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要還利息 (1)
更新時間:2013-4-6 8:33:19 本章字數:12811
李大龍飛快地從副座上跳了下去,呼啦一下便被人團團圍住,有人叫嚣着,“督軍的車壓到人了。”
李大龍見衆人全都擠了過來,大急,拔出手槍向天開了一槍,衆人一愣,人群中個便有個響亮的聲音叫道,“開槍殺人了!”這一聲叫頓時如冷水滴落燒熱的油鍋,最熱鬧的街道上頓時一片混亂,有些人圍着的人吓得迅速散開,有些人反而更加聚攏過來。
周邊有隸軍都沖了過來,人群擠在一團,一時場面複雜起來。
開車的警衛也沖上來,和李大龍一起奮力的推開人群,大聲叫着,“不要壓着傷者,都讓開!”很快,人群被趕來的隸軍控制住了,李大龍才看清被撞的是個小乞丐,帶着一頂破草帽,正抱着流血的腳哭叫着。
宛佳和龍炎桀皺眉,他們同時盯住混在人群中一個個子較高的男人。
“你猜會是什麽人幹的?”龍炎桀問。
“錢會長?”
“不會,他不可能知道我今天到多福摟。”龍炎桀低聲說,“你不要下車,我去看看。”
龍炎桀心裏很清楚,定是有人跟蹤自己,那究竟是準備暗殺還是另有目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索性走出去,這種場面他見多了,想暗殺他?恐怕,天下還沒有人有這個本事!
宛佳點頭,一雙利眸警惕地掃了一眼周圍,她忽然感覺整個麗都都有種緊張的感覺。
李大龍抱起躺在地上腳上全是血的小乞丐,乞丐滿臉都是眼淚,痛得哇哇大叫。
龍炎桀一雙冷眸一掃,圍着的人都不禁讓開,他走進細看,抹了抹乞丐的腳踝骨頭,乞丐尖叫起來,一只手要去擋龍炎桀的手,另一只手卻悄然伸進他的兜裏,抓出一樣東西便迅速收了。
他的小動作全落在宛佳的眼裏,她瞟了一眼剛才乘亂煽火的高個,已經不見了人。
龍炎桀笑着說,“骨頭沒傷到,擦破點皮,男子漢大丈夫,這點也哭嗎?”他敲了敲乞丐的腦袋,小乞丐聲音嘎然而止,呆呆地看着面前和藹笑着的龍炎桀。
他對李大龍吩咐,“你帶他坐車去隊上的醫療所包紮,其他人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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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龍一怔,“坐車?不用,我和他坐輛黃包車就行。”
“服從命令!”龍炎桀面色一冷,李大龍趕緊點頭。
龍炎桀拉開後門,低聲說,“前面就是幽蘭社了,我和你走過去吧,這孩子受傷了。”
宛佳點頭,下了車,看着李大龍抱着孩子上車,她忽然伸手攔住,将乞丐的草帽一掀,乞丐看到她鏡片下的一雙墨玉般的眸瞳,一股寒意讓他不由一顫。
“打開你的手。”宛佳冷冷地說。
乞丐髒兮兮的臉上一雙機靈的大眼一轉,手忽然蓋上嘴,同時,一個帶着白手套的大掌霍然伸了過來,一把掐住他的咽喉,伸手将他嘴巴裏的塞的半個巴掌大的兩張派司取了出來。
小乞丐這下吓壞了,趕緊搖手,“我是幫人偷的,不是我要的。”
李大龍臉色一變,“你偷我的東西!”
龍炎桀看了乞丐一眼,和藹地說,“別怕,先去把腳包好。”他示意李大龍快走。
李大龍警惕了,“龍少,您和宛小姐也上車一起走。”
“快走!”龍炎桀目光一冷,喝道。
李大龍吓了一跳,馬上抱着他一起鑽進汽車,汽車立刻開動,之前圍觀的人早就散開。
龍炎桀一把拉住宛佳的手,快步往幽蘭社走。
宛佳焦急地想掙脫,忍不住低聲說,“放手,我現在是男人!”
