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懲戒一雙惡人 (1)

三太太名叫孟柳絮,孟家在晚清是江南顯赫的大家族,父親是朝廷一品武将,在八國聯軍入侵時,父親正好是駐守皇宮的守将,慈禧回鸾,将所有罪名都扣在孟将頭上,父親連同兩位同為武将的哥哥、母親被斬首,她是被老管家拼了命跑出來,那年她16歲,送到鄉下遠房親戚家生活,可,沒落的貴族後裔寄人籬下的滋味很是難受,正好徽家老太爺重病,需要為長子娶個妾室沖喜,17歲的她便被親戚以50大洋賣給了徽家。

雖然,徽家大太太也是大族出身,是個守舊的大家閨秀,往日只顧吃齋念佛,大兒子天資愚鈍。孟柳絮卻是個極為聰明又有學問的女子,将門虎女好強卻不張揚,做事缜密,入府11年,一步一步的牢牢把握徽老爺的心,助兒子把控徽家生意,但,大太太和長子的位置依舊牢不可破,徽文軒再厲害,也無法成為徽家未來的掌舵人。所以,她早就開始進行下一步的謀劃,最主要的要先為兒子物色個賢內助。

孟柳絮住着一棟二層小樓,大門外便是一個小湖,湖邊上精致的涼亭,下面便是碧色湖水,很多彩色的錦鯉歡快的游來游去。

兩人坐在小亭裏,五個丫頭端來個式精美點心。

孟柳絮端着茶杯,優雅地抿了一口,擡眼看着同樣優雅的宛佳。

她早就看出來這位宛佳就是幽蘭社的蘭少,既然兒子和她關系如此密切,她自然要好好問下底細,如果各方面都合适,就要早作準備,畢竟好人家的長女争搶的人也多。

“宛小姐今年幾何?”孟柳絮溫和地問道。

宛佳淺淺一笑,擡眼直迎孟柳絮那雙看似溫和實是銳利的眼眸,答道,“宛佳剛滿15歲。”

孟柳絮接着問,“宛小姐可有許配人家?”

宛佳心裏微愣,這話怎麽答?自然只能說沒有,她含笑搖頭。

孟柳絮這下放心了,笑意濃了,柔聲道,“大小姐聰慧可人,哪家的少爺娶了你,那真就是天大的福氣,我還聽說大小姐開始掌管宛家的生意了?以前這可都是柳姨娘負責的。”

宛佳笑笑,“我只不過幫忙。”她心裏想着,孟柳絮怎麽知道自己的動向呢?這些事徽文軒都不知道的。她表面上平靜如水,其實心裏焦急萬分,楊掌櫃被帶走,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警察局究竟是為了什麽封了店,是有人陷害還是那幾個神秘人物?不過,不管是什麽,都不會是小事。

孟柳絮看出她心裏有事,便笑着問,“宛小姐找老四有什麽事嗎?他去參加龍督軍的婚宴了,還不知什麽時候回來呢。”

宛佳奇怪,之前風柳說過在大廳裏沒有看到徽文軒,心裏更急了,萬一他又出去執行任務了,這該怎麽辦?

“宛小姐有什麽難處盡管說,老四的朋友,我定當鼎力相助的。”孟柳絮溫婉地笑着說。

宛佳猶豫片刻,便道,“我一個朋友的店鋪被警察局無故查封了,聽聞四少在警察局有朋友,所以,想請他幫個忙。”

“店鋪?不是幽蘭社吧?”孟柳絮驚訝地說。

宛佳只好點頭,“正是的。”

孟柳絮就笑了,“放心,這個好辦,走,我帶你去打個電話。”說着站起來,宛佳也只好跟着她。

在偌大的園子裏拐了好幾道彎,孟柳絮一路和宛佳談着家常,不知不覺到了正摟。

“老爺在嗎?”孟柳絮問迎出來的管家。

管家恭謹地彎着腰,“老爺還沒回來呢。”

“哦,納個妾也要那麽隆重,龍少對你妹妹還真是好啊。”孟柳絮不屑地笑笑。

樓下正中間是個大書房,擺滿了各種書籍,宛佳四下環顧,有些詫異,徽家老爺居然如此愛書,而且,房間的裝飾一點不奢華,古香古色的帶着濃濃的書卷氣。

孟柳絮拿起臺面的電話,撥了號,“找陳太太。”

一會兒,電話傳來一聲溫和的聲音,“哪位?”

