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戲弄

陸仟将黎宋對他說的話轉述給了傾程，末了還加上自己對此的看法：“他不像在說謊。”

傾程沉吟：“說沒說謊時間會證明一切，反正我們也沒打算從他那兒入手。”

他說的沒錯，可不可信在信息掌握不夠的情況下，誰也不能定論。好在，他們從一開始就将目标定在了吳家，如果能從黎家兄弟那裏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更好，如若不能，也沒有什麽損失。

陸仟表示贊成：“我倒是挺喜歡他的。”

傾程不無諷刺道：“因為他送你邁巴赫？”

“呃，這不是重點。”陸仟在對方懷疑的目光下舉起了雙手，“好吧，我承認我是挺心動的，但我這不是最終抵制了誘惑拒絕了嗎？”

“哼！”

“……你別學黎秦說話。”

吳晉因為喪子休假在家，作為他的新任助理，陸仟也沒能立刻正式入職，于是閑在宿舍樓裏。黎秦回來時開了一輛綠色甲殼蟲，這迎來了陸仟的駐足圍觀。

“換品味了？這顏色夠環保的啊！”

黎秦從車上下來，問他：“覺得怎麽樣？”

陸仟翹起大拇指，一邊賤賤地笑：“很酷！”

聞言，黎秦将車鑰匙扔給他，見後者精準地抓了個正着後，這才道：“那就好。”

陸仟看了看手裏的鑰匙，再看了看他，有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你什麽意思？”他問。

“黎宋送你的。”黎秦不再看他，轉身往院子裏走，在走了幾步後又停下腳步，轉身看了呆立在原地的某人一眼，“我會将你的滿意轉告給他的。”

陸仟：“……”

此時此景，他想起了他曾經無心的一句，追悔莫及！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他一定要告訴黎宋，他其實一點也不喜歡甲殼蟲，更不喜歡綠色的甲殼蟲！不得不說，黎宋這個人太實在了，實在得讓人……淚流滿面啊！

正當陸仟面對着綠色的甲殼蟲哀悼着在他生命裏與他擦肩而過的邁巴赫時，傾程從院子裏出來了，他立馬川劇變臉似的收起了一臉的悲切，笑問：“你去哪兒？”

傾程的視線掠過他落在他身後的車上，停留了一秒，眼裏閃過了然。

“吳家。”

聽到他的回答，陸仟幾乎立刻就想到了吳晞，傾程去吳家，很大原因肯定就是因為她！想到這，有些話脫口而出：“我也去！”

傾程靜靜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理由。

陸仟餘光掃到一片綠色，他靈光一閃：“這是我的新車，我還沒試過。”

如果黎秦還沒走遠，聽到他的話，一定會用他标志性性的哼聲來表示他的嘲笑——這借口太爛！

但傾程不是黎宋，他雖然也聽出了其中的搪塞意味，但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他還是答應了，并坐上了那輛綠色甲殼蟲。

去吳家的路上，陸仟一直出于興奮的狀态。

“沒想到在我有生之年還能用上它。”說着親了口駕照。

傾程掀起眼皮瞥他一眼：“在你塵封它的那些年裏它滋生的細菌種類一定比黎秦實驗裏培養的還多。”

“……”陸仟默默地收好駕照，很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她又找你做什麽？”

傾程道：“她出了車禍。”

陸仟幸災樂禍表現得十分明顯：“誰讓她親哥去世了還出去玩樂，一定是她哥看不過去了……傷了殘了？”

傾程：“她開車撞了別人。”

陸仟驚得差點方向盤都握不穩了：“……于是，她找你是幾個意思？”

這借口太爛了吧！嗯，簡直勝過了他剛才的！

“被撞的人沒什麽大礙，現在在吳家，因為吳家才發生了大聲，所以不想再因為此事引起外界關注，準備私了。”

“她特意找你去是想讓你扮演扮演什麽角色？見證人？”恕他無知，不管怎麽看，這也和傾程扯不上啥關系吧！

傾程掃他一眼：“現在受害人不太滿意她開出的條件，所以讓我過去幫忙說一說。”

“好吧。”還真能扯上關系啊！

兩人到了吳家，在管家的指引下到了一個房間，進屋的時候，吳晞正和一個額上有擦傷的年輕女子相談甚歡。真的是非常歡樂！沉浸！以至于都沒有立刻發現他們的到來！

陸仟：“……”

