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勇闖敵營
下午,寧軍大隊果然到達,在南面城門200米處架起了工事。
程啓航看着城牆垂落的條幅和城牆上人頭湧湧的寧軍官兵的家屬,氣得臉色鐵青。
“督軍,這仗沒法打啊,士兵情緒鬧得很嚴重。”陳啓航的副官焦急地說。
“沒法打也得打!等到龍炎桀返回來時,我們就一鍋熟!”陳啓航舉着手槍呯的一聲朝天放了一槍,厲聲喊道,“誰敢不戰而退,老子斃了他!”
“可是……這一路上,我們的兵已經逃跑了200多個,個個都人心惶惶的……”副官的聲音越來越小,恐懼地看着雙眼通紅的程啓航。
陳啓航怎麽不知道其中利害,昨晚抓了兩個逃跑的士兵,就地正法了,在他們身上居然搜出诏安書和家信,這太讓他震驚了,他開始懷疑龍炎桀根本沒有離開麗都城,城裏的空城計是假的,本想連夜開拔在夜色的掩護下在麗都城下排兵布陣,也不敢妄動了,直到早上收到軍報說龍炎桀已經拿下蘇城并全力反撲,他才知道被算計了。也正因為如此,陳啓航才必須破釜沉舟,攻下麗都,否則,已無退路。
“哼!通傳下去,逃跑的士兵,他們的家人也要死!”程啓航冷冽地說。
他扭頭看了一眼身後,“一營長帶人過去東面了沒有?”
副官點頭,“昨晚就帶人包抄過去了,等到這邊一打響,他們發動偷襲,東面的防守比較弱,應該不難打開城門。”
陳啓航冷哼,大聲喝道,“隸軍的主力不在麗都城,全都被蘇城的兄弟部隊牽制住了,城裏區區點人,哪裏會是我們的對手!”
他的話起了點作用,有些人為了壯膽也跟着叫開了。
宛佳站在城樓上,看着下面大概2千多人的寧軍,神色凝重,“桀星,似乎我們的方法不起作用。程啓航不會顧及這些人的。”
桀星看了一眼身邊的一營張營長,他正拿着望遠鏡看着對方,“他們居然有兩門大炮,而且,他們應該不止這些人的。”
他的話讓宛佳和桀星一驚,“那是說他們還有其他布局?”
張營長點頭,“估計會有,我去和二營長商量下,看來,東面和西面都要加強防守,預防他們繞道偷襲。”
宛佳聽見他們連大炮都帶來了,心裏極度不安,“如果他們真要打,多少一定會有損失!”
桀星劍眉緊擰,對攻城戰,他還沒有經驗。
他舉着望遠鏡細看,猛然叫着,“他們的大炮動了,正在對準城樓!”
宛佳心裏恨恨地罵了一句,畜生!
她神色凝重地轉身對着焦急地望着城外寧軍的士兵家屬們,揚聲道,“各位鄉親父老,讓你們擔驚受怕實在非隸軍所願,但是,如今寧軍不顧大家的性命,一意孤行,我們也不能拿大家的性命開玩笑,你們都回城裏,安心在家不要出門。”
“桀星,将他們帶下城樓。”宛佳說道。
桀星不解,“為什麽?”
