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番外三
出了西圖, 回江北歇了不過兩三日,金瑞和小王爺又踏上了前往皇城的路。
皇帝已經昭告天下,要封江北王為太子。
他們這一路上, 有不少官員想要巴結未來的帝王,送美食, 送金銀,送美人。
還有人聽說小王爺曾四處重金求買孟老的字畫, 巴巴地捧着字畫送過來。
可無論送什麽,這些官員都沒有得到小王爺的一句承諾, 不, 應該說,他們就沒有聽到小王爺開口說過一個字。
除了小王爺極難讨好外, 官員們私下還在傳,似乎江北王妃并不如何得小王爺寵愛。
甚至有官員, 親眼看見王妃被小王爺推出車辇。
而且小王爺并未給王妃準備屬于王妃的車辇,所以王妃被趕下車後, 就只能騎馬而行,實在凄慘。
可小王爺不寵愛王妃,為何也不收下他們送的美人?
衆人想來想去,只得出一個結果——傳言是真的, 小王爺确實不行。
于是小王爺的車駕還沒到皇城,皇城裏的文臣武将們就開始了憂心忡忡的日子。
太子不行,不但注定無後, 而且他們也不能向皇帝的後宮安插他們家族的姑娘,這可如何是好。
不知道大臣們的擔憂,金瑞的小日子也不好過。自從在西圖撓了小王爺一晚上的癢癢肉,小王爺就惱了他, 不但不同他說話,連覺也不同他一起睡了。
他自覺理虧,不敢輕易招惹小王爺。每日只安安靜靜在車上看書吃點心,還是不行,小王爺不定哪一陣脾氣上來,毫無緣故就将他趕出馬車。
幾次下來,薛臻齊都看不下去了。選了個休息的時候,過來勸谏小王爺。
“以前,老夫常常跟王妃說規矩,讓他把您當主子。可對着您,老夫得說一句,您可不能在王妃面前耍主子的威風,一則王妃身份貴重,離了您,他也是西圖國的王儲。二則,夫妻之間,本就愛互相敬重,您總是莫名其妙沖他發火,可不算敬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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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爺自顧自吃着烤野兔,不發一言。
薛臻齊道:“不知您在西圖國最後一夜到底遭遇了什麽,自從出了西圖,您到現在還沒同大家說過一句話。就算您不理我們,也不能不理王妃啊。”
小王爺還是不說話。
薛臻齊再三規勸,還是得不到回應,只能沮喪地離開。
過了會,金瑞過來,朝小王爺腦袋狠狠拍了一巴掌,“長本事了,趕我下車也就算了,怎麽連薛臻齊都欺負?他雖然是我的小輩,可對于你來說,那是長輩!人家辛辛苦苦,半輩子的時間都花在你身上了,你怎麽能如此氣他?”
小王爺繼續吃肉,也不搭理金瑞。
“你不理我,難不成,你的聲音還沒恢複?”金瑞走過去,蹲下,捏着小王爺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在江北時,我就讓不黑回去問舅舅了,舅舅明明說,兩三日的工夫就能自己恢複,怎麽你的聲音兩個月了還沒好?”
小王爺拍開他的手,狠狠咬了口兔肉,那架勢,真是恨不得這只被烤的外焦裏嫩的兔子,就是西圖國大王。
金瑞盯着他看了半晌,遲疑問:“還是說,你已經好了,故意裝可憐,還想騙我縱着你?”
也只有這麽一個原因了。
金瑞抓着小王爺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就說句話呗,只要你說話,今天晚上咱們買艘小船,在船上你想如何便如何?”
小王爺終于有了點反應,他看了金瑞一眼,抽回自己的手走了。
金瑞氣的坐到石頭上,用刀砍了只兔腿,也惡狠狠地咬着吃。
“王妃,王爺還不理您?”路柯過來,憂心忡忡道,“該不會到了皇城,王爺封了太子,您卻沒有當成太子妃,反而得了一紙休書。王爺也不許您回西圖,把您囚禁在冷宮,甚至天牢,或者幹脆賜您一杯毒酒,一條白绫……”
金瑞都不知道該接什麽話,看傻子似的看了路柯許久,然後把手裏的兔腿給了路柯。
“吃吧,這些話要讓王爺知道了,我覺得你都活着到不了皇城。”
“……”
董耿也過來取笑路柯:“說你傻,你還真不聰明。王爺要是真惱了王妃,王妃那一巴掌打過去,王爺能不還手?”
