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孟家後人

小王爺欣喜地抓住金瑞的手,  但随即眼底又閃過一絲慌亂。以前種種,對于他來說,都是好事。可對于金瑞呢,  能把金瑞逼走,應該不都是好事吧?

“你,  什麽都想起來了?”

金瑞搖頭:“只想起來一點。”

小王爺不知道自己該失望還是該慶幸,“想不起來就不想了,  不要思慮太深。”

他高聲喚張管事送藥膳來。藥膳竈上一直備着呢,聽聞金瑞醒了,  張管事顧不上拿藥膳,  先進來看金瑞,進來的太急,  還被門檻絆倒。

金瑞忙道:“你都多大年紀了,可慢着點吧。”

“謝王妃關心,  您身子硬朗起來,我就能跟吃了長生不老丹一樣。”

金瑞心中感動。

王府之中,  真心待他好的人,不只小王爺一個。雖有穗兒她們這個居心叵測之人,可還是好人多。

張管事将藥膳送來。

金瑞昏迷了五日,只服用了些湯藥,  半點食物也沒下肚,小王爺怕他吃的太急,親自端着碗,  準備一勺一勺慢慢喂給他。

誰知金瑞吃了第一口,一扭頭,全吐了出來。

“怎麽,燙到了?”小王爺拿布巾給他擦嘴。

金瑞伸手指指水壺,  “給我漱漱口。”

張管事給他倒了杯水,他漱了半天,再吃藥膳,還是苦的。

他埋怨地瞪了小王爺一眼,抱怨道:“就算我又犯了什麽錯,你只管原諒我就行了,怎麽又逼我吃黃連?這是加了多少黃連啊,苦的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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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怨歸埋怨,他還是吃一口,漱一口,慢慢把一碗藥膳全喝了。

小王爺一句話都沒說,等他喝完,尋了個借口,追出來攔住張管事。他把碗舉起來,把碗底剩的一點點湯汁全倒進嘴裏。

“王爺,您……”張管事吃了一驚。

堂堂王爺,竟然去吃別人剩的幾滴湯水。這種事情,恐怕連下人都不願去做。

“不苦。”小王爺把碗扔回漆盤中,臉色難看。

張管事會意,“是啊,怎麽會苦?這裏面當真沒給王妃放黃連。”

王妃昏迷了五天六夜,小王爺心疼的不得了,哪還有心思琢磨懲罰王妃的事?

“王爺不必擔心,王妃以前就總是覺得飯菜苦,常常用膳中間還要多次漱口呢。我聽百溪說,王妃以前在金府,吃一口飯就要漱一次口,可見這是老毛病了。”

“不是,他以前沒覺得這麽苦。”金瑞不是個矯情的人,若不是苦到極致,不會将飯菜吐出來。

更別提,他幾日未進食,哪怕真給一口黃連,也該覺得香甜無比才是。

“你讓羅大夫在藥膳裏加些甜的草藥,飯菜中就不必了。”

“是,我這就去安排。”

這次醒過來,金瑞覺得身體大不如從前了。之前吃了藥膳,還覺得渾身有勁,這次吃了好幾頓了,還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為了不讓小王爺擔心,他努力地表現出自己很高興,很有精神。

偶爾他也發發小脾氣,因為他發現其實他鬧騰,小王爺面上看着不高興,背地裏卻在偷偷地樂。

大概是覺得他鬧騰,說明他身子好吧。

他鬧騰最多的,還是在用膳上。

自從這次醒來,嘴裏就苦的厲害。為了不讓小王爺擔心,藥膳他不敢不吃,飯就不怎麽好好吃了。

東西吃的少了,再怎麽努力假裝,也藏不住油盡燈枯的虛弱。

小王爺把大夫加了東西的藥膳喂金瑞吃,金瑞還是難以下咽。

他覺得不對勁,把金瑞最喜歡的甜湯,去了桂花,裝作是藥,喂給金瑞吃,金瑞嘗了一口,扭頭就吐了。

小王爺大駭,把大夫們叫過來,揪着衣領問,“不是說大好了嗎?不是說精心養着就沒事?他次次昏睡都沒事,怎麽這次身體每況日下?”

