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六十八個小哭包

郁清想了五分鐘才想明白這兩句話的意思。

然後……

郁清閉麥了一個小時。

這一頓飯,  吃了一個小時，他安靜如雞了一個小時。

其實郁清也想騙自己裴予不是那個意思，但他怕是真的要傻白甜轉世才能掩耳盜鈴。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有些話說到這個份上那真的已經算是明示了。

郁清倒是也想反駁一句自己哪有那麽容易掉金豆子,  可話都還沒有凝起來，他的大腦就自動播放了從他十二歲開始到現在二十歲這八年來在裴予面前哭過的次數——

就這麽說吧,  某飄飄奶茶廣告看過沒？那合起來是真能繞地球幾圈，怕是還能淹沒所有大陸。

郁清直接當場自閉。

兩人安安靜靜的吃完了一頓飯後,  餐廳自然有餐後水果。

郁清默默的按了按鈕示意可以上餐後水果了，裴予又當着他的面接了個電話。

電話內容具體是什麽,  郁清不知道,  因為裴予接電話基本上只有三句真言——

“嗯”、“可以”、“不行”。

最多再加一句“知道了”。

這一次也不例外，裴予只嗯了聲，郁清數到了二十秒，這個電話就挂掉了。

簡短的老幹部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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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清默默在心裏腹诽以此來緩解方才的窒息。

郁清端起水杯來喝了口水。

雖然餐廳是走的中式古風，但他家的水杯是那種設計比較獨特的玻璃水杯,  可以映照出全景,  郁清一直都覺得挺好看的。

而這一次的餐後水果是山竹。

服務員端山竹上來的時候，特意邀功似的說了句：“郁少，我們這邊可一直記得您喜歡吃山竹，最新鮮的一批都給您留着。”

這個服務員不是剛剛那個小姐姐,  而是郁清見過幾次的一個阿姨,  對郁清和裴予都比較熟悉了,  所以她還順帶說了句：“祝您生日快樂,  我們給您準備了一個小小的生日禮物，希望您不要嫌棄。”

郁清看了一眼放在托盤另一邊的禮盒，沒有拒絕：“好,  謝謝您。”

服務員将托盤放下，郁清看着那一個個被剝好的山竹，突發奇想拍了個照發微博。

【@郁清：現在，立馬，開吃貓爪！[圖片]】

他發出去不過二十分鐘，密密麻麻的評論就湧了進來。

【我第一眼真的以為你在吃貓爪子……】

【貓貓這麽可愛怎麽能吃貓貓呢[doge]】

【啊啊啊山竹！我饞了】

【看周遭環境就能看出來這家餐廳好貴】

【而且好像還有一個禮品盒？露了一個小角】

【雖然已經說過一次了，還是再想說一次：清清生日快樂！！！】

郁清用勺子吃了口山竹，随後伸手去拆開那個禮品盒，就見裏頭是一個手工雕刻的梧桐花，還上了色，和他在《少年的》劇組裏殺青時抱着的那捧梧桐花有點像。

郁清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向了裴予。

就見裴予瞥了一眼，看似沒什麽太大波瀾的垂下了眼簾，但郁清卻知道——

他有點不高興了。

郁清把梧桐花原原本本的放回去，并且蓋好了蓋子，卻是在低頭的時候忍不住揚唇。

他喜歡會在這種事上不高興卻又不說的裴予。

很可愛。

郁清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又用勺子舀起了半個山竹示意裴予張嘴。

兩人分掉了這碟山竹後，郁清想着這邊反正保密性好，也不怕，只将口罩勾在了下巴，并沒有拉上去。

他拿起那個盒子的時候，有意的關注了一下裴予，果不其然的看見裴予又瞥了一眼。

郁清彎眼。

裴予很在意。

他喜歡裴予在意他的一切。

等到走到大堂的時候，郁清伸手拽住了裴予的衣袖。

裴予停下，就見郁清把盒子放在了前臺，在服務員驚詫的視線下溫和的笑了笑：“心意我領了，禮物就算了。”

前臺有些不知所措，還是聽說裴予和郁清過來了後一直守在這的大堂經理反應過來，立馬詢問：“郁少是不喜歡嗎？”