“那為何不理王妃?”
“說明王爺心裏賭氣呢。既舍不得責罵王妃,又覺得自己委屈。咱們王爺還是個執拗脾氣,這個時候就得看王妃用什麽手段能把人哄好,否則,王爺這氣還要生好一陣呢。”
路柯聽得直咂舌,“王妃到底做了什麽,能讓王爺生這麽大的氣?”
“快別打聽,讓薛老聽見,又該給你講規矩了。”
車隊還在慢慢向皇城走。一路上,金瑞怎麽也哄不好小王爺。時間久了,他就否定了小王爺賭氣的可能性,覺得肯定是小王爺的聲音還沒恢複,所以特意讓人快馬加鞭,将齊正、齊專兩兄弟帶來,為小王爺診治。
誰知小王爺不許大夫靠近,齊正他們一來,小王爺就拔刀。
要不是小王爺批複公文,仍舊如以前那般又快又嚴謹,薛臻齊他們都要以為小王爺得了瘋病。
眼看着馬上就要到了皇城,到時候百官出城迎接,小王爺總不能一言不發。
衆人背着小王爺暗暗商議,覺得無論如何,都必須弄明白小王爺到底怎麽了。
尋思來尋思去,決定還是要從金瑞這邊下手。
畢竟小王爺對別的事情都不怎麽關心。
馬上就到皇城時,衆人尋了個機會,給金瑞的晚膳下了迷藥,将人偷偷帶走,先往皇城的方向送一段。
等人走了一個時辰後,董耿才神色慌張地去禀告小王爺,“不好了,王妃不見了!”
小王爺低着頭看公文,神色未變。
董耿又道:“跟着王妃的暗衛,都被迷暈了,這會還昏迷不醒呢。”
暗衛都出事了,不得小王爺不信。
果然小王爺看了過來。
董耿心道,快問我,快問我。
小王爺看了他一眼,又低着頭批複公文,好像王妃的死活,小王爺壓根就不關心。
“王爺,皇城裏那幫老臣子,都不滿您的王妃是個男妃。說不定就是他們對王妃動手了,想除去王妃,好給您安排別的妃子,給皇室開枝散葉!”
小王爺不耐煩地指了指簾子,讓他滾出帳篷。
董耿見他還是無動于衷,假慌張,變成了真惱怒,“王爺,王妃跟随您多年,大功小功立了不知多少,沒有他,何來今日的江北。您怎麽能不管他的死活?”
小王爺敲了敲桌面,侍衛進來,将董耿拖了出去。
董耿出來後,猶自憤憤。衆人圍過來問他如何,他怒道:“王爺絲毫不擔心王妃死活,王妃終究是失了王爺的寵愛!”
衆人有為王妃打抱不平的,也有不信王妃失寵的,說什麽的都有。
“王爺不會不管王妃,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麽我們不知道的事。”
“可不管發生什麽,王爺都不該不管王妃的死活!”
“就是!”
衆人正義憤填膺,就見一個馬車緩緩過來。小王爺從帳篷裏走出,跳上馬車,很快抱着沉睡中的金瑞,又進了帳篷。
方才還憤憤不平的衆人,一下子沒了聲音。
良久,彭炙惱怒地推了把路柯,“你不是說暗衛都解決了麽?怎麽王爺還這麽快就把王妃找回來了?”
路柯指天發誓,“暗衛我全都迷暈了,一個不留。”
董耿道:“看來王爺在王妃身邊,不只留了暗衛那般簡單。”
“咱們以後不可再瞞着王爺做任何事了,更不能插手王爺和王妃的事。”薛臻齊沉默許久,開口同衆人說道,“咱們在江北同王爺打打鬧鬧沒有關系,可如今王爺馬上便是太子,将來就是一國之君。咱們以後做事必須要有分寸,謹守君臣規矩。”
衆人點頭稱是。
薛臻齊又道:“老夫知道,對于王爺封太子這件事,有些人覺得自己有從龍之功,心高氣傲,整個人都飄上天了!今日就通過王妃這件事,希望大家明白,王爺現在深不可測。你再有從龍之功,也只是王爺的臣子,王爺想收拾你,不過動動手指的事!”
