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需要人陪
第18章 需要人陪
師公?
這是什麽新名詞?
喬羽從沒聽過這個稱謂。
培訓室裏有見識很廣的學員,先激動喊了出來:“林工,您對象是二妮師父?”
這些天,設計院有小部分人在猜測,林工談的對象,會不會就是食堂的喬二妮。
這猜測過于荒謬,可林工破天荒的,親自給十月期學員上第一堂課。還因為喬二妮在課堂上發火。第二天還為她繞道市圖書館,幫她借學拼音的書。
這麽多的異常,不得不讓大家轉去猜測那個很小的可能性,雖然喬二妮她一直矢口否認。
喬二妮除了剛從傻病中恢複,不識幾個字,其他都挺好。
人漂亮,手也巧,心地也善良。
從京市平調到這裏的大專家,也許真會對她動心。
這不,林工出完長差回來,肯定也聽到閑言碎語。
這會兒,他親自登門辟謠來了。
就見林景行雙手插兜,腳步很急地往外趕,身影拐過門口時,略帶沙啞的話音飄進屋——
“是。我對象在上海外賓飯店工作,剛收喬羽做徒弟。”
說完,人徹底消失在門口。
培訓室安靜了五六秒,而後徹底沸騰。
官宣了,人對象根本不是什麽平城姑娘!
林工這種人物,怎麽可能看得上平城這裏的姑娘。
果然,人還是選擇了老家的姑娘。
當初猜測林工對象是他老家姑娘的人高昂起頭,一副看我多聰明的神氣樣。
培訓室的學員們沒心思上課了,大家七嘴八舌,熱烈讨論起來。
怪不得二妮面點做的這麽好,壽面做的也勁道,原來她拜了上海外賓飯店的人為師。
外賓飯店的員工,那可是比國營飯店要高出好幾個等級的,至少得國家級廚師才行。
還是上海的外賓飯店,那工資待遇,更不是一般的好。
如果說萬人挑一才能進國營飯店,那進外賓飯店,得千萬人裏挑一。
政審,手藝,學識,樣貌,一樣都不能缺。
說不定還得會幾句洋文。
總之也跟林工一樣,是餐飲界的高端人才。
林工顯然很愛這個優秀的對象,以至于看到對象徒弟不識字,他都愛屋及烏,親自上陣,教喬二妮注音,以此讨好他對象。
先前林工母親來平城待過一段時間,她對象是不是也在?
只是林工太低調,只帶她母親出來逛過。
大家竟沒發現,專家樓裏還藏着他對象。
二妮失蹤那段日子,八成就是在拜師。
怪不得她面點做的比張萍還好,連國營飯店面點工的手藝都比不上她。
原來如此。
對上了,都對上了。
有人等不及下課,直接問喬羽:
“二妮,林工對象長什麽樣,她在外賓飯店具體做什麽的。”
八成也是面點師吧。
喬羽很懵,林景行突然搬出“師公”這個名詞,她聽都沒聽過。
她剛剛也是從大夥的議論聲中才提取到一些信息——
林景行給她空降了個女性師父。
所以,她這是要自師自父了嗎?
喬羽大呼好家夥。
見過能編的,沒見過這麽能編的。
這難道是天才的基本素養?
“二妮,問你話呢,林工對象長什麽樣。你不是會畫嘛,趕快畫出來,給我們看看。”
喬羽回過神來,擡頭看了下老師,小臉漲到通紅:“我們這會兒正上課呢,要不我先把第三篇文章念了。”
老師正愁沒辦法維持課堂紀律,喬羽主動站出來念報紙,他很欣慰。
喬羽拿起林景行留在桌上的報紙,八百多個字,一大半有點難度的字上已被他标好注音。
他的字跡很工整,一點也不因為時間倉促而潦草。
他也就坐這十來分鐘吧,這人什麽手速,八爪魚嗎?
她剛在那吭哧半天,也就弄完幾十個字。
也許,這也是天才的基本素養?