“萬一陳啓航真的開炮呢?傷及無辜,非我們所願!”宛佳不容置疑,“把蘇城的權貴太太和小姐們帶上來。”
桀星恍悟,立刻指揮着将人帶下去,不一會兒太太小姐們都哭哭啼啼或謾罵着被推上城樓。
杜太太見到宛佳,忙迎了上來,低聲到,“這樣不好,就算贏了,也得罪了蘇城這些人,将來隸軍在蘇城也會很難立足的。”
宛佳一笑,握着杜太太的手說,“杜太太,您稍安勿躁,我只借用大家一會兒。”她轉向各位太太小姐,朗聲道,“各位,我們沒有任何惡意,只是,陳啓航占據了蘇城,明知各位今日在麗都城,竟然不顧各位的安危,選擇麗都防守最弱的時候攻打麗都,這樣的軍閥就像一條毒蛇,你們收留了他們,卻反咬一口,各位都是蘇城威望之家,都是金枝玉葉,隸軍一定會全力以赴保護各位的,請大家先安靜下來。”
宛佳對桀星點頭,桀星立刻将各位太太小姐都趕到城樓邊上,他拿着大喇叭開始喊話。
她不等那些人反應,轉身拉着杜太太的手,扯到一邊,低聲說,“陳啓航這次定會全軍覆沒的,蘇城是個空殼,隸軍已經拿下,并已經反撲會麗都,程啓航必将滅在麗都城前,現在正是杜太太代替杜會長向隸軍示好的最佳機會。”
杜太太一驚,“你說蘇城已經被拿下?”
“對。”宛佳一臉笑意,讓杜太太看着心裏發慌,深信不疑。
杜太太想了想,“你說示好?要如何示好?”
“杜太太一看就是聰明人,蘇城被隸軍拿下,那就等于整個江南很快全部變成隸軍的囊中物,而軍商合作也是不變的道理,作為江南商會會長,如果在這個時候能選擇站對隊伍,隸軍一定會在以後的很多事情上為商會開綠燈,反之,隸軍要換掉商會會長也不是難事。錢會長就是一個例子。”
杜太太精明的眼睛一轉,她自然聽明白了,其實,杜會長也常為這件事煩惱,畢竟江南被兩三股敵對軍閥占領着,最不讨好的就是商會,弄不好就得罪一方,上次杜會長來麗都已經看到了隸軍的強大,這次她來參加刺繡大賽也是為了探聽虛實。
不要說其他的,就是面前這位看上去十多歲的小姑娘面對這樣的情況也能淡定自若,就不難猜到這場仗隸軍做了很周密的安排,到現在寧軍只圍不攻,恐怕也是有顧慮的。
她的神色全都落在宛佳眼底,宛佳不想再給她思考的機會,便一笑,低聲說,“我現在就有個不情之請,成功的話您就是隸軍的大功臣,隸軍會想到總統上報嘉獎,失敗的話您也不會有任何損失。同意不同意就在您一句話!而您和杜會長的得失也在您此時的一念之差!”
杜太太驚愕地看着她,“宛小姐您是想……”
“我們去勸程啓航,這是唯一讓他停戰的方法。”宛佳堅定地說。
杜太太大驚失色,“這……這……很危險……”
“我們是女人,他們不至于殺兩個女人。”宛佳面上帶笑,可眼裏冷了下來,語氣硬了許多,“您沒有選擇!”
杜太太還沒反應過來,宛佳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對緊跟在身邊的靈芯使個眼色,靈芯上來,一把抓住緊緊捏住她的手臂,杜太太痛得想叫,可一看兩個女子的眼睛如同四雙利劍,盯得她渾身冒冷汗,不敢再說一句話。
桀星沒有發現宛佳的動作,而是依舊在城牆上對着陳啓航部隊方向喊話,讓他們停止愚昧的進攻。城樓上忽然湧上來大批的學生,一邊揮着手中的旗子,一邊沖着程啓航部高喊着停戰口號。
宛佳和靈芯挾制着杜太太飛速下了城樓,靈芯帶着杜太太騎着一匹馬,宛佳上了白馬,沖到門前大喝,“開門!”
守城的士兵傻了眼,這三個女子要幹什麽?
“快開門。”宛佳再次厲聲喝道,掏出龍炎桀給她的一張特別通行證,守城的連長走了過來,一看,認得宛佳,面色一驚,“小姐不能出去啊,太危險了。”
宛佳急得跺腳,萬一被桀星知道定不會讓她出去的,聲音更加淩厲了,“開門!快!”
連長更覺得不對了,也堅持着,“不行。”他扭頭對一個士兵說,“快去通傳警衛副營長。”
士兵趕緊拔腿往城樓跑。
宛佳猛然掏出手槍,對準連長的腦袋,對士兵們喝道,“快開門!否則我斃了他!”