“文華,我是孟姨,是這樣的,你和你家的陳副局長說一聲,今天聽說查封了幽蘭社,那可是你四弟好友開的,我們不都常去的嗎?說什麽是共産黨的據點,簡直胡說八道,難不成我們徽家都是共産黨的幫兇不成?你四弟都急了。”

宛佳愕然,孟柳絮說話可是不留餘地啊。

那邊的聲音驚訝了,“是嗎?幽蘭社局長夫人也常去啊,看他們都是正經生意人,我知道四弟和老板蘭少是特別好的朋友,我馬上打電話去問下,讓四弟別急,小事一樁啊。”

“行,你可告訴你家陳副局長,他要是還不趕快給我放人開封,我可親自上警察局去找他,看他害不害怕我。”

“噗嗤。”那邊笑了,“孟姨,你可別吓唬他,他啊,咱們徽家,他誰都不怕,就單單怕您。得了,放心吧。”

孟柳絮笑着放下電話,“看吧,我說沒事,文華是我家大小姐,嫁給警察局陳副局長,你別看我家大小姐表面溫婉柔順,那管丈夫可是有一套,成副局長是有名的妻管嚴,她和你四弟比較親。”

宛佳感激地笑着說,“真是不知要如何感謝您,我也好向蘭少說聲。”

孟柳絮笑着走進,低聲說,“蘭少已經知道了啊。”

宛佳一愣,看着孟柳絮意味深長的笑,心想,這個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厲害。

宛佳淡淡一笑,并未作答,有些話不點破會好些,尤其是在沒有摸清對方心意之前。

一個下人匆忙進來,在管家耳邊耳語,管家臉色一變,想對孟柳絮說,可見宛佳在一旁,有些猶豫。

孟柳絮見他這般神色,料想是出大事了,便沉着地看了一眼管家,接着笑着說,“宛小姐放心,文華等下有信了,我讓人去告訴你一聲。”

宛佳自然是識顏色的,笑着告辭,“那多謝三太太,宛佳就不打擾了。”便告辭和風柳轉身就随着送他們的下人往外走,身後聽見孟柳絮驚呼,“受傷了?嚴重嗎?叫大夫了嗎?”

宛佳心裏一驚,立刻轉身,急問,“誰受傷了?”又覺得不妥,忙道歉,“實在對不起,我是擔心四少……”

孟柳絮一臉慌亂,急急的說,“沒事,就是老四受傷了,宛小姐想看看的話,就跟我來。”

宛佳臉色一變,還真是徽文軒受傷了?徽文軒是在幽蘭社受傷嗎?

她感覺事态嚴重,立刻對風柳低聲說,“快去找龍炎桀,讓他有個準備,但,讓他不要輕舉妄動,暗中查下就好。”

風柳點頭,低聲答道,“奴婢曉得,小姐要小心,奴婢沒回來前,你不要離開徽家。”宛佳給她個放心的笑,便忙跟上孟柳絮的腳步,往宅院深處走去。

徽文軒住在徽家南面的一處獨立院子,周邊種滿了拉牛牛竹,穿進就大院的青石板路上一路滴着鮮血,觸目驚心,看着的人都大驚,丫頭、媽媽們來回穿梭忙着。

宛佳和孟柳絮的臉色都變得煞白,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房間,丫頭正好端着一盆子的血水走出去,孟柳絮一見,人就晃了晃,宛佳趕緊扶住,低而沉穩地說,“大夫來了,不用急,四少定會沒事的。”