有了林景行的幫忙,喬羽順利延續磕絆狀态,讀完長文。
中間休息的十分鐘,喬羽座位旁圍滿了人,她開始變相做自我介紹。
“二妮,畫一幅呢。”
“…我師父為人很低調,她不允許我畫她。”
“那她長什麽樣。”
“秀秀氣氣,反正挺好看的。”
“和林工很般配嘛,你師父在外賓飯店做什麽的。”
“她什麽都會做,各地特色菜,糕點面包蛋糕,她都會。”
“哇,太厲害了,林工可真是好口福。那二妮,你都跟她學了些什麽。”
“她教我做面點和面包,還教我砌烤面包的窯。我這兩天剛把窯弄好,以後大家給我原料,我可以免費幫大家加工成面包。”
“面包可是稀罕物,我們跟着二妮,都能享受上海的外賓待遇了。”
……
下課後,喬羽匆忙往食堂後面跑去。
那裏挖了口井,食堂工人洗菜沖地用的水,都從井裏打。
喬羽從井裏提起吊桶,裏面有她懸在井水水面上,用井裏相對低溫冰的酒糟雞。
酒糟雞也是上海特色菜,這些天林景行都在蘇城,他的錢票額度喬羽一分也沒用。
算着他今天怎麽也該回來了,喬羽一狠心,用這些天攢下的錢票,跟紅案師傅換了半只跑地雞。
1976年的雞不用飼料喂養,全是放養,雞跑出去自己找蟲吃。這種雞做出來的酒糟雞,味道最好。
怎麽也算是小別重逢,光酒糟雞不夠,喬羽又拿了把菠菜,打了個雞蛋,做了個菠菜蛋花湯。
清爽又去火。
“酒糟雞和菠菜蛋花湯,你先吃着,我再給你打碗米飯過來。”喬羽一手一個碗,把酒糟雞和菠菜湯放桌上。
“不着急,等你一起。”林景行雙手擱桌上,笑着對喬羽說道。
喬羽看了看他指節修長的手,“嗯”了聲,跑回後廚,給林景行打了一大碗米飯,又拿了副空碗筷,跑出來。
“你去蘇城累壞了吧,嗓子都啞了。先喝點湯,再吃菜。”喬羽把湯勺遞給林景行。
林景行接過來,舀了一大勺,放到嘴邊喝完。
“你怎麽知道我去蘇城了。”
“稻香村啊,我又不瞎。”
林景行笑笑:“那你沒什麽要問的。”
喬羽沉思了會兒,搖了搖頭。
林景行抿了抿唇,像是很滿意:“一樣,我也沒什麽要說的。”
兩人心照不宣,都不再提蘇城的事。
“可以吃酒糟雞了,快嘗嘗,正不正宗?”喬羽把酒糟雞往林景行那推了推。
喬羽看林景行夾過了,也夾起一塊,放進嘴裏。
發黃的雞皮嫩滑脆爽,酒糟色澤紅潤,咬進嘴裏酒香四溢。
很正宗,應該不會辱沒她在外賓飯店工作的師父的名聲了。
“做的真好吃,跟我在上海吃的一個味道。喬羽,你不會真在上海外賓飯店工作過吧?”
林景行不提上海外賓飯店還好,一提,喬羽就想到剛剛過去的兩小時,太難熬。
“當然沒有,我又通不過政審,怎麽能進那種單位工作。”
林景行聽她加重“政審”這兩個字,扯起嘴角,笑了笑。
喬羽正好要問他為什麽不打聲招呼,直接喊出“師公”。
好在培訓室有人知道這詞的意思,不然,她肯定會穿幫。
“我還沒問你,怎麽想到‘師公’這個詞的。”
林景行抿唇笑笑:“你不是吵着要澡票嗎,我沒有,只能想出這個辦法。”
“這跟澡票有什麽關系。”喬羽又夾了一塊酒糟雞,放進嘴裏。
“只有住進專家樓,你才能想洗澡就洗澡。這次回蘇城,我順便回了趟上海,把老家對象也帶來了。我對象膽小,一人住一間屋她都不敢,需要人陪。你這個平城徒弟不陪,誰陪。”
喬羽:???
筷子上的雞差點沒被吓到掉進碗裏。
這人膽子什麽時候這麽大了。
她是從2021來的,對于婚前同居沒抵觸情緒。
只要感情到了,一切都好說。
但這裏是1976,他還是專家。
他不怕玩劈,影響他工作和前途嗎?
“不行,我媽不會同意的。”喬羽搬出尚方寶劍。
好在還有個有原則的媽,能阻止林景行做糊塗事。
“張姨已經同意了。”林景行又夾起一塊酒糟雞,放進嘴裏。
這酒糟雞做的實在入味,林景行好久沒吃到這麽正宗的雞了。
“我媽絕對不會同意我住你那去的。”
“你衣服都在我車裏,張姨收拾的。”
喬羽:???
喬羽沒想到,張萍前幾天還嚷着讓她把錢票都還給林景行,今晚就能被林景行的一袋稻香村給收買。
不就是糕點嘛,再等七天,她自己就能做。
比稻香村的好吃多了。
喬羽幽怨地坐在車後座,懷裏抱着大黑布袋,裏頭是張萍給她收拾的衣服。
有只手伸過來,抓過她的右手。
喬羽一個激靈,往駕駛位看了看。
這人已經等不及了嗎?
