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猶猶豫豫半天，程慕言問：“就這麽睡啊？”

“不然呢？”

蔣寧被盯得莫名其妙，也很不自在，皺皺眉：“嘛呢你，有話就說！”

“那個…”

程慕言一臉尴尬的撓了撓頭。“我問你個事兒，你可別多想啊？”

“…”

什麽事還至于別多想？

看那個神神秘秘的勁兒，蔣寧都更莫名其妙了：“...說！”

“我就是想問問。”程慕言說：“你們晚上睡覺前都不洗澡的嗎？”

蔣寧：“？”

程慕言又說：“我也不是毛病多啊，但我就這習慣，晚上睡覺前不洗澡睡不着，昨天晚上坐火車就算了，今天再不洗澡我有點受不了，所以，我就是想問問，你們家有沒有洗澡的地兒啊。”

“！”

當他別別扭扭的要說什麽呢！

蔣寧松了口氣，随後又有點無語：“不至于窮成那樣。”

哎！

程慕言就怕他說這種話，剛要解釋，蔣寧直接白了他一眼：“我先洗！你等會！”

程慕言：“你怎麽一點主人翁意識都沒有，就不知道謙讓？”

就是因為有主人意識才不謙讓。

洗澡的屋子裏沒有燒暖，熱水也得現燒，大明星那麽金貴，再給凍壞了，蔣寧是想得先把屋子暖熱再讓大明星去洗。

程慕言也是在洗澡的時候才意識到這一點，說感動倒還不至于，但他覺得自己從來洗過那麽舒服的熱水澡。

蔣寧的房間簡陋是簡陋，但收拾的很幹淨。

睡前工作收拾妥當之後，程大明星躺在在人家的暖呼呼的大炕上，簡直是全身心的舒展。

“寧寧，你這床好舒服啊。”

“...”

“寧寧？”

“別這麽叫我。”

“怎麽啦？”

程大明星翻了個身，盯着還沒躺過來的人，面帶微笑。“聽奶奶這麽叫了你一天，我改不過來了，寧寧。”

啪一下，蔣寧直接關了燈。

小屋的窗戶也很小，還用厚厚的擋風板遮着，關燈之後就伸手不見五指了。

鄉下沒有車水馬龍，冬日裏也沒有蟲鳴鳥叫，一片漆黑之下，萬籁寂靜。

身邊躺着那麽個人，呼吸，聽的異常清楚。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炕燒的太暖了，或者這大紅的棉被太厚了。

躺了不到五分鐘，程大明星開始覺得有點熱。

蔣寧本來迷迷糊糊的剛要睡着，硬是被身邊人不停的掀被子蓋被子的動靜給弄醒了，他都無奈了：“大明星，你折騰什麽呢，睡不睡了？”

哎…

這睡意朦胧的聲音，更有點惹人心亂。

程慕言清了清嗓子：“我..渴了。”

唉...

蔣寧無奈嘆了口氣，然後起身披了衣服去給他倒了杯水。

程大明星喝完水，也就老實了三分鐘，蔣寧剛躺下，他又開始了。

“寧寧...”

“…”

“寧寧…”

“...又幹什麽啊？”

“我睡不着。”

“…”

“我認床。”

“大通鋪怎麽睡的？”

“...”

“一年之中，你得有一多半時間睡不同的酒店吧。”

“...”

程慕言撅了撅嘴，都沒好意思說出口：還不都是因為你在旁邊躺着，你還喘的那麽…

“放個音樂聽吧。”

“放什麽音樂啊，怎麽你睡個覺還得聽催眠曲嗎，幾歲了！要不抱着哄…”

嘶！

話沒說完，蔣寧自己先愣了下，繼而幾乎是瞬間清醒！

說什麽呢這是！腦子進水了嗎！

程慕言眨了幾下眼睛，心說這可不怪我了，他先撩的。

有些沖動，起了就摟不住，程慕言忽然坐起來，摸過去把蔣寧的被子扯過來團了團用力扔了出去，緊接着，就把人拖進了自己的被窩，摟上了。

蔣寧都驚呆了，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程慕言！你…幹什麽呢！”

得虧屋子裏關了燈之後一點光也沒有，不然他倆看到對方此刻臉色都得吓一跳。

程慕言收着呼吸，簡直佩服自己居然沒就那麽不管不顧的繼續幹什麽。

“不是你說要抱着哄哄我嗎，給你這個機會啊。”

“你...你有病吧，開完笑聽不懂啊！”

蔣寧有些回不過來神，慌的說話都有些破音。

程慕言覺得可愛，摸過去在他臉上捏了一下。

“開玩笑你吓成這樣。”

“你...別找抽啊！”

“還惦記着抽人呢也不看看自己現在什麽德行。”

程慕言笑半天，蔣寧這才注意到自己像是被點了穴似的動不了，有點腿軟，胳膊也軟，掙了掙，居然沒掙脫開。

“…起開！”

“怎麽？不給我哄睡啦？”

“…”

被推了一把，程慕言才不情不願的把人松開，在旁邊躺了下來。

蔣寧懵裏懵瞪的又緩了半天，終于想起來該去撿回自己的被子，可一動，大明星就給他按了回去。

“哎你是不是...”