孟柳絮不由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柔和的笑,心也定了許多。

徽家專用的大夫正在奮力為徽文軒止血。

徽文軒臉色煞白,人已經暈厥過去,胸口正中一槍,染紅了整件衣裳。

“文軒……”孟柳絮仿若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一下軟了下去,宛佳和一個丫頭忙抱住,往邊上的貴妃椅上輕輕的放着,她已經失去知覺,宛佳顧不上她,趕緊走到床邊看着昏迷不醒的徽文軒。

二太太帶着一群丫頭趕了過來,進了屋冷淡地掃了一眼,淡漠地說,“老爺、太太都沒有回來,有事通知我一聲。”轉身就走了。

屋裏的丫頭也顧不上說什麽,圍着大夫幫着忙。

老大夫抹了一頭的汗,着急地對管家說,“這是槍傷,流血太多了,太危險,老夫恐怕不敢擔保啊。”

“什麽?天啊,老爺太太都不在,這怎麽辦啊?”管家急得團團轉。

宛佳顧不上那麽多,趕緊說,“老大夫,血止住了嗎?”

老大夫點頭,“血是止住了,可這槍傷位置太兇險。”

宛佳面色微沉,“您先開一劑護心的藥。馬上煎了以備不時之需,然後去看看三太太,她暈倒了,得讓她醒過來,管家馬上派人去找龍大少,就說是我說的,馬上派軍醫過來,務必告訴他徽少中槍了,在胸口位置。”

管家立刻醒悟,只有軍隊的軍醫才最在行槍傷,顧不上多想,趕緊跑出去叫人去了。

宛佳對一屋子手忙腳亂的下人沉穩地說,“都不要慌,去燒些熱水,放些姜片,幫四少清理身子,找剪刀把四少身上的衣服剪掉,換幹爽的純棉被子,被褥子暫時不動,別讓他着涼,注意大夫消過毒放了消毒棉的傷口不要碰到,窗戶都打開,讓空氣流通,沒有事情的人全部出去,不要擠在這裏。”

下人們聽見她吩咐得井井有條,也顧不上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少女是哪家的,都立刻分頭行動去了。

管家正好進來都聽到了,對宛佳倒是很敬佩,孟柳絮一醒便叫了一聲,“文軒你可不能死!”丫頭扶着過來,一看到徽文軒眼淚就止不住掉了下來,“這可怎麽好?他長那麽大可沒受過這麽重的傷啊。大夫,大夫,你怎麽不管了?”

大夫正在收拾銀針,聽見叫慌忙跑過來,恐慌地說,“三太太,這是槍傷,最好用西洋的醫術開刀去彈,否則很危險。”

“啊……那……管家快去請洋醫。”孟柳絮急了。

管家忙說,“宛小姐已經讓奴才去找龍大少爺了,他們的軍醫對槍傷最拿手。”

孟柳絮一聽,看着站在床邊焦急地看着徽文軒的宛佳,臉上一喜,“好好好,快點給宛小姐搬張凳子請她坐着。”下人趕緊搬了一張雕花椅子放在床邊。

孟柳絮坐在床頭,感激地拉着宛佳的手說,“宛小姐,多虧你在這裏。”

宛佳給她個安慰的笑,“應該的。”

孟柳絮這下心定了。

徽文軒的手指忽然動了動,“宛佳……”他喃喃地低喚。

宛佳一怔,趕緊俯身輕聲喚道,“文軒,文軒……”徽文軒依舊沉睡着。

孟柳絮聽見互相親昵地叫着名字,更加欣喜,原來他們的關系已經如此密切了。

“老爺……”門口有人叫着。

徽老爺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怎麽回事?怎麽會中槍?”宛佳馬上站了起來,讓開身子,擡頭便對上龍炎桀那雙深邃的眸,心裏一松,忙走上去,放松一笑,“你來了?”