“王爺,王妃的身體,心病乃是根源。他心中藏着事,心病愈重,身子愈差。”

“你們只管調養他的身子,過段時間,本王一定能把他的心病給除了。”

“王爺,或許我們之前都錯了。王妃不是能管住的人,您即便禁了他的足,他的心也禁不住吶。”

小王爺道:“本王當然知道,所以本王偶爾也會給他一兩件事情做。”

“那不是王妃的心病根源,只能讓王妃稍緩郁氣罷了。”羅大夫一邊否定他與小王爺以前的做法,一邊又否定自己現在的想法,“或許讓他直面心病根源,是将死結打開的辦法。只是王妃的身子,恐怕無法直面根源,他承受不了這樣的痛。”

“那該如何?不讓他面對心病,不行,讓他面對心病,也不行。你是不是想告訴本王,他活不成了!”

幾個大夫低着頭,不再說話。

小王爺了然,咬着後槽牙又問了一遍,“怎麽救,他都活不成了是麽?”

大夫們還是不敢言語。

他們不說話,就等于做了回答。

張管事腿一軟,跌坐在地上,“怎麽會,王妃昏睡前還好好的,還偷看兵書呢,還翻窗跳牆呢,怎麽突然就變得活不成了?”

他忽然想到什麽,“王爺,我把張呈天叫來,這小子沒說實話!”

小王爺何等聰明,張管事提了張呈天,他立馬就想到了路柯。金瑞昏睡前,見的人就是路柯,肯定是路柯對金瑞說了什麽,觸到了金瑞的心病。

“來人,把路柯帶過來。”

門口的侍衛應聲離開。

小王爺讓大夫們回去再商量藥方,自己在屋裏等着張呈天和路柯。

張呈天就在書房的院裏伺候,來的更快些。進門,他請了安,小王爺卻沒叫他起,他心中直覺不好。

“本王最不喜背叛本王的人,凡有,必殺之。”

張呈天磕了個頭,還是不說。他不想壞了王妃的事,王妃太可憐了,總是被小王爺欺負。

他被指給王妃的第一日,就暗下決心,要效忠王妃。

王妃待他們這些下人是極好的,不但從來都不苛待他們這些下人,還總是因為怕他們受罰,而逼自己吃藥。

張管事看不下去,一腳揣在他後背,“事關王妃身子,那日你到底聽到了什麽,趕緊實話實說!”

張呈天猶豫。

他不知道自己該講還是不該講。

小王爺起身,親自将他扶起來,驚的他又要跪下磕頭,讓小王爺攔了。

“你是個忠心的,寧死也不願意背叛王妃。”

“您說過,王妃是小人的主子。主子的秘密,小人不能說。”

“很好。只是現在這個秘密,成了決定你主子是死是活的關鍵。你若想他活下去,就告訴本王。”

張呈天神色苦惱,仍在糾結。

被派去叫路柯的侍衛,過來回禀,“王爺,路将軍出遠門剛回來,似乎接了個什麽人,匆匆把薛老叫走了。屬下去請,讓薛老趕出來了。”

薛臻齊雖然脾氣不好,但在侍奉主子這一塊,一向守規矩。偶爾不守規矩,也是因為金瑞。這還是頭一次,因為別人拒了小王爺的命令。

張管事問:“王爺,要不要讓我去瞧瞧那邊是什麽情況?”

小王爺擡手:“不必了。張呈天,路柯去請的什麽人,你應該知道,對嗎?”

張管事愣住,良久反應過來。還是他們家王爺厲害,他就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路柯請的人會是王妃交代的人。

“快說,王妃就是因為這事暈倒。王爺是想替王妃除去心病。”

張呈天咬牙,“小的說就是了。”

他把金瑞同路柯的對話,原原本本重複給小王爺聽。

“江與月?”小王爺搖頭,“若是先帝親近之人,官位必然不低,怎麽本王沒聽說過他?”

