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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璃沒能分得幻境裏的妖獸,因為它們都被掌門師尊收走了。
低階幻境竟然混入了中階惡獸,整個天山都為之震驚。
要知道大仙門之所以屹立不倒,就是因為那些深深刻在樓閣殿宇山道下的大陣,足以阻擋中高階的邪祟。再加上掌門師尊的實力一直是仙門之首,就連妖域聽到他的名字,也會顫一顫。
但阿璃和季幽還是分別叫去問話了。
這是她第一次見掌門師尊。掌門師尊住在天山頂峰,那裏常年覆蓋着冰雪。據說是因為他身體不好,只有極寒的地方才能壓住體內的火毒。
為此她特意找出壓箱底的冬衣,紅色的緞子面,邊上滾着一圈白絨,穿上後喜慶的像年畫裏的龍女。
有點誇張了,但沒辦法,她只有這一件。
緋羽坐在一旁單手支着下巴瞧她,見她一臉挑剔照着銅鏡,好看的瑞鳳眼緩慢地結出些冰霜,“你要不要現去姑臧做身衣裳,再打套頭面?”
阿璃啞然失笑,“你在說什麽啊,先不說來不來得及,我哪裏還敢進姑臧?”
“更何況……”她轉身,瞳孔裏映出少年帶着冷意的臉孔,立刻把成衣鋪這個季節沒有冬衣改成“掌門他有個未過門的妻子。”
“掌門有未過門的妻子?”緋羽話尾微挑。
“對啊,我聽人說的,”聊起八卦,阿璃一下燃起了興致,“據說掌門有個一起長大的青梅,彼此間互有情誼結下三生之緣。”
“但是後來不知為什麽,這位青梅突然不告而別。這三百年間,掌門只要有空就出去尋找,但一直也沒找到。大小仙門,誰家的掌門都有道侶,只他一人沒有。”
“原來如此,有未婚妻就好。”少年的眉眼舒展開來,如初雪融化成春水,眼尾上挑眸子裏泛着潋滟碎光。他本就五官秾麗,這麽看簡直勾人心魄。
阿璃捂着小心肝直呼不得了,把我是孩子他媽念了三遍才穩下心神。
正是五月,阿璃穿着棉袍熱的要死。她攜帶了一把扇子,溜達着找管雜事的長老領了去峰頂的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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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腰離峰頂三千多米,倒不會真的讓人爬上去,只需到臨近的殿宇用腰牌傳送即可。
大殿沒有人,只有一個雪白的祭壇,上面盤着大朵的雪蓮浮雕顯得莊嚴又聖潔。
阿璃沒傳送過,不知道怎麽做。她猶豫着拿着腰牌走上祭壇,還未做什麽,就見四周亮起耀眼的白光。
寒風如冰刀般刮過來,裸露的皮膚立刻被削麻了。睫毛也唰地凍上了一層白霜,她什麽都沒看清就要凍暈了。
想到自己将成為拜見掌門未遂凍死在門口的第一人,她就尴尬地想立刻挖坑把自己埋了。
一道溫暖強大的光從頭澆下,寒霜化作白霧瞬間蒸騰。阿璃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幹燥又溫暖,就像站在豔陽天下。
“你沒帶禦寒符?唔,這身冬袍也過于單薄。”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少年人的聲音,音色似松雪般清冽。
阿璃愣了一下連忙轉身,只見一名素衣若雪的少年站在她身後,清隽俊逸的臉孔挂着溫潤笑意注視着她。
他的衣裾被風吹得鼓起,一層層卷得像盛放的雪蓮。
阿璃這才知道什麽叫皎皎明月,澤世明珠。
這不是谪仙,誰還是谪仙。
不過……他是誰呀?
少年指指雪松小道後面隐着的大殿,“進去說話。我方才去迎你,怕你找不到地方,沒想到你竟到了這裏。小一輩的弟子沒來過這裏,祭壇又總是随心所欲地傳送……”
“那個,”阿璃弱弱地問,“掌門師尊現在就在殿裏嗎?”
