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不懼使絆子

下午的訓練是跑步，不同于早晨的跑步，是要在腿上綁沙袋的，兩只沙袋至少有五斤重，教頭讓大家把吐納的練習加進去。

陸楠目測了一下，教頭給出的路徑，粗略估算，今天下午至少要跑十公裏！一幫六七歲的孩子，帶着這麽重的沙袋跑這麽遠，還不得累趴下啊？

想想那些飛檐走壁的大俠們，陸楠暗暗給自己打氣，胖子不是一口吃的，大俠也不是一天練成的。既然要成為一名武功高強的影衛，艱苦的訓練在所難免，咬咬牙，跟在隊伍的後面跑起來了。

上午爬樹下午負重長跑的練習一共持續了一個月，每天的負重都在漸漸增加，到最後，兩條腿上的負重加到十斤，腰上也加了十斤的負重。

到了測試的日子，肆號教頭對大家說：“你們必須争取一次通過測試，如果一次不行，三天之內，可以有一次重新測試的機會。如果重新測試還是不能通過，就要被淘汰，離開影衛後備營，轉到家丁訓練營，去做一名普通的侍衛。”

少年心性，誰願意接受失敗呢，每個人都鼓足了勁兒想要一次通過測試，好在大家都很輕松地完成了。

接下來進行第二輪訓練。上午是徒手爬牆，比起有紋路的大樹，兩米多高光禿禿的牆要難爬得多。雖然也有淺淺的磚縫，卻很難借力。下午訓練是水中閉氣，每個人在自己的木盆中盛滿水，把臉浸到水中，憋住呼吸，直到教頭的哨聲響起算合格。陸楠在心中查了一下，第一次教頭吹響哨子的時間大概是五十秒左右，每一次都在延長。

這一階段的訓練是半個月後測試。有了爬樹的經驗，每個人都順利地爬上了牆頭，順着牆頭爬上了屋頂。測試閉氣的時候，陸楠默默數了一下，通過測試的時間大約有五分鐘左右。這些人練氣都很認真，閉氣也都順利通過了。

兩位教頭對訓練結果非常滿意，請大家吃了一頓大餐，原因是經過兩輪測試，其他小隊都有學員被淘汰，第四小隊則是全體通過。

爬牆爬樹跑步閉氣，這些都是基礎的訓練，接下來的一輪訓練就有點兒難度了——聽聲辨位。

需要兩個人一組進行練習，一個人坐在蒲團上打坐練氣，另一人站其身後，将樹葉置于其頭頂二尺左右的高度，伺機松手。坐着的人要在樹葉落到頭頂之前，抓住樹葉。這項練習考察的是耳力和反應速度，訓練時間是一個月。

由于聽聲辯位的訓練是靜态的，為了保持體能不下降，教頭要求每天的早跑步訓練增加二十斤負重，且在午休打坐之前和晚飯之前，各增加了一次負重跑步訓練。

擁有超乎常人的耳力和反應速度，是成為一名好影衛的必要條件。在樹葉落下的時候，要仔細分辨細微的風聲，排除人的呼吸聲和其他的聲音，判斷樹葉的位置，需要極其細膩的心思，幹淨的心思，不能有一點雜念。

三十九跟教頭請示說：“肆師傅，玖師傅，我要和三十八搭檔進行訓練。”

兩位教頭相視一笑，沒問為什麽，直接點頭答應了。陸楠真的很擔心他會在練習中給自己出什麽幺蛾子，害自己無法通過順利通過測試，被收回號牌轉去家丁營。憑她的條件，分到家丁營，就只能被派一些燒火洗衣的粗使活計了，還不如淪落到街頭去要飯呢。

有了這層擔心，陸楠便無法專注于訓練了。坐在蒲團上，一邊聽着樹葉的聲音，一邊擔心正太使壞。三十九把樹葉抛下時，每次都是落到頭頂了，她才反應過來。

一再的失敗，讓陸楠有點焦躁，無法靜下心來專注于聽樹葉的位置。看到她氣急敗壞的樣子，正太毫不掩飾地發出嘲弄的笑聲。

第一天的訓練所有人都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結束了。過了大概五六天的功夫，便開始有人能夠接到落下的樹葉了。

七天以後，當陸楠給三十九抛樹葉時，他也接到了。當三十九訓練陸楠的時候，她依然是成功的母親——失敗一個。

半個月過去了，絕大多數人都能抓住落下的樹葉時，陸楠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也有問題了。

這一天，吃過晚飯，大家都在練氣，連續失敗多日的陸楠，連練氣的心思都沒有了，似乎離開影衛後備營的命運已經擺在了面前。

三十九低聲的嘲笑還響在耳邊：“我說你喜歡我，你還不服。我在你身邊，你就靜不下心了吧？”

想着他那副欠扁的樣子，陸楠在心裏罵道：“這孩子也太他娘的早熟了吧？才六七歲，懂得什麽叫喜歡啊？姑奶奶做他娘的資格都夠了，怎麽會喜歡他一個小毛孩子？”罵完忍不住又罵自己，怎麽智商餘額也不足了呢？剛罵完人家娘，就說自己夠做人家娘的了，什麽時候蠢成這樣了？

見陸楠有些垂頭喪氣的無心練氣，肆號教頭把她從蒲團上拉起來，直接帶她去了後花園，坐在涼亭裏。教頭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閉起眼睛，放輕呼吸。

看着她放松的表情，帶着淡淡的笑意，陸楠也學着她的樣子，閉起眼睛，放輕呼吸。微風聲，流水聲，蟲鳴聲，花香，草香，耳朵和鼻子傳來的信息，讓陸楠很快就安靜下來。

過了一刻鐘左右，教頭說：“三十八，現在好些了麽？”陸楠睜開眼，正對上一雙慈愛的眼睛，她自信地一笑，點了點頭。

教頭彎腰揀起一片樹葉，走到陸楠身後，說：“準備好。”

陸楠閉上眼睛，調動耳朵，仔細地聽，她聽到了樹葉劃過空氣産生的輕微響動，比起自己和教頭的呼吸，那聲音幾不可聞，但她還是聽到了。壓住心頭的興奮，擡手便抓住了就要落到頭頂的樹葉。

教頭坐回陸楠對面，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睛，說：“人往往會陷入怪圈，越想成功，反而離成功越遠，當你不去想它的時候，成功卻唾手可得。要靜下心，不能急于求成，欲速則不達。”

陸楠豁然開朗，自己不正是陷入了怕失敗的怪圈嗎？越怕失敗，失敗越來光顧。心無旁骛的時候，才能排除一切阻力，達到目标。

第二天，三十九又來和陸楠一起訓練，當他連續三次抛下的樹葉都被陸楠及時抓住時，他很不服氣，問道：“昨天肆師傅把你叫去後花園，教給你什麽秘訣了？你怎麽突然變聰明了？”

陸楠一笑，用兩只手在自己的身前比了一顆心，又用兩只手分別堵住耳朵。三十九說：“肆師傅告訴你要心無旁骛？”

陸楠不得不佩服三十九的聰明和悟性，他的理解力确實比別人強，沖他伸出大拇指，三十九不屑地轉身回到男孩子那邊，找別人搭伴訓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