“閉嘴!”龍炎桀神色暗沉,一聲低喝,宛佳一愣,忽然感覺周圍緊張起來,人群中似乎有幾雙眼睛盯着他們。
眼看就要到幽蘭社,路過一條窄巷,龍炎桀忽然一扯,兩人迅速進了巷子。
宛佳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子一輕,人已經被龍炎桀抱在懷裏,縱身一躍,翻上一處矮牆,再一躍,便上了房頂。
她來不及反應,就被龍炎桀按住,兩人蹲在房頂上。
下面小巷裏傳來一陣跑步聲,和三個人低低的說話聲。
“媽的!給他跑了!”
“乞丐也沒得逞!”
“先回去報告堂主。”
宛佳臉色煞白,等人都跑了,才反應過來,低聲問,“有人暗殺你?”
龍炎桀對她一笑,“對不起,拉你演了場戲。要不是和你一起走,他們會懷疑我已經發現他們了,那他們是不敢輕易動手的,不過,他們不是想殺我,估計想要我身上的東西。”
宛佳這才明白,他早發現問題了,那個乞丐不過是個擋箭牌,拉着自己走路就是為了讓這些人放松。
她被龍炎桀握着的手滿是冷汗,擔心地說,“鬧市都敢動手,真是猖狂,你的處境很危險啊。”
龍炎桀伸頭往下看,确認屋下無人,扭頭看着她,目光柔了許多,“你關心我?”
宛佳白了他一眼,“我關心自己,我已經被你拖累了!”
龍炎桀輕笑,伸手摟住她的腰,往下一跳,扯着她往巷子另一頭走。
宛佳皺了皺眉,“你別總拉着我,兩個男人拉着手像什麽?”
“就算你是男人,我也要拉,一輩子不放手。”他頭也不會,丢下一句又像調侃,又像認真的話,讓宛佳一愣。
“你總得告訴我,這要去哪裏?”她沒好氣地說。
“這裏通往幽蘭社後門啊。”
“……”宛佳腹诽,自己都不知道幽蘭社後門通向哪裏,他居然清楚,這種人似乎總是把控着一切局面,沒有什麽是瞞得過他的。
忽然,龍炎桀飛快轉身,将她緊摟在懷裏,往邊上騎樓柱子一轉,正好将她壓在柱子上,而龍炎桀雙臂緊擁着她,将她禁锢在寬闊的懷裏。
又占便宜?
她剛想罵,忽然聽見他低聲說,“噓……別說話。”她一驚,立刻不再動,難道有人跟蹤?
兩人悄然伸出半個腦袋,看見幽蘭社後門邊上出來兩個人,每個人都各抱着一堆盒子,小心翼翼地四下張望着。
宛佳心驚,偷茶葉?
一輛汽車悄然停在小路上,兩人抱着盒子上了車,便揚長而去。
龍炎桀松開宛佳,露出一抹笑意,“是你的股東開着車子來偷茶葉?還是幽蘭社在幹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宛佳微蹙眉,“胡說!”
龍炎桀笑着看她,“這是徽文軒的車,他要拿茶葉大可光明正大的拿,偷偷摸摸的非奸即盜,你可以視而不理,但是你不會想被你最信任的合作夥伴蒙騙吧?”
宛佳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挑撥離間對我就有用?不管怎麽樣,徽文軒是我的貴人,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我!”說着,她不再理他,往後門走去。
龍炎桀帶笑的臉上絲毫未變,一雙墨玉般的眸瞳寸寸冰冷。
很好,她的貴人?
