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9 我還有機會嗎

晚自習結束，袁欣潔最後一個回寝室，門一關，咋咋乎乎地喊：“七班有男生被打了，真慘！”

陳在恩湊過去看她的手機，頓時“啊”的一叫：“被打的人是章旭。”

李璨玉坐在電腦前，向後看了一眼，“不會這麽巧吧？”

袁欣潔的消息來自學校貼吧，寧予翻了下貼子，章旭是被其他班的兩個體育生打了，滿臉鼻血地躺在地上。

但凡發生打架之類的事，寧予首先會想到顧澤承。

沒有證據說明章旭被打與顧澤承有關，寧予隐約感覺到不安，覺得自己應該把顧澤承列為“能忍就忍，能認慫就認慫，能不惹就不惹”的行列。

因為下雨，早上的跑操時間變成了自由活動，寧予拿出練習卷，好幾撥女生從走廊向二班後排看，肯定不是看她。

顧澤承擡起臉，女生們慌忙推搡着跑開。

李璨玉敲敲玻璃，從走廊外打開窗戶，“寧予，快點出來看學霸。”

教室裏開着空調，窗戶一開，一股悶熱湧進來，寧予停下筆，“誰啊？”

“葉柯。”李璨玉拉一拉她的袖子，“快點，再不看他就進教室了。”

上次軍訓，女生們把不下雨的責任歸咎到寧予頭上。為了盡快融入新的班級群體，寧予認識到錯誤，這個年紀，大家都挺幼稚的，自己不該表現得那麽另類。

寧予出來的時候，葉柯已經離開走廊，她跟着李璨玉朝一班教室看，葉柯也不算很帥，坐下後拿起一張英文報。

李璨玉毫不掩飾願望，“我一定會追到年級第一的葉柯。”

寧予覺得偷看男生挺傻的，轉身，一頭撞上了誰的下巴。

下一秒，痛都忘了。

擔心顧澤承借機發作，寧予果斷決定采取先發制人，嘴張了張，突然慫了：“對不起。”

顧澤承的目光淡淡掃過一班，再看一眼李璨玉，立刻明白了她們的關切，“看上學霸了？追他的女生排到了校門外，你，我看沒戲。”

一聽這話，7788ZL寧予不免來氣，彎起眼睛，語氣盡量自然：“有沒有戲，不試試怎麽知道。”

顧澤承眼神一冷，大步走開。

午休，走廊上圍滿了學生。

袁欣潔跑過來，手臂趴上寧予的課桌，轉頭瞄一眼顧澤承，教室裏這麽吵，大佬估計是通宵玩游戲，睡得相當“安詳”。

她把手臂往前一挪，對寧予壓低聲音說：“李璨玉向葉柯表白了，葉柯讓她到雨裏跑十圈才考慮交往，現在，李璨玉居然真的去跑了。”

寧予看向窗外，雨又漸漸下大了，伴随着陣陣悶雷，天空像是一塊黑色的幕布。

袁欣潔捏着嗓子，一個勁兒在那裏八卦李璨玉，寧予收起卷子，下樓，一口氣跑到李璨玉身邊。

李璨玉一陣感動，“你真好。”

寧予笑笑，對她伸出手說：“你好，我叫寧予。”

寧予，諧音——淋雨。

李璨玉伸手和她的手握了握，忽然反應過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兩個人跑了一圈，陳在恩等在教學樓下，看見她們，興奮地跑進雨中。

秦朕回到教室，坐下後推醒顧澤承，“诶，你女朋友追學霸，臉都不要了。”

顧澤承往後一靠，習慣性伸直兩條腿，“什麽鬼？”

“寧予，李璨玉，陳在恩。”秦朕敲敲桌子，邊說邊觀察他的表情，“三個傻逼女生為了追葉柯，這會兒在操場上跑呢。”

顧澤承起身，從教室後的儲物櫃裏拿出一只籃球，“打球嗎？”

“打啊，怎麽不打。”秦朕笑起來，“我還以為你喜歡她，真是，傻逼班班有，咱班特別多。”

整個高中部都沸騰了，走廊圍得裏三層外三層。

顧澤承快速運球，籃球繞過膝下，左手重新換回右手，躲避攔截，躍起投進一個兩分球。

雨大，秦朕“呸”出一口雨水，“我操，顧澤承，我們是不是特傻逼啊？”

顧澤承轉身回跑，“我很帥，你有點。”

地面阻力大，王文彬在運球，邊跑邊罵：“何止傻逼，我們就是一群二百五！”

“砰——”球在籃筐轉了一圈，從正中落下，王文彬比出一個勝利的手勢。

顧澤承直接把秦朕撞開，搶到球，沖破障礙往回跑。

“你犯規！”秦朕被他撞得倒退幾步，時間也跟着倒退回幾分鐘前。

顧澤承：“打球嗎？”

秦朕：“打啊，怎麽不打。”

