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相見
金瑞在床上足足休養了兩日。第一日他基本在昏睡中度過, 第二日倒是醒了,可更慘,他痛的吃不下睡不着, 趴在床上哀嚎。
薛臻齊想辦法來看他,剛走到床邊, 就被他拉住衣袖,哭唧唧告狀。
“我還以為沒命見到你了。”
薛臻齊大驚:“小師叔何出此言?”
金瑞怒斥, “王爺真不是東西。”那一晚,他都哭着求了, 小王爺反而更有興致, 絲毫不知道憐惜他。
薛臻齊板了臉,“王爺是主子, 王妃慎言。”
“呸!”金瑞這會兒哪還有心思講規矩,他當着薛臻齊的面兒問候了小王爺祖上十八代, 直罵的薛臻齊恨不得上來捂他的嘴。
罵了好一會,金瑞才停下來。張管事聽見動靜小了, 進來給金瑞送了杯茶,笑眯眯道:“王妃快喝口茶潤潤嗓子。”
薛臻齊一邊裝傻,一邊拿眼睛偷瞄張管事的臉色。這位畢竟是小王爺心腹中的心腹,肯定會把金瑞罵的話, 一字不差地傳達給小王爺。
可讓他震驚的是,張管事服侍金瑞喝完茶,竟然說, “王妃,您怎麽罵王爺都行,但是別太大聲,嗓子還啞着呢。您要是心裏窩着火, 實在憋得厲害,可以叫我來,我替您罵。”
薛臻齊:“……”
金瑞并不領情,“你罵的不走心,還是我自己罵的好。行了,我知道你忙,不必陪着我,叫張呈天在門口聽吩咐就行。”
“是。”張管事拿着茶盞走了。
薛臻齊看的目瞪口呆,半晌拍手贊道:“張管事這家夥待你比待王爺還尊敬,可見王爺對你寵愛非常,将你看作比性命還要重要的存在。”
“不要提他了,我心裏難受。”金瑞換了話題,“我準備送你一份大禮。”
“哦,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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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瑞對門口高聲道:“張呈天進來。”
張呈天立馬推門進來,“王妃,您有什麽吩咐?”
“把齊正、齊專兩兄弟叫來。”
薛臻齊還在納悶,“這個齊專大夫,我已經有兩日不曾見過他了。”他雖然十分不解,但礙于自己還得裝傻,所以沒有打聽齊專去了哪兒。
張呈天很快将齊正、齊專送來,金瑞将臉色一板,指着他二人道:“你們兩個不識好歹的東西。當年你們全村被山賊盯上,是我教會你們不費一兵一卒,殺退山賊。你們村長帶着你們,拜了我為主子。我也不求你們對我忠心,但也不能跑過來挑撥我和王爺的關系吧!”
齊專跪地道:“王妃,我們不是故意的。堂兄也沒說錯話,您當年确實對我們說,家裏有個大的,日後我們若見了他,要小心服侍。”
金瑞哭笑不得:“當時王爺是我的主子,地位更在我之上,你們既然聽我的吩咐,自然也得服侍他,說他是大的,也沒錯。”
兩兄弟點頭,“我們也是這麽理解。”
“那你們還當着他的面兒說什麽‘日日夜夜’‘美好的日子’‘約定’雲雲,豈不是害我?”
“我們也沒說錯。”齊正很不服氣,“一句假話都沒有。當年你入村的那段時間,确實是我們經歷過的最美好的日子,我們也有三年後再見的約定嘛。”
薛臻齊聽得雲裏霧裏,“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金瑞道:“當年我從王府離開後,暈倒在他們村,被他們救到村裏小住。正好趕上山賊要屠光他們村,我就帶着他們布陷阱,殺光了山賊,還反搶了山賊的糧食,助他們度過了饑荒,他們就認我為主了。”
“你恢複記憶了?”薛臻齊驚道。
金瑞點頭。薛臻齊驚喜萬分,金瑞沒恢複記憶的時候,就已經能帶着大家對抗西圖國大王的戰術了。要是恢複記憶,小王爺造反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所以你們的約定又是怎麽回事?”薛臻齊驚喜過後,又把目光移到齊專、齊正兩兄弟身上。
金瑞微微一笑,“當年我發現無法控制自己,就想找個避世的地方,結果誤闖了他們村莊。他們是前朝士兵的後人,奉命守護龍脈。我布置陷阱時,發現他們守護的龍脈,其實就是前朝皇室私藏的寶藏。”
“寶藏?”