老秦還在前面開車呢。
她使勁抽着手,林景行卻抓的更緊。
林景行的手有些冰,加上他骨節分明,是喬羽心目中的“玉石相擊”,被林景行這麽抓着手,喬羽都感覺她鼻子開始湧動熱力,有什麽想要噴薄出來。
“......快放手啊。”喬羽使勁往她那邊的窗戶靠去,以此說明她很抗拒。
林景行卻更用力拽過她,還用指肚摩挲她的指甲蓋。
喬羽心頭像是慢掃過千片柔羽,整個人都綿軟下來,她聲音發顫:“林工,你到底要幹嗎。”
馬上就到專家樓了,幾分鐘他都等不了了嗎?
林景行的指肚從她指甲蓋上移到她右手第三指的指端:“奇怪,指甲蓋很平滑,這裏也沒有繭。”
根本不像是一雙雕了五六年玉的手。
喬羽“噓”了口氣,還好,他不是急不可耐到那種地步。
再一想他提的問題,喬羽直接感覺有涼氣從後脖那吹來。
喬絲語在蘇城玉雕廠做工,那會兒用的是刻刀為主,機器為輔。
可喬羽的時代都以機雕為主,偶爾細節部分要上刻刀,對手上造成的傷害,她可以通過激光或去死皮等美容技術彌補。
至于指甲,她直接套上美甲用到的甲片,刻刀不小心戳到,也只是戳到甲片而已。
所以喬羽的整個手掌,沒留下太多玉雕的痕跡。
“一年多沒雕,當然沒痕跡了。”喬羽盡量讓聲音放平緩,不讓林景行聽出波瀾。
她開始猜測,他這趟去蘇城,是不是發現她的什麽破綻。
不然怎麽回來後,他這麽奇怪,又是“師公”,又是“需要人陪”的,連夜把她弄到專家樓裏去。
看來她在享受生活的同時,也要時刻警醒。
也許這是林景行安排的糖衣炮.彈,她可不能被麻痹。
第二層馬甲,她說什麽也要護住。
喬羽跟着林景行上了樓,這不是她第一次來這裏了。
國慶當天,她就來過兩次。
按理說,一回生兩回熟,第三回 就跟回自家一樣。
可前兩回,她有把握林景行不會對她怎樣,她才能很開心地跟着他上樓。
還想着最好能蹭點這票那票的。
這回,她和林景行彼此都有些看對眼。
林景行還千裏迢迢,專門為她跑了趟蘇城。
已經不是先前無所謂的狀态了,喬羽反而腳步虛浮,心裏沒底。
她不會這麽快就被他吃了吧。
千萬別,可以只親親抱抱,玩玩指甲嗎?
雖說她确實挺喜歡他的,可她穿過來到現在,連一個月都沒到。
這叔公的速度,未免有些坐上火箭般的快了。
可這裏什麽都是計劃的,包括套子,計生部甚至鼓勵年輕夫婦重複利用。
用完洗洗,晾幹再用。
用之前還要自行吹氣,檢查有沒有破洞。
喬羽想象着無論是她,還是他去做那個吹氣檢查的畫面。
畫面太美,她不敢想。
林景行走在前面,掏出鑰匙,打開門。
回頭看向喬羽。
她正皺着眉頭,撅着嘴,不知道在想什麽。
“進來啊。”林景行把着門,讓喬羽先進。
“哦。”喬家邁着無比沉重的步子,走了進去。
餐桌上還擺放着林景行的行李包,他應該只是回來洗了個澡,就趕回單位上班去了。
哦,還把稻香村提走,賄賂張萍去了。
感覺自身價值等同于一袋稻香村的喬羽哀怨嘆氣。
“咯噔——”
身後的鎖門聲打斷了喬羽的思緒,她略帶驚恐地轉眸,看向立在門口的林景行。
“怎麽了?從上樓開始就不對勁。”林景行開口問。
喬羽伸出手,猶猶豫豫地拉着林景行的衣袖,晃了晃:“林景行,你糕點票自由,錢票自由,可你套套票自由嗎?不會緊張到需要洗洗晾晾再用的地步吧。”
快大聲告訴我,你套套也自由!
只要自由,坐火箭她也認了,誰讓氛圍到了呢。
“什麽套套票自由?”林景行很奇怪,他都聽不懂喬羽的話。
“哎呀,就是戴了就不會懷孕的那個。”喬羽狠了狠心,紅着臉擡起頭,拔高聲音,“除非你套套自由,否則今晚最多親親抱抱。”
林景行愣在那,好久都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像是想起什麽,朝陽臺那轉頭——
“張姨,你在陽臺那,怎麽不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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