“宛佳,你別不識好人心!徽文軒……反正奸商就要小心。”龍炎桀将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宛佳沒理他,繼續走到後門,目光定定的看着一扇很小的門。
他瞬然收起冰冷的目光,恢複戲谑的表情,跟了上去。
兩人在幽蘭社後門看了看。
“真是奇怪,整棟樓都是幽蘭社的,這裏會多出一個門,不如你進去問下,這間房是不是幽蘭社的。”龍炎桀笑着說。
宛佳心裏飛快地轉了幾圈,就算徽文軒有什麽問題,她都不會讓它暴露在龍炎桀眼皮底下。
“不過一個雜物房,我知道的。”她伸手就去按門鈴,一個小丫頭跑過來,奇怪看着忽然從後門出現的宛佳,“蘭少?”再看見後面跟着龍炎桀一雙陰冷的眼睛,吓得一句話不敢說。
宛佳點頭,走了進去。
“小姐……”靈芯和風柳正急得團團轉,一看見是她,松了口氣笑着跑來,“剛才聽見街上有槍響,小姐沒事吧?”
“有我在,你家小姐哪會有事?”龍炎桀笑着脫掉帽子,一屁股坐在木雕椅上,“還不上頂級茶給本少爺喝?”
風柳和靈芯對望一眼,沒敢啃聲,邊上的小丫頭趕緊去沖茶了。
“我去換衣服。”宛佳說了聲,看了一眼風柳。
風柳趕緊跟了上去。
“去把花蕊叫來。”宛佳邊說,邊卸下臉上的矽膠薄膜,用毛巾清洗着臉。風柳剛要轉身,便聽見花蕊的聲音。
“小姐,我來了。”她已經推門進來,焦急地上下看了看宛佳,“剛才街上亂糟糟的,還聽見打槍的聲音,沒事吧?”
宛佳放下坐在梳妝臺前,放下長發,風柳上來幫她梳着頭。
“幽蘭社現在有幾位夥計?”宛佳看似漫不經心地問着。
“一共五位,趙掌櫃、一位茶藝師、兩個小丫頭,一個負責送貨的小夥計。”花蕊奇怪地看着宛佳,她向來不問那麽仔細。
宛佳手裏握着一直白玉發簪,頓了頓,“只有一個送貨夥計?”
花蕊見她面色沉靜,“出什麽事了嗎?”
宛佳搖頭,“花蕊,你以後仔細後門,注意有沒有什麽異常,但,這件事只能你和小豆子知道,明白嗎?”
花蕊也嚴肅起來,點頭,“明白。”
剛才看到的是兩個人,而且都是陌生的面孔,那一定不是店裏的人,難道徽文軒真的有事瞞着自己?她神色凝重起來,她可不希望自己辛苦創下的商業和政治扯上關系。
換好女裝,宛佳準備下樓,花蕊猶豫片刻,還是拉住她,低聲說,“小姐,這兩天外面都風言風語的……”
“是關于常家的事情?”風柳急着接上,“我也聽說了,就連宛公館裏的下人都在悄悄議論。”
花蕊點頭,一臉憤然,“真是過分,我覺得有人故意誇大歪曲事實,就是為了玷污小姐的名聲。”
宛佳淡淡一笑,“由他去,我也沒打算嫁人,名聲?能算幾斤幾兩?傷不了我的。”
風柳和花蕊對視一眼,也不好再說什麽。
龍炎桀看着她穿着一襲淡綠色襖裙款款而下,笑着看着她,這個小丫頭越來越有趣了。
李大龍走了進來,見到龍炎桀果然在這裏,便附耳說了幾句,龍炎桀點頭,對宛佳說,“剛才那個乞丐已經放走了,他應該是受人指使,連是什麽人讓他做的都不知道。”
宛佳點點頭,漆黑的眼睛靜靜的看了他一眼,“你要小心。”
龍炎桀将帽子帶好,聽到她的話停了停動作,一雙墨玉般眸瞳深情含笑地看了她一眼,宛佳忽然心頭呯的一跳,不由暗罵自己,發神經,對這樣的人跳什麽跳?
