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孤女求生存

當她摸上傳來馬蹄聲的那條路時，陸楠切身感受到作為一個啞巴的不便，想讓別人注意你，除了跑到人家眼前去，沒有別的辦法。現在的馬路上，連個過路的蛤蟆都沒有。

好歹這是條有人走的路吧，那就沿着這條路一直走，總會再有人再次經過的。可是一直走到天黑，也沒有看見活物。

這兩天一直靠吃野菜充饑的陸楠兩眼直冒綠光，現在的她，如果逮到一只死老鼠，都能連毛吃個幹淨。她的目标只有一個，見到活人，找到食物，無論如何，她得活下去。

快到中午的時候，她坐在路邊休息，沒精打采地往路的兩頭張望着，在她來的方向，似乎有一輛車正在往這邊走。

陸楠壓抑不住心中的激蕩，終于又有活物了！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放跑他。在那輛車靠近到二十幾米遠的時候，她趕緊站起來，沖着車上的人揮舞手臂。

忽然想起自己臉上有一塊吓人的胎記，趕緊把頭頂的頭發往右臉旁扯了扯，盡量遮擋一下。

馬車上是兩個男人，确切地說，是兩個大男孩，趕車的也就十五六歲，後邊坐車的能有十八九歲。車上還拉了幾個鼓鼓的麻袋，看不出來裝的什麽。

車靠得越來越近了，趕車的看見有個小孩站在路中沖他們揮手，便勒停了馬，問道：“你是誰家的小孩兒？為什麽攔我們的去路？”

陸楠倒是很想回答他的問題，可是她不會說話。指指自己的嘴巴，又擺擺手。那人看懂了，問：“你不會說話？”陸楠使勁點頭。

那人又問道：“你家大人呢？”陸楠擺擺手，又拍拍自己的胸脯，伸出一根手指。“你是說，沒有大人，就你一個人？”陸楠點點頭。

“你攔住我們想幹什麽？”陸楠拍拍腿，兩只手比劃着走路，又指指自己，指指車，最後雙手合十，做出祈求的樣子。

趕車的問：“你走累了，想搭車？”陸楠笑了，豎起大拇指。

那倆人嘀咕了幾句，相視一笑，說：“上來吧，我們帶你一段路。”陸楠樂壞了，也顧不上考慮這倆人有沒有壞心，要帶她去哪裏，就趕緊爬上了馬車。

那倆人都穿着粗布短褂和粗布褲子，頭頂裹着粗布頭巾，一看就是普通老百姓。

趕車那個笑呵呵地說：“我們帶着你走一程，你有沒有車錢啊？”

聽人家不是白幫忙的，陸楠有點傻眼，伸出雙手比劃着自己沒錢。趕車的收起笑容，說：“那你要去哪兒啊？”陸楠伸手往前指了指。

“康城？”陸楠的印象裏沒聽過這個地名，心裏冒出一個想法，難道自己穿越到了一段架空歷史？那自己學的那些歷史知識豈不全變成了故事？心裏這個郁悶啊，老天還真是摳門兒得可以，竟然一點餘地都不給自己留。

人家問話呢，陸楠只好忍住心裏的怨氣點了點頭。

“投奔親戚？”陸楠搖搖頭，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那你去幹啥？”陸楠左手做碗狀，右手伸出兩根手指做筷子狀，做出吃飯的樣子。

“哈哈。”車尾的人笑了：“你是想找地方吃飯？”見陸楠點頭，他又說：“一個小啞巴，又沒親戚，靠什麽吃飯啊？你當康城的人都是活菩薩呀？”

陸楠伸出胳膊，攥緊拳頭，示意自己有力氣。趕車的說：“你這麽大點兒個小孩子，能有多大力氣？再說你還不會說話，就是當仆人也找不到好差事。”

幾人沉默了，陸楠心裏咒罵着烏鴉嘴，難道自己真的需要靠乞讨為生嗎？

車尾的人坐在陸楠的左側，仔細端詳着她的臉，說：“還別說，你的模樣還挺周正，要不我幫你找一條飯轍，既能賺銀子，還不累。”

聽他這話，陸楠就猜着他的意思了，想把自己賣去煙花之所，畢竟她的靈魂不是小孩子。

如果這兩個人真的起了壞心，她還真就無力反饋。雖然她急于找條飯轍，可是沒想過要去那種地方，她的骨子裏還是很傳統的。

反抗不是最好的選擇，最好的辦法是讓人知難而退。陸楠故作欣喜狀，随手把右臉邊的頭發挽到耳後，露出右臉上的胎記。

趕車的聽車尾的人說陸楠模樣周正，就轉過身子盯着她看，正看見她挽起碎發露出胎記，吓得一下子跳到車下。馬車跟着也站住了。

見趕車人指着陸楠不說話，車尾的人不明所以，也跳下了車，看見她臉上的紅色胎記，也吓了一大跳。

見吓到二人，陸楠怕他們不帶自己趕路，靠自己的腳程要走多遠都不知道。沒吃沒喝的，光吃野菜的話，不等到了康城，就得死到路上。便沖着二人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如果是美女，別人早就心軟了，偏她是個醜女，二人不為所動。

車尾的人說：“你還是自己走吧，我看見你連飯都吃不下了。”趕車的人說：“真的不能帶着你了，你坐在我身後我害怕晚上做噩夢。”

被人當成了洪水猛獸，還惡心得人家吃不下飯睡不好覺，陸楠很生氣。可是身處矮檐下，她除了祈求沒別的辦法，任憑她磕頭如搗蒜，二人就是不肯妥協。

後來趕車的讓步了，拿出兩個燒餅遞給陸楠說：“這個給你，你就別跟着我們了。我們趕車到康城也就是半天的路，你自己快點走，一天多怎麽也到了。”

陸楠都穿來三天了，好不容易抓到兩只活物，眼瞅着太陽都偏西了，怎麽會輕易放棄呢？想了一下，先接過燒餅，把頭發遮到臉前，做出扭捏的樣子，指指自己，又指指康城的方向，撚着手指比劃着數錢，又指指二人。

比劃了半天，車尾那人看明白了，問：“你是說，讓我們把你賣了，然後把錢給我們，算我們帶你去康城的路費？”陸楠使勁點頭。

趕車的說：“實話告訴你吧，本來拉着你就是打算把你賣掉的，可是你長這麽醜，根本賣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