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捉蟲)
(捉蟲)
趙欽宸聽到“救命之恩”四個字,他伸手就朝自己的懷裏摸去,果然,錢袋不翼而飛。
這女子是窮瘋了嗎?居然就這麽不告而取地把他的錢袋都拿了不說,興許把沈追的也拿了。
趙欽宸有點不高興,深吸一口氣,朝天望去,再次透過破爛的帳頂,看到頂上的屋瓦居然缺了一塊,拳頭大的一個洞,可以看到天上的白雲,他又釋然了。
趙欽宸不是那種不識人間疾苦的人。他方才一瞬間的不快,只不過是自己的東西被人直接拿了的不快。他已經想好,等他的傷勢好了之後,要重周笛雨,如果有人敢欺負她,他會把她罩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一輩子保護。
他只是忘了周笛雨有多窮,嘆了一口氣,就當自己的錢袋是提前支付了一部分救命之恩吧!
周笛雨一時想事情太過投入,和花箋說話的時候,還在琢磨,周家這些人準備怎麽算計她這個一窮二白的庶女,就忘了,趙欽宸已經醒過來了。
等說完了話,她忙起身進了屋,站在床邊,背着手,居高臨下地看着趙欽宸,“不好意思,有件事要向你道歉!”
趙欽宸以為周笛雨說的是要他們提前離開的事,忙要起身,“不必道歉,我們的傷勢已經有所好轉,現在就能離開。”
“等等!”周笛雨按在了趙欽宸的胸口,她自己無所謂,前世在末世的時候,一個組出去打喪屍,困了,和男人背抵背都睡過。只要能夠保住命,別的都不是事兒,就別說只是和男子肌膚相觸了。
但看到趙欽宸一瞬間緋紅的臉頰,周笛雨忙縮回了手,甚至覺得手有點燙,她方才是亵渎了美人嗎?
“我不是讓你們離開的意思,我既然救了你們,自然要等你們能夠挪動的時候,再送你們離開。現在傷勢還沒有好轉,要是挪動了,傷口再次崩裂,一旦感染,會傷及性命。”
周笛雨皺皺眉頭,“你也看到了,我這裏很窮,昨晚為了給你們抓藥,就把你們的錢袋拿了。你放心吧,我不會做出挾恩圖報的事,錢袋裏的錢,我只是暫時借一下,等将來一定會還的。”
“等拿回你的嫁妝嗎?”趙欽宸問道。
心思被人猜到,周笛雨并沒有半分窘迫,她反而一笑,充滿自信的目光,明媚的笑容,令得她原本生得嬌柔的臉龐,眉眼間多了一縷勃勃英氣,如同朝霞般燦爛,奪人目光。
趙欽宸一下子看得呆了,好久,回過神來,不自在地咳嗽了一下,扯動了傷口,疼得眉頭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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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笛雨沒有多想,接着方才的話說,“不錯,奪回我的嫁妝。屬于自己的東西,當然要想辦法拿回來,利息一分都不能少!”
趙欽宸倒是有些好奇了,想看看這少女,到底有什麽能耐能夠拿回自己的嫁妝。當然,他也打定了主意,關鍵時候還是要幫小姑娘一把,不看別的,要是她拿不回嫁妝,自己和沈追的錢袋也要不回來。
過了晌午,前頭傳來了消息,說是宮裏同意了,秦王和晉王同一天娶妻,甚至晉王還說,想早點把三姑娘娶進門,如今晉王府沒有個主持中饋的人,由一個侍妾應酬內外,實在是不成體統。
暫且不說,晉王府如今已經通房四五個,侍妾七八只,單說晉王想早點娶她進門,周家的下人們一個個聽了感動不已,都說三姑娘是走了狗屎運了,未婚夫這麽深情,娶她,簡直是糟蹋了。
若沒有看到晉王和周琴鳳互表衷情,周笛雨或許還會幻想一下,晉王怎麽會喜歡周笛雨這麽個角色,畢竟,原主的蠢,周笛雨不能再感同身受了。
親眼所見後,周笛雨越發疑惑,好像哪裏不對,但她又想不出來。
只可惜,周笛雨前世活了二十三歲,就打了十七年喪屍。每天都在努力地活下去,周笛雨沒法像二十世紀那些姑娘們,捧着手機,吃着薯片,鹹魚躺在床上看《真假千金》《穿成霸總的小嬌妻》《庶女攻略》和《代嫁新娘》,以至于,她連宅鬥篇裏最基本的段數都沒有,沒法第一眼就識別出,黃氏母女到底在謀劃什麽?
“姑娘,姑娘!”花箋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夫人那邊讓姑娘趕緊過去,說來了幾匹料子,讓姑娘過去挑兩匹做嫁衣。”
好歹也是嫁給皇家,而且當今皇帝對秦王這個嫡長子非常看重,頗為信任,要不然也不會把他放在邊關五年。因此,周笛雨出閣,最起碼的嫁衣,還有尋常的衣物,還是要準備一二。
周笛雨慢悠悠地過來,黃氏和周琴鳳坐着在喝茶。
瑞慶堂的明間桌上放着一二十匹上好的布料,靠牆的矮幾上,另外又擺了五匹,不論是質地、花色還是紋路都比