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天再去古裔正那裏練歌時,楚朝陽看着桌上吃不完的菜,想了想,去拿了保溫桶過來,飯菜分開,裝了些給古裔正帶過去。

在他那裏待了幾天,幾乎沒見過他吃過一頓正常的飯菜,除了泡面還是泡面,整個人瘦的跟排骨架子似的,她就沒見過這麽折騰自己的人。

她給他帶飯,也沒別的意思,結個善緣罷了。

前世她過氣之後,之所以還能去演戲上綜藝,也是因為她一直謙卑的态度和早期結下的善緣。

不管別人是不是說她心機,這對她來說不過舉手之勞,可這樣的舉手之勞,有時候卻可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或許是她的出身限制了她吧?她總是不自覺的把自己放在照顧人的一方。

到了古裔正的工作室,她将保溫桶放在桌子上,對刷完牙洗完臉出來的古裔正說:“我給你帶了飯,我媽手藝挺不錯的,你嘗嘗。”

古裔正還挺意外的,懶洋洋的走到桌子邊,打開保溫桶,上面一層是糖醋蝦和西蘭花,下面一層是山藥排骨湯,最下面是溫熱的飯。

都還冒着熱氣。

已經有兩年時間了,他都這麽一直渾渾噩噩的,其實兩年之前他的性格就不是外向的,憂郁而沉默。

他喝了口湯,默默吃完。

他在吃飯的時候,楚朝陽就在裏面練歌。

他這才知道,她對這個世界的歌曲有多麽陌生。

“你以前都不聽歌的嗎?”古裔正不可思議的問她。

楚朝陽沉默了一下,無辜的望着他。

她怎麽說?她什麽也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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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沒辦法,只好他給她選歌。

他選的每一首歌她都不會唱,就像第一次聽一樣,不論是中文歌還是外文歌。

“我真懷疑你這些歌是怎麽寫出來的。”古裔正說。

不是我寫的。楚朝陽在心裏說。但她和古裔正還不熟,沒有直接說出來。

這是她的秘密,她不可能見到一個人就告訴人家,這歌不是我寫的,我只是翻唱。

古裔正很難相信,這樣一個對這些古今中外的經典歌曲一無所知的人,會是寫出《沉默是金》《人間》那樣好詞曲的人。

那幾首歌,随便哪一首拿出來,都足以做一張專輯的主打歌曲。

可他又覺得不奇怪,她不了解這個世界的歌曲,但她對音樂的理解力和悟性卻非常高,吉他也彈得很好,據她說還會彈鋼琴。

結合她此前的經歷,這幾首歌曲确實符合她的心路歷程,如果不是她寫的,這樣好的歌,過去從未出現過,若是被寫出來,早已被人所知。

楚朝陽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笑笑。

“你現在時間很緊。”他挑了幾首歌出來:“這些都是我根據你的聲音挑的歌,你先拿回去。”

自從她回去的太晚,小澄光生氣之後,她就每天盡量早點回去。

她走之前,去拿保溫桶,他忽然說了句:“謝謝。”

楚朝陽仍然只是笑笑,接下來每天,只要她來古裔正這裏,就會給他帶飯,還給他買了很多蛋糕面包肉脯之類的幹糧和水果。

她身上錢是不多了,可買這些還是夠的。

古裔正很不擅于面對別人的關心,他更适應于別人冷漠疏離的态度和方式。

早上起來,他望着放在桌上的一大包零食和水果,望着隔着厚重的窗簾所透射進來的一點微光,不知為何,伸手拉開了已經兩年沒有拉開的窗簾。

晨光帶着細小的微塵,透過玻璃将整個房間照的清晰明亮。

就在這樣的萬衆矚目中,《超級新歌聲》的預選賽終于開始,各電視臺的宣傳造勢也已經如火如荼的進行。

預選賽總共有十大唱區,楚朝陽所在的地區是京市,京市唱區在美莎新天地展示中心正式開啓。

預選總共有十五天,每天都有數百人參加。

楚朝陽報名報的早,排在了第二天,很輕易的就過了預選。

預選賽也是在電視上播放的,但不是蘋果衛視,而是在蘋果衛視下面的地區頻道,蘋果音樂頻道。

因為去年舉辦過一次,今年很多人從初賽開始就守在電視機前看直播,直播現場淩亂吵雜,現場數千位年輕的女選手,除了已經報名過來參賽的,還有很多現場報名的選手,很多參賽者可能平時唱歌還行,但一到鏡頭前,或一到評委們面前就表現的慘不忍睹,走音跑掉破音,狀況百出,三位評委聽的簡直無語,覺得有些選手她們就是來搞笑的,可能看得多了,他們也漸漸不耐煩起來,點評起來也十分不客氣。

楚朝陽去的時候前面的一位女生表現的不是很好,她就聽到那位女評委毫不留情地說:“你又唱又跳,是在演小品嗎?”

