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妻變妾
從薛臻齊的房間出來, 金瑞差點連路都不會走了。
大黑、不黑并不知道金瑞去見誰了,但看他臉色異常精彩,追着一直問。
“你們不許問這麽多。”金瑞低聲警告, “在王府,你們還是夾着尾巴做人比較好。知道的太多, 我也保不住你們。”
大黑不服氣:“誰要是惹您不高興了,就是拼了我們倆這條小命, 也得要他好看,就是小王爺也不行!”
金瑞緊張地看一眼侍衛, 拉過他, 小小聲提醒,“雖然大家都習慣稱王爺是‘小王爺’, 可在王府裏頭別這麽喊。”
“哼,小還不讓人說。”
路柯過來, 正好聽到這句,惱怒:“小也是你的主子。再廢話, 老子砍了你的腳,讓你變成‘小大黑’。”
大黑氣的就要動手,金瑞忙把臉一板,大黑就不敢動了, 縮着脖子躲在不黑後面。
路柯看的心中震驚。
大黑不黑能這樣怕金瑞,必然是西圖國男後強調過對金瑞的寵愛。
“你怎麽來了?”金瑞問路柯。
“哦,是王爺差屬下來的, 說是您想去城外散散心。”
“不是明日?”
路柯撓頭:“屬下不知,屬下接到的吩咐就是現在送您出城游玩。剛才遇到張管事,他抱着字畫匆匆往門口去了,說是給您安排馬車呢。”
抱着字畫安排馬車?
金瑞暗暗琢磨, 看來張管事也是臨時接到要帶他去城外賞菊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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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今日突然讓他出府,跟欽差有關?
張呈天小跑着過來,“王妃,馬車已經安排好了。您看還有什麽要拿的東西麽,小的回書房給您拿去。”
“王爺還在接待欽差?”金瑞問。
“是了,這次來了好些個欽差,有男有女,幾十輛馬車呢。王爺他們忙的脫不開身,估計晚上都很難回來。王爺囑咐了,說您要是玩的盡興,想多玩幾日,城外有咱們的莊子,您可以多住幾日。”
金瑞跟着張呈天往外走,張呈天引他從側門走。薛臻齊的院子離側門很近,從這裏到側門幾乎不會碰到什麽人。
“我還有東西沒帶。”金瑞停下腳步。
張呈天神色有些慌張,“您想帶什麽,小的馬上去取。”
“也不是什麽東西。”金瑞笑吟吟,“我只是突然想到,薛老久病在床,不如跟我出去吹吹風,或許對他的病情有幫助。”
張呈天松口氣:“這個好辦,您先上馬車,我這就扶薛老過來。”
金瑞穿過側門上了馬車,側門的這條胡同平時很安靜,這會卻熱鬧的很。狹長的胡同停了兩輛馬車,張管事正指揮人往後面的馬車上送東西,吃的用的穿的,只要是金瑞有可能用到的東西,都得預備着。
“王妃,您上前面這輛。”張管事還抱着字畫。孟老的遺物,珍貴非常,他可不敢交給底下人拿着。
“字畫也放車上。”金瑞伸手要拿。
張管事猶豫:“江北的天兒風大,沙子又多,字畫帶到外面,會弄髒。”
“無妨,我就在馬車上看看。”
張管事登上馬車,把畫妥帖放好。薛臻齊也被人扶了出來,神色仍舊是呆愣愣的,從出門到上馬車,一句話都沒說。
“王妃,我還有差事,無法陪您去城外。呈天對城外的莊子很熟悉,一切他都會安排妥當。”張管事其實很不放心,可小王爺還有差事給他,他只能多叮囑幾句,“到了城外,莊子上自然會給您備膳,您可不能玩的忘了吃飯。對,還要記得喝……”
金瑞放下車簾,打斷他的話,“放心吧,就是賞個花而已,你再啰嗦幾句,天都要黑了。路柯,快走!”
張管事不甘心,追在馬車後面又叮囑了好幾句。
馬車走了有一段距離,薛臻齊這才松了口氣,不再裝傻。
“哎喲,還是小師叔想的周到。在王府燒紙,很容易被王爺發現。咱們去城外燒,山清水秀的,燒起來多有意境。”
金瑞:“……”
誰要惦記着跟你一起燒紙罵人!