可臉上的飛上淡淡的紅卻掩蓋不住她一絲的慌亂,龍炎桀心情大好,快步走上去,低聲對她說,“那些流言蜚語都不要管它,我不在乎,誰膽敢污蔑你,我會讓他掉一層皮!”說着丢下發愣的宛佳,邁着大步走了出去。
李大龍沖着宛佳笑笑,趕緊跟了上去,不一會,他又轉回來,跑到宛佳面前,低聲說,“龍大少吩咐近日不要随意出門,尤其小心青幫的人,實在想去那裏知會我一聲,我馬上派人保護着。”說完,滿臉笑意跑了。
宛佳一直楞神了好一會,不知該怒還是該笑還是當做沒聽見,好像自己成了他的人一樣,說話怎麽那麽不見外啊……
靈芯哼了一聲,“大小姐需要聽他的吩咐嗎?笑話。”
風柳和花蕊對望一眼,看着從呆愣中慢慢恢複的小姐,心裏都打起了彎彎。
花蕊是最清楚不過的,宛佳的變化雖然唐突,可大小姐自小就是個聰明伶俐的人,大太太又是個知書達理的,就算大小姐沒有去私塾讀書,也一樣認字學習算盤,原本表面柔婉不争,其實骨子裏倔強不屈,直到後來整個人變了,再也不藏不讓,那更是不容人擺布了。
可今天看,龍少似乎和大小姐之間關系很微妙,而且,大小姐居然拿這個龍少毫無辦法。
靈芯心裏是最不舒服的,在她心裏早就将大小姐視為自己未來的嫂子,眼睜睜的看着那麽強大的對手整天和大小姐呆在一起,她卻無計可施,只有心裏幹着急的份。
宛佳面色恢複如常,淡淡道,“花蕊,你和小豆子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最近不太平。”
花蕊認真地點頭,“奴婢知道了。”
宛佳轉身,對她一笑,“你不是奴婢了,別忘了,你是幽蘭社二掌櫃的。”
花蕊腚開一抹燦爛的笑意,點頭,“是,大東家。”幾個人都笑了。
靈芯四下望了望,低聲說,“沒有熟人。”宛佳和她們兩飛快地出了門,上了一早停在那裏的黃包車,飛速往宛家而去。
三黃包車路過一條小巷,忽然巷頭傳來一陣打罵聲,閉目養神的宛佳似乎聽到有些熟悉的聲音,忙叫停了車往巷頭看了過去,是三個黑綢衣的男人正在踢打着一個孩子,而那個孩子正是剛才被車撞到的。
宛佳猶豫片刻,對靈芯說,“去,看看怎麽回事?如果花錢能解決就把那孩子救下來。”
也許這孩子身上能問出點什麽。
靈芯點頭,獨自去了。
靈芯剛到,立刻叫着,“放開他。”
其中兩人二話不說,便飛速轉而攻向靈芯,其中一人低喝,“膽敢多管閑事!”
靈芯定神一看,他們手上都拿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立刻警惕起來,迅速扭身避開,飛起幾腳将兩人踢開,伸手抓起地上男孩就往巷口另一邊跑,三人提着刀也追了上去。
宛佳心裏咯噔一下,她知道靈芯是怕連累她,才從另一個口出去。而且,那三個人的裝束很像在宛家大火中見到的那些人。
她迅速跳下車,對風柳說,“你趕緊去叫李大龍!”
風柳急了,“小姐……”
“快去!”宛佳不管不顧,提起裙子就追了上去。
靈芯拉着乞丐飛快地跑着,乞丐哭着叫着,“姐姐,我腳痛跑不動了。”靈芯大急,回頭一看,三個兇神惡煞的人已經飛快地撲了上來,為首惡狠狠地揮着砍刀朝靈芯砍了過來。
靈芯反手一揚,一道銀光飛了出去,正中他的手腕,哐當一聲,看到落地,另兩個眼看靠近,齊舉砍刀,一個對準靈芯,一個對準乞丐。靈芯一把抱住乞丐就地一滾,避過兩刀,只聽見哐哐砍刀擊在青石板上的脆響,她沒看見小乞丐圓溜溜的眼睛忽然閃過一抹詫異和懊悔。
三人面露兇光,呼啦一下,将他們兩包圍起來,靈芯緊緊盯着三人,将小乞丐護在身後。
宛佳飛跑過去,一見情急大喊一聲,“住手!”
