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邂逅
吳笛扭頭朝窗外看,車子已開進書苑路,是她最喜歡的街道之一,路面寬闊、綠植豐富,有種開在景區的錯覺。
祁昊開車速度飛快,眼前風景疾馳,來不及細瞧就過去了,不過吳笛也未覺遺憾,年年歲歲所見都是相似的情形:春天繁花缤紛,夏季綠意蔥茏,深秋金色彌漫……不同的是每年的心境,從好奇到追逐,從熱情到平靜,最終習以為常。人對待身邊的事物無不如此,包括婚姻。
祁昊說,專注眼前,不去多想。吳笛覺得在理,只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從小到大,每個人都是在比較中走過來的,不僅和別人比,也和自己的過去比,就像此刻的吳笛,忍不住在心裏盤點與祁昊共同度過的這八年時光,今時今日的祁昊與八年前吳笛初遇時的那個相比,又有了多大的改變?
24 歲那年的聖誕夜,吳笛在公司年會上嶄露頭角後,懷着熏熏然的心情與同事們簇擁去了舞廳。吳笛口渴,想喝水,俞凡就讓她先進去,自己跑去找小賣部買水。
吳笛在舞廳等了十分鐘也沒見俞凡進來,有點着急,就從人群裏擠出來,到門口候着,怕他迷路,或是進來後找不到自己。
正等得心焦,忽然有人朝她走來,開門見山說:“我想請你跳一支舞。”
吳笛扭頭打量對方,是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年輕男子,長相不如俞凡那樣招惹眼球,但一張臉輪廓分明,五官清隽,頗具硬朗氣息。臉上也沒有油腔滑調的神色,雖然開場白冒昧,倒不至于惹人反感。
他穿着剪裁合體的商務西裝,不像來玩,像來參加談判的。吳笛很少見年輕人能把西裝穿這麽得體的,很多人穿上後有種小孩裝大人的感覺。可能與他眉宇間的篤定有關,讓他看上去比同齡人沉得住氣。
吳笛不認識他,很直接地拒絕,“你認錯人了。”
“沒認錯,你是 Jenny。”
吳笛詫異,沒想到他知道自己名字,他的手還伸在吳笛面前,臉上是不容拒絕的表情,吳笛被迷惑住。
她和大多數異性聊天時,很少會想到對方的性別,這或許就是她多次想談戀愛卻未遂的原因,而面前這位卻給她強烈的性別意識,他身上有一股辦公室男孩缺乏的英氣,雄性荷爾蒙的象征。
鬼使神差的,她竟回應了那只手。
跳舞時,他很安靜,特別專注的樣子,好像抓住吳笛就只是因為想跳舞。吳笛與他搭讪,問一句他答一句,吳笛在心裏腹诽,你說的話難道是論字數出售的?
她問:“你也是施明克的?”
他答:“……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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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會認識我?”
“你鋼琴彈得不錯。”
吳笛笑,今晚這句話自己少說也聽過幾十遍了,不過他神色認真,不像恭維更像是鑒定。
“你叫什麽?”她開始盤問對方。
“說了你也不認識。”
“那……你哪個部門的?”
回答她的是淺淺一笑,笑容很淡,卻有令人心悸的魔力,吳笛走神了,心裏忽然有點亂。
一曲終,男子把她拉到邊上,“手機借我一下行嗎?”
吳笛以為他要用,遲疑片刻,還是掏出來解鎖交給他。
他接過手機一通操作,然後遞回給她,“這是我的名字和號碼。”
吳笛低頭看手機屏上的信息,然後仰頭,“你叫祁昊?”
祁昊點頭,“我會打給你,存一下號你就不會當垃圾電話不接了……你也可以打給我。”
吳笛歪頭問:“我為什麽要打給你?”
祁昊笑笑,“你不打也行,我會給你打的。”
“為什麽?”
“我喜歡你。”
吳笛愣住,沒見過這麽直接的人,他們認識才幾分鐘。
祁昊在自己手機上也如法炮制了一番,随後收起,“我得走了,朋友在等我。”
吳笛眨着眼睛,不知該說什麽,她缺乏應付這種情形的經驗。祁昊往出口走了幾步,忽然又返身走回來。
“你會打給我嗎?”他盯着吳笛,很認真地問。
吳笛又開始心亂,“我,我不知道。”
祁昊凝視她,似在沉思,随後輕輕一笑,伸出手,碰了碰吳笛的頭頂,又看她一眼,這才轉身離去,很快消失在人群外。
吳笛被他最後的動作吓住,傻了似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從小到大,沒哪個男人對她做出過如此親密的舉止,包括父親。而祁昊非常自然地做了,動作中似乎含一絲打趣,也有一點憐惜,好像吳笛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吳笛發現自己非但不讨厭,竟有種想追上去拉住他的沖動。她使勁甩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也許這短短幾分鐘只是她做的一個夢。
她點開手機,那上面清清楚楚顯示着祁昊的名字,吳笛對着手機屏發愣,心跳忽然加速。
俞凡找到吳笛時,她整個人還懵懵的。
“等急了吧?”俞凡把礦泉水瓶遞給她,擦着腦門上的汗解釋,“酒店附近都沒有便利店,我跑到街角才找到個賣飲料的。”
“謝謝。”吳笛接過水,卻沒有馬上打開,她已經不覺得渴了。
“俞凡,你認識一個叫祁昊的人嗎?”
