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她想從最近的路離開，想用最短的時間消失，可是她卻在離開木葉的路上看到了此時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

小櫻。

她就坐在石椅之上。石椅冰冷的和這月夜一模一樣。小櫻沒看她倒是突然的笑了，只是那笑在月光下無論怎麽看都帶着沉重的苦澀。

多年前，她也是這樣坐在石椅上等着佐助的。

“我真是沒用，佐助離開木葉的時候，我也是這樣的。”低沉的聲音從那櫻發女人的身上傳來，讓香磷莫名的抽疼。

她不是佐助，可是她卻要做和佐助一樣的事情。香磷想哭，她們之間，在小櫻醒來的那一刻都結束了。

她沒法給她一個堅實的臂膀，環起她所有的憂傷。

她無法讓她忍受來自所有人的異樣目光。

小櫻的是她的光，是她觸摸不到的光，香磷永遠無法想象這束已經成為她希望的光有那麽一天會被自己熄滅。

她愛她到骨子裏，愛她刻入了靈魂，所以，才會遠離，所以才會選擇放棄，不是她沒有勇氣握住伸過來的手，只是她不想失去。

正是因為得到過，所以她才知道失去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情。

委屈來的突如其來。香磷開始恨。恨自己為什麽不是一個男人，恨自己為什麽不能把那個孤單落寞的身影抱在懷裏，恨自己為什麽要讓小櫻愛上自己，恨自己……

……

“那個時候，我天真的以為佐助是我的全部，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在死亡邊緣解讀出來的愛，讓我一生都不想放手。”

“都說過了，那不是愛，那只是純粹的依賴！”香磷的聲帶不受自己控制的說出這樣的話，然後心髒開始疼，疼的徹骨。她是一個混蛋，無與倫比的大混蛋，她大步向前，向着黑暗。

離開。只有離開，才能不害了她。

只有離開。

“那不是依賴，香磷，帶我一起走，求你了，帶我一起，我絕對會讓你幸福……”

連話都是一樣的。

我的幸福，就是你的平安快樂。小櫻，我不能毀了你。

香磷這樣想，可是她不知道，離開了她，丢掉了整個靈魂，小櫻還要怎麽快樂的起來。香磷不懂這個，可是小櫻懂，她不會放手，對香磷，更不會讓她就這麽離開。

“我不會帶你走的，木葉于我來說，終究不是我的家。”

思念之人的地方就是人的歸處。

今天踏出去之後，自己就有家了吧……

“是麽？”淡淡的低沉的聲音傳來，帶着點莫名的情緒，小櫻從石椅上站起來，看向香磷，綠色的眼睛裏有香磷沒有的勇氣，強烈的讓香磷不敢直視。

“我不會讓你走的。”

“你留的住我的人，卻留不住我的心。”

“至少你在我身邊。”

這是香磷聽到的最後一句話，然後陷入的是黑暗。那最後一抹映入眼角的是一片粉紅，香磷想笑，最終還是變成這樣，要是早早的離開……

抱住的身體，小櫻有着委屈，這是她最不想用的手段，可是偏偏卻逼她用出了這樣的手段。

——留得住我的人，卻留不住我的心。

香磷，別原諒我的自私，就算是我自己都不能原諒。

——小櫻，愛情是不能強求的。

——但是要怎麽辦，我舍不得，一點都舍不得……

…………

…………

清醒不是因為吵鬧，而是打入房間的陽光，亮的刺眼。香磷從床上坐起來之後，她才發現自己的情況。被禁锢的查克拉，這對于醫療忍者來說并不難。

已經是上午了。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舒服的讓香磷不想動。她想着昨晚發生的一切，小櫻的哭泣，還有小櫻的挽留。自己的固執，還有自己的決絕。

“切，當初佐助能叛逃還真得感激小櫻還不是現在的小櫻。”

兩室一廳的格局，不是小櫻的家，卻有小櫻居住過的痕跡。床頭櫃上的照片，小櫻笑的一臉輕松，看樣子是剛剛成為中忍時候的相片。有春野兆，還有春野芽吹。

“你們真是養了一個不得了的女兒呀……”那句話裏的感嘆，香磷也不知道包含的是什麽樣子的感情。或許是無奈，可是更多的卻是寵溺。

門是反鎖的。鎖的很緊，很死。但是這并不代表香磷不能從這裏離開。哪怕連窗子都封死了，哪怕查克拉是被禁锢的。

香磷只想離開，離開木葉，離開小櫻的身邊。

她固執的認為只有自己的離開才是對小櫻好，也固執的執行自己的想法。可是她卻沒有考慮對于小櫻來說，到底什麽才是對她好的。

香磷逃開了。哪怕她出了木葉很有可能死。

……

小櫻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她的心情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高興。确切的說是低落。她強行的把香磷留下，禁锢了香磷的查克拉，這是小櫻最不想做的。其實她只是有着一個單純的想法而已，只是想單純的讓香磷留下，留在她身邊。只是想和香磷在一起，她愛她，深深的愛戀。她想和那個火紅一樣的女人執手一生，笑看前庭花開花落，漫随天外雲卷雲舒。僅此而已，她愛香磷，她深刻的明白，失去香磷的日子，丢掉了靈魂的生活是一種什麽樣的痛苦，那感受她再也不想體會。她想把香磷據為己有。這種有點霸道的想法，在腦海中升騰起來之後，就再也無法控制，越變越大，越演愈烈，強烈的要讓她發瘋。

可是腦子裏的另一個聲音猛然的響起。

——愛情不能強求。

香磷愛她麽？

當這個問題在腦海中浮現的時候，小櫻不确定了。香磷從來都沒有對她說過喜歡。小櫻努力的回想當初那斷對于她來說痛苦而幸福的日子，香磷說過很多話，卻沒說過喜歡她。她只是知道香磷無法拒絕她，而她也無法拒絕香磷而已。

——你那只是依賴，不是愛！

不是依賴。

小櫻突然驚恐起來，那種由內而外的驚恐，讓她甚至連腳步都不能邁開，她有點虛脫的靠在牆壁上，大口的喘息，那句指責在耳邊一遍遍的放大，一遍遍的重申，腦海裏的鮮紅逐漸變得平靜，變得冷漠。

香磷不愛她？

她逼迫自己回想被她譽為最幸福的一晚，無法控制的身體，細膩溫柔的撫慰，絕望無助的掙紮，還有化成一句淺淡的感覺。

——小櫻，別哭。

——你那只是依賴，不是愛！

——小櫻，別哭。

——你那只是依賴，不是愛！

……

寒意，從心髒地帶開始蔓延。小櫻要把自己逼瘋。此時此刻她迫切的想要見到那個人，想要見到那片鮮紅，她想要知道，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是一個什麽樣子的存在。

自己，

到底是什麽……

同伴？

不，她不要這個答案！！！

……

……

……

破碎的窗子，空了的房子。

她逃了。

——你留的住我的人，留不住我的心。

那片鮮紅變暗，變淡，籠罩在黑暗之中。小櫻伸手，卻無論如何抓不到那片顏色，她上前一步，背離了光，光與暗的交界處，是一片灰色，她站在這裏，努力的向前，卻依舊無法抓住那快要和黑暗融為一體的鮮紅。她再一步上前，終究踏入了陰暗之中。

她伸手擁抱。

擁抱黑暗。

擁抱和黑暗化為一體的鮮紅。

冰冷窒息。

可是小櫻卻從這冰冷窒息中湧起了一絲的暖意。

稍縱即逝。

惶恐從內心傳來，由內而外，麻木了身體，冰冷了四肢，她大步奔跑，在黑暗中追逐着那片顏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