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十四個小哭包

最後這頓晚飯吃得十分清淡。

裴予的視線一直落在郁清的唇上,  郁清還沒适應身份的轉變,察覺到他的目光,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他無意識的舔了一下唇:“沒事,  破了點皮而已,  沒那麽脆弱……”

裴予沒說話,郁清隔着一張桌子看着他,  到底還是沒忍住站起身來,将自己的椅子拖到了裴予身邊坐下。

餐桌是長方桌,  雖然他倆不是坐在桌子的兩端,但是就算是兩側,  對于剛談戀愛的郁清來說,  那也是遙遠的。

他到伸手就可以觸碰到裴予的範圍了,便心滿意足。

裴予也沒說什麽,只伸手将他的餐具挪到了他的面前。

郁清眨了眨眼,抿唇笑開,心說裴予的手臂挺長。

“叔叔。”

沒有外人在的時候,  郁清還是喊裴予叔叔,  主要是這八年來的習慣,讓他有點不敢直呼裴予的名字,感覺他要是喊了,就犯了什麽不得了的禁.忌:“我這兩天都沒有戲,  可以回家睡一晚,  後天如果順利的話,  拍完最後一場我就殺青了。”

說到這,  郁清嘆了口氣:“不過不知道方奕那邊會不會出問題。”

裴予一頓,偏頭看過去,郁清明白了他的意思,  解釋道:“最近方奕好像遇到了點事兒,如果他出大問題的話,那麽嚴導可能會需要更換演員重拍,這樣比較棘手,我也得加班了。”

裴予:“演員的個人生活也會影響到劇?”

“當然啊。”

郁清一臉你在問什麽:“就像裴叔叔你經營公司,不會用品行不端的人,娛樂圈…雖然亂是亂了點吧,但如果事情鬧大了,鬧得全網皆知了,那劇組肯定要考慮未來的口碑問題思考換演員的事情啊。”

他頓了頓,想起什麽似的,湊近了裴予,低聲說:“不過啊,叔叔你還記得我讀書的時候,有個明星吸.毒,被曝光的時候鬧得全網皆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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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予不關注娛樂新聞,但當時那件聚衆吸.毒的案子還牽扯到了幾個公司的老板,既是娛樂新聞,又是財經新聞,還是社會新聞。

所以裴予略有耳聞。

郁清見他點頭,便繼續道:“聽我老師說,但是業內其實有不少人知道他吸.毒的事情,只是因為他的背景後臺太大,所以沒有人敢舉報。加上圈內嘛,有很多各種的潛.規則。然後有一個導演知道了這件事,手裏正好有一個片子,就請那個明星拍了,角色就是一個吸.毒的。”

“你知道後來吧,就是有警察看了這個電影,又聽人說這個明星以前演技不好,演個瘾君子演技卻忽然飙升了,于是就查了整個劇組——”

郁清一拍手,然後攤開,一臉的幸災樂禍:“整個劇組上上下下,就他一個人尿檢沒過關。”

裴予聽這些其實沒有多大的感觸。

但他知道郁清會因為看到一條新聞說有人虐貓而生氣很久,也清楚郁清不像他。

他是毫無色澤、又黑又沉的石頭,郁清是可以散發出不同光彩的寶珠。

裴予望着他始終帶着光的眼睛:“他在劇裏是什麽角色?”

郁清一愣:“叔叔,我們都簽了保密合同的,就算是你,我也不能說。”

裴予只盯着他。

郁清倒也想盯回去,只是對視不過三秒,他就莫名想起了前不久的那個吻。

太多複雜而又難以言喻的感覺還殘存在各個地方,比如唇齒之間,比如他的心裏……

郁清想,裴予挺會親的。

這個念頭剛起,郁清就不争氣的自己把自己蒸熟了。

要命。

郁清默默挪開了臉,準備直接往餐桌上一磕讓自己冷靜冷靜,但他的額頭卻是結結實實的砸在了裴予的掌心裏,一聲悶響,只有郁清能夠聽見。

還是那樣過熱的溫度,卻讓郁清沒了半點旖旎的心思,他忙擡起頭來抓住裴予的手去看:“你幹嘛伸過來?!”

裴予的膚色不及他,郁清是那種就算曬黑了,一個冬天過後就能恢複到最初的白,不過郁清也沒有要做白雪王子的意思,平時是不怎麽注意防曬的。

而裴予的膚色,乍一看還好,和他對比起來,就有點偏黃了。卻也是很健康的膚色。

郁清抓着裴予的手翻了個面,看着因為自己剛剛那一磕,裴予的手背撞在了桌子上,紅了一片,就不由得心疼:“疼麽?”

裴予不動聲色的将他的手指攏在自己的掌心裏:“不會。”

裴予的确是實話實說,他對痛覺并不敏感,大抵是因為幼時的一些經歷,裴予的感官比正常人要遲鈍不止一星半點,只有在郁清這,才會勉強跟上正常人的步伐。

可郁清卻認為他在哄自己,抿着唇有點不太高興。

裴予的視線落在他的額頭上,确認了自己粗粝的掌心沒有磨得他的額頭發紅,便淡淡的問了句:“從哪學的?”

郁清愣了愣:“啊?”