他想象中的争鋒相對的撕扯場面呢？！開玩笑呢，這需要調和？

陸仟湊過頭，用肩膀碰了碰傾程，道：“你确定你有來這兒的必要？”他沒有刻意控制音量，其用心昭然。

正和人說話的吳晞聽到他的話，頓了頓，轉過頭看着傾程，期間她的視線完全忽略了某人。

“你來了？杜小姐剛才已經答應了。抱歉，讓你白跑一趟了。”吳晞臉上帶着歉意，“巧的是，杜小姐的男朋友正好也是鋒益的職員。”

陸仟不忘刷存在感：“所以，你因此威脅了她？”

吳晞的眼角抽搐了下，她做了個深呼吸，命令自己無視他。

“既然來了，那麽玩會兒再走吧，你第一次來我家，我帶你參觀參觀？”這話當然是對着傾程說的。

傾程想了想，應了。

被人忽視得徹底，刷存在感也完全無效的陸仟大感無趣，于是不在摻合其中，在吳晞帶傾程離開時，也沒硬湊上去，反而留在了房間裏。

在和房間裏的女子幾輪對視下來，陸仟終于想起了他還沒慰問過她，于是補上了他遲來的問候。

“你還好嗎？”

“沒什麽大問題。”

陸仟想起吳晞的話，問道：“你男朋友也在鋒益上班？”

杜婧笑：“是啊，不過你說‘也'……”

“我也是。”陸仟找了個位置坐下，目光落在一旁的幾袋番茄醬包上，“他叫什麽，如果有緣的話，說不定我們認識。”

他這麽說純屬沒話找話，他才剛到鋒益，認識的人一只手能數過來，怎麽可能真那麽巧。但事實上，真有那麽巧——

“他叫伍子胥，是廣告部的。”她說，話裏話外帶着掩不住的自豪。有個在鋒益集團上班的男友，在9區來說，确實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哦！”陸仟短促地應了聲。

“怎麽？”

“我們昨天才認識過了。”這世界小得每時每刻都有“驚喜”啊！

杜婧不知道，在他的眼裏她的男友是他“大仇剛報”的人，也不知道在自己的男友眼裏他是個腦袋全是坑的人，她只是單純地感嘆這奇妙的世界：“還真是緣分吶！”

陸仟挑眉：“誰說不是呢？”

因為這“緣分”，陸仟突然沒有了和她聊天的興致，于是他站了起來，在屋子裏轉了幾圈後，最後來到了窗前。

“我可以拉開窗簾嗎？”他轉過身問。

“啊，可以的。”

陸仟得了允許拉開窗簾，斜靠在窗前遠眺，這一看，就看到了樓下花園散步的傾程，以及他身旁有說有笑的吳晞。他看着看着，突然起了捉弄之心。

“你知道我喜歡他吧？”屋子裏突然響起低沉哀切的聲音，這讓原本正閉着眼假寐的杜婧狠狠地吓了一下。

“……”杜婧猛地睜開眼看向聲音的源頭，目光裏，窗前那人臉上的悲傷越來越濃烈，“喜歡誰？”她其實很想狠狠地唾他一臉，告訴他她不知道，別犯病！但在看到那張臉後，她覺得她說不出口。

陸仟沒有說話，他用手指描畫着玻璃，從他的角度看去，出現在他的指下的赫然是傾程。

“我很喜歡他。”他說。

杜婧意識到他說的人可能是和他一起來的那人，而後又想到了吳家千金吳晞，她沉默了。

“可是他被人搶走了。”

陸仟側過頭看了杜婧一眼，仿佛他的目光有了重量，杜婧不自覺地錯開了視線，不敢與他對視。

“他們在下面呢，你說我給送他們一個禮物，他會記得我久一些嗎？”他笑，眼睛彎成細細的線。

“你說什麽？”杜婧沒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說，我要送他們一個禮物……”說完，他猛地推開窗戶，身子往前一傾！

杜婧眼看着站在窗戶前的人沒了影兒，呆愣了有足足一分鐘，才反應過來從床上跳下來奔向窗戶……

另一邊，正說話說得興起的吳晞見一道黑影從自己視線裏閃過，緊随着，“嘭”的一聲在她耳邊炸開，她驚疑地看過去，見一個人躺在離她不遠處的地上，一動不動。從她的視線看去，她能看到猩紅的液體淌滿了那人的側臉。

……

吳晞呆呆地看着那人，手不自覺地抓住了身邊人的衣角。

“他，他是……”她的聲音喑啞，帶着顫音。

似回應她的話，那原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突然擡頭看向了她。

“你在說我嗎？”陸仟咧着猩紅的嘴朝她笑。

吳晞：“……”

陸仟坐起來，抹了抹臉上的番茄醬：“這東西過期了吧，忒難吃了點！”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