士兵猶豫了,宛佳大怒,“你們想看到官兵們和城裏百姓受到炮轟嗎?你們不想不發一槍一炮解決問題嗎?想就開門!我們是女人,他們不會怎麽樣的!在副都督回來前,不能讓他們開響第一炮!懂嗎?”
連長和士兵們一怔,這一瞬間,大家都明白了,她要拖延時間,大家都注視着面前身穿白色騎馬裝的少女,那張清麗的臉顯得多麽的鮮明,尤其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仿若一對明星,在夜空上閃爍放射着光芒,讓大家眼前一亮。
好一個敢作敢為不顧一切的女子!
所有的士兵都對她肅然起敬,仿若有人喊了口令,守門的官兵一起向她敬了軍禮。
宛佳心底無比感激,感激他們對自己的理解和敬意,她放緩了聲調,“放心!我保證安全。要抓緊時間,快開門吧。”
連長咬牙點頭,一個士兵趕緊将城門拉開一個口,宛佳二話不說,揚鞭便沖了出去,拽靈芯帶着杜太太緊跟而上,一起鑽了出去。
“關門!”宛佳飛快地對士兵大喊,士兵無奈,只好将城門關上。
出了門,宛佳對靈芯說,“收起槍,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武。”
宛佳一昂頭,豔陽高照,刺眼而炫目的光讓她的心霍然一亮,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如此大膽,選擇獨自面對對面的敵軍。
只覺得她一定要做些什麽,為了麗都城,為了龍炎桀,為了他們兩共同的承諾。
她咬牙揮鞭,朝着對面黃丫丫的一片沖了過去。
桀星幾乎連飛帶跳的奔到城樓時,看到的是大門已經緩緩的掩上,氣得他揮起鞭子狠狠地擊在連上的身上,“混蛋!為什麽讓三個女人出去?你們都不是男人嗎?”
連長猛然回神,狠狠地煽了自己一巴掌,“我糊塗!可她說得有道理!我們只有不到一千人!還有滿城的百姓……”
“你真混!如果她有事,副都督回來你們全都要槍斃!”桀星氣得大叫,“開門!我跟着她們。”
“副營長,東面有一千多寧軍投誠,一營長讓通知你,這邊要做好戰鬥準備!”一個士兵騎在馬上,還沒來得及下馬,就大聲的喊。
桀星心裏大急,如果寧軍發現準備偷襲的軍隊投誠,那他們很可能狗急跳牆,宛佳就會萬分危險!
“警衛一班跟我出城!”十來個跟在他身後的警衛立刻飛身上馬,拔出手槍,上膛,魚貫沖出城門。
豈知,宛佳速度更快,已經接近寧軍。
桀星急得勒着馬原地打轉,這時候跟過去,反而會令她們有危險,索性對幾個身手比較好的警衛低聲到,“你們幾個下馬,跟着我從側面包抄過去,剩下的人佯裝回城。”
寧軍工事區。
陳啓航正等着東面準備完畢的消息,滿心焦急,越想越不對,按命令是每隔十分鐘便要互通信息,可這次已經過去20分鐘,還沒有陳營長的信息。
“督軍,有三個人過來了。”副官叫着。
正在等東門布局完成消息的陳啓航聞言扭頭,果然見兩匹馬上三個人飛快地逼近。
士兵們頓時緊張地舉槍。
“別開槍,是我,是杜會長太太啊。”杜太太撕扯着嗓子喊着。
陳啓航一愣,示意不準開槍,直到三個女人到了跟前,才看見一個全身白色勁裝的飒爽女子騎在白雪寶馬上,一雙含笑卻淩厲的眼睛直迎着他的目光,陳啓航不由皺了皺眉。
宛佳已經飛身下馬,身手拉着杜太太,笑着走了過來,朗朗道,“陳督軍,久仰大名。”
陳啓航冷哼一聲,不理宛佳,對杜太太說,“杜太太怎麽成了隸軍的說客?”