她站在等候區,就能看出來,那個女生尴尬的都快哭出來。

評委相互之間搖了搖頭,打開杯子喝水,女評委無語地喊:“下一位。”

楚朝陽戴着面具,齊下巴的微卷短發簡單地在腦後紮了個小揪揪,頭上戴着棒球帽,長腿細腰,看上去青春靓麗,如果忽略她臉上的面具的話。

“各位評委老師好,我是九號選手——無名。”她走進去自我介紹,“我要演唱的曲目是《雲過天空》。”

她正要開唱,那位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女評委就皺眉打斷了她:“等等,無名是什麽意思?你沒有真名嗎?你的真名很見不得人嗎?為什麽要給自己取這樣一個名字?”女評委像連珠炮一樣發出一個又一個疑問,“還有,你為什麽要戴着面具來參加比賽?嘩衆取寵嗎?你以為這很個性?不好意思,我們這是歌唱品臺,不是雜耍舞臺,你要表演雜耍,可以,去嘉年華。”

女評委說的毫不客氣,她旁邊的男評委立刻打圓場說:“我能問問你為什麽給自己取名叫無名嗎?我們看你這上面名字并不是無名。”他低頭看着手中的報名表。

另外一位男評委也好奇地看着她。

楚朝陽笑着說:“無名是我的藝名,就和有人給自己取名為應龍,有人為自己取名為依萱。”

“可你是依萱嗎?你不是!”那位女評委又開口道:“你不要以為楚依萱現在不紅了,她現在非常紅,黑紅也是一種紅,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取名叫依萱?至少她還有絕世美顏,你有什麽?”她攤了攤手,“你連臉都不敢露。”

楚朝陽:“……”

她覺得,這個評委要火。

她禮貌地微微彎腰,看到她桌子上的名牌,笑着說:“姜老師你好,不好意思,面具真不方便摘。”

“名字取了個無名也就罷了,比賽還戴着面具,還是你認為戴面具取個假名玩特立獨行我們就會記住你讓你過?”姜妍說話毫不客氣,言辭犀利。

海選已經好幾天,這幾天姜妍什麽樣的選手都看到了,有些人唱歌簡直不能聽,居然也過來參加比賽,可想而知,幾個評委有多麽無語。

她是專業的音樂人,畢業于鷹國皇家音樂學院的她,十一歲就獨自去英國學習音樂,從小就學習鋼琴的她實際上對流行音樂十分感興趣,于是在她參加鷹國的唱歌比賽,并獲得冠軍,還活的英國當地一個不知名小獎項的‘最佳新人獎’。

說起來,她也算是選秀出道。

楚朝陽看着她有四十歲左右,實際上長的比較老相的姜妍今年才三十五歲,從出道至今,已經發過十張專輯。

楚朝陽依然很禮貌:“老師您說的沒錯,這是唱歌比賽,所以先聽聽我的歌聲好嗎?”

她對着三位評委微微欠身,左邊的那位男評委老師不想再浪費時間,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請開始你的表演。”

楚朝陽也就沒有理會女評委老師的白眼,站在話筒前開始唱歌。

初選沒有伴奏,只有清唱,她選的是這個世界比較深情也比較考驗唱功的一首歌。

這也是古裔正根據她的嗓音特點,特意選的一首歌,原本他還擔心這首歌中間的高音部分她會唱不上去,沒想到她的嗓音不僅空靈,高音也高的不可思議,海豚音更是給了他驚喜。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她嗓音清亮空靈,只一開口,三位老師就頓時覺得耳朵一清,之前遭各種聲音荼毒的耳朵像是被洗過一般,整個人都亮了起來。

左邊那位名叫蘇軍的評委說:“你不需要戴面具,光是聲音就足夠我記住你!”

就連之前說出毒舌語氣很沖的姜妍此時也笑了起來,用手指間夾着的比指着她很酷的說:“你很牛!”

旁邊那位一直沒有說話的男評委也笑着打趣:“有這樣的聲音,長什麽樣确實不重要。”

姜妍也哈哈大笑:“對!不重要!”

“能問一下你為什麽給自己取名叫無名嗎?”蘇軍好奇地問。

楚朝陽謙遜的說着不謙虛的話:“我現在無名,但總有一天我會讓全世界都記住我的名字。”

說這句話時,她眼底光芒奪目。

評委蘇軍不可置否,但也沒有說出打擊她的話,而是平淡地說:“希望那一天早點到來。”

姜妍本低着頭翻看面前的報名表,聞言擡頭朝前方的她豎了個大拇指:“有志氣!”

她嗓音粗犷沙啞,加上一頭比男人還短的深紫色宛如火焰般的頭發,看上去是個性子非常耿直的人。

其他兩人也笑了起來,三人陸續地舉牌說:“過。”大概都把她當成中二期少女了吧。

确實挺中二的,可她總不能說因為她準備用她前世的那些歌壇大牛們的歌,作為自己的出道歌曲吧?

她只是翻唱啊,可她又不能将實話說出來,還得把這些歌放在自己名下當原唱用,不然加入有人冒出來說他們是這些歌的原作者,到時候又是一場說不清的官司。

等楚朝陽離開,三位評委一邊喝水一邊笑着說話。

蘇軍喝了口水,笑着說:“要是所有參賽選手唱歌都像這樣,那就輕松了!”

姜妍心直口快地說:“要是都像她這樣,那就不需要我們啦。”

“不可能每個選手都有她這個水平,我看的氣息發聲,已經達到專業級了,估計是哪個音樂學院的學生。”右邊那位話很少的評委吳桐說。

“哎,吳桐,她不會是你們學院的學生吧?”姜妍突然靈光一現,“你看她戴着面具,恐怕就是怕被你認出來。”

那位年輕沉默的評委名叫吳桐,不僅是主持人和樂評人,同時也是海市傳媒大學的老師。

吳桐看着年輕英俊,實際年齡已經四十多歲,比姜妍還要大好幾歲,但兩人做一塊,倒像是姜妍比他還大。

一旁的蘇軍喝了口水,擰着杯蓋點頭:“我看也有點像,可能還真是你們學院的學生。”

吳桐認真地回想了下,搖了搖頭,喊了聲:“下一位”。

很快下一個選手上來,他們又進入到下一輪的點評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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