三人的頭唰的一下扭過來,盯着她,其中一個沉聲道,“宛家大小姐?”
宛佳心知不好,居然認識自己?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攏了攏落發,“你們三個青幫的爺們不至于會為難一個小孩和少女吧?想幹什麽直接說,免得玷污了青幫的響名。”
為首的冷笑,手裏的刀一提,面色猙獰地盯着她,“小丫頭居然也知道青幫的大名,既然知道,那也該知道多管青幫閑事會死無全屍!”三個男人全部轉身向宛佳圍了上來。
“青幫的名聲自然是中國人都知曉的。”宛佳的話透着明顯的鄙夷,往後退了兩步,并飛快地看了一眼靈芯。
她毫無畏懼之色,冷笑一聲,大聲道,“青幫源于洪門,本是忠義之堂,卻有人因利叛變另立門戶,成立青幫。青幫不再以”忠義“為本,而以混雜的僧道俗”十三祖“為供奉的偶像。清末後青幫增添了二十輩到二十四輩的大通悟學四字,你們是哪個字輩徒弟?”她看似行話一出,三人便愣了神,為首的皺了皺眉,盯着她看了幾秒。
靈芯心中大急,她知道小姐是想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讓自己逃走,可是,她怎麽能丢下小姐呢?
靈芯迅速從懷裏掏出一枚煙花,遞給小乞丐,附耳說,“到邊上的小巷把它放了,就會有人來救我們。”
小乞丐一看手中的煙花,臉色微變,怔怔地看着靈芯,眼圈全是水霧,緊緊握着煙花,咬牙點頭,機敏地悄然往邊上一滾,悄悄地往邊上一處小巷拔腿飛奔。
宛佳心下了然,自從上次宛家大火,她便查閱了有關青幫的資料,既然,自己對那批寶藏也有興趣,難免會和這些人打交代,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沒想到今天用上了。
青幫的歷史是他們本幫人不願提起的,雖然青幫現在魚龍混雜,也不乏只是為了糊口不得已加入的。青幫在外的名聲極臭,最忌諱人家說道,但,大多數現在青幫人并不知道青幫的過去。
為首的思量,難道這個宛家小姐和青幫有些淵源?
宛佳看見小乞丐跑了,心裏放下半顆,可固執的靈芯卻悄悄站了起來,她心中一急,必須拖延時間,必須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她咬了咬牙,道,“在江湖上混也得講個道義二字,無道則無路,無義則無友,我想你們也不過拿了人錢財替人消災,我給你錢買回這個孩子便可,何必要做這等孽?”
為首的站住腳,認真打量下宛佳,見她清麗如蓮,尤其那雙煙雨蒙蒙般的水眸仿若能洗刷人心,讓他覺得這樣的女孩不該傷害,他低沉地說,“今天是我們青幫內部的事情,與你無關,你可以走。”說着扭頭,頓時臉色一青,“孩子呢?”
其他兩人大駭,為首的面色一沉,露出猙獰之色,冷哼了一聲,“既然小姐管了我們青幫的閑事,那就休怪我們不客氣!把她帶走!”兩個男人立刻沖了上來。
“呯……噓……呯呯”幾聲奇怪的煙花聲在半空中炸響,三個男人擡頭望了望,為首的面色一變,“洪幫?難道洪幫下了江南?”