杜太太渾身冒汗,緊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陳參督打仗也是為了擁有一席之地,可,如果失了民心、軍心,得了一城又如何,何況您奪了麗都,卻失了蘇城,焉知塞翁失馬禍福難料?”宛佳不介意他的态度,依舊淡定地說道。
陳啓航這才扭頭看着她,不屑地上下打量着,“聽聞麗都乃龍炎桀親自鎮守,卻沒想到大戰在即居然讓女人出面,真是鼠輩!”
宛佳笑笑,“可惜龍副都督被您請到蘇城收編您的兄弟部隊去了,否則,他會親自請您進城喝茶的。”
陳啓航又哼了一聲,“來人,将三位女士請到後面喝茶,觀看我們炮轟麗都城。”
“原來,陳督軍是個孬種!”宛佳忽然冷笑一聲。
“什麽!”陳啓航豁然大怒,一個女人竟然膽大包天地敢當着下屬的面罵自己,簡直不想要命了,他正要下令抓起。
宛佳一甩頭,收了笑容,柳眉立豎,冷眸凝霜,一指城樓,大聲道,“你們看看,對面是你們寧軍的家和親人!他們的哭聲,他們的思念,你們都死而不見,都瞎了眼嗎?而你,逼着他們拿起槍杆子奪家、毀家、殺人、滅城!你,陳啓航已經失了人和!蘇城已經被奪,後方無路!前方麗都城全城百姓幾萬人共同抵抗你這種自私自利的暴行,前方斷路!天時地利人和你樣樣都缺,你憑什麽在這裏叫嚣!就憑你身上穿着督軍服的一張皮嗎?我來,是給你指一條明路,你不要放着陽光道走偏過獨木橋!”
她最後一句話仿若一聲驚雷,幾乎是大喝一聲,震得後面的官兵連同副官都是心驚肉跳,不約而同地望向城頭,剛才還在的家人已經不見,個個心裏開始恐慌。
陳啓航氣得臉色鐵青,可,她的話讓自己不知用什麽話來反駁。
宛佳緩緩走近陳啓航,用低卻很清晰的聲音說,“我是來幫你的!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陳啓航眼眉一跳,一股怒氣沖上來,冷哼一聲,怒瞪着她,又掃了一眼杜太太,“我陳啓航還沒有到需要聽一個黃毛丫頭的指責的地步!來人!把她們抓起來!”
杜太太大驚,不由就罵,“陳啓航,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我杜家對你有恩,幫你們寧軍度過難關,今天你居然敢抓我!”
“對不起杜太太,蘇城我們是回不去了,進了麗都,也用不上你了。抓起來!”陳啓航怒喝道。
話音剛落,面前那抹白色的嬌小身影飛快一閃,便到了陳啓航背後,腦門右邊太陽穴上一點上冰涼的觸覺讓他渾身直冒冷汗。靈芯放了杜太太,也飛快閃過,拔出手槍對準陳啓航左邊太陽穴。
他耳邊傳來輕飄飄的低笑,“陳啓航,你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宛佳掃了一眼驚恐萬狀拔槍對準她們的官兵,淡淡一笑,揚聲道:“你們要打,那就是死路一條。放下槍投誠,就像你們收到的诏安告示一樣,不想再繼續當兵的就放你們回家,想繼續吃軍糧的就加入隸軍,他們的軍饷一向不會克扣,而且,賞罰分明。死還是生,命運把握在你們手上!”