衆人受教,一哄而散。
路柯是個心直口快的主兒,拉着董耿一塊說話,“劫走王妃,給王爺布局,不是薛老的意思麽?怎麽最好,薛老把咱們說了一頓?”
董耿道:“你說,有沒有可能,王爺不說話,其實就是和薛老聯手告誡我們,不要越過君臣底線。”
“兩個月不說話,就為了告誡我們?”
“所以說王爺深不可測。”
路柯:“……”
怎麽感覺小王爺這兩個月一句話沒說,大家卻還是自己把自己壓制了?
不管路柯他們怎麽想小王爺不說話這事,但自從小王爺當着他們的面,把金瑞又接回來後,衆人待小王爺更是恭敬有禮,不敢再越矩一步。
到了皇城,文武百官皆在城外跪迎。
別看他們跪着,可暗暗撺掇禮部準備了極其繁瑣的禮儀,想試一試在偏僻的江北長大的小王爺,是否具備繼承皇位的資格。
最重要的是,他們想着盯緊了小王爺的一舉一動,能挑多少毛病就挑多少毛病。
以後再用這些毛病,一一打壓小王爺的銳氣。
小王爺就算再年少輕狂,上百條,甚至上千條指責壓下去,就不信小王爺還能傲然立于朝堂!
這并非是他們不支持小王爺登基,只是他們身為臣子,想出來的制衡君主的法子罷了。
衆臣都擦亮眼睛,豎起耳朵,等着挑小王爺的毛病,誰知小王爺連馬車都未下,直接入了皇城。
這讓他們怎麽挑毛病?
最多到皇帝面前,說一句“江北王自視甚高,不與衆臣親近”。到時,皇帝說不定對江北王更放心,江北王太子之位坐得更穩。
他們以前只知道小王爺暴躁兇殘,在江北只手遮天,但也萬萬想不到,小王爺竟然能面對衆臣跪拜,連車都懶得下。
衆人不由對小王爺多了一絲懼怕。
俗話說,穿鞋的怕光腳的,講理的怕不講理的。
皇帝講理,他們就能跟皇帝辯駁道理,逼得皇帝認錯。可小王爺不講理,他們就不知該如何制衡了。
衆人想了想,也只能逼皇帝去克制這不講理的小王爺了。
金瑞同小王爺一起進了皇城,伸着脖子往外使勁瞧,嘴裏還忍不住感嘆長安街的繁華。
他雖然在皇城長大,可很少出莊子的門,偶爾才能坐馬車,到金漠住的宅子來,也就趁路上這段時間,看看外面的風景。
後來他離家出走,也沒敢在皇城多逗留,只匆匆看了兩眼,便出了城門。
這會兒乘坐王爺的辇駕,居高臨下地看着皇城的街道,還真是有一番說不出的滋味。
“王爺,你說,我這算不算是衣錦還鄉?”
小王爺搖頭,想了想,又點頭。
“你這是何意?”金瑞湊過去,興沖沖問。
可惜小王爺不肯說話。
“該不會舅舅真把你的聲音徹底給改變了,永遠都沒法子恢複了?”金瑞愁容滿面,“你可別吓我。”
小王爺将寫好的信折起,敲了敲車壁,便有人跪在車門外。小王爺将信遞給他,随後又拿起一本書看,沒有再理會金瑞的意思。
又是這般,無論金瑞說什麽,做什麽,小王爺想起來搭理他,就點頭或者搖頭,不想搭理,就當他不存在。
金瑞兩個月來都一直縱着他。這會馬上就要入大殿拜見皇帝,小王爺總不能不說話吧?