龍炎桀板着臉,低聲說,“等下再和你算賬!”宛佳微怔,看着滿臉寫滿醋字的他,又不由想笑,抿嘴忍住,沒說話。

風柳上來扶着宛佳,悄聲說,“龍少生氣了呢。”宛佳抿嘴悄笑,也低聲說,“管他呢。”

龍炎桀帶來的兩名軍醫,仔細查看了一下傷口,其中一人說道,“要馬上手術。”

徽老爺忙點頭,“好好,需要我們做什麽?”

“不必,你們的人全部出去,我們護士和軍醫在就可以了,要用的東西我們都有。”軍醫很幹練的說了幾句,門外候着的護士聽見,便将帶來的幾個藥箱帶了進來。

孟柳絮對下人們揮手,“都下去。管家去準備好吃的東西。”她感激地對龍炎桀說,“龍大少、宛小姐請客廳小坐,讓我們盡點心意吧。”

“對對,前廳請坐吧。”徽老爺難得的一臉敬意。

龍炎桀掃了一眼宛佳,又瞪了她一眼,轉身跟着徽老爺走了出去,走了兩步,扭頭看着想笑見他轉頭趕緊收了笑的宛佳,鼻腔哼了一聲,“還不快走!”

宛佳翻了翻眼皮,哦了一聲,跟了上來。

丫頭們将茶幾擺了滿滿的一桌,孟柳絮殷勤地親自将點心端到宛佳和龍炎桀面前,說,“我還是去守着文軒,實在放心不下。”

宛佳站了起來,“我和您一起去吧。”說着上來攙扶着孟柳絮,不理龍炎桀盯着她的目光,徑自去了。風柳瞄了一眼臉色變了變的龍炎桀,吐了吐舌頭,趕緊跟宛佳去了。

龍炎桀皺了皺眉,這臭丫頭真是不拿自己當回事啊!

“龍大少。”徽老爺見他一直盯着宛佳的背影,叫了聲。

龍炎桀收回目光,笑笑。

“這次還真要感謝龍少出手相救。”

“應該的,軍隊和地方百姓本就該守望相助,徽老爺不必客氣。”龍炎桀笑笑,心裏卻暗自生氣,死丫頭,知道自己不高興還不老實呆在這裏。接到

“龍少這次給周參督做媒,想必是準備對西北軍有行動了吧?”徽老爺面上平靜,眼睛卻很注意龍炎桀的表情。

龍炎桀依舊笑笑,沒有其他表露,“西北軍如果對我隸軍不利,我定會不客氣的,作為軍隊,不是為了霸占地盤,而是保一方百姓平安,徽老爺您說對嗎?”

徽老爺點頭,“那是,如果各地軍隊都嚴守自己的地方,自然都平安了。”

龍炎桀自然聽懂了他的意思,不動聲色地笑着說,“那就要看各地軍隊是否服從大總統,國不可一日無君,這是自古的道理,如果各自為政,豈不将一個大國割據為營?我們為何會被八國聯軍攻陷,就連小小的彈丸之地日本都敢窺探,就是我們的力量不夠強大,哪又何談保護地方百姓?”

徽老爺怔了怔,他第一次那麽認真的看着龍炎桀,一個未滿20的年輕軍官,懂得将國家放在心裏,心裏不由佩服,原本對隸軍趕走寧軍不甚贊同的他,似乎對這位隸軍統帥多了份欣賞。

兩人談了好一會,管家笑着趕過來,“老爺老爺,好了好了,子彈取出來了。”

徽文軒的房間裏。

徽文軒依舊未醒,今天還是危險期,兩名軍醫一邊清理着手,一邊交代着注意事項。

龍炎桀悄然走到神色緊張的宛佳背後,伸手在她腰上一掐,宛佳頓時渾身僵硬,扭頭瞪了他一眼,低聲說,“幹什麽!”

“給我出去!”龍炎桀壓低聲音說。

宛佳白了他一眼,“沒看人還昏迷嗎?”