裴予另一只手點了點桌子,郁清便覺不妙。

裴予對他主動傷害自身的一切行徑都會冷臉,別說什麽裴予平時不就是冷着臉的嗎這樣的話,在郁清這,裴予是極少會拉下臉。

皺眉和他冷臉比起來,那真是不值一提。

郁清被他這麽一問,不由得緊張了起來,被裴予圈住的手指也無意識的蜷曲了一下,指尖掠過裴予的指腹,很輕的蹭了一下:“以後不會了。”

他老老實實道:“我發誓,再也沒有下次。”

要是再有下次,裴予還這樣給他當肉墊,郁清自己也會惱死自己的。

然而裴予還是不說話,只看着他。

郁清敗下陣來,垂下了腦袋,乖乖的把他真正想聽的話說了:“我也就是讀書的時候有一次始終找不到入戲的狀态用腦袋撞過牆讓自己清醒了一點,沒受傷,而且我保證這是第二次。”

他很清楚的知道怎麽樣讓裴予心軟,在說完後,又仰頭看向裴予,那雙狗狗眼可憐極了,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來:“對不起嘛,叔叔。”

高手過招,只在一瞬之間。

裴予到底只能松了他的手,将自己的掌心覆在了他的額頭上:“疼嗎?”

郁清剛想說你都給我墊着了我疼什麽,話還沒出口,心念一轉,有些不确定:“……你是問讀書的時候砸牆嗎?”

裴予應聲,郁清努力回想了一下:“又沒受傷,我哪裏記得還疼不疼,應該不疼吧。”

在外面,郁清永遠都要比在裴予面前堅強個幾百倍,就算是當初讀書的時候學武打動作被誤傷,打了一周的石膏,郁清都沒有掉眼淚,甚至還笑着安慰了兩句被吓到臉色蒼白一見到他就跟他道歉的同學。

不過……

郁清悄悄的蹭了蹭裴予還沒離開的手。

後來裴予知道了他受傷,到京戲大來看他,親眼确認他的傷勢的時候,郁清的眼淚就跟不要錢買一贈他個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一樣,怎麽都止不住。

只有在裴予面前,郁清才會覺得委屈。

裴予對這個回答其實并不滿意,但郁清這麽說了,他也沒有時光機回到當時去追溯這件事。

所以裴予只能輕輕地揉了揉他的額頭。

郁清眨了眨眼,覺得他的掌心實在是有點過燙。

也不知道是不是演員的想象力過于豐富,郁清乖巧的坐在椅子上任由他動作的同時,卻也沒忍住想——

他剛剛磕的是裴予的手,疼也是裴予疼,可現在裴予給他揉腦袋,難不成裴予是想把兩年前的痛給他撫平?

這個念頭剛起,郁清自己就沒忍住樂了。

怎麽可能呢。

裴予怎麽會有這樣幼稚的舉動。

他由着裴予給他揉了兩下,才伸手将裴予的手拉下來,确認了裴予的手沒有淤掉,這才放心。

等沒有蒜蓉醬的半邊白切雞上桌,裴予自然而然的将雞腿雞翅都留給了郁清,自己吃郁清不太喜歡吃的雞胸肉那一塊。

從前郁清注意到,只覺得裴予是典型的本國式家長,什麽好的都想讓給他吃,可現在談戀愛了,心境變了,郁清就一個想法。

裴予好甜啊。

他心情好,又忍不住想起自己前幾天悄悄問的事:“劇組的人說嚴導的劇組殺青也會送花。”

郁清沒把自己後面的話說完,裴予卻是頓了頓,郁清又很快換了個話題,一邊吃一邊跟他說話。

在裴予這,他好像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就連今早起床時窗外落了只灰白色的小鳥,都想要說給裴予聽。

裴予進餐的速度很快,大概是趕時間趕慣了,他熟知郁清的飯量,留了他剛好能吃完并且吃飽的菜量後,就随意的将多餘的、幹淨的白色餐巾抽了出來。

郁清一心二用,沒注意到他手上的動作,等到他吃最後一口飯壓住前面肉類的味道避免待會覺得腥的時候,郁清還在想要不要問一下裴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他的。

其實他還是有幾分不真實。

但郁清還沒糾結出個所以然來,一朵用餐巾折的花就放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郁清怔愣了片刻,偏頭看過去:“……叔叔你還會折花?”

裴予應了聲,卻沒有要說起因的意思,郁清小心的接過,有點好奇:“這是什麽花啊?”

裴予淡淡道:“山茶。”

郁清啊了聲。

雖然他不是很喜歡花草,但他也知道送戀人應該送玫瑰啊。

他鼓了鼓腮幫子,卻更加好奇:“怎麽突然折這個給我?”

裴予語氣平淡:“你成年後的第一朵花,應該由我來送。”

郁清:“!”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笑容到底還是藏不住。

裴予……

怎麽這麽會啊。

所以哪怕不是玫瑰,郁清都想要當即将這朵花拿個盒子珍藏起來,最好是鎖進銀行保險箱,安全。

郁清捧着這朵山茶:“我很喜歡。”

裴予斂眸:“我去打個電話,你站起來走走消食。”

郁清知道他是要安排好下午的工作來陪自己,所以乖巧的點了點頭。

只是等裴予到窗邊去打電話時,他到底還是沒忍住打字問夏游:【送山茶,是什麽意思啊?】

【夏游:什麽顏色的山茶啊?】

【郁清:白色的?】

主要這家的餐巾也只有白色的啊。

【夏游:!恭喜!下次請我吃飯!】

郁清莫名,就見那邊複制了一段話過來——

【白色山茶花的花語是理想的完美戀人以及不要輕視我對你的愛。】

其實白色山茶花還有別的意思,因為花瓣容易凋落,也代表愛雖然逝去卻曾美好。

所以裴予沒有選擇送一朵會凋落的白色山茶,而是親手折了一朵。

這樣便永遠不會逝去,且長存美好。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裴叔叔真的太會了1551

周日因為要上夾子,所以更新時間會放在晚上11點,并且只有一更哈_(:з」∠)_為了補償今明兩天都會有三更,還是按三更的時間更新,分別是12點/15點/18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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