張管事也是搖頭,“他既然身在江北,按理,與先帝親近之人,薛老應該會帶您上門拜訪過才是。”

張呈天知道的并不多。小王爺沒辦法,只能讓人守着薛臻齊和路柯,等他們說完話,把薛臻齊和路柯一并叫來。

剛安排好,金瑞卻推門進來。

“你在偏殿做什麽?”金瑞一步步走過來,不過是幾步路,金瑞走的氣喘籲籲。

小王爺握住他的手,輕輕一拽,将人拽到自己懷裏。“大熱的天,何苦從院子裏走過來?你若想見本王,讓下人過來叫本王一聲不就得了。”

金瑞垂眸,“我的小厮不是被你叫走了,我差什麽人喊你?”

“原來是興師問罪來了。”小王爺在他額間輕輕一推,語氣故作輕松,試圖把張呈天的話題轉移走。

他還是沒有膽量,讓金瑞直面心病。

“我哪兒敢?”金瑞嗓子仍然沙啞。因為嘴裏苦,他連水都不想喝。

“偏殿太熱了,走吧,咱們回書房。”小王爺将金瑞打橫抱起,一邊往外走,一邊偷偷給張管事使眼色。

張管事會意,等會薛臻齊和路柯來了,他需要找個借口把小王爺叫出來。

走到院中,金瑞卻瞧見東邊院牆的竹子長得極好,非要讓小王爺抱着他去看。

“竹子有什麽好看的,你若想看,咱們等日頭落落後再來不遲。”

“不,就現在看。”

金瑞堅持,小王爺也沒辦法,抱着金瑞走到東邊的院牆前。

“一年四季都是這樣,有什麽好看的?”

金瑞靠在小王爺的肩上,望着青翠的竹葉,神色微癡:“好看。它們不怕炎熱,不畏寒冷,總是這樣生機勃勃,多令人羨慕。”

小王爺頓了頓,良久,才輕聲說,“你也會這般。”

“大元寶是這樣活力滿滿?”

“嗯。”

“可金瑞不是。”金瑞雙手環住小王爺的脖子,将臉埋在小王爺肩上。

很快,小王爺就感受到了脖頸間的濕意。

“聽說竹筍長得很快,幾個雨夜就長高了。”

“嗯。”

“那如果有來世,我希望我能成為竹子,早早長大,然後永遠地陪着你。”

小王爺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他拼命壓着翻湧的情緒,訓斥道:“別說這種話,本王可不要一根竹子當本王的王妃。”

金瑞被他逗笑,趴在他肩上一邊止不住的落淚,一邊偷笑。

“本王記得,有一次跟你一起打仗,中了敵軍的埋伏,咱倆以為活不成了,本王就紅了眼,你還取笑本王,說什麽‘男兒有淚不輕彈,要是落淚就自宮’。”

金瑞噗嗤笑出聲。

“還有一次,你設計抓住了成義部落的首領,把人家一個壯漢欺負的哇哇直哭,你還笑話人家不是真正的男人,氣的人家本來都要投降了,後來硬是寧死不降。薛老知道後,氣的吞了好幾粒回魂丹。”

金瑞笑的渾身發抖。

這是他幹的好事?

小王爺肯定是對他一見鐘情,不然就他說的這些混賬話、幹的這些混賬事,不可能讓他活到現在!

剛把人逗笑,小王爺正要哄金瑞回去,路柯突然跑進來,也不管小王爺懷裏是不是抱着個人,撲過來雙膝跪地,“不好了,王爺,薛老暈厥了,服了回魂丹,還有長壽丸,都不管用,一個勁兒地抽搐,大夫說薛、薛老快不行了。”

小王爺還沒開口,金瑞猛然回頭,“是不是把江老請來了?”

“是。”

“江老說什麽了?”