“這裏有他們全家人,輪到你嗎?你不想解決幽蘭社的問題了?”龍炎桀咬着牙根擠出話。

宛佳想想,也是,便對三太太柔聲說,“三太太,我先回去,恐怕家父擔心。”

孟柳絮感激地拉着她的手,“好,你先回去吧,那件事你放心,我等下再我們大姑娘打個電話。”

“那謝謝張三太太了。”宛佳歉意地笑笑,帶着風柳離開房間,背後龍炎桀也告辭緊跟了出來。

剛出了大門,龍炎桀便大步跟上,風柳見狀忙收了腳步,和跟在後面的兩個警衛一起拉開距離,遠遠的跟着。

宛佳瞟了他一眼,低笑,“幹嘛?吃醋了?”

“讓你乖乖的在府裏等我,偷偷跑了不算,還跑到徽府,我是提醒你注意影響,萬一徽文軒誤會了,人家情根深種,你豈不是欠人一份情?”龍炎桀故意繃着臉。

宛佳想笑,轉念便收了笑容,“楊掌櫃被抓了,不過,地下室根本沒有和幽蘭社相連,這點幽蘭社倒是不難處理,我是想,被抓的兩人能救救出來嗎?”

龍炎桀邊走邊說,“你知道他們是什麽人,對吧?而且,這件事和徽文軒有關,你都知道的,是不是?”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徽文軒是國際紅十字會成員,他們在将國際紅十字會引到中國,幫助各地建立戰地醫療隊,上次和你一起見到那兩人後,我特意交代花蕊他們留意的,可一直都沒有什麽動靜,我想不會有什麽大事吧?”

龍炎桀站住,轉身,看着她,“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維護他?”

宛佳也站住,拿眼看着他,“你不相信我?徽文軒之前一直在幫我,遙水的服裝廠,幽蘭社,都有他的股份,我和他是利益相連的朋友,所以,你說我該不該維護?維護他自然就是維護我的利益。”

龍炎桀臉色一沉,一把抓住她的皓腕,壓低聲音說,“宛佳,你給我聽好,以前怎麽樣都沒有關系,因為你需要人和經濟的支持,而你以前對我冷淡,那也罷了,是我一廂情願,可現在不一樣,你心裏必須只有我一個人,否則,你知道是什麽結果!”

宛佳皺了皺眉,“龍炎桀,兩人相處就要相互信任,我說的都是實話。”

龍炎桀盯着她的眼睛,良久,松開手,她手腕一圈紅印,看得他一陣心痛,趕緊輕輕的揉着,抱歉地說,“對不起,我習慣那麽大力氣了。”

宛佳定定地看着他,柔柔一笑,“桀,相信我好嗎?”

龍炎桀嘆了口氣,“對不起,我……沒有這樣在乎過女人,所以,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做了……哎,我保證,我會學習如何對你好的。”

宛佳笑了,“你已經很好了,謝謝你能趕來。”

兩個人相視一笑,龍炎桀悄然握着她的手,被宛佳掙開,“你不是說過我們表面上要君子之交淡如水嗎?”

“這話我收回。”龍炎桀立刻說,“一會不見你,就滿心着急,剛才聽到說徽文軒中槍,幽蘭社出事,你又在徽家,你不知道我有多急,賓客來不及送走,就跟徽老爺趕過來了。”

宛佳面上一紅,“好了,等下快到大街了,時局未穩,對你對我都不好。”

龍炎桀凝視着她,良久,方道,“你放心,我會盡快解決掉寧軍,讓麗都安穩下來,我已經修書送往我父親,等他們回來,我就娶你。”

宛佳慌忙看了一眼後面的風柳和警衛,壓低聲音說,“小聲點。”

龍炎桀笑笑,從兜裏掏出一份報紙遞給她,“你看看的,這就是警察局查獲的報紙,上面是公開對收回二十一條的言論,還有孫中山的發動北伐的倡議書,這種報紙是帶赤字的,總統府定是要查辦的,這個兩個人救不得。不過,據我了解,徽文軒不是因為這件事,而是他跟蹤木村,應該是木村幹的。”

“木村為什麽要殺他?”宛佳大驚,“難道和柳馥香有關?她察覺幽蘭社和我的關系嗎?”