“誰?”
“祁昊。”
“不認識。”
那天晚上,吳笛逢人就打聽祁昊是誰,很快有人告訴她答案——銳鵬醫療董事長祁瑞鵬的兒子,代表父親來施明克上海分公司參加年會的。
祁昊愛吃日料,吳笛在井上定了個房間,這裏的刺身和牛肉烏冬面做得極好。狹窄的空間裏,兩人圍着一張方桌小酌,吳笛要了小瓶的清酒,祁昊要開車,只喝烏龍茶。
正菜還沒上來,吳笛就着一碟腌蘿蔔喝酒,蘿蔔腌得鮮甜爽脆,她私心裏覺得比大魚大肉好吃多了,可惜太少,幾筷子就沒了。祁昊見她愛吃,就把自己那碟腌蘿蔔也給了她。
“咱倆多久沒約會了?”吳笛感嘆,“我記得剛結婚那會兒每個禮拜至少會找一天下館子,或者看電影、打球、聽音樂會,那才叫享受生活呢!”
“你現在想過那種日子沒什麽不可以,我雖然比以前忙了點,一周抽一個晚上陪你還是沒問題的。”祁昊盯着她,“問題是你有沒有時間。”
吳笛憨憨一笑不接茬,“我記得有次你跟我去大劇院聽伯雷的鋼琴獨奏音樂會,聽着聽着你就睡着了!”
不過那天晚上讓吳笛印象最深刻的不是祁昊睡覺,而是他即使睡過去了還牢牢握着自己的手。
祁昊毫無慚色,泰然說:“本來就是陪你去聽的,我聽不懂就只能被催眠了。”
“其實你沒必要勉強自己,我一個人去也行的。”
“沒勉強,我高興。雖然我沒有音樂細胞,但我老婆有。”
吳笛抿唇笑,“那你說,那時候你追我是不是因為崇拜我?”
“也不叫崇拜吧。”祁昊挺認真地想了想說,“算是……取長補短。”
幾口酒下肚,吳笛精神放松,話更多了。
“我的長處呢是會撥弄撥弄樂器,那你呢,你擅長什麽,別告訴我是管理公司啊,那是主業,不是興趣。”
祁昊指指桌上的餐碟,“美食啊!想想你認識我之前都吃點什麽。”
在吃的方面,吳笛确實不講究,比如今天她點的清酒是普通的月桂冠,以前還愛喝千賀壽,都屬于低檔日本酒。祁昊曾經給她推薦過獺祭大吟釀,認為是日本清酒中的經典。吳笛卻沒喝出什麽感覺——“口感還不如千賀壽呢!千賀壽有辣勁兒又不過分,這口大吟釀感覺輕飄飄的,不實在。”
祁昊只能搖頭嘆,“你就是欣賞二鍋頭的水平。”
吳笛想,人身上有些本質性的東西真的很難改變,就像她跟着祁昊吃過那麽多珍馐,哪天嘴饞起來想吃的還是一碗雞湯馄饨,或是以爆魚作澆頭的蘇式面條。
不過她不會在這時候煞風景,點頭笑道:“好吧!我懂了,取長補短——這就是咱倆雖然各方面都格格不入,卻能在一起生活八年的原因。”
祁昊聞言,握着茶杯的手在空中一頓,似想說什麽,雙眸一垂,又忍住了。
菜一道道端上來,吳笛拿捏着祁昊的神色,把話題切入正事,也是她今天約祁昊出來的目的所在,為此她已細細籌謀了一天。
“你知道許明俊來市場部是要做一個大項目嗎?”
“許明俊”這個名字在祁昊心裏勾起不适,原本愉悅的神色淡了些許,“略有耳聞,但沒興趣了解。”
“那天他攔着我在走廊上說話,也談到了這件事。”吳笛留意着祁昊的反應,小心翼翼說,“他向我證實那是個非常有前景的項目,而且和銳鵬也有扯不開的關系……”
祁昊沉默地聽吳笛把前因後果講完,興致依然不高,“形容得挺神,但也只是個構想吧?否則許明俊沒必要借展會造聲勢,給上面施加壓力了。施明克項目審批組的那幾位我也是接觸過的,縮手縮腳,鼠目寸光,問他們要錢不容易。”
吳笛說:“我覺得能成,因為艾米很看好這項目,她親口跟我說的,當然項目最後落誰手上還是未知數。”
祁昊一勾嘴角,“如果許明俊落了空,那他就得滾回北京了。”
吳笛沒理會他半譏諷半試探的口吻,很認真地說:“祁昊,我希望銳鵬能接手這個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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