“前朝皇室将一座山裏面掏空了,藏滿了黃金,可以說,我發現了一座金山。”
薛臻齊猛然擡頭:“一座金山!”
“是,不但足夠我們造反用,等王爺當了皇帝,這些金子也能夠修繕戰争帶來的破壞,不必再加重賦稅,讓百姓能夠休養生息。”
向來都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
金瑞連小王爺登基後怎麽治理國家,安撫百姓,恢複秩序,都替他想好了。
薛臻齊雖然一直在裝瘋賣傻,但對于王爺他們的動靜,也是心中有數。他知道王爺要造反的時候,還猶豫要不要勸小王爺先緩幾年,等實力更大後,再造反不遲。
畢竟打仗可離不開銀子的支持。
如今有了這座金山,還愁什麽?
“好,好得很。”薛臻齊拍手大笑,“王爺有你,萬事不愁!”
金瑞道:“這座金山,我送給你,由你來進獻給王爺。”
薛臻齊大笑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金瑞話中的意思,“讓我來進獻!”
他站起身,退了一步,“你瘋了,這是多大的功勞!他日王爺登基,你就是頭號功臣,可保你皇後之位穩穩當當!”
“我沒有這份功勞,也依舊能坐穩皇後的位置。他都已經為我造反了,你覺得誰還能撼動我的位置?”
這話說的不假。憑借小王爺的寵愛,來日,皇後之位必然是金瑞的。
還有小王爺的那些屬下,幾乎是把金瑞當神一樣膜拜,只要他們還在,金瑞皇後的位置就能坐穩。
“所以你打算把這份功勞送給我,讓我借此重新回到王爺身邊?”
金瑞點頭,“這麽大的功勞獻上去,不會再有人懷疑你半分。”
薛臻齊眼圈驟然紅了,他看着金瑞唇動了動,卻沒說話。金瑞正想說一句“不必太過感動”,就見他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齊正搭脈一瞧,變了臉色,“快,什麽回魂丹、長壽丸,速速喂他吃一個。”
作為伺候薛臻齊的大夫,齊專身上正好帶着回魂丹,溫水喂薛臻齊吃了。
兩個大夫坐在地上,都抹了抹頭上的汗。
齊正長長地松了口氣,埋怨,“要命,這老頭差點死了。”
金瑞:“……”
薛臻齊有了進獻金山的功勞,成功回到小王爺的心腹隊伍裏。有了他的幫助,小王爺終于能從繁雜的政事中抽身,回來看看跟他賭氣了好幾天的王妃。
進了主院,小王爺先在外間脫披風,張管事過來提醒,“王妃的氣還沒消呢,今天早上還祝您斷子絕孫來着,您一會說話可要小心些,莫再惹他生氣了。”
小王爺好笑道:“我娶了他,自然是斷子絕孫,這有什麽好罵的?”
換衣洗手後,小王爺才進來裏屋。金瑞聽到動靜,早就把被子往臉上一蒙,裝死不肯跟他說話。
他走過去,伸手點上金瑞的額頭,清晰地感受到金瑞身體驟然僵住。他抿嘴偷笑,他的王妃裝死都裝的不像。
手指從金瑞的額頭,一路向下走,走過高高的鼻梁,走過柔軟的唇,走過平坦的小腹,再往下……
金瑞忍無可忍,坐起來,拍開他的手,拿被子将自己死死裹住。
“離我遠點!”
小王爺輕笑一聲,對他作了個揖,“多謝王妃幫本王留住了薛老,他也是一座金山。”
金瑞轉過身,不搭理他。
“行了,怎麽還在惱?今日風沙小,本王陪你在院裏走走?”