群消息發出去，一幫哥們很快到齊。

王文彬：「人呢，那幫小孩兒趕走了。」

秦朕：「顧澤承說沒意思，要去操場那邊打。」

群友A：「滂沱大雨，電閃雷鳴，這話保真？」

王文彬：「腦子進水了吧？」

從教室出來還有點熱，秦朕看着自己剛買的限量版跑鞋，“诶，我說，去室內球場打不行嗎，哥們都在。”

顧澤承在拍球，“嘭嘭”的聲響回蕩在走廊上，“友情不如一雙鞋。”

秦朕氣笑了，“你別拿話激我，我他媽吃義氣長大的！”

大佬帶頭，籃球場上的男生越7788ZL來越多，打球，相互踢水，氣氛十分歡樂。

李璨玉和陳在恩跑在前面，寧予跑不動了，雙手撐着膝蓋喘氣。

顧澤承跑到寧予面前，一臉生氣的表情，“你有沒有腦子，這樣都被別人看光了。”

寧予直起腰，低頭看了看自己，喘着氣說：“我……我們女生都穿兩件，誰的眼睛有透視功能？”

兩個追打的男生撞過來，顧澤承一擋，手已經從背後攏住寧予。

撞到顧澤承，男生急忙道了句歉。

寧予來不及反應，顧澤承濕透的後背已經撞到了她的臉上。

顧澤承轉過身，“你還好吧？”

寧予捏住發痛的鼻子，“你讓我打一下就好了。”

顧澤承臉一紅。她太好看，紅彤彤的臉，脖頸白皙，手臂也有一種白到透明的質感，中長的百褶裙下，一雙小腿又白又直，連鞋都小得那麽可愛。

他看着她，喉結輕滑了一下，“好，別打臉就行。”

“啊？”寧予完全沒想到顧澤承居然答應。在她的所有印象裏，顧澤承從沒像現在一樣，聲音這麽低，表情這麽腼腆。

心砰砰亂跳，寧予把捏在鼻子上的手放了，尴尬一笑，“我走了，李璨玉那邊還有最後一圈。”

三個人跑回寝室，李璨玉讓陳在恩先洗澡，脫掉鞋随意扔到陽臺，“寧予，我是不是特勇猛？”

衛生間幹濕分離，寧予拿出臉盆在洗漱池下接熱水，“我服你。”

李璨玉拉上窗簾，單腿一勾，向後扯下濕透的校服裙子，“不知道葉柯是不是真的接受我。”

寧予低着頭，手從瓶子裏按洗發水，“你晾他幾天，最好等他主動。”

李璨玉拿一條浴巾裹在身上，“我是急性子，不一定能做到。”

寧予想想說：“喜歡也是一種心理博弈，你自己考慮。”

李璨玉狡黠一笑，“寧予，你好像很有經驗，你談過幾個啊？”

“沒意思，沒談過。”寧予開始洗頭發。

李璨玉靠上衛生間的門，“要我說，大學同學來自天南地北，比起高中複雜得多。我們學校一學期夥食費、住宿、書本、雜費這些合計小幾十萬，讀得起的全是精英階層，戀愛就要現在談。”

寧予沒說話，李璨玉擦擦頭發，繼續說：“葉柯家是做外貿的，不過和顧澤承他們比不了。王文彬，秦朕，都是富豪家庭，還有李明宴，成績好，家裏也是巨有錢的。總而言之，我們學校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随便拉一個當男朋友也比大學裏認識的男生靠譜。”

早上起來就難受，寧予喉嚨痛，有點感冒的前兆。

窗外烏雲密布，教室裏開了白熾燈，男生火力旺，總把空調打得很低，寧予一陣發冷，不想刷題，趴在桌上偷一會兒懶。

雨又下大了，打在樹葉上“唰唰”作響，顧澤承來了，寧予看見他把書包放到桌上，坐下了，沒兩分鐘又離開座位。

再回來，他的肩和褲腿濕了，一雙運動7788ZL鞋沾滿水漬。

寧予很冷，肩膀縮着，發呆地看着他拿着一盒感冒藥。

她有點羨慕男生了，生病也看起來精神奕奕的。

預備鈴響，顧澤承說：“葉柯有女朋友。”

寧予動了動，坐好，拿出一本閱讀理解，“我沒興趣知道這個人。”

一聽這話，顧澤承較起真來，“沒興趣你跟着跑，還把自己弄生病了。”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火氣，寧予心裏的小炮仗砰一下就爆了，“我心情好，想跑步不行嗎？”

顧澤承幹笑一聲：“要點臉吧，我都不好意思讓人知道你是我同桌。”

寧予瞪着他，忍住了，理智地選擇閉嘴。

漫長的一節語文課結束，寧予有氣無力地趴回桌上。

終于有人把空調關了，寧予閉着眼睛，旁邊傳出椅子的拖動聲，接着，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

寧予知道是顧澤承，正要生氣，卻見他把那盒感冒藥放過來。

有點懵。

吵架的小火苗一蔫兒，滅了。

所以，他沒感冒，這藥是給她的？

顧澤承戴上耳機，“別把感冒傳染給我。”