“混蛋!都是蠢貨,女人都怕……”陳啓航已經感覺到官兵的動搖,不顧一切地大喊起來,他諒兩個小女娃不敢開槍殺自己。
“呯!”一聲槍響,宛佳的手槍就在他耳朵邊對天放了一槍,陳啓航耳膜震得要聾了,吓得雙腿一軟,差點就跪下了,頓時張口結舌面紅耳赤呆滞狀。
“你的小命都快沒了,還敢嚣張!”宛佳嗤笑,輕蔑地掃了一眼。
來之前,宛佳就一直在想用什麽誘惑他們就範,錢、權?但是,也難保有人是陳啓航的衷狗死硬不悔改的,那就棘手了,如果挾持陳啓航勝算就會大很多。而且,杜太太在身邊,一來對陳啓航是個威懾,讓他們不敢輕易動自己和靈芯,而剛才一霎那轉念之間,她索性利用陳啓航的傲慢打破杜家和陳啓航的關系,讓陳啓航徹底失去商業支撐。于是,她采取了激怒法,同時,可以讓陳啓航因憤怒顧不上揣摩她的真正意圖而輕易讓自己接近。
擒賊先擒王,只要抓住陳啓航,寧軍脆弱的軍心定然再瓦解一大半。
現在證明她賭對了。
猛然間,不知從哪裏串出來幾抹獵豹一般的黃色身影,兩兩一對,仿若一對尖刀突然插将竟來,直沖聚集在陳啓航周圍的幾十個官兵,啥那間,有種破竹之勢,爆炸一般的威力瞬間将他們的陣營掀翻。寧軍官兵只覺得眼前黃風一晃,呼的一下,手裏的槍械莫名其妙地不見了,個個脖子上都感覺被狠狠地砍了一斧頭,脖子一歪,一聲不吭地軟軟地倒在了地上,等到大家反應過來,7、8個隸軍已經放倒了幾十個寧軍的官兵,并将陳啓航團團圍住。
這絕對是戰魔手下訓練的百戰獵豹強兵!
“桀星。”宛佳笑了。
“哥哥,來得真及時。”靈芯大喜。
“哪能讓兩個女孩子搶我們的頭功啊。”桀星朗朗一笑,手裏握着雙槍,忽然揚手,一聲呯的聲音,十多米外一處暗藏的機槍手應身倒地。
“膽子不小,居然敢對我桀星放冷槍!你們是沒有領教過什麽叫做正規軍吧!”桀星驕傲地高聲叫着,“有膽的,繼續,看是我的槍快還是你們的手快!”
哪裏還有人敢動,就他們幾個的身手一看都是神人,而且,個個都是不怕死的,憑他們幾個人就敢直闖他們2千人的陣地。
“你們陳營長已經帶着一營投誠了,只有你們這群笨蛋還在這裏等着送死!”桀星的話讓宛佳驚喜,寧軍官兵這下徹底失去鬥志了。
忽然,城門洞開,喊殺聲震天響,為首的一匹黑色駿馬卷起塵土帶着一片穿着黃色的軍裝的隸軍如同天兵天将般彪悍地撲過來。
“是副都督!”一個警衛驚喜地叫着,
宛佳大喜,他終于趕到了。
寧軍官兵一見這個陣勢,頓時雙腿一軟,都噗通地跪在地上,高舉槍支,擺上個繳槍不殺的姿勢。
龍炎桀誰也不看,直接沖進人群,馬蹄踢倒歪倒在一邊的人也不管,宛佳只覺得耳邊一陣疾風,手臂被人一拽,身子便輕飄飄地飛了起來,穩穩打橫在馬背上落在寬而溫暖的懷裏,知覺有力的臂膀将自己的肩膀緊緊摟住,仿若一放便會丢失一般。
寧軍自然有吳莽他們收拾。
宛佳這才松了口氣,緊繃的精神一松,索性全身完全依靠在他暖暖的胸膛上,微微擡頭,看着他帶着點點剛毅凹槽的下巴,忍不住伸手去摸長出點點胡子的下巴,猛然,手指被咬住,想抽卻抽不出來,不由笑了,也不抽了,低聲說,“真霸道。”
龍炎桀此刻笑不出來,又慌又亂,甚至非常生氣,咬牙切齒地說,“我現在恨不得把你痛毆300次!”