小王爺把金瑞的腦袋摁回去,金瑞掙紮。

“王爺,這件事我必須知道。你若不肯抱着我聽,我就是爬,也要爬過去問清楚。”

小王爺猶豫片刻,松手。既然已經聽到了江與月的名字,他能摁住金瑞的腦袋,卻摁不住金瑞的心。

那便聽吧。

試着直面一次心病。

若金瑞死了,他替金瑞查清楚一切,然後便去陪他。

路柯急道:“人是請來了,但是江老脾氣倔得很,問什麽都不說,把薛老給氣暈了。”

金瑞:“……”

小王爺:“……”

薛臻齊這個倔老頭雖然愛生氣,但也不會随随便便就被人氣暈過去。江與月要麽脾氣太差,要麽知道些什麽故意挑釁不說。

小王爺擔憂地看着金瑞,有些遲疑。薛老不經氣,他們家王妃也不經氣啊。

“我們先去看看薛老如何了。”金瑞知道小王爺的擔憂,以退為進,生怕小王爺又吩咐人把他送回書房。

“好。”這一招果然奏效。小王爺立馬邁開大長腿,帶着他去了薛臻齊的小院。

剛沒進院門,就見薛臻齊被人攙扶着,正往外走。

見人醒了,小王爺還來不及高興,趕緊迎上去,将人攔住,“薛老,怎麽不在房間好好歇息,又出來做什麽?”

“王爺,那個江與月實在是太氣人了。诶,大元寶也在!你什麽時候醒的?你來了太好了,你那張嘴多毒啊,正适合跟江與月互相毒害。走走走,快随我去說死他。”

金瑞:“……”

他往小王爺懷裏縮了縮,很是無辜。

他嘴巴哪裏毒了?

“好了。”小王爺低聲喝斥,“薛老趕緊回床上歇着。方才路柯過來說你命都快沒了,本王都吓了一跳。”

羅大夫從後面追過來,躬身道:“方才薛老病情确實很急。不過薛老的丹藥還是十分管用的,緩過來後就沒事了。”

他又對薛臻齊說:“您不能再着急了,必須靜養,還是快回床上躺着吧。”

“老夫寧願和那個江與月同歸于盡,也不在床上茍且偷生。”薛臻齊越說越氣,擡腳就往江與月的小院走。

小王爺抱着金瑞,從容追上。他腿長,邁一步就能追上薛臻齊。

“薛老,江與月此人,你以前伴駕時,不認識他?”

“老夫伴駕時,知道有這麽個人物。他是極得寵的,可雖然擔了個禮部侍郎的官職,人卻常年被關在深宮中,老夫就沒見過幾次。偶爾撞見,也是匆匆一面,未曾說過話。”

“深宮?”路柯在後面驚呼。

傻子這會兒都該明白這個江與月跟先帝是什麽關系了。

小王爺臉色不大好看。

人人都說他母後是獨得恩寵,是先帝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要不是生他時難産而亡,皇後的寶座也是她的。

他母後離世後,先帝思念成疾,沒幾年也駕崩了。

正是因為他母後得寵,所以他才會成為唯一一個有封地的親王,這都是先帝愛屋及烏所致。

外界都這麽說,這種說法已經在他的腦海中根深蒂固。誰曾想,今日突然冒出來個先帝的男寵。

小王爺斂了不悅,又問:“這個江與月,同你說什麽了,把你氣成這樣?”

薛臻齊氣鼓鼓道:“他說他什麽都知道,就是不告訴我。”

話音剛落,小王爺感受到懷中之人猛然戰栗。

“他說他什麽都知道?”金瑞啞着聲音問。

薛臻齊皺眉:“他知道什麽,跟大元寶你有什麽關系,大元寶你為何要這般激動?”

金瑞撇過頭,掩飾自己的失态。

江與月就在隔壁的小院,幾人很快走到。

金瑞一直在抖,離江與月的房間越近,金瑞就抖的越厲害。小王爺将人抱得更緊,在院門口停下腳步。

“讓薛老先進去再問一問,你現在進去,恐怕話都說不利索,咱們就在這兒緩一緩,好嗎?”