宛佳也看了一眼,那是一枚很奇特的煙花,一股紅煙直沖上天,她目光移到靈芯身上,猛然間,靈芯趁他們愣神,神速飛起兩腳,正中兩人後心,噗噗兩聲,兩人竟被踢倒。
為首聞聲的剛想回頭,耳邊冷風呼嘯而來,暗覺不好,敏銳地一側身避開靈芯飛來的腳,反手一擋,一把抓住靈芯的腳踝,一下将她甩了出去,嘭的一下,重重的撞在青石牆上,一彈鮮血頓時染了牆面。
宛佳大怒,手中出現一枚銀镖,凝神聚眸,飛手一揚,哧的一聲,正中為首人的後胸,頓時鮮血四濺。
那人有些詫異,霍然轉身,宛佳心知不好,定是自己力道不夠插得不夠深,也不夠準。
他惡狠狠地提刀便又沖了上來。
宛佳渾身一涼,跑,是來不及了。
靈芯猛然爬起來,奮身一躍,狠狠地将宛佳往巷口外推,“走!”一個字剛出,背後一痛,悶哼一聲,噗通一下倒在地上。
宛佳一個踉跄,站穩,扭身跑回來抱着她,“靈芯……”霍然看見她背上插着一把刻着飛鷹标志的小刀,頓時鮮血如湧。
宛佳怒火中燒,咬着牙死死盯着來人,嗖地站了起來,護在靈芯面前,冷冷地說,“你們本不是想殺人的!為錢何必要人命?人在做,天在看,別忘了一命抵一命!”
為首的盯着面前這個十多歲的小丫頭,她漆黑的眼睛一片冰涼,卻毫無懼意。
既然小乞丐跑了,抓個大戶人家小姐回去說不定堂主會高興。
他眼睛閃了閃,放下刀,冷冷地說,“臭丫頭,你老老實實跟我走,我不會動手,否則,別怪我不憐香惜玉!”
“小姐……”靈芯忍着劇痛叫着。
宛佳蹲下緊握她的手,“放心。”
怕,是沒有用的,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死對她來說并不可怕。
既然青幫三番五次的和宛家扯上關系,不如去一探究竟!
而且,她跟他們走,靈芯就會得救,反之,靈芯定會拼死保護自己的。
為首的人沖另兩人點了點頭,其中一個掏出一塊布條,将宛佳的眼睛蒙上,楸着她的衣領就走。
靈芯急得想叫,一口鮮血湧了上來,噴将出去,人已暈厥過去。
小乞丐偷偷的跑了回來,見靈芯倒在血泊中,急得哭了起來,“這可怎麽辦?”
一匹棕紅色大馬從小巷飛馳過來,黃色帥氣的身影飛身而下。
“這是怎麽了?”桀星看見靈芯倒在地上,急忙抱起她,“鴨蛋,你怎麽樣?”
“狗蛋哥哥……”小乞丐忽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桀星一愣,“你是?”
小乞丐哭着說,“我是豆蛋子啊。”
桀星大喜,“豆蛋子?你還活着!”
豆蛋子拉着桀星邊哭邊說,“我不知道是鴨蛋姐姐啊……我看到鴨蛋姐姐的飛镖和信號煙花我才敢确認的。”
“快救小姐,小姐被青幫帶走了!”靈芯臉色煞白,焦急地低喊。
桀星點頭,“放心,豆蛋子,你在這裏看好鴨蛋姐姐,馬上就會有人來的,我去救人。”
桀星和靈芯對視一眼,兩人的眼神都分外焦急。
桀星咬了咬牙,将靈芯小心放好,飛身躍上棕紅色大馬,雙腿一夾,駕,瞬間飛奔而去。
青幫設在麗都北面郊外東坡老王廟,內殿,一個五大三粗的人敞着上衣,露出一撮黑漆漆的胸毛,面上橫肉一堆,正和對面一位穿着深灰長袍看似文雅一些的中年男子正在喝酒。
來人報,說四堂主抓了宛家大小姐回來。
橫肉男怒目一瞪,“不是只讓他們偷龍炎桀的派司嗎?抓個小姐頂屁用,是老四那兔崽子饞女人了吧?”他一陣淫笑,忽然亂糟糟的眉毛一皺,“……慢,你們說宛家?”
來人很清晰地再次說道,“禀二堂主,回報的說是宛家大小姐。”
對面的中年男人老鼠眼一轉,“怎麽她攪進來了?”