宛佳收回手指,看着被他咬紅了的手指,心裏湧上一絲甜蜜,他該多麽的緊張啊。
再擡頭看着他菱角分明的臉,不由伸手緊緊的環住他有力的腰肢,什麽話都不說,緊閉着眼睛聆聽着他劇烈的心跳聲。
這一刻,她覺得,付出是值得的。
回到督軍府,龍炎桀将懷裏的宛佳輕輕的抱下,卻沒放她,而是直接抱上了自己的小樓房間裏。
躺在軟軟的床上,宛佳已經感覺全身無力了,就像散了架一樣,兩天沒睡覺的她被瞌睡蟲襲擊着,眼皮子都已經擡不起來也不管是哪裏,裹着就沉沉的睡去。
龍炎桀看着她小貓似的卷縮在錦緞被子裏,不由心痛地湊上前,凝視着她那張因為過度疲倦而沉睡的臉,鼻子上還冒着汗珠,臉頰上落着一抹灰塵。
他輕輕地拂過鼻尖和臉頰,将落發卷到腦後,看着她精致寧靜的小臉。
“這樣的你,怎麽叫我不愛……佳……你讓我要拿你怎麽辦?”龍炎桀低喃着,滿心說不出的柔情和疼惜說不出來。
他幾乎以飛的速度趕回來,從西門沖進城裏直插南門而去,當他到了南門卻聽說她帶着靈芯和杜太太獨闖寧軍陣地,那一刻,他幾乎要瘋了,恨不得自己長臂一伸就将這個不聽話執拗的女子抓回來,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玲珑的她,破了寧軍的布局,不放一槍一炮奪了寧軍的勢。
“哥。”龍小蝶推門沖了進來。
龍炎桀噓了一聲,揮了揮手,低聲說,“出去。”
龍小蝶氣得鼻子快翹上了天,她才不管誰在睡覺,向來在龍家她就是橫着走的。她就不信從小就寵她的哥哥會為了一個剛認識不到幾個月的女人對她怎麽樣。
“你別被這個狐貍精騙了!她是個見利忘義的女人!”龍小蝶叉着腰叫着。
床上的宛佳微微動了動,喃喃的喊了一聲,“桀……小心……”
龍炎桀怒了,跳起來,拎起龍小蝶的衣領就往外拉,走到門口将她一丢,小心翼翼的關上門,才轉身對她瞪着眼睛,低聲吼道,“你胡說八道什麽?”
“我胡說八道?我說你鬼迷心竅才是!”龍小蝶見哥哥那麽兇的對自己,頓時急了,“你不知道她有一堆男人嗎?不知道她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嗎?你都是被她迷住了,才什麽都不管不顧了!”
龍炎桀皺了皺眉,“什麽青梅竹馬的未婚夫?你說晉君城吧?他也配?”
龍小蝶一臉不信,“你知道?你既然知道還信這個女人?你知不知道晉君城和她是真心相愛的?後來就是桀星出現迷住了她,再後來又是徽文軒,她可真會選,一個比一個好!”
“晉君城是個什麽東西?”龍炎桀骨子裏就是個男人,聽到宛佳以前的未婚夫心裏一股怒氣冒了上來,“這些你怎麽知道?”
“我怎麽知道?沒有不透風的牆!晉君城那麽溫婉的男人,處處為她着想,她變心了也不怪她,這樣的男人她都能抛棄,她不就是有目的的嗎?她肯定是看上哥哥你是個未來的督軍,所以,找個最強大的依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龍小蝶越說越氣,嗓門越來越大。
“啪!”龍炎桀控制不住一巴掌煽在龍小蝶的臉上,自己也被驚住了,他有些發呆地看着驚愕的妹妹,“對不起……小蝶,可是,你不能這樣說她……”
“我恨你!”龍小蝶尖叫着,哭着扭頭跑下樓沖了出去。
龍炎桀看着自己的手,有些無奈,這是第一次打龍小蝶,因為她是自己的親妹妹,年紀又比自己小好幾歲,一直都寵着慣着。
他嘆了口氣,轉身推開房門,踮手踮腳地走進去,看見宛佳依舊熟睡,這才放下心來,索性自己也躺在床上,輕輕握着她的秀發,揉着。
晉君城、桀星、徽文軒他們三個和宛佳究竟到什麽程度了?