龍炎桀想了想,“不行,宛佳,你留在家裏太危險,木村似乎已經不耐煩了,對柳馥香失去了耐性,他居然敢在麗都城內開槍,就已經狗急跳牆了。你還是留在督軍府裏比較安全。”

宛佳搖了搖頭,“越是這樣,我越要鎮定,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用太擔心我。”

龍炎桀看着她,還是很擔心,她哪裏會知道日本人的狠毒?他沉了臉色,“我先送你回去,被抓的兩個人我想辦法,你就不要再牽扯進去了。”

他們走出徽家門前的長廊,汽車就停在路邊,徽文軒對她說,“宛晴今天就被周霸天帶走了。”他忽然一笑,“你少了個敵人。”

宛佳笑笑,心裏明白,柳馥香豈能善罷甘休?

宛公館。

老太爺被晉君城請了出來,他跪在地上已經整整一個時辰,宛華忠也是剛回,看見他和哭得要死要活的四姑奶奶就頭痛。

柳馥香一臉陰沉,眼睜睜的看着宛晴被那個臭軍閥帶走,她的心就像被人挖走,痛不欲生,擡頭看見宛佳進來,陰森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她。

宛佳見家裏這般情形,仿若無事人一樣,走過去問,“表哥這是怎麽了?”

“哼,這一切不都是你部下的局嗎?明知故問,晉君城,你要報仇該找她,你不問問她昨天晚上到現在去哪裏了?”柳馥香指着宛佳邊說着悲從心來,索性哭了出來,“都是你這個賤人害的!你還我宛晴來!”說着就撲上來要抓宛佳,風柳一個箭步上前,飛一腳狠狠地踹到她的腰上,柳馥香一聲慘叫,跌了出去,剛想哭叫,

晉君城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她,“請你們聽我說!”

老太爺臉色有些發紫,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渾身發着抖。

“城兒,是我們宛家對不起你,你有什麽要求盡管說。”宛華忠心情沉重地說道,今天也算是宛家黑色的日子了,嫁個女兒還嫁得如此窩囊,而且,他也聽說宛佳在督軍府一整夜。他很清楚,柳馥香和宛晴對宛佳、憐雲所做過的一切,他心裏都清楚,就算宛佳要報仇,他也是無話可說。

“打我的人我已經查明,是青幫的人,而,他們是收了柳馥香的錢!是她令我致殘的!”晉君城的話讓大家大吃一驚。

柳馥香一愣,馬上反應過來,“你血口噴人!”

宛華忠大怒,“柳馥香!你給我老實說,究竟是怎麽回事?”這點,他早就懷疑了,只是,他不敢相信自己身邊的女人那麽可怕,那麽惡毒。

柳馥香哭着搖頭,“老爺,這怎麽可能啊,我和表少爺又沒有仇……”

“人,我已經請龍大少幫我找到并抓到了,人就關在督軍府,随時可以送過來。”晉君城冷笑。

宛佳挑眉看了一眼晉君城,他是要報仇嗎?龍炎桀是什麽時候和他聯合的?自己怎麽一點不知道?她靜靜的看着這一切,再看看老太爺,他的神色似乎更加糟糕了。

宛佳瞟了一眼風柳,風柳立刻明白,悄然轉身出去。

宛華忠怒不可遏,沖上去一把揪住柳馥香的衣領,憤怒地吼道,“快說!”

柳馥香被他陰狠的目光吓住了,“不我沒有,我對天發誓!如果是我,讓我不得好死!”

“讓她死!這個毒婦,早該死了,咳咳咳。”老太爺嘶啞的聲音奮力的喊着,緊接着一陣咳嗽,吓得丫頭們不住的輕輕撫着老太爺的心口勸着。

宛華忠揚起手臂啪啪兩聲脆響,狠狠地扇在柳馥香的臉上,“發誓?不需要!”他大力地将她一丢,“張成,拖出去,按宛家家法,打斷雙腿!”

