27 :見與不見

終于是熬到了一個周末,橙子将整個宿舍翻了個遍,可就是找不到那幾張照片,顧不了那麽多,她心思着,帶上外套,趁着夜色坐上了去市郊的末班車。

末班車上乘客寥寥無幾,卻都是成雙入對。當橙子第一眼看見那張照片的時候,她的心是高興的,因為他醒了;很快又失落了,因為照片裏出現了一個讓她特別驚訝的人,她萬萬想不到,曾跟自己有約定的人,卻趁着自己不在的時候,做了那麽不近人情的事。

每想到這裏,橙子的心就變得難受起來。她閉上雙眼盡量不去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她很害怕真的被自己猜中了。

末班車上乘客都走光了,只剩下了司機和她。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橙子,對她說道:“就要到站了,小姐。”

橙子點頭致意之後,整理好身旁的東西,車子很快就靠站臺停了下來,橙子沖司機說了一句“辛苦了”才下了車。

她已經快一個月沒有回到市郊了,不過是一個月而已;可是令她驚訝的是,就是這麽短短的一個月,好像什麽都變了。

橙子沒有回家,而是先去了覺星家裏,她沿路準備好心情,組織着各種可能出現的狀況的應對方案,就在公寓大廳裏,她見到了走出來的語熏。

語熏舉目望去的那一刻,腳步停住了,橙子的出現,完全在意料之外。

橙子還是對語熏微微一笑,語熏也招手回應着,兩人之間的距離變近了一些,但仍然保持着一臂的距離。

“我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橙子說。

“什麽是怎麽一回事?”語熏裝作不知。

“你答應過我,覺星醒了會第一時間告訴我,可你食言了!”橙子質問道。

“我跟他說過你,可是他對你完全沒印象,我找了醫生問過這個情況,他只能推測可能是子彈破壞了某一部分的神經,導致……”語熏話說到一半,就被橙子打斷了。

她說道:“我不要聽你解釋這些,你告訴我,你到底對覺星做了什麽?”

“很簡單,現在我是他的女朋友。”語熏微笑着說,她不曉得這種笑容,在橙子看來是多麽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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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子倒退了幾步,用一種悔恨的眼神看着語熏。

語熏思緒飛轉,不一會兒說道:“我沒有親自跟你說這件事,确實是我不好,但現在覺星跟我在一起,也沒什麽不好,你不也希望他能幸福嘛。”

橙子沒有說話,她的表情相當沮喪,泛紅的眼眶,淚水開始打轉,她完全想象不到,她那麽相信的人,或者說算得上是朋友吧,居然會這麽明目張膽的橫刀奪愛。

“橙子……”語熏還想說什麽,但橙子卻喝斷她的話,說:“夠了,你說得對,只要你是真心對覺星的,我願意放棄……”

語熏伸出右手,本意想跟橙子握握手,此時的橙子哪還有心情那麽做,如果真的跟她握了手,豈不是直接投降了。

“這不是覺星的本意!”橙子是這麽告訴自己,她要找到覺星,親口聽他解釋,就算結果還是一樣,自己也能全身而退了。

“不用打了,他換號碼了。”語熏看到橙子從包包裏拿出手機,立刻補充道。

橙子拿着手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沒想到,眼前的女人居然将事情做到這個份上了。幽柔的外表,掩藏着一顆如此城府的心,她甚至懷疑,覺星怎麽會認識這樣的朋友,她接近覺星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她發自內心的知道,語熏根本就不愛覺星,她愛的也許只是覺星的身份,那個能和神鬼溝通的解咒師。

橙子将手機放回了包裏,擡頭看了一眼沒有燈光的覺星的房間,轉過身,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此時的她就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一樣,乞求能有一灣擁抱,熬過寒冷的夜直到天明。

她強忍着眼裏的淚水,拖着沉重的心情和步子往前走着,不知不覺中,她走到了江濱公園。夜雖深了,但還是有一些人在公園裏聊天散步,她很多時候都想着,哪一天帶着家人和自己的戀人一起來到這裏,磕着瓜子,談天說地。但這樣的想法,或許很難實現了。

她走到圍欄前的石凳坐下,剛坐下的那一會兒,雨點毫無征兆的掉了下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由點點滴滴變成淅淅瀝瀝。人群都在慌忙中散去,唯獨橙子一人還坐在雨中的板凳上,這個時候,沒有人會出現在公園裏,更沒有人會撐着雨傘站在她的身後。

也許有吧,那是一個在危急關頭會出現的身影,染着半邊的金發,有些奇怪的右眼和那個習慣性的飛吻動作。

橙子笑了,淌在臉上的,已經辨不清是雨還是眼淚了。她抽泣着,哭聲引來了一個人的腳步聲,那是一個她不敢想象的人,他的出現,也許在彩民想心裏,會是一次就買中五百萬的那種概率。