“王爺,就算你聲音還沒好,你也別不理我。你哪怕‘嘤’一聲,讓我知道你是聲音出了問題,不是跟我鬧別扭。”金瑞舉手發誓,“我保證不笑話你。”
小王爺靜靜地将書翻過一頁。
“我為那一夜沒底線的欺負你,鄭重道歉。”金瑞湊上去,給小王爺捏肩捶背,“你可別生氣了。聲音到底如何,你得讓我知道,我好替你籌謀。”
小王爺撇過頭。
“王爺,是不是得我跪下來求你?我真的知道錯了,你這氣生的也太長了!”
金瑞也惱了,抱臂坐在一旁,賭氣不說話。
小王爺從抽屜裏拿出一袋銀子,扔給他。
“給我銀子做什麽?”金瑞打開看了看,都是一些碎銀子。
小王爺指了指窗外的集市。
“你想讓我出去逛集市?”不必小王爺開口,金瑞便能明白他的意思,“你是不是覺得朝堂又兇險,又無趣,所以想讓我自己出去逛逛?”
小王爺點頭。
金瑞的惱怒瞬間一掃而空。他将錢袋子收好,湊過去,頭靠在小王爺肩上,“自己逛集市多無趣,有你在的地方才稱得上繁華熱鬧。”
皇帝在大殿中等着小王爺前來參拜,旁邊的太監捧着太子和太子妃的金印冊寶。殿中只留了他的幾個親信,其餘百官俱在皇城外跪迎。
兒子即将回來,他心中舒暢,同親信們也說起了半真半假的玩笑話,“朕老了,至多陪太子幾年,等他朝政上手後,朕就退位,日日陪着衆位愛卿下棋釣魚,豈不樂哉?”
話中已經不提“江北王”,只說“太子”。
衆人都順着他的話附和。
“是啊,聽說太子将江北治理的很好,有了太子的幫襯,陛下也能心輕不少。”
話音剛落,一個小太監匆匆跑來,将百官跪迎,江北王連車都未下的事說了。
“百官議論紛紛吶,陛下,這可如何是好?”
皇帝疑惑:“他不下馬車,禦史臺那些經常頭撞柱子、以死勸谏的人,就沒有擋在車前,數落太子的不是?”
“沒有,王爺車駕周圍俱是拿着大刀的将軍,誰敢出頭,恐怕還沒到王爺車駕前,先被一刀砍了腦袋。”
皇帝氣的咬牙!
合着那些所謂的以死谏為榮的文臣,只會以死逼迫他。真遇到小王爺這般惹不過的主兒,都成了縮頭烏龜。
“等太子入朝,朕一定讓他好好收拾收拾這些文臣。”皇帝揮手,“去,再探太子的車駕走到哪兒了?”
片刻後,太監再回轉,“報,太子的車駕已經到了宮門口,但是……”
皇帝抑制不住地欣喜,搶着說:“傳!”
太監抖着聲音繼續說,“但是太子和太子妃不見了蹤影。”
皇帝:“……”
震驚了半晌方回神的皇帝,起身将太子和太子妃的金印冊寶摔在地上,勃然大怒,“朕為他精心準備了太子的冊封大典,花費了幾百萬兩黃金,單是工匠就用了三千多人,一大早就起來等他,你跟朕說,他跑了?”
“馬車上确、确實沒人。”
皇帝跌坐回龍椅之中,臉色青了又黑,黑了又青,咬牙切齒道:“朕早就該想到,他怎麽會乖乖順着朕的意思,回來當太子?”
“既然他不想當這個太子,好,那就不必當了。”
金瑞同小王爺穿着布衣,在遠離車隊的北市,逛了一個多時辰。兩人很少逛集市,這裏又是京城,好多他們沒見過的、沒吃過的東西。
兩人興致起來了,凡是感興趣的吃食,都要嘗一嘗,覺得有趣的物件,都要買回去。
很快,一袋碎銀子就花完了,他們倆連董耿、路柯的錢袋子也沒放過,統統花了個幹淨。
剛逛完集市,兩人正準備回去,就見一隊禦林軍疾跑而來,将他們團團圍住。
“請江北王速速回宮接旨!”