金瑞雖然恨不得現在就進去,可也知道自己的身子,只能點頭同意。

薛臻齊被人扶着往屋裏走,走了幾步,他又回過頭看金瑞,眉頭緊擰,動了動唇,到底什麽都沒說,進屋去了。

路柯在後面急的不行。

他怕出人命,趕緊去請小王爺,不曾想,薛老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回來,也不說喘口氣,立馬就要去找江與月。

在他看來,薛臻齊同金瑞是一種人,都是為了某一個答案,就能不顧性命的人。

薛臻齊去了一炷香工夫,出來後,滿臉挫敗,“不行,他還是不說。”

不過這次江與月沒說什麽氣人的話,大概也是怕再把薛臻齊氣出個好歹來。

小王爺問:“他當真知道?”

“對,他是這麽說的。”薛臻齊點頭後,忍不住又問金瑞,“你讓路柯暗中同老夫說這個人的存在,是不是你也知道孟家血案的內情。”

金瑞輕輕搖頭:“我知道的不多,只是知道江與月這個人,想到他與先帝親密,或許會知道些內情。”

“你到底是誰?江與月與先帝的關系,只有陛下的心腹大臣才會知曉,如果你只是金漠的兒子,哪怕你有多個七巧玲珑心,也不可能知道。”

金瑞沉默不語。

他不知道該怎麽把自己的身份說出來,更不确定就這麽說出來,會不會給小王爺帶來麻煩?

薛臻齊見他沉默,氣不打一處來,沉聲怒道:“大元寶,平日裏我惜你才華,一直縱着你沒規矩。但在孟家血案上,希望你能明辨是非,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老夫現在以孟系弟子的身份問你,你到底是誰,你到底知道些什麽?”

以孟系弟子的身份?

金瑞鼻頭一酸,砸下淚來。

小王爺怕他太激動,又暈過去,忙打岔,“誰落淚誰自宮啊!”

金瑞:“……”真想揍小王爺一頓。

“有什麽事,咱們平心靜氣,慢慢說。”小王爺柔聲勸,這兩人都不能激動,偏偏都是一遇事就上心的人。

薛臻齊向小王爺告罪一聲,又追着金瑞問:“你不說,他也不說,難道孟家就該從這世上消失?”

“不是,孟家不該消失!”金瑞忍不住反駁,只是出口的聲音既沙啞,又帶着哽咽,“孟家什麽壞事都沒做,憑什麽被一夜屠殺全族?”

“你果然知道不少,說!”

金瑞渾身戰栗,唇也抖得厲害,他只是搖頭,“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就這麽多了。”

若是他知道的再多一點,也不會放任仇人逍遙至今。

小王爺心疼壞了,直接抱着金瑞進了屋裏。

推開門,金瑞擡眼瞧去,只見屋內坐着一個老人,雖然滿頭白發,卻是鶴發童顏,容貌生的極好,美目紅唇,鼻梁高挺,即便是現在這個年紀,容貌也能令人驚豔。

江與月見來人越來越多,不耐煩地将茶盞砸在地上:“你們說有孟家人,我才過來的,如果只是一個什麽狗屁弟子,我可什麽都不會說。”

“弟子都不能說?那面對棍棒鞭子,是不是就能說了?”若是比脾氣臭,小王爺可沒輸給過誰。

“你敢打我?”江與月冷笑,“你就是江北王吧?”

“本王就是!”

“你知道你為什麽會被封江北王麽?”

“為何?”

江與月傲然道:“你這塊封地是我挑的。我看中這塊封地,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塊封地的名字帶個‘江’字。”

小王爺聽了不由大怒,這是他父皇給他精心挑選的封地,豈能由一個無名無分的男寵在這裏胡說八道!

“江老,請注意你的言辭。”金瑞哪怕聲音都在抖,仍舊看不得他的小王爺受欺負。

“言辭?我為何要注意言辭?你們要是請我過來,只是為了讓我注意言辭,那我不說話就是了。”

薛臻齊又被氣到,他捂着心口,急促喘氣。路柯忙不疊替他拍背順氣,“薛老,咱不氣。他人已經到了咱們王府,就總有能撬開嘴的時候。”

“喲,這個二傻子是誰?”江與月見誰罵誰,“長得模樣就傻,咋咋呼呼的,幹不成大事。”

路柯氣了個半死!