橫肉男哼了一聲,“抓了就抓了吧,順便讓宛家吐點銀子出來花花,也好彌補上次和日本人合作的那票毫無收獲的損失。”
“不行,這位宛家大小姐和龍家有交情,你忘了,上次西面山匪綁架她被隸軍一網打盡所剩無幾的事情?現在,我們還沒有實力正面招惹隸軍,要是隸軍追究起來,我們也自身難保,還是放了把。”
“我說老三,請神容易送神難,何況隸軍一直和我們談不攏,如果這妞真是和龍家有關系,也可以乘機将軍需船運的事情給拿下,一舉兩得,為什麽不好?”橫肉男不以為然。
“你忘了上次日本人和我們合作的大買賣?上次日本人沒得手,定會再來的,這個時候再和宛家鬧出個什麽事,就會變得複雜了,別因小失大!”灰色長袍的是青幫裏唯一有學問的,也是青幫總部派下江南坐鎮的江南青幫三堂主。
二堂主抖了抖臉上橫肉,“媽的,到口的肉不能吃真是憋氣!”
“我們青幫不是土匪,要以長久利益為主。”三堂主悠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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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佳被他們蒙着眼睛坐在青氈馬車裏,耳邊聽着車外坐着的三人低聲說這話。
“上次日本人和我們合作去宛家找東西,是不是就是這個宛小姐的家啊?”
“麗都就是一戶宛家大戶,自然是的。”說話的正是為首的四堂主。
“那我們抓了她,日本人是不是得給我們一大筆啊?”
“你懂個屁!我們要找的是宛家的寶藏,不是這個大小姐。”
“你說宛家還真有寶藏嗎?”
“日本人都那麽确定,我覺得就有。你小子不要問那麽多,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知不知道!”三堂主壓低聲音喝到。
宛佳柳眉微動,那批東西真是多人惦記,宛家其實很危險。
忽然,馬車一陣晃動,便聽見啪啪啪三聲脆響,車外的人慘叫着咕嚕全滾下了飛奔的馬車。
馬匹似乎受了驚,兩聲嘶鳴狂奔起來。
宛佳心知有人來救,雙手被綁,努力死死抓住身後的車架,保持着穩定,豎起耳朵聽着邊上一匹馬有力的馬蹄聲,低聲響亮的喊聲在耳邊響起,“宛佳!不要怕,我來了!”
桀星!宛佳松了口氣。
桀星穩穩地在飛奔的馬鞍上站了起來,手裏握着缰繩大喝一身,“駕!”棕紅的駿馬猛然飛起馬蹄,向前猛一躍。
說時遲那時快,桀星借着馬蹄的上躍,腳下一蹬,便飛躍到馬車前面,準确地落在其中一匹馬上,受驚的馬忽然被人騎了上來,一陣嘶鳴,奮力想甩開背上的人,而另一匹被馬車拴在一起的馬更是瘋狂,猛然一掙,頓時脫缰,飛也似的跑了,馬車頃刻間傾倒,宛佳啊的一聲尖叫,人被狠狠的甩在一邊,腦袋重重的磕在車架上,一陣眩暈,只聽見桀星一聲的大喊,“宛佳!小心!”
馬車已經跑上山道,桀星拼命的要勒住缰繩制服發狂的馬,猛然擡頭,大驚,面前就是懸崖,迅速死死的勒住缰繩,受驚的馬一陣吃痛,一聲嘶鳴,整個馬立了起來,而後面的馬車卻剎不住車,一下子被甩到了前面。
馬車騰空打了個空翻,宛佳人被抛出車廂,像落葉一樣往下落去。
她渾身冰涼,感覺自己好像落入萬丈深淵,漸漸的失去知覺。
桀星大駭,顧不上許多,縱身一躍一把抓住她下落的手腕,兩人一同往懸崖掉了下去。
桀星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崖邊伸出來的一棵大樹,大樹粗壯的樹幹晃了兩晃,只聽咯吱一聲,似乎要斷。
他往下看,雖然不是特別高,但是很陡峭,如若掉下去,定會沒命。
桀星奮力拉住宛佳的手腕,已經感覺到她手腕沒有一點力度,全靠他死命的抓着,他奮力嘶啞地叫着,“宛佳,快醒醒!宛佳,堅持住!”