他把小王爺讓自己臨時出府的事說了,薛臻齊聽了直皺眉。
“肯定是跟欽差有關。”薛臻齊分析說,“呈天說有男有女,那便是來了內眷,按理需要你出面接待。”
“那就接待呗。我這樣匆匆出門,顯示多沒禮數。”
“如果他們只是來拜見江北王妃,那自然可以接待,怕就怕,他們來的不安好心。”
金瑞緊張地咽口水。
“您雖然與王爺成了親,可京中一直沒有承認您王妃的身份,更沒有告宗廟,入玉碟。按理說,您還不是王妃。”
“看來,這次欽差是專門來尋我的麻煩。”金瑞苦笑,怪不得小王爺和張管事打算讓他明日去城外,原來他們早就想到了。
只是他們也沒想到欽差來勢洶洶,所以臨時讓他改成今日出門。
出了南城門,沒多遠便是賞菊園。這是王府的園子,不過小王爺自己很少來,江北的文人雅士想到園子裏游玩,只要遞了帖子,就能進來游玩。
這裏的菊花開得分外漂亮,可惜金瑞沒有賞花的心思,坐在石凳上嘆氣。
薛臻齊忙着偷偷燒紙,顧不上他。
到了晌午,金瑞準備去莊子用膳時,倒來了個熟人。
鄭沉香在園子門口,見馬車出來,忙不疊地過來問安。他知道今日小王爺一定會接待欽差,這會能封園子的,就一定只有金瑞了。
好歹是便宜大表哥,金瑞掀簾同他說話。
“表哥還沒被抓牢裏去呢?”
“……”
鄭沉香幹笑:“表弟說笑了,那次真的是意外。我賠的傾家蕩産,已經得到他們族人的原諒了。”
人命可不是用銀子能買的。金瑞放下簾子,準備離開。
鄭沉香卻牽住馬,笑道:“我前幾日是同欽差們一塊進城的,聽到了一些消息,表弟一定感興趣。”
“哦?”金瑞耳朵動了動,跳下馬車,和鄭沉香往園子裏走。
侍衛和下人們都在後面遠遠跟着,薛臻齊跟在兩人幾步距離後。
“陛下這次派欽差來,是來挑撥您和王爺的關系。”
“怎麽說?”
“欽差一行人中,有兩個高門貴女,聽說一個是王侯嫡女,一個是貴妃的親妹妹。表弟您想啊,自古哪有未出嫁的姑娘家跑來這麽遠的地方見封地王爺的?”
金瑞心中的弦瞬間繃緊。
“這樣的豪門貴女,作側妃也是辱沒了她們。王妃心裏最好有個數,她們必然是沖着王妃之位來的。”
金瑞點頭。
“王妃可有應對之策?”
“沒有,先看王爺如何處置吧。”
鄭沉香驚呼:“您要等王爺處置?他如何能處置陛下送來的貴女?”
這可不是像之前送來的兩個美人,金瑞給她們安排個住處,客客氣氣養着就是。
“貴女既然進府了,肯定送不出去了。”鄭沉香道,“八成,這會已經拜堂成親了。按家世,您肯定不如她們尊貴。如果王爺念着你們的情分,給個平妻就不錯了。”鄭沉香緊張兮兮地說,“怕就怕,您連個平妻都撈不着。她們直接帶了聖旨來,您這個王妃,恐怕就要妻變妾了。”
兩人走到一個涼亭中,侍衛和下人分守四周,背對着他們。薛臻齊見狀,快步上前,急道:“他說的有道理,這樣的貴女直接進府,肯定是帶着聖旨來的。你這王妃之位不保啊。”
金瑞眉間愁色不散。其實小王爺今日臨時讓他出府,他就覺得很不安。
“表弟,快想想辦法吧。”
“我哪有什麽法子。”金瑞搖頭。
薛臻齊道:“我倒是有一個以退為進的法子。王妃,若您能接受多幾個人侍奉王爺,這個法子起碼能保證您的王妃之位。”
金瑞還沒問,鄭沉香先急了:“什麽法子?”