金瑞納悶:“接旨,接什麽旨?”
禦林軍并未答話。彭炙趕來,悄聲同小王爺和金瑞說,“剛接到消息,陛下讓人把太子和太子妃的金印冊寶全收走了,看樣子,是不準備封您為太子了。”
“不封你為太子,皇帝還有別的選擇?”金瑞疑惑。
董耿快被這兩位主子折騰瘋了,“您二位扔下皇帝在大殿等着,自己跑出來逛集市,皇帝能不惱怒?這下好了,愣是把太子之位逛沒了!”
路柯道:“沒了便沒了,咱們回江北去,整合兵馬,照樣打進來!”
董耿讓他趕緊閉嘴,禦林軍還在呢,說的什麽大逆不道的話!
小王爺卻是絲毫不慌,也沒有半分疑惑,将金瑞打橫抱起,坐進了禦林軍送來的車辇。
一路疾行,金瑞忍不住多看兩眼熱鬧的集市。
進了皇宮,就會萬人矚目,很難再有機會能這樣輕輕松松地逛集市了。
兩人進了宮,卻見宮中仍舊處處懸着紅綢紅燈籠,并不像是要撤了封太子的旨意。
但進了大殿,皇帝身側的太監手中,只有皇帝金印皇後寶冊,并未有太子和太子妃的金印寶冊。
小王爺走到大殿中央,撩衣下拜。金瑞跪在他身側,替他開口,“江北王顧靖、西圖國王儲金瑞,拜見陛下,願陛下身體康健,萬壽無疆。”
“你們二人膽大妄為,還同朕談什麽萬壽無疆,遲早被你們氣死!”
皇帝走下白玉石階,走到江北王面前,看着這個兒子挺拔俊朗,眉眼間俱是銳利英氣,比他和前太子強了不知多少。
他忽然想,若是當年他是小王爺這樣的性子,肆意張揚,毫無畏懼,是不是就不會送走自己的兒子?是不是這麽多年,也不會畏懼群臣勸谏、天下非議,将兒子扔在邊境,多少年連面都不敢見?
天下之主的位置,終歸還是強者坐的更安穩。
“朕決定,不封你為太子。”
小王爺仰着頭,看向自己的父皇,神色從容。就像路柯說的,大不了回江北,再打回來!
皇帝擡手,在小王爺的腦袋上揉了揉。這樣親近的動作,他做的很是生疏,“朕決定退位,你直接做皇帝。”
金瑞:“!!!”
為何突然變了主意,就因為他拉着小王爺去了趟集市?
“你比朕意料中的,還要讓人頭疼。群臣已經進宮了,個個都是一肚子怨氣,你自己做下的事,你自己解決。朕一日都不想幫你處理爛攤子。”
說罷,皇帝取下帝王冠冕,戴在了小王爺頭上。
董耿見狀,搶着大呼:“拜見陛下,陛下萬歲!”
衆人忙跟着跪拜。
“朕還有一個要求。”皇帝眼尾隐隐發紅,“你們當着朕的面,拜堂成親,朕想喝你們奉的茶。”
皇帝早有此意,宮裏什麽都準備好了。小王爺和金瑞換了吉服,群臣已經分列大殿兩側,兩人牽手并肩邁入大殿。
禮部官員看了直皺眉,小聲嘟囔了一句:“皇後怎麽能跟陛下并肩而行,應該錯後一步才對。”
剛說完,就覺得一道若有實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擡頭,對上小王爺似笑非笑的目光,竟讓他生生打了個寒戰。
只是一個眼神,他就清楚地感受到,新皇的脾氣可會要人命!