少年怔了一下,微微莞爾,“對,他就在等你,随我來罷。”
阿璃輕輕吐口氣,忙跟上少年穿過雪道朝大殿走去。
山頂面積不大,亭臺樓閣都很小巧別致。主殿後面種植着大片雪松,裏面霧氣缭繞,似乎藏着一座溫池。
阿璃跟着少年走進殿中,少年指着地上的蒲團讓她坐下,接着又拿出幾盒幹果請她吃。
阿璃無心吃食,只想快點把例行盤問結束了,她還要去找季幽繼續消怨氣呢。
“掌門師尊呢?”
少年在她對面坐下,淺笑着說,“我不就是嗎?”
“你是掌門師尊?”阿璃吓了一大跳,她微微直起身,雙手撐着案幾,杏眼睜得圓圓的看着少年。
這麽一看讓她突然覺出更離譜的事。
這眼、這鼻、這嘴,怪不得覺得美得有些眼熟,這不就是她捏的嗎?
剛才沒認出來,是因為建模和真人比實在差得太多。無論游戲捏的多麽精美,谪仙氣質也難以像真人這麽出衆。
不過,這年紀也有點過分年輕吧?十七?十八?
雖說修行長生駐顏。但是未到羽化登仙那步,年齡還是會随時間刻畫在臉上。像是她師父修行兩百多年,樣貌就像個中年大叔。
見她疑惑,白澤淡笑着解釋,“我少時遭遇變故,情急之下強行突破境界,導致身體被反噬,永久停在少年人的模樣。”
“原來如此,”阿璃恍然大悟,“我不知道……”
“嗯,太久遠了,三百年前的事。再加上我很少下山,你們年輕弟子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阿璃輕垂下睫毛,怨不得說掌門身體虛弱,十天有八天都在休息,這反噬可真厲害。
白澤停了停,指尖輕敲桌沿,進入正題,“你是紙系雜修,為何昨日進入金水靈峰的試煉幻境?”
阿璃連忙将昨天說給季幽的話解釋了一遍,什麽仙門石像多,雜修沒辦過試煉她分不清,啰嗦了大堆。
“原來如此,”白澤點頭,“是我疏忽了,雜修也是天山一脈,我會吩咐人為雜修舉辦試煉。還有呢?你進入幻境為何會與季幽在一起?”
“碰巧遇到的。”少女脆生生地說,“我見他被同門欺負,身上又受了傷,便與他一起走。後來遇見了狕,他見我沒有傳送符便讓我先走。我不放心回去找他,發現狕都死了,他也渾身是血,就給了他一包止血粉。”
白澤聽到止血粉輕輕一笑,想起了季幽提起賣止血粉的少女時萬分不耐的神情。
“與我知道的差不多,你回去吧。”
“這樣就完了?”阿璃驚訝。
“嗯,喚你們來并非懷疑是你們放進的惡獸,只是想看看有什麽遺漏的地方。你與季幽說的分毫不差,我都明白了。不用擔心,沒有事了。”
“哦。”阿璃起身剛要行禮退下,就聽啪的一聲,一樣東西從她腰後掉落。
她低頭去看,卻是一柄團扇。之前她嫌熱帶出來,後來插在後腰就忘了。
想到白澤遇見她時,她明明凍得要死身後卻插着扇子,一定覺得她沒常識。
白澤挪回視線,好笑道,“下回來穿尋常衣服便可。”他拿起岸上的毛筆,随手寫了幾張符,“帶上這個就不冷了。”
阿璃接過,見是禦寒符,上面墨汁未幹,字跡靈動灑脫好看極了。
哇,掌門寫的哎,這符的力量得是十環境界吧?
“我可以随時來山頂?”少女問。
“可以,”白澤道,“但最近不行,我要出門。”
“掌門要出門嗎?”她以為他随時都在休養呢。
“要的,”少年目光透過窗棂望向遠遠群山,語氣淺淡又落寞,“要出去找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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