宛佳腦袋嗡嗡,全身無力,只覺得腦門上一股熱流落下,順着臉頰落在唇邊,一股鹹腥滑進唇裏,只覺得風中飄着一陣一陣桀星的呼喚聲。
“桀星!”崖上傳來龍炎桀的聲音,桀星大喜,忙答道,“我和宛佳在這。”
龍炎桀懸着的心放下許多,“快,皮帶!”
李大龍和士兵們馬上解下皮帶将30十多條皮帶迅速接上,卻見龍炎桀将扯了皮帶頭系在腰上,衆人大驚。
“大少,你不能下,我去!”吳莽首先沖上來就要奪皮帶。
龍炎桀飛起一腳将吳莽踹飛一丈遠,沒等其他警衛上來,人已經往懸崖下縱身一躍,驚得他們尖叫着,緊緊抓着皮帶,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往下放。
桀星眼睜睜看着預斷的樹枝,心急如焚,宛佳還沒清醒,眼看手開始打滑。
龍炎桀忽然從天而降,一把抓住已經下滑的宛佳的手腕,大喝一聲,“拉!”上面的士兵立刻奮力地喊着口令,一點一點往上拉,龍炎桀将宛佳往上一提,抱着她的腰就往上送,。
桀星看着龍炎桀将宛佳遞上了懸崖,終于松了口氣,剛想動,咯吱一聲,樹枝斷了,人便豁然下墜,猛然間,手臂被手裏的大手一把抓住,頭頂傳來龍炎桀厲聲大喝,“上!”
桀星心底一暖,借力往上一個騰空飛躍,便躍上了懸崖,反手抓住龍炎桀的手腕,和士兵們一起,一下将他拉了上來。
龍炎桀顧不上自己身上擦傷,一把抱起昏迷的宛佳,飛身上馬,往城裏疾馳而去。
桀星看着消失的馬,心裏仿若打翻五味瓶,不知為何,宛如被刀割了一道口子,卻不想去捂,寧願自己痛着,只要她開心。
宛佳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一片灰藍色的幔帳,身上蓋着純棉的被子很軟很舒服,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道,可空氣中又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薄荷夾雜着獨有熟悉的氣息。
她迷迷糊糊地透過幔帳看着外面,似乎點了兩盞燈,好陌生的環境。
她驟然驚醒,忙坐了起來,“呃……”額頭一陣撕裂般的痛,讓她忍不住叫了起來。
“怎麽了?”本是靠在沙發上小眯的龍炎桀驚跳起來,飛快地跑過來,掀起床幔,看着她撫摸着額頭,痛苦的樣子,心裏想笑,卻忍住了。
他坐下來,認真地看着她,“你要破相了,額頭有那麽長條傷口,封了十針。”
宛佳皺了皺眉,實在是痛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聽到破相也是一驚,畢竟女孩子,哪有不愛美的。
龍炎桀看着她一雙大而靈動的水眸滿上一層水霧,卻依舊能看到墨瞳純淨透徹,因失血而失去血色的小臉,更顯得肌膚透明,她忍着痛,輕咬下唇,隐忍的小摸樣真是讓人忍不住要憐惜。
難得看見她柔弱一面,龍炎桀心底的心弦被狠狠的挑撥着,忍不住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濕潤,柔聲說,“傻瓜,吓唬你的,就算有疤也在頭發裏。”
宛佳聽了,又惱又無奈,剛死裏逃生醒過來就和自己開玩笑,天下也只有他一人了吧?
她惱羞成怒樣子讓龍炎桀心裏不禁莞爾,雙手撐在她左右腿邊,臉和她的臉只有十公分距離,低魅的聲音透着蠱惑帶着笑意,低聲道,“你又欠我一命,你要怎麽還?”
宛佳趕緊向後一靠,猛然想起,“不是桀星救了我嗎?他人呢?沒事吧?”
近在咫尺的俊臉豁然沉了下來,那雙深邃墨玉般的眸瞳驟然凝聚成冰,漸漸半眯,宛佳一驚,前世的那夜,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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