“不要……”柳馥香驚恐萬狀,死死抓住宛華忠的衣袖,“華忠,一夜夫妻百日恩,何況我們以前是那麽甜蜜,你忍心對我這樣殘忍嗎?”

宛華忠厭惡飛起一腳将她踢開,“張成,拉出去!給我打!狠狠地打!不打斷她的雙腿你們一個個就滾出宛家!”

張成對下人使了眼色,兩個年輕力壯的男丁拖着柳馥香就出去,只聽見一路的嘶聲力竭的哭叫聲。

“把她的嘴給我堵了!”宛華忠怒喝,随着一陣木棍猛擊的悶響,幾聲慘叫戈然停止,想必是堵了嘴。

宛華忠氣得一拍桌子,“我怎麽就娶了個這麽惡毒的女人?”

“晉君城無顏再在宛家呆下去了,還請舅舅扶持我和母親,也算對我的賠償。”晉君城沉聲說道。

宛華忠趕緊将他扶了起來,“城兒,從今往後,舅舅就當你是我的親生兒子一樣,你就放心在宛家,你母親也是我親妹妹,我哪能不疼你們呢?”

晉君城低着頭表情很感動,沒有人看見他眼簾下掩蓋着一雙陰森的眼睛,牙槽一咬,唇邊勾出一抹冷笑。

青煙和風柳急匆匆的進來,青煙手裏端着一碗熱騰騰的藥。

宛佳看了她們兩一眼,道,“爹,女兒還有件事需要講。”

宛華忠忙說,“佳兒,你說。”他看着一直被忽略的女兒,滿心都是歉意,早知道那個賤女人狼心狗肺的,他怎麽會弄丢了憐雲傷了女兒啊。

宛佳平靜地說道,“女兒早先懷疑老太爺的身體,令懂得醫術的青煙給老太爺把過脈,發現老太爺體內有很奇怪的現象,因為當時沒有确定,所以不敢妄言,今天,我想請爹在場,讓青煙給老太爺看看。”

老太爺和宛華忠一驚,“怎麽回事?”

宛佳示意青煙,青煙将藥遞給風柳,走上前,向老太爺行了禮,“青煙原名秋雲,是百年堂秋掌櫃的親生女兒,秋雲自小跟随父親學醫,已有十載,醫術雖然談不上精通,也算熟練,小姐懷疑老太爺被人下毒,命奴婢暗中給老太爺把脈,并留意了老太爺的吃食,果然在老太爺的藥中找到了一味毒藥,番木鼈,這種毒藥會令人神經麻痹,最後窒息而死。”

宛華忠和老太爺驚呆了。

宛佳淡淡道,“如果不信可以試試青煙調配的這味藥,專門解除番木鼈的毒,老太爺服用不消10分鐘,體內便有舒适清爽感。”

老太爺忽然喉嚨被卡住一般,指着藥,半響說不出話來。宛華忠吓壞了,趕緊說,“快,快給老太爺喂藥。”

不一會,老太爺果然緩和過來,長籲一聲,讓在場人都松了一口氣。

宛華忠緊緊握着老太爺的手,又憤怒又激動,“爹,是兒子不孝啊……”

張成走了進來,“老爺,柳姨娘已經昏死過去。腿……已經斷了。”

“把她關起來!不準給她看大夫,死了活該!”宛華忠氣得渾身發抖,“爹,我要休了她!”

“早該休了!”老太爺死裏逃生,激動地老淚縱橫。

“張成,你去聯系下麗都城外的靜庵方師太,等賤人的腿傷沒血了,就丢過去,讓她嚴加看管。另外,明天登個休妾公告!”宛華忠吩咐完,示意煙翠将老太爺扶下去。

轉身對宛佳說,“佳兒,青煙是秋掌櫃的女兒?”

宛佳點頭,“是的,當年柳馥香設計暗害秋掌櫃,秋家走投無路,女兒正好與秋雲有一面之緣,便請管家招她入府,沒想到,今天倒是救了老太爺。”

宛華忠一聲長嘆……他都做了什麽?造了什麽捏啊!