龍炎桀忽然有些煩躁,低聲喃喃,“佳,為什麽你要惹上那麽多桃花?讓我也放心不下了。”
宛佳不知道睡了多久,緩緩的清醒過來,霍然一驚,一張俊臉近在咫尺,等看清了是他,心裏不由一軟,睜着眼睛看着筆挺的鼻梁下薄唇緊抿,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着他的鼻尖。
“恩……”龍炎桀立刻就醒了,睜開眼睛看着對面一雙小兔一般有些慌亂的眼睛,不由心中一喜,握住還停留在鼻尖的小手,輕輕的咬了一口,低笑着,“趁我熟睡調戲我嗎?”
宛佳臉一紅,“說話總沒個正經。”
龍炎桀見她嬌羞樣子,忍不住就爬起來,将她一摟,整個人被壓在他身下,他緩緩俯下身子,用鼻尖挑逗着她的翹鼻,低魅地說,“我想吻你。”
宛佳更害羞了,就去推他,“你什麽時候變得那麽有禮貌了?”
“哦,那就是說,我以後都不需要征得你的同意了?”龍炎桀說着就要吻下去,宛佳笑着躲開,“我們兩人都臭氣熏天的,回來那麽久,你連件衣服都不換。髒死了。”
龍炎桀笑着爬起來,“好,我們一起好好洗個澡。”說着将她抱了起來,驚得她叫着,“放我下來,別胡鬧啊!”
龍炎桀不管她,直接将她抱出了門,靈芯和風柳正侯在外面,見龍炎桀的霸道已經慣不怪了,兩人都沒說話。
等龍炎桀将滿心亂跳的宛佳抱到浴室放她下來,宛佳懸着的心才落了地,笑着攆他,“快去洗澡。”
龍炎桀也笑着捏了把她的鼻子,“好,等下我們一起吃飯。”
宛佳浸泡在暖暖的水池中,看了一眼沉默的兩個丫頭,奇怪地問,“你們怎麽了?今天怎麽那麽安靜?”
風柳看了宛佳一眼,似乎難開口,靈芯忍不住哼了一聲,“那個龍小蝶真是太過分了,說話那麽難聽。”
“她又怎麽了?”宛佳倒是不介意,不過一個寵壞了的驕小姐。靈芯将龍小蝶剛才和龍炎桀說的話學了一遍,宛佳神色一頓,“龍炎桀打了她?”
“這種人不該打嗎?嘴賤!就欠教訓!”靈芯可不喜歡龍小蝶了,說起她就生氣。
“好了,我都沒生氣,你倒是生氣了。”宛佳笑着說。心裏卻在想龍小蝶為什麽那麽恨自己?為了桀星嗎?自己和桀星明顯沒有過多的交往啊。
“小姐,以後你嫁給龍大少,整天對着這樣一個小姑子,心情也會不好的。”靈芯撅着嘴說道。
“還遠着呢。你可真操心。”宛佳笑着用手彈起水,逗着靈芯。
磕磕,門響了,兩個丫頭驚跳起來。
“還沒穿衣服呢。”風柳急忙說。
門外響起龍炎桀的笑聲,“快點啊,我等得心焦,忍不住就會闖進來哦。”
宛佳拉開門,還擦着一頭濕發,笑着說,“在督軍府感覺真不安全。”
龍炎桀寵溺地看着她,拿過長毛巾,幫她擦拭着長發,柔柔地說,“要是每天都能這樣就好了。”
宛佳低頭一笑沒說話。
“走,去吃飯。”龍炎桀将毛巾遞給風柳,拉着她的手就走下樓。
“為什麽下樓吃?”宛佳奇怪地問。
“我正好給小蝶做個迎接宴,她來時我說要設宴的,誰知一忙就給丢開了,正好,你們也正式認識下。”
宛佳站住,“我這樣去不好,太随意了。”
龍炎桀笑着說,“沒事,自家人,不用計較那麽多。”他拉着就不放,直接往樓下走。
龍小蝶的半邊臉上紅巴掌印還沒下去,她忍着怒意盯着哥哥親熱地拉着宛佳下樓。
看着她披散着頭發,小臉因剛沐浴完,微微泛紅,顯得有些羞澀,衣領也沒有扣好紐扣,開着一顆,一副魅惑人的樣子。她心裏一股怒氣不由沖了上來,這個女人居然敢當着自己的面裝出一副狐貍精的樣子,一點不尊重自己。
她心裏冷笑,想魅惑哥哥,還嫩點!