寧予發懵地看着他，這人冒着大雨，去一趟醫務室衣服和鞋都濕了，說到底居然是怕傳染？

顧澤承開始看題，寧予盡力搜刮出對于同桌的無限感激：“謝謝。”

課間向來吵鬧，寧予吃了一顆感冒藥，眼皮越來越沉，教室裏的說話聲讓她想睡，整個人打不起精神。

上課鈴響，聊天的同學立刻端坐。黑板上列着密密麻麻的公式，班主任講完兩道大題才發現有人在他的課上睡覺，“寧予。”

大家紛紛向後看，寧予臉朝走廊那邊的窗戶，沒聽見。

尴尬之下，班主任只能轉移目标，“顧澤承，你沒看見寧予在睡覺嗎？”

顧澤承看了寧予兩秒，起身，手裏打開一本書。

“咚。”

放下書，替寧予擋住光線。

全班嘩然，哄堂大笑。

寧予被笑聲吵醒，雙手捂臉，手指在眉上搓了一下，清醒後，赫然發現大家都看着自己。

班裏都在笑，寧予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見班主任盯着自己，拿起立着的書，很快發現錯了，急忙翻開數學。

班主任拿尺敲了敲黑板，“寧予，這道題你來解。”

寧予仔細看了一眼黑板上的題，走上講臺，拿粉筆，不到一分鐘便完整列出解題步驟。

這是一道重難點例題，有男生立刻叫起來：“靠，老師還沒講過。”

對于這種成績好，偶爾開一次小差的女生，班主任也不好多做批評，“寧予，你下去吧。高三，最為關鍵的一年，大家不要熬夜玩游戲。”

下課，袁欣潔跑過來，“寧予，老師喊你沒聽見？”

還有同學看着自己笑，寧予說了聲：“沒。”

袁欣潔一臉八卦的熱情，“老師說，顧澤承，你沒看見寧予在睡覺嗎？你知道顧澤承什麽反應嗎？”

什麽反應？寧予心說，肯定不是好的。

“顧澤承拿書，他幫你把光擋住了，哈哈7788ZL哈。”

故意的吧？

寧予快速搜索有限的大腦知識庫，實在找不出顧澤承的行為符合哪一條正常邏輯。

雨一直下，隔着蒙蒙雨霧，遠處的實驗樓亮着燈，整座建築模模糊糊。

寧予向衛生間走，四肢無力，頭重腳輕。

一群男生從樓梯口跑上來，顧澤承面前站着一個滿臉羞紅的女生。女生抱着一個禮物盒，圓圓的下巴，漂亮中帶着一點可愛的嬰兒肥，“顧澤承……”

顧澤承實在想不出，這樣的女生哪來的勇氣向自己表白，“小胖妹，離我遠點。”

幾個男生走過去了，又頻頻回頭。女生不知所措，渾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全沖到了臉上，她拼命壓制，眼淚卻掉得更兇。

因為氣憤，寧予頭昏腦漲的症狀突然就好了。

忍。

打不過。

別找死。

顧澤承看過來，寧予沒想，一句作死的話已經說出口：“你才胖，出門擋風景，教室擋信號。”

她的聲音帶點底氣不足，但足以引發一場“生命危機”。

下樓的男生一腳踩空，眼疾手快，死命抱住樓梯扶手才沒有直接翻着下去。

剛才的幾秒，簡直就是寧予人生中最具正義感的時刻，沒有之一。

顧澤承邁開步子，寧予杵在原地，表情從沖動到茫然，像是在考慮現在逃跑還來不來得及。

大佬繃着張臉，樣子像是釀大招。路過的同學集體驚覺，自行腦補出一場驚心動魄，哀鴻遍野的慘烈場景。他們猜測大佬的火氣一點就着，憤怒的小宇宙即刻就要放射出毀滅世界的能量。

顧澤承讨厭像動物一樣被人圍觀，冷着臉從寧予臉上移開目光。

“不要打我！”一個男生大概是驚吓過度，喊出一句，跑得比狗還快。

顧澤承：“……”

我他媽瘋的，見人就打？

他突然想到，再不做點什麽，本來就翻進溝裏的校草形象該是連帥都不剩了。

下一秒，一衆人大跌眼鏡，只見大佬明顯踟蹰，轉身對剛剛表白他的女生說出“對不起”三個字，擡腳離開。

傳說中的大佬，校霸中的老大，外表和內在絕不匹配的狠人，好像，有點，不一樣啊！

男生爆了一句：“卧槽！”

旁邊的男生讪讪接話：“我好像聽見了對不起，大佬被雷劈了吧？”

顧澤承走了，寧予緊張的情緒瞬間松懈下來。

小網文看多了，正義的棺材板壓都壓不住，被雷劈的明明是她自己。

寧予面牆，章魚一樣貼着，手指用力，又無力地滑下來。

我還有機會嗎？

請問一下。

我是主角嗎？

有沒有不死技能，裝x系統，無限重生，主角光環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