他不敢再擡頭,恨不得把腦袋垂到地上去。
兩人一步步走過大殿,分兩側上了白玉石階,走到龍椅前,接過太監手中的茶,跪地,将茶高高舉過頭頂。
皇帝先接了金瑞的茶,吃了一口,“朕不白吃你們的茶,除了這萬裏江山,還有朕的私庫,一并送給你們作賀禮。”
他将茶盞遞給太監,又接過小王爺的茶,眼尾的紅更是明顯,想說什麽,盯着小王爺看了半晌,終歸只說了一句,“這是替你母親吃的。”
禮罷,小王爺和金瑞起身,接受群臣跪拜。
有幾個不怕死的官員,咬咬牙站出來勸谏。沒辦法,這個時候太上皇還在,多少還能壓制新皇。等太上皇出了這朝堂,他們想壓制新皇就更沒籌碼了。
“陛下,這樣大喜的日子,不如廣開後宮,好早日誕下皇嗣,穩固國本。”
幾人出列附和。
太上皇拿眼悄悄地瞄新帝的臉色,他這兒子可不好惹,這幾個人趕着送死呢?
“幾位愛卿說的很對。”
站出來說話的卻是金瑞,太上皇忽然有不好的預感。
他兒子脾氣不好,最多殺人。金瑞的嘴,比殺人還可怕。
金瑞笑的從容淡然,“你們家中想來都有适齡女兒,不如一并送入宮中。”
衆臣大喜,紛紛盤算着要把自家的女兒往宮裏塞。男後又不能生,只要自己的女兒生下皇子,那就是将來的帝王。
“送進宮來……”金瑞的目光落在太上皇身上,“都送給太上皇,相信太上皇老當益壯,還能生幾個小皇子,到時候國本自然穩固。”
衆臣:“……”
太上皇:“……”
剛才喝的茶,真想噴出來!
金瑞指着第一個說話的大臣:“索證,禮部尚書,做官三十年,倒也算是勤勤懇懇。”
索證傲然,“多謝皇後贊賞。”
“只是不知你兒子強搶民婦的案子,可結清了?”
“……”索證低下了頭。
“還有你,季粵,衆人都說你為官清廉,可你老家萬畝良田又是怎麽來的?祝尤,常常死谏君主,乃是天下士子的榜樣。呵,我卻想問問,你自稱身上有孟老的風骨,難道是孟老教你以死谏來逼帝王妥協?”
“你既然是皇後,只要管好後宮便可,你有什麽資格談論孟老的風骨?”祝尤不服。
薛臻齊淡淡道:“他是孟老唯一的後人,孟系的接掌人,你說他有沒有資格評判你,談論孟老的風骨?”
文臣們不敢再多言,祝尤也惶惶退下。
孟老的書還在每一個文士的桌案上擺着,孟老的後人自然有資格談論孟老的風骨。
且皇後并非是只仗着孟老後人的身份,他幾句話,處處點到衆人的要害,誰還敢站出來再多說一句?
因太上皇是臨時退位,帝後的洞房還在東宮。
兩人沒有出現在準備好的新房,而是去了禦湖,弄了一葉扁舟,在小船上肆意恩愛。
皇帝仍舊沉默不語,無論金瑞如何情動,他都一言不發。
金瑞起了壞心思,在緊要關頭,猛然伏在皇帝耳邊大喝一聲,皇帝不妨,吓了一跳,沒忍住,開口喊了一聲。
“嘤——”
金瑞噗嗤笑出聲。皇帝瞬間從高峰跌落谷底,沉着臉推開金瑞要走。
“對不住,是我的錯。陛下,好陛下,我不該笑的。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你多嘤幾聲,我适應了,就不會笑了。”
皇帝不理會,拿了衣裳就要走。金瑞手疾眼快,将他衣裳全部丢入湖中。
“走啊,有本事你就光着身子回宮!”
皇帝惱怒,欺身而上,準備給金瑞一些教訓。金瑞笑着去吻他的唇角,“對不住,我真的……還敢,哈!”
金瑞又是一聲大喝。
皇帝這次吓得打了個嗝,只覺得長久憋在喉嚨裏的一股氣通了。
“咦,你怎麽不嘤了?”
“想聽?”
“嗯。”金瑞猛然擡頭,“你能說話了?”
皇帝捏住他下巴,暗暗用力,“撓了朕一晚上的癢癢,笑話了朕兩個月。皇後,你犯下的罪過,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陛下恕罪。”金瑞見皇帝目色沉沉,直覺不好,連連後退。
可船上哪有後路,終究還是被壓倒。
圓月高懸,可惜一夜倒影皆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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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