一把傘出現在了橙子的頭頂上,橙子依舊低着頭抽泣着,直到他走到橙子的面前蹲下,淚眼模糊的她微微擡起頭,看着眼前的人。

“覺星……”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嗯,是我,這些日子你跑哪去了?”是他的聲音,那個令她朝思暮想的聲音,他定是覺星無疑。

橙子一下子撲到覺星的懷裏,任憑大雨拍打着雨傘,兩個人一個撐着傘,一個哭泣着,在雨夜裏,更增添了幾許凄涼……

“先喝杯熱牛奶吧!”覺星看着用浴巾抹幹頭發的橙子。

橙子進卧室換了一身衣服,然後跳到沙發上,捧着冒着熱氣的牛奶,看着覺星。

“怎麽了?”覺星問。

“謝謝你!”橙子說。

“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覺星說。

“謝我什麽?我還沒答應原諒你呢……”橙子喝了一口牛奶說道,濃濃的奶漬像個調皮的孩子一樣,留在了她的嘴角不肯離去。

“謝謝你在那十幾天裏無微不至的照顧。”覺星說着,拿出了那本小冊子,遞給橙子。

橙子接過小冊子一看,然後撅着嘴往覺星身邊靠了靠,說道:“你偷看我的隐私,怎麽辦?”

“在我面前你哪還有隐私啊。”覺星笑道。

“哦,是這樣呀,那也确實,我在幫你洗澡的時候,你也确實沒有回避。”橙子竟然一點都不臉紅。

“呀,那豈不是毫無保留……”覺星一拍大腿道。

“沒辦法,誰叫你像個木頭一樣。”橙子笑着說。

兩人四目相對,一股莫名的情愫在兩人之間徘徊,橙子将頭靠在覺星的胸膛上,握着他的手,說道:“我不想再逃避了,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覺星輕輕地圈住她,說道:“讓我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好好照顧你吧。”

“這可是你說的,我沒有強迫你!”橙子正色道。

“嗯,雖然我不知道以後會是什麽樣子,但把握當前無非是最實際的,我不能辜負一個能改變我命運的人。”覺星說。

橙子開心的笑了,靜靜的閉上雙眼。覺星坐在沙發上,橙子躺在他的懷裏,兩人就這麽默默地靜止着,直到了第二天的天亮。

覺星醒來的時候是躺在床上的,橙子正在廚房裏做早餐,口袋裏的手機又響了起來,覺星揉了揉睡眼,伸手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着語熏的號碼,後臺記錄了語熏打來的二十幾個未接電話。

“幹嘛不接電話?”橙子問。

覺星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就傳來語熏的質問聲:“你一個晚上都沒回家,下那麽大的雨,我很擔心你。”

“嗯,中午一起吃個飯,我有事要跟你談。”說完覺星就挂了電話,然後轉撥了伽葉的電話。

“是語熏打來的吧?”橙子又問。

“是啊,中午不要做飯了,一起到外面吃,我請你吃大餐!”覺星走到餐桌前,從身後抱住橙子。

“現在開始轉變戰略了,攻擊我的胃?”橙子調侃道。

“不好嗎,我們不都沒有正式一起在外面吃飯,我破例先請你。”覺星咬了一口橙子遞過來的面包。

“我跟你聲明了,我還沒有完全原諒你,你可要小心了。”橙子将整個面包塞在覺星嘴裏,覺星應時作出一個猩猩狀,繞着餐桌走了一圈,惹得橙子“呵呵”的笑着。

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開心,她開始相信,新的生活就要開始了。

“我調任去職高做輔導員了。”橙子說。

“在市區裏生活還習慣嗎,我聽說職高有一個傳聞。”覺星一聽到她提到職高,臉色就陰沉了一些。

“嗯,我去了那裏也一個月了,确實發現了一些問題。”橙子說。

“尚玄應該也去過職高了吧?”覺星問。

橙子擡頭看了覺星一眼,然後笑着說:“放心,我跟尚玄說過了,我們一輩子只做朋友,我喜歡的人是你,他知道的。”

不知為何,橙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覺星會想起禮美,在那時,禮美也說了這麽一句話:你們兩人對我都很重要,但尚玄只能是朋友,因為我喜歡的是覺星……

“你沒事吧?”橙子關切的問,因為覺星的臉色更難看了。

“我沒事,不管遇到什麽事,我都不會松開你的手,這是我給你的承諾。”覺星握着橙子的手,笑容又洋溢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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