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落崖

“公子,堂主,”一個明月堂弟子疾步進入樓內,單膝下跪後才一臉嚴肅的禀報:“蒼靈峰外有大批的禦林軍前來,看樣子,是沖我們這個方向來了。”

話剛落,氣氛陡然肅穆起來。衆人神色各異,卻并不顯驚慌,表現出來的鎮靜讓輕塵大為驚訝。而在衆人短暫的驚愕之後又不約而同看向首座。那是肖明夜所坐的地方。

他只是側頭看向那個跪在地上的明月堂弟子,端起茶杯,清淡的喃喃自語,““他”居然這麽快就探查到了我們的巢穴,真是令人意外。”他又轉向跪于地上的人,清淡的問:“他們大概人數多少?”

“大約五百人左右。領頭的好像是太子。”

雲輕塵更是驚訝,明月堂居然能有那麽大的能耐出動禦林軍。而且還是太子親自帶隊。

“太子?”肖明夜喝完一口茶,冷笑一聲。目光緩緩轉向玄冥,突然點點頭,而玄冥在下一瞬躬身,轉眼見消失在衆人的眼前。

他迅速收起臉上的淡漠,果斷的吩咐下去:“玄碉,玄冰,玄月,你們三人率三百明月堂弟子前去應戰。”話說到最後,肖明夜臉上更顯冷酷,他冰冷的道:“不要讓他們弄髒了我們的地方。”

“是!”玄碉,玄冰,玄月利索的退出明月樓。

沉吟片刻,又站起身,往書案方向走去。而後,奮筆疾飛的寫了些什麽。最後一收尾,擱筆。又清淡的吩咐:“把這個送出去。”

動作井然有條,态度果斷而決絕。

堂主雙手及時接過,仔細的包了一層,也快速的退了下去。

肖明夜站起身,清定空蒙的看向輕塵,眸中仿佛有千言萬語,又似乎包含着千頭萬緒。

輕塵只是點頭一笑,真誠而無謂。

雖然明知道他是蘇慕,雖然也已經知道他并不是那麽簡單,雖然也隐約可以猜出這其中有個大秘密。可是那又怎樣?他還是那個他,對自己勸慰說,要是當所有人都不理解自己的時候,就問問自己的心,有沒有做錯,後不後悔。他也還是那個對自己說,只有強大了,才不會害怕,才有能力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至于其他的,她不想管,也覺得沒有必要管。

肖明夜也微笑,走至輕塵身旁,清淡的吩咐:“玄汐,吩咐剩餘的二十餘名明月堂弟子,護好明月堂。沒有允許,不得擅自離開。”

“是!”玄汐也步出房內。

肖明夜視線瞥向輕塵,一思索,又沖剛進門的堂主說道:“塗叔,必要的時候先護送輕塵公子離開。”

塗青冥一驚,“公子是怕......?”

“哼,五百禦林軍,”他鳳目一挑,神情更顯冷梢:“按“他”的性子,這麽大費周章的,怎麽可能只派五百人。”

塗青冥立刻了然,視線移向輕塵,睿智的眼眸中奇異的閃動着什麽,嘴唇哆嗦着,仿佛想說什麽,可是最終卻緩緩的點了點頭。

輕塵卻知道他想說什麽,她兀自開口:“堂主放心,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我自由分寸。”

既然他在這個時候還吩咐說首先護得自己離開,而自己卻又怎麽能做一些背叛他們的事呢?而且,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理,什麽都不問,才是自己的處世之道,也是自己的爹爹,對自己最後的要求。

塗青冥重重點頭,手揖了揖。

輕塵卻只是望了一眼夜鳶和韓肅。無聲的傳達着自己的意思。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期間只有玄冥悄無聲息的進門,然後躬身對着肖明夜道:“安排好了。”

而肖明夜也只是點點頭,依舊一派淡漠神情。

輕塵開始有些擔憂,畢竟是自己剛離開府,而且也才十六歲,從未親眼看過什麽打鬥,更別說是這種大場面,幾百上千人的厮殺。而且禦林軍有五百,而明月堂卻只有三百。相差懸殊。

輕塵手緊緊的攥着折扇,移目看上去,肖明夜卻還在悠然的飲茶,神情淡漠,毫無畏懼。

他居然還能不動聲色的飲茶!