“不是。”郁清的手沒有松開裴予的衣袖，金色的袖扣恰好被他捏在手裏，惹得他沒忍住摩挲了一下：“手藝不錯，不過我很早就在網上表示過不會收粉絲的禮物了。”

他頓了頓，又悄悄的用食指劃了一下裴予的掌心，使得裴予本能的攥住了他的手指。

郁清有點躁，面上還是強撐着說：“而且我只收一個人的花，無論是鮮花還是別的什麽花，只收他一個人的。”

大堂經理茫然的看着郁清帶着笑和裴予并肩走了。

而剛結束培訓沒多久新上崗的服務員卻瘋魔了。

又是一條沒忍住的微博發了出去：【？？？我看見了什麽！那個來過生日的明星和他的同性好友好像牽手了！牽手的時候那個小動作真的太多了啊啊啊啊！那個明星還拒絕了我們餐廳為他準備的生日禮物，說自己只收一個人的花！這是我能看到的嗎？救命，我磕到了，我當場磕拉了。】

她這條微博才發出去沒有多久，一直盯着她微博的人就找了上來——

【[私信]有非衣耳是真的：姐妹，對個暗號，看我ID拼姓氏。】

五分鐘後，CP超話#有非衣耳#的成員就從1變成了2。

那頭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郁清一邊扣上安全帶，一邊偏頭去看裴予：“開心了嗎？”

裴予也不否認：“嗯。”

郁清莞爾：“不高興、吃醋了，為什麽不說？”

裴予：“你不會收。”

郁清有些訝異：“這麽肯定？如果我收了呢？”

裴予沒吭聲了。

如果郁清收了……他沒必要讓郁清知道他會在背地裏作什麽下三濫的手段。

郁清又問：“那你都知道我不會收，還不高興？”

裴予沒急着發動車子：“他們送你花和你不會收這是兩碼事。”

郁清失笑：“都說男人至死是少年，真是誠不欺我啊。”

他故意湊上去逗裴予，任由安全帶拉得他的衣服有點緊繃起來：“裴總，有點幼稚啊。”

裴予沒說話，只低頭吻過去。

他沒系安全帶，很輕松的就借着安全帶控制住了郁清，讓人無處可躲。

郁清被迫仰起頭，帽檐在裴予的攻勢中時不時的被裴予的腦袋頂一下，惹得帽檐上的那一串銀環碰撞在一起，叮叮作響，讓郁清心裏總有種莫名的、說不出的感覺。

而在這點緊繃中，郁清就一個想法——

他再也不要戴這頂帽子了。

裴予說下午沒工作，于是他們直接回家。

回程的路上，郁清刷起了手機，意外的發現自己評論區的熱評三變成了：【你和誰去吃飯的啊？家人嗎？放大杯子可以看見一點影子，吃個中飯都穿西裝……這麽正式嗎。】

郁清揚了一下眉，點開評論去看評論裏的回複。

按熱度排，最高的就是——

【我靠！那塊表！之前清清拍虹妃廣告時路透就是戴着那塊表！我記得特別清楚！因為我覺得很好看，但是用了很多識別軟件都搜不到那塊表！】

郁清退出了評論區，心說微博人均顯微鏡果然是真的。

郁清再刷了一下熱搜，意外的發現了一個新的和他有關的tag：#郁清和神秘同性#

郁清：“？”