“将你的身份告知天下人。”
鄭沉香疑惑:“表弟的身份?”
不是金漠和一個罪奴生的庶子?
金瑞立刻否了薛臻齊的提議。雖然他是孟老外孫的這個身份,讓他有能同兩位貴女一拼的資格,可他的身份必然會引得天下士子重提孟家血案,到時候說不定會牽連到小王爺。
薛臻齊嘆氣:“那就沒法子了。”
鄭沉香急的跺腳:“要想在身份上蓋過人家貴女,這條路根本就是個死路。除非你是皇子,或者別的國家的王子,否則怎麽也壓不過人家。”
“我怎麽可能是皇子或者王子。”金瑞的肩膀耷拉下去,整個人都變得頹喪。
薛臻齊見他這般,忍不住想要安慰他幾句,卻他見單手托腮,嘆着氣說,“唉,好怕王爺為我造反啊。”
薛臻齊:“……”
鄭沉香:“……”
在菊花園裏擔憂地度過了一日,金瑞連飯都吃不下。
鄭沉香送了消息,自覺在金瑞這裏賣了好,心滿意足地走了。他琢磨着,金瑞雖然做不成王妃了,可憑借小王爺的寵愛,哪怕是個妾,也是個寵妾。
他身上背的官司,也只有通過讨好金瑞才能徹底完結。
金瑞叮囑他不許對旁人提起身旁這位老人,他趕緊應了。雖然不知道這位老人是誰,但能給王妃出主意的,身份必然不簡單。
薛臻齊把鮮菇粥往金瑞的手邊推了推,“不管你擔心的是什麽,飯總是要吃的。你剛走的那個表哥,八面玲珑,心思深沉,即便你不叮囑他保密我的事,他也不會對外人說。如果你日後想扶持自己的力量,他或許可用。”
“他身上人命官司還沒清呢,這樣的人,我用不起。”
“但是小師叔,你必須得為自己打算了。王爺願意護着你,不代表他能次次都能護你周全。人啊,得自己強大才行。你要是公開身份,振臂高呼,天下士子自然可為你撐腰,這是多大的力量。你要是不願意公開身份,那也得培植自己的勢力,金家的人,趕緊提拔。”
金瑞道:“我扶持王爺就行。”
“傻孩子。沒有自己的勢力,日後遲早要吃虧。”
金瑞愁眉不展。
薛臻齊說得對,他若不公開自己的身份,兩個貴女只要進門,必然會壓他一頭,到時候他只能是個妾。
小王爺考慮到這一點,必然不會迎娶兩個貴女。
聖旨不可違,只有造反這一條路可以走。
可如今,西圖國虎視眈眈,小王爺這個時候造反,根本沒有活路。
“我們回王府。”
金瑞吩咐張呈天備馬車,他要回去。薛臻齊大驚,顧不上下人們望過來的目光,攔住金瑞,“你回去有什麽用,在那些欽差面前,根本沒有你說話的份兒。”
大黑、二黑拿着披風過來,聽到薛臻齊的話,非常不滿。
叉腰!
“誰敢不讓我們仙人說話,拔了他的舌!”
薛臻齊這才注意到金瑞身旁的兩個明顯不是中原人的下人,滿眼疑惑。
金瑞悄聲告知:“這兩個是西圖人,應該是細作,但并沒有傷我的心思,王爺也讓他們貼身服侍我。”
“西圖人?”薛老猛然想起他曾經質問過小王爺,西圖國男後姓“孟”,王妃也姓“孟”,兩人是不是有什麽關系?
當時王爺不肯承認金瑞的身份,随口打發了他。現在仔細想想,金瑞不是有個舅舅可能還活着嗎?
薛臻齊突然低頭大笑。
金瑞詫異:“你怎麽了?”
“王爺要反就反,反正一個是……”薛臻齊看着西圖人,沒把話說出口。
反正一個是小王爺的親爹,一個可能是王妃的親舅舅,什麽內憂外患,一個都不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 給我更上!再抽我就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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