“不去!”金瑞往被子裏躲,“我都快死了,還走什麽走?”
小王爺将人直接拉到自己懷裏,“死也得死在本王懷裏。”
金瑞:“……”
他想掙紮,小王爺的胳膊卻是鐵鑄的,他那點力氣就像是給小王爺撓癢癢似的,根本掙不開。
努力了半天,最後沒力氣了,人也老實了,乖乖趴在小王爺懷裏,小嘴叭叭叭地抱怨,“以後再也不了。”
“永遠不要。”
“一次就夠了。”
“特別疼。”
“話本都是騙人的,專門騙我這種沒見識的人。”
……
小王爺安靜地等他抱怨完,放開他,拿了杯水喂到他嘴邊,“你父親快回來了。你要是身子還好,可以去城北接應他。”
金瑞“哎呀”一聲,“忘了忘了,我還有個父親差點死了。”
“……”
“我沒事了,你現在就叫人給我備馬,不不,還是坐馬車,要寬敞到能躺的那種。”金瑞從桌上順走一盤糕點,“這個等我餓的時候,在路上吃。”
小王爺兩根手指捏住他後衣領,輕輕松松就将人拎了回來,“別想逃避用膳。本王難得抽出時間,不管你有多心急,都要用膳後再去。”
金瑞拗不過他,坐下來用了一碗粥。
“去之前,本王還要叮囑你幾句。”
“唔,你說。”金瑞苦着臉使勁吞咽。他吃的這碗粥,選用的是最好的白玉稻米,一碗就要吃掉普通百姓一年的用度。
小王爺自己都不吃這樣的米。張管事把王府的開支縮減了不少,方方面面省下來的銀子,全花在金瑞身上。
“可能你父親會告訴你一件令你震驚的事,不管怎麽樣,你要記住,你只有一個身份,你是本王的王妃。”
金瑞皺眉,他幾乎是立馬就明白了什麽,“你在西圖國的事上,是不是瞞了我許多?”
“是。”不但瞞了,還騙了。否則聰明如金瑞早就猜出來了。
“這件事對你不好?”金瑞試着問。他不明白小王爺為什麽要在這事上瞞着他?
小王爺看着他的目光多了一絲遲疑,揉了揉他的腦袋,“好不好,由你決定。”
“我?”
“只要你記住,生,你只能睡在本王的床上,死,你只能睡本王的棺材裏。”
出了北城門,行人就少了。西圖國和江北兩軍對峙後,商人便不肯往這裏來,只有附近村莊的人,會從官道上趕着牛羊去城內換糧食。
王府的馬車前後足足跟了二百多人,浩浩蕩蕩的,倒成了來往百姓眼中的一景。
出門前,金瑞看見這麽多人跟着,就不大樂意。
小王爺哼哼說:“本王怕你跑了。”
“我跑什麽?”金瑞想歪了,攤手說,“我不會因為那種事情離開你。”
小王爺知道他誤會了,仍舊順着說:“慣犯的話,不可信。”
“……”
金瑞只當這些人是來保護他的,一行人就這麽出了城。
他靠着厚墊子看了會書,正要打瞌睡,聽見路柯高聲喊:“王妃,前面那位好像就是金大人。”
“是麽,怎麽沒聽見使臣車架的鈴铛聲?”
金瑞一邊說,一邊挑了簾看,就見迎面走來一輛驢車。前面的驢瘦骨嶙峋,走起路來搖頭晃腦,腳步虛浮,看樣子随時能倒下。驢後面拉着一個幾條破木板搭成的車,腳要是放的地方不對,随時能掉下去。驢車沒有車壁和車頂,風卷着沙将乘坐之人吹得一身塵土,連胡子上都沾滿了細沙。
“父、父親?”金瑞驚到了,被張管事扶着下了車。
金漠一直垂着頭,聽到熟悉的聲音才擡起頭,眼神有幾分迷茫,看清楚金瑞的臉後,逐漸恢複清明。
“兒,我的兒!”金漠激動地站起來,驢車不穩,他差點掉下去,被旁邊的人扶了一把。
金漠看了旁邊人一眼,又老老實實坐下來。等驢車和王府豪華的大馬車碰頭了,他才站起來,扶着木板,跳下了車。
才去了幾日,金漠仿佛老了十幾歲,連目光裏都沒有了以前對名利仕途的渴求。
金瑞走過去,扶住他,“父親?”