他點進去看，發現是那天去國際會展中心時被拍了，不是他和夏游和林點的互動被拍，是裴予來接他的時候地下停車場有狗仔蹲着，拍到了他。

雖然因為地下停車場光線比較昏暗，所以照片有點糊，但好歹也是拿長.炮拍的，能夠清晰的對比出和他那天穿着的衣服是一模一樣的。

郁清确認了一遍，沒有拍到裴予的正臉，連個側臉都沒有，他才松了口氣，繼續吃自己的這口瓜。

他看了看，發現居然還有動圖，只不過動圖特別糊，動圖是裴予護着他上車的樣子。

評論區一開始還挺和諧，都說裴予是司機，直到爆料人發了第二條微博，放大了高糊的動圖。

是郁清上車的時候無意識的抓住了裴予撐着車門的手。

于是這個熱搜就炸了。

郁清本人倒是無所謂，沒拍到裴予就行。

而肖靜那邊也很快給了他兩個方案。

一是說裴予是司機，抓手只是因為差點摔跤。

二是不回應，算是給郁清之後可能的出櫃做個鋪墊。

郁清選了後者。

就算不是做鋪墊，他也不想發微博介紹裴予說他只是我的一個司機。

這事郁清沒有跟裴予說。

而這事也成了#有非衣耳#的第一個名場面。

等到了家後，郁清先去把帽子放好，他下樓後，就看見裴予手裏拿了個盒子。

大概是剛剛有人來送過東西吧。

郁清眨巴了一下眼睛，湊過去：“我的生日禮物？”

裴予嗯了聲，遞給他：“不喜歡可以說。”

裴予送的禮物包裝都很簡單，雖然也是用禮盒裝着了，但卻并不花裏胡哨，是一片色的，也沒有蝴蝶結什麽。

但郁清看着卻覺得還挺舒服，因為——

他是個純種的鋼鐵直男。

郁清接過後，沒有第一時間就打開，而是先看向了裴予：“那我打開啦？”

裴予颔首，郁清想端詳一下他的神色，看他有沒有緊張什麽的，結果卻是無。

也是，裴予要是有一天會緊張，那他可能要冒着禁炮令放個鞭炮慶祝一下了。

反而是郁清有點忐忑。

他不知道裴予會送他什麽。

知道裴予就是老道故事裏的那個少年後，郁清整夜沒睡，看了太多太多關于自閉症的視頻，哪怕他确定裴予現在已經在轉好了，他也始終無法忽視裴予曾經那些他勉強想象出來的一點冰山一角的遭遇。

郁清暗暗深吸了口氣，打開了禮盒。

其實盒子還挺輕，不是很重，郁清就沒想明白是什麽東西。

事實上這份禮物也足夠特殊，郁清打開後，就徹底怔愣住了。

盒子裏面放着的，只有一個塑料瓶子。

瓶子裏面是千紙鶴和星星，數量不多，郁清目測了一下，估計加在一起也就三四百，沒到所謂的999和1000.

而且有一半的千紙鶴和星星還很醜陋，能夠看得出來折紙的人一點也不熟練，甚至毫無這方面的天賦。

老實說，這個禮物好像有點俗，不過郁清并沒有說什麽，只是摸了摸那個塑料瓶子：“之前給我做手工家作的時候手挺笨的，折紙卻那麽厲害，裴予，你不簡單啊。”

他彎眼，明明是塑料瓶子，卻很小心的将盒子蓋上抱在懷裏：“為什麽送這個？”

他想也許是裴予在他讀書的年紀聽說了什麽送千紙鶴啊星星的那些傳說和浪漫故事，但郁清沒想到，這個禮物其實真的一點也不俗。

因為裴予說：“這些是別人教我折的，說可以治療。本來是想扔掉的。”

郁清問他：“為什麽沒扔呢？”

裴予答：“想給你看。”

他的聲音低低的，像是海底的水草，糾纏住了郁清的腳踝，一把就将人拉到了最深處——

“不用心疼我，也別怕我。”

“我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喜歡你。”

折紙讓他學會了耐心，所以他可以把他所有的耐心全部都給郁清一個人。

在裴予說這幾句話之前，這個瓶子對于郁清來說，的确就只是一個簡單的穿着星星和千紙鶴的瓶子，能得到他的珍惜，不過是前面要加一個“裴予送的”前綴。

而裴予說完這幾句話後，這個瓶子就不僅僅是星星和千紙鶴了。

裴予說的沒錯，現在的郁清，的确不缺什麽。

無論是物質還是情感，裴予都将所有的空缺填滿甚至溢出。

但其實郁清自己在這一刻都才明白一件事，他其實是缺少一樣東西的。

他缺少的，是裴予的過往。

而現在這個瓶子裏承載的，是過去的裴予的一點點。

郁清抱着盒子想，他希望在未來的每個生日，都能得到過去的裴予的一點點。

然後——

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裴予，就都屬于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下一章，做好準備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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