“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心底又響起這個問題,答案卻仍是不明白。

房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一個黑衣男子進入房中後,立刻跪在地上,急促的道:“公子,前方又有五百左右禦林軍前來助陣。大護法讓我前來通知公子離開。”

肖明夜轉頭,與塗青冥對視一眼,眼中是全知悉的了然。他沖玄冥吩咐道:“取我的“黃泉劍”過來。”

玄冥領命而去。

他又慢慢走至輕塵身邊,柔聲道:“等下就在我身邊,一有機會,你們就先離開。”

輕塵擡起眼眸,輕聲問道:“那你呢?”

他雍容的輕笑一聲,語氣輕松:“我不會有事的。”

而輕塵卻聽到他的一聲輕笑後,感到莫名的安心。

衆人走出明月樓,發現夕陽已垂。金黃的光芒把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

一路上,肖明夜都拉着輕塵走在中間,周圍團團圍着夜鳶,韓肅,玄冥,玄汐,以及塗青冥。

遠遠就聽到了震耳欲聾的喊叫聲,厮殺聲,刀劍聲。輕塵手掌微微有些抖,手心也冒出細汗。卻被肖明夜有力的一把握緊。

他側頭溫柔的笑,“不用怕。”

輕塵鼓起勇氣點點頭。快速的跟上肖明夜的步伐。

越往前行,喊叫聲更甚先前。遠遠望去,到處都是一片厮殺,刀劍在夕陽下泛着紅光,遍地都是躺着的屍首,遍地都是鮮紅的血液,連空氣中都傳來濃重的血腥味。

輕塵緊緊的握着拳頭,指縫劃入手掌,以前從未想過這種場面,也不敢想這種場面。她心裏一遍遍的默念着肖明夜的話:“要強大,強大了才不會害怕。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肖明夜低首,把輕塵的手握的更緊,他安慰道:“不要怕,跟緊我。”

話剛落,輕塵就被帶入人潮中。耳邊,眼前,滿是喧天的叫喊聲,刺目的鮮血,猙獰的眉目,被砍斷的雙手,死不瞑目的臉容,沖天的殺氣瞬間讓輕塵心擰起來。

她按壓着心口,秀眉擰起,轉頭看向肖明夜,銀色的半枚面具遮擋了他大半個面容。他薄涼的嘴唇抿成一條線,目光清冷,右手也快速的舞動着,而凡是稍稍靠近他身體的,都被奇異的一擊致命。他手中幽藍的劍猶如吐着長蛇的怪物,快速精準的收割着敵人的生命,劍身流淌着汩汩的鮮血,照在夕陽裏,滲着泠泠冷光。

原來這就是戰場,真正的生死搏鬥。

“太子,這些叛逆餘黨太頑固,再這樣下去的話,或許能全部把他們殲滅,可是我們也會得不償失啊。”

說話的,是禦林軍副統領常墨。他一大早,便被太子傳召。說是發現了叛亂餘黨的巢穴,下旨讓他領着五百精兵一路跟随趕至這蒼靈峰。

可是沒想到,自己這些人馬才剛趕到,就被突然冒出的三百人打了個措手不及。白白損失了一百人馬。這可是禦林軍啊,是精挑細選,能以一當十的精銳好手。沒想到,才一個照面,結果就如此慘重。連他,都不由得震驚,這些“叛亂餘黨”居然如此強橫。以三百人馬抵擋自己的五百禦林軍,而自己還未上前分毫。

不過所幸,不知從哪又冒出了五百禦林軍前來助戰,不然的話,若是繼續和那些亂黨耗下去的話,那麽禦林軍全軍覆沒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哪知,那些亂黨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強橫。他們所表現出來的決心更震撼人心。他們即使身上被砍了十幾刀,可是依舊咬着牙,在臨死之前,還拉上了自己的禦林軍做墊背的。這才相交不到一個時辰,自己這方損失的人馬已經達到四百,而那些亂黨,只損失了不到一百。以他們如此恐怖的戰鬥力,恐怕結果也只是兩敗俱傷。