金漠猛然抓住他的手,急切問:“你的娘親,你的娘親到底是誰?”
金瑞往後看了一眼,路柯會意,帶着所有的下人和侍衛退到三丈以外。
“快說,你的娘親到底是什麽身份?”
“父親。”金瑞垂眸,掩下情緒,“我娘親是孟鶴年的嫡女。”
“孟……鶴……年……”金漠松開金瑞,忽然坐在地上大笑起來,捶地大叫,“好得很,好得很,她那樣尊貴一個人,我竟然讓她做了我的妾,還埋怨她,把她丢在莊子上任由她自生自滅。”
他和金準,因為擁有孟鶴年的一幅畫,就自覺藏有珍寶,高人一等,卻不知更大的珍寶被他随手丢棄在莊子裏。
當年他飽讀詩書,自認清貴高潔,不同于俗人,然而也看到了金瑞娘親的美貌,看不到美貌背後的才情。
人人都說孟老一雙兒女是不世出的天才,小小年歲,就得了孟老的真傳。
他若沒有被美貌迷了眼,只要稍微用心去了解,一定能發現金瑞娘親不是普通的罪奴。
倘若他能發現金瑞娘親的不同,哪怕不借助其身份,單憑其才情,也是他仕途的一大助力。
他誤了佳人,也誤了自己。
他哪裏配叫讀書人?他就是個貪圖美貌的庸人,不識明珠的蠢材!
“父親。”金瑞等他冷靜下來,才開口詢問出了什麽事。怎麽去趟西圖國,反而會提到他娘親的出身。
莫非……
金瑞被自己腦海裏的想法驚到了,他單膝跪地,鼓足勇氣問:“父親,西圖國大王,是不是我的……我的……舅舅?”
金漠擡頭看着他,一雙渾濁的眼睛變得十分黯淡,“是,他就是你的舅舅,也是當年我買回家的小罪奴。”
金瑞既驚又喜,抓着金漠問:“他真的是我舅舅,我舅舅還活着?”
如果西圖國大王是他舅舅,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大黑、不黑,還有丢失的字畫……
只有舅舅才會這麽幹。
“他活着呢。我作為使臣去拜見西圖國的大王,旁的人都不許進,只讓我進去。我進去一瞧,嘿,這不是我當年買回家的罪奴麽?雖然過去了這麽多年,可他容貌并未大變。”金漠邊說邊笑,有瘋癫之狀,“他起身,親自扶我坐下,還對我拜了三拜,說謝我救命之恩。”
“我還以為榮華富貴到手了,誰知道他又變了臉色,指責我沒有照顧好你娘親,還有你。說你娘親一個尊貴不輸公主的人,當年為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不願跟着他逃跑,自願留下來給我當妾。他說謝當年救命之恩,就不要我的性命了,但要讓我以後的日子過的像你娘親一樣苦。”
金瑞聽金漠說完,看了眼驢車,“所以,舅舅把你的車架收了,換了驢車?”
金漠點頭。
“那你進了江北地界為何不……”金瑞話還沒說完,猛然看向驢車旁一直低着頭,将半張臉都藏在衣領中的随侍,“你是西圖人?”
因為被西圖人盯着,金漠才沒有求救的機會。
那人個子不高,若是在中原人裏面,倒還算是瘦長身型,但若是西圖人,那就有些矮了。
金瑞手摸出匕首,将金漠拉到身後,問那人,“你是我舅舅派來的人嗎?”
那人笑了一聲,擡頭,将整張臉露出。
看清楚那人的模樣,金瑞手中的匕首墜地。
“舅、舅舅!”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幫我捉蟲的小仙女~
看到大家的生日祝福啦~我是明天生日,明天給大家發大大的紅包~愛你們~感謝在2021-08-01 22:34:35~2021-08-02 23:45: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虞美人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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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