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告別

人總是一種莫名其妙會傲嬌的生物，葉菲覺得此時自己就是傲嬌最好的體現。明明很在意白穎的離開，卻不好意思去送她。

溫簡作為朋友，的确做得很夠意思，都幫着做到這份上了，葉菲大可就順着溫簡給她鋪的路走下去，好好地斷了和白穎的這段感情，然而葉菲卻遲疑了，她不知道要用怎麽樣的心情去面對這一次離別，所以她有點退縮和猶豫。在她糾結的時候，白穎卻先給了她短信：我明天要走了。

收到短信的葉菲想了很久，不知應該回複什麽內容，短信寫了又删删了又寫，最後她下定了決心回了短信:幾點出發，我陪你去機場。

按下了發送鍵，葉菲覺得既然做出了決定，也就不要糾結于會發生的事情了，這麽想着她反而輕松了許多。但是白穎回的短信讓她突然又緊張起來了。

有空嗎？我現在想見你。

見我？這是有什麽事嗎？怎麽辦？這是什麽情況！葉菲對于白穎不按套路出牌的做法完全沒有一點點防備，她還想着有一個晚上可以調節一個最好的狀态明天來一個完美的送別之類的，結果突然就說要見面這是想怎樣！她生怕看錯了短信，于是又仔仔細細看了三次短信內容，怎麽看都是說現在見。

經過十分激烈的心理掙紮之後，葉菲編輯好了短信，眼睛一閉就發了出去：可以，樓下見。

接着葉菲就開始不想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急匆匆地穿好衣服，和家裏人打了招呼就下了樓。

到了一樓剛走出樓梯口，葉菲就看見了不遠處等着自己的白穎，她蹲在一株植物前邊，仔細觀察着，場景一如她們初次見面。葉菲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就上前打招呼:“嘿，等很久了嗎？”

“我先到樓下才說想見你的，你下來的很快。”白穎站起身，淺笑着問:“分開的這段時間，想過我嗎？”

“我……”葉菲看着白穎臉上的淺笑，發現自己的緊張會讓自己顯得很不堪，于是她擡手撓了撓後腦勺:“說不想你信嗎？你……”這時她發現“過得好嗎”這四個字她沒有辦法用閑聊的口吻輕松地問出來，于是她馬上換了話題:“怎麽這麽急着走？”

“怎麽？不想我走嗎？”白穎上前一步，靠近了葉菲，輕松地和她開玩笑。然而對于葉菲來說，這一切簡直尴尬得飛起。白穎看出了葉菲的緊張，于是也不再開玩笑，進入了主題:“其實約你出來是真的想要見你，和你聊聊天。我們……有多久沒有說過話了呢？”

對于白穎這個問題，葉菲心裏清楚，她知道白穎也是清楚的，她們自從那一次葉菲說了分手之後就再也沒有了聯絡。于是葉菲裝傻繼續保持尴尬狀态，她是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接話，畢竟她不知道白穎到底想聊些什麽。白穎的話鋒又突然一轉:“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嗎？”

“嗯，就在這裏，你蹲在這兒看着一株植物。”

“我在看着我帶來的雛菊，但沒看多久。我記得那時你在樓下晃悠着，來來回回經過我身後四次，我一直在等着你開口跟我講話。那個時候我想着，如果你跟我講話了，我就跟你玩。”白穎看着那株雛菊，眼睛微眯，回憶着當時的情景:“你在第五次走過來的時候，終于向我開了口。”

葉菲被白穎說得一愣，來來回回經過四次什麽的她根本記不得了，她只記得自己一直在樓下晃悠，走來走去總是看見白穎蹲在那裏，于是出于無聊才打的招呼。但是沒想到，原來白穎蹲在那裏是在等自己:“你就這麽确定我會跟你說話？要是我沒有跟你打招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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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我很寂寞，所以一次又一次地給你機會，等你過來。”白穎坐在了雛菊旁邊的臺階上，拍了拍身邊的座位示意葉菲坐下。葉菲依然抓不到白穎的節奏，于是老老實實地，白穎要她做什麽她就照做。

剛在白穎身邊坐下，白穎就又轉了話鋒:“我要走了有沒有覺得舍不得呢？”

“嗯……我覺得……好久不見，一見面居然就是要分別也是蠻奇怪的。”

“如果……”

“嘛啊！既然要走，多舍不得都只能說再見的。白穎，你聽好了，我不想我們之間連朋友都沒得做，到了那裏記得聯系我！”葉菲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去打斷白穎的話。顯然，白穎對于自己的話被打斷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她呆呆地看了葉菲半晌之後突然就笑了起來:“什麽嘛，傻傻的還這麽緊張一點都不像你了。”

被白穎笑的莫名其妙又有點不好意思，葉菲打了她一下，但卻沒有止住她的笑。不過幸虧白穎的笑，讓葉菲放松了下來。就這樣，她們就真的聊開了。天南地北地聊，聊小時候的事情，聊這一年經歷的事情等等，不知不覺地也就聊了兩個小時。已經快到十二點了的時候，葉菲才反應過來明天白穎還要出國，于是急忙趕她回家。但是白穎卻不急:“我還有事情是必須知道的。”

“嗯，問吧。”

“有沒有後悔答應跟我在一起，或者……後悔喜歡我之類的。”

“沒有。”

“咦？”

“怎麽了？”

“回答的好快。那……最後，最後再問你一次，你想我走嗎？”

這才是真正的正題吧？葉菲突然就知道了白穎今晚叫她出來的目的，一直以來，白穎都是說到做到的，想到什麽也會去做。加上今晚聊天的時候，白穎提及了小升初考試時的那一次失利只是為了可以有理由和她在一起時，葉菲突然就開竅了。

說白了，白穎在等着葉菲挽留她。一旦葉菲這麽做了，她肯定就會留下。抓到了白穎想法的葉菲突然就釋然了：這家夥還是沒有變。

白穎看葉菲在那裏沒有動，她也沒有催促葉菲，只是默默地站在那裏等她的回答。然而葉菲用行動說出了想法，她上前一步緊緊地抱住了白穎，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放棄這種想法吧，雖然舍不得，但我不會挽留你的。”

說完這句話的葉菲覺得這是她這輩子說過最過分的話了，白穎該被惹哭了。但是出乎意料的，白穎并沒有哭。她推開了葉菲，一邊噘着嘴嘀咕着:“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一邊抱起那盆雛菊，遞給了葉菲:“我爸媽都不會養它，不管你會不會養，都給我養着。要是死了有你好看。”

說罷不管葉菲答不答應，白穎就把雛菊塞給了她:“明天不用送我了，我家裏人會送我去的。回去好好睡覺吧。然後……再見了。”

一切發展得太快，葉菲呆呆地看着白穎離開，手裏抱着白穎遞給她的雛菊，心裏滿是失落。回過神時白穎早就離開了，她苦笑了一下，抱着雛菊回了家。

第二天白穎坐上了去加拿大的飛機，葉菲并沒有依照白穎的話不去送她，而是自己悄悄地去了機場然後遠遠地望着她頭也不回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