龍小蝶忽然笑着說,“看哥哥滿眼就只有宛小姐了,妹妹都成透明的了。”
龍炎桀笑着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我寵你寵了十幾年了,還不準我寵自己心愛的嗯啊?”
宛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看着龍小蝶被打紅的臉,歉意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哥哥今晚要給你洗塵,看我這幅樣子,真的很失禮。”
龍小蝶面帶笑容,做了個請坐的手勢,“面對我倒沒事,不過我龍家的規矩就大了,要是你這幅摸樣露面,想必就是一頓巴掌了。”
“小蝶!”龍炎桀感覺到龍小蝶的敵意,忙喝住,換了柔聲對宛佳說,“快坐,一定餓壞了吧?”
宛佳也不和她計較,坐了下來,看着一桌子豐盛而精致的菜肴,肚裏感覺餓得咕咕叫,俏皮地笑笑,“好香的菜啊,我真想大塊朵頤。”
“嗯,這個是專門為你準備的,聽說你愛吃。”龍炎桀夾了一筷子雞汁豆芽放到她碗裏。
龍小蝶看着他們恩恩愛愛,卻沒有顧她了,實在忍不住了,啪的一聲,将筷子重重的拍在飯桌上,“究竟是為我洗塵還是為她做的一桌子飯菜!”
龍炎桀不高興了,責備地說,“小蝶,你幹什麽,吃個飯還鬧嗎?你知道宛佳這次立下多大的功勞,我們沒有費一兵一卒收服了寧軍。”
“是,她有功勞,我沒有,我是吃閑飯的,我不配坐在這裏!”龍小蝶噌地站了起來。
宛佳這才回過神,自己還真是太餓了,忽略她了,忙笑着說,“小蝶,對不起……”
“你憑什麽說對不起,你沒有資格,這是我家!”龍小蝶忍不住就哭起來,尖叫着。
宛佳面色一沉,緩緩站了起來,直視這個寵壞的嬌小姐,聲音冷了下來,毫不客氣地說,“無理取鬧的人很令人讨厭。”、
龍小蝶更加怒了,指着宛佳的鼻子罵道,“你才令人讨厭,一個不知廉恥,到處亂交男人的賤女人!我哥要你還不如要宛晴,我哥本來就和宛晴很要好,一定是你插了一腳進來,要不宛晴早就是我家大少奶奶了。聽說你把宛晴弄去給那個周霸天做妾,還害死了柳姨娘,你可真夠陰毒的!宛晴不過比你漂亮,你就妒忌!這種惡毒的女人怎麽配我哥哥!”
“小蝶!你太過分了!”龍炎桀站了起來,一把拉住龍小蝶。
靈芯氣得要上前教訓她,被宛佳一把拉住,她将龍小蝶的手指撥開,冷冷地說,“我殺了又怎麽樣?我還不夠痛快!龍小蝶,我告訴你,你最好看清楚人,不要被人蒙蔽了!不過,你說得對,這裏是你家。”
她傲然轉,對靈芯和風柳低聲說,“我們走。”
龍炎桀急了,上前攔住她,“這是幹什麽?她比你小,就讓讓她。”
宛佳挑眉看着他,眸瞳更冷了一度,“對不起,我不懂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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