“就這麽睡吧。”

程慕言沒讓他說完，靈機一動想到了個借口，順便也給了自己一個臺階：“剛才不好意思說，我平時都開燈睡的，你這屋子太黑了，我有點害怕。”

“那開燈睡。”

“別了，浪費電。”

程慕言把被子拉好，摟着人家的一只胳膊，連笑都笑的都冠冕堂皇：“你就借條手臂給我壯膽就好了。”

蔣寧：“…”

鬧了這麽片刻，程慕言很快就心滿意足的睡去了。

但蔣寧卻很久都沒睡着。

他懵啊。

把從認識這人開始，從頭到尾捋了一遍，他都沒弄明白他們到底是怎麽就突然熟到摟着胳膊睡一起的程度的。

還有，這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

昨晚被人死死拽着，蔣寧一晚上都沒睡好，起床都快中午了，他不知道大明星什麽時候起的，但看樣子人家已經跟奶奶吃過了早飯，正坐在客廳屋子的炕上曬太陽呢。

洗漱完，剛出屋子把洗臉水倒掉，門外傳來了一聲又尖又嗲的“大寧哥！”

蔣寧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嘆了口氣。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這一嗓子，把原本懶洋洋的看在奶奶納鞋底兒的程慕言一下就給喊精神了，透過窗子，看到外面有個姑娘從門外跑進來。

姑娘挺高的個兒，穿着大花棉襖，紮了兩個粗麻花辮子，配合外面的玉米垛和紅辣椒，簡直絕佳。

哎！這優秀的鄉村風造型！

程慕言剛想感嘆一下，結果下一秒就眼睜睜看着姑娘沖蔣寧奔過去，然後結結實實的把人抱住了。

登時，他眼睛就瞪起來了。

這誰啊！

怎麽還上手啊！

奶奶見他忽然一怔，搖頭笑了笑，說：“那是村東頭老張家的二丫頭，和寧寧從小一起長大的。”

啊？

那不就是…青梅竹馬啊？

程慕言暗暗捏了捏指尖。

蔣寧把人自己身上掰開，推到了至少半米開外，有些無奈：“二丫，你怎麽穿成這樣？”

“我媽給做的，非讓我穿，我就順道也紮了兩個麻花辮。”

說着，二丫揚着笑成了花兒的臉在蔣寧面前原地轉了個圈。“怎麽樣，這造型複古不，好看不？”

蔣寧扯着嘴角勉強笑了笑：“嗯，我大概是瞎了。”

“嘿！”

一聽這話，二丫笑的更燦爛了：“大寧哥，你在外邊也呆了好幾年了，怎麽嘴還是那麽損？”

蔣寧心說你這丫頭都長這麽大了，性格還不是一樣虎。

“對了大寧哥，聽說你帶同學回來啦，人呢，給我瞧瞧？”

“你可別...”

蔣寧話都沒說完，二丫就已經進屋了。

“奶奶好！”

哎！這一嗓子！

要不是程慕言習慣了處變不驚，他覺自己得被這姑娘破門而入的氣勢給吓一跳，走路帶風不說，嗷一嗓子給他震的都想捂耳朵，進屋之後又瞪着兩個大眼睛盯着他，把他盯的都忘了打招呼了。

二丫進來後，奶奶讓他們年輕人聊天，自己就出去了。

程慕言端坐在炕上沒吱聲，二丫與他對視了半天，轉頭湊近了蔣寧，壓着嗓子問道：“大寧哥，你這同學是不是有什麽毛病啊，聽說他自從來了之後就一直捂着臉，還不說話，是不是啞巴啊？”

程慕言：“...”

蔣寧都還沒來得及糾結完該默認還是該解釋，大明星就直接摘下了他的口罩，然後對二丫送上了一個職業微笑：“你好啊，二...丫？”

“哎？？？”

二丫先是瞪大了眼珠子，緊接着倒吸了口涼氣，最後發出了一聲尖銳程度之高，是十個唐心也比不了的尖叫：“啊啊啊！！你是！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