這些話聽着雖然沒什麽,可确實是他這人的問題所在。此人見他才幾日,一直趕路,也沒說過幾句話,就能一針見血地将他的問題指出來。

這人不簡單吶。

金瑞見進來四個人,江與月幾句話,就氣倒了三個,不由暗暗警惕。

他心思一轉,不再逼問,反而說起當年孟老救江與月的事。他的手掐着掌心,用疼痛迫使自己冷靜。

江與月撩開眼皮看了他一眼:“要不是看你長得好看,早讓你閉嘴了。你說當年的事也沒用,我是欠了孟老人情,所以那個二傻子告訴我有孟家後人,我才會過來,要不然誰願意來你們這肮髒不堪的王府?”

肮髒不堪?

金瑞撇嘴,暗暗替他們家小王爺生氣!

他們江北王府好的很,才不是肮髒不堪!

小王爺道:“別與他廢話,直接上刑罰,本王倒要看看,你這個老頭能挨過幾道刑罰?”

“哈,給我上刑?”

江與月絲毫不惱,他慢悠悠從懷裏掏出一塊令牌,薛臻齊瞧見臉色驟變,立馬跪倒在地。

“這是先帝的令牌,‘如朕親臨’四個字,諸位不認識?”江與月随手把玩着令牌,挑眉看着小王爺。

路柯急忙雙膝跪地,頭重重磕在地上,不敢擡起。

金瑞被小王爺抱着不撒手,無法跪倒。

小王爺直挺挺站着,絲毫沒有要跪下來的意思。

江與月拿令牌在小王爺面前晃啊晃,“怎麽,小王爺眼瞎?”

薛臻齊忙拉小王爺的衣擺,“王爺,這是先帝的令牌,快跪下。”

“本王不跪。”

他若跪了,金瑞想知道的事,就未必能問出來了。

只要能除去大元寶的心病,大不了被安一個“不敬君父”的罪名。

江與月拿着令牌威脅了半日,見小王爺沒有絲毫退縮,他只得悻悻将令牌收起。

“你這性子,與你母後真有幾分相像。”

小王爺盛怒:“你膽敢提本王的母後……”

“诶,別惱,我同你母後可是好友。她在宮中過得艱難,我還時常幫襯。”

薛臻齊反駁說:“不可能,仁孝皇貴妃素來得先帝喜愛,怎麽會過得艱難?”

“算了,說了你們也不信。既然沒有孟家的後人,我走就是了。你們也不必攔我,攔我就是攔先帝。薛臻齊,你是先帝最忠心的臣子,你不會看着自己的主子冒犯君父吧?”

薛臻齊忍着氣,低頭:“自然不敢阻攔你。不過你提出的條件實在是強人所難,孟家一夜滅門,連嫡系的弟子都被殺了個幹幹淨淨,哪還有什麽後人?”

江與月笑笑,沒有答話。

薛臻齊還不死心:“當年孟老助你之恩,你就打算開出個不可能實現的條件,為難我這個弟子,好掩蓋自己不肯報恩的小人行徑麽?”

“随你怎麽說,反正我什麽都知道,我就是什麽都不說,除非孟家後人站到我的面前。”

金瑞伸手抓住江與月的衣領,“你、你說的,可當真?”

江與月回頭,認真打量他,“怎麽,你難道知道孟家後人在哪兒?”

金瑞點頭:“我知道。”

江與月轉身,神色變得鄭重。薛臻齊從地上爬起來,驚疑不定,“什麽孟家後人?大元寶,你可不要胡說,孟家哪裏還有後人?”

“薛老,有一件事,我瞞着你。”金瑞勉強勾起一個微笑,他拍拍小王爺,“你把我放下來,我要站着同薛老說話。”

小王爺将他輕輕放下,讓他靠着自己。金瑞這會兒雖然不再渾身抖得厲害,可絕對是強行壓着,就像一把蓄滿了力氣的弓箭,箭出,弓箭就會立刻打回原形。

“大元寶,你還知道什麽,你快說!你要把老夫急死是嗎?”薛臻齊急的不行。

金瑞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你不能在我面前稱‘老夫’,我是孟老的親外孫,也是你的小師叔。你見了我,要行晚輩禮的。”

薛臻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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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