**

周霸天握着宛晴的手,坐在汽車上,往周城趕。

宛晴傷心欲絕,一路靜默無言。

周霸天本是心情大好,可看到她苦口苦面的,心裏就開始不痛快了。

“怎麽?你現在不願意了?”他冷冷地說道。

宛晴沒理他,頭一直呆呆地望着車窗外。

周霸天哪裏受過女人這樣的氣,一下發怒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惡狠狠地說,“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是龍炎桀送給老子的女人,老子就要買賬,就要哄着你!老子和龍炎桀也只是互相利用,你一個臭婊子裝什麽清高!”

宛晴脖子幾乎被掐得透不過起來,拼命掙紮着,她也沒有受過這等罪,也不想讓,奮力罵着,“你這個莽夫!我不喜歡你,你可以休了我!”

周霸天聽見這話頓時怒了,猙獰地笑着,俯身下來,滿是胡須的臉摩擦着她嬌嫩的皮膚,臭氣熏天的嘴貼近她紅顏的唇,惹得她一陣惡心。

“休了你?哪有那麽便宜?送上門的肉不吃白不吃!我就讓你好好體會下我周霸天的彪悍!”話音剛落,肥掌狠狠地往旗袍底下一抓,宛晴慘叫一聲,吓得臉色煞白,這下她才知道恐懼,哭着求饒,“我錯了,參督我錯了,我聽話……啊……不要啊……”一陣錦緞撕裂的聲音,周霸天已經将她身上的旗袍一把扯開,欺身而上。

開車的司機似乎見慣不怪,對後座上粗暴的行為和女子凄厲的慘叫,仿若聾子一般,充耳不聞,他伸手将倒後鏡調了個方向,沖着外面,後座上男人騎在女人身上的勇猛沖擊的樣子,完全看不見。

“媽的!你他媽騙老子!”周霸天喘着滿足的粗氣抽身,接着狠狠地往已經哭叫不出來的宛晴臉上狠狠地煽了兩巴掌,白嫩的臉上頓時紅腫起來,打得她耳朵嗡嗡作響。

“破鞋!居然騙老子,看我不回去好好教訓你這個臭婊子!”周霸天便系好褲子,邊罵着。

宛晴咬着牙顫抖的将幾乎撕破的旗袍扯起來,勉強掩住自己被他咬得青一塊紫一塊的身體,眼淚蜂湧而出。

“不準哭!要不然我把你從山上丢下去!”周霸天惡狠狠地罵道,吓得宛晴馬上将哭聲咽了回去,縮在一邊。

汽車整整開了一天,終于到了周城。

周霸天自顧自下了車,壓根就像忘了還有宛晴在車上,她見他不理,無奈只好抓着破爛的旗袍小心翼翼地下了車。

“喲,我說爺,您不是去取麗都第一美人去了嗎?怎麽弄個乞丐回來啊?”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在宛晴頭上響着。

她渾身一抖,擡頭看,周府發門口一排站着六個花枝招展的女人,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的日子将會很凄慘。

周霸天一把攬住說話的女人柳腰,“老六,每次就你嘴最毒。不過,這次你沒看走眼,可不是乞丐嗎?人家乞丐讨飯吃,這個乞丐讨打!哈哈哈。”說着,他掐了一把六姨太的屁股,“這個女人交給你調教,就那當年你入門時被調教的手法好好調教調教,要保證她以後聽話,否則,我唯你們是問!哦,對了,她非處子之身,你知道該怎麽做了。”

周霸天扭頭睨着吓得臉色發紫的宛晴,莫名就生氣一股怒氣,龍炎桀那個臭小子,比自己小20歲,軍銜和自己一樣,仗着老子是七省總都督,小小年紀反而成了七省陸軍統帥,他心裏早就不平衡了,正好拿這個女人撒撒氣。

等周霸天走了,六姨太和幾個女人對視一眼,往日裏她們争風吃醋不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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