“哼,該死的叛亂餘黨。”坐在高頭大馬上的太子陰狠的咒罵着,眼睛仍然死死的盯着戰場,眼神陰狠,帶着滔天的怒意。

常墨看到太子對自己的話不予理會,只得搖搖頭,目光看向戰場。而當他看到輕塵一行人時,立即道:“太子,你看,”手指指向輕塵所在地,沉聲道:“那裏居然層層圍着一些人。好像是在保護中間那個人。而且,雖然那裏只有六七人,可是個個都是高手。我們的禦林軍連身都近不了。”

太子蕭鼎眯着眼睛望過去,半響才點頭。又發現他們好像漸漸遠離了自己這方人馬。才突然意識到,他們是要逃。

“殺了他們。”太子終于手勢一揚,指着遠方的輕塵等人,大聲的喊着。

“殺!殺!殺!”震耳欲聾般的喊叫聲襲來,人潮也紛紛湧向輕塵,肖明夜等人。眼前是數不清的銀色盔甲,在亮紅的天地中閃閃耀眼。

輕塵只有不斷的拉着肖明夜的手,才不至于自己渾身虛軟。也只有不斷的往前跑,才不至于被人群踐踏在地。這一刻,她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跑。

緊緊牽着的手突然分開,輕塵一失足摔倒在地。身邊緊緊護着他的人也全淩亂的散開着,全身心的應付着自己面前的敵人。根本沒留意到自己的狀況。輕塵慌忙中爬起來,一側身。躲過一個高舉着刀對他砍下去的禦林軍。

“嗖”,耳邊穿來破空聲,輕塵轉頭,發現那個剛剛離自己只有一米距離的人就那樣愣愣的站在原地,圓目怒睜,一臉的死不瞑目。手中高高舉着一把長刀,然而身體卻了無生機。

“快躲到那個石頭下。”是肖明夜的聲音,不同于往日清淡的語氣,此刻他的聲音隐隐也有些顫抖,似是極為害怕。

“他也會害怕嗎?”輕塵心中居然在這時還閃出這麽一句,但是身體也不遲疑,快速的往前方跑去。

“太子,你看,那個戴銀色面具的人,那麽多人把他護着。想必應該是個首領。不如我們把他斬殺,擒賊先擒王。”常墨仔細的觀察着戰況,又迅速的分析情況,提議道。

太子點頭,伸出手,沉聲道:“拿弓箭來。”

身後的侍從連忙遞上弓箭。

太子拉滿弓,目光如炬,冷冷的盯着戰場上的一人。手一松,羽箭如流星般快速射出,緊鎖定雲輕塵。

突然感覺有些異樣,輕塵擡頭,卻在同一時間瞳孔急速收縮,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向後傾去。

而身邊的石塊之後。卻是,懸崖!

“公子!”夜鳶的聲音凄厲如雪,帶着深深的痛楚。緩緩飄蕩在蒼靈峰。

肖明夜擡眼,輕塵剛剛站立的地方卻插着一根羽箭。尾端猶自戰栗。而她呢?

“煙兒,一個人怕。”哽咽的哭咽聲驀地響起,久久回旋在心底,撥亂的心跳一陣陣急速跳動。而也在這一瞬間,肖明夜一翻身,毫不猶豫的也跳下懸崖。

“公子!”

“主上!”

凄厲的聲音頓時響徹雲霄,那是明月堂幾百人共同發出的哀叫。

風,漸冷。噼啪的打着旋,吹起長衣墨發。周身似在雲裏霧中,輕塵只知道自己在不停的下墜,下墜,好像毫無底線,好像沒有邊際。

腰身突然被抱緊,鼻尖湧進一縷梅花冷香。

輕塵凝眸,看着近在眼前的人,驀然不語。

肖明夜,他,為什麽也跟着跳了下來?

輕塵低語,帶着不可察覺的輕顫:“為什麽,要跟着跳下來?”

“若是有我在你身旁,那你也就不會那麽怕了。”肖明夜抱緊她的腰身,低眸垂首,語氣輕柔,眸光清定。

他說:“若是有我在你身旁,那你也就不會那麽怕了。”

他說:“強大了,就可以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輕塵磕目低首,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怎麽會這麽傻?

輕塵又擡頭,睜開眼,眸光清定的望着他,伸手解下面具的紅繩,目光入水,她含笑的看着他,語氣輕柔:“我是雲煙。”

他唇角勾起,點點頭,“我知道。”

“喂,你很不自覺耶?”

他勾唇微笑,也解下半枚銀色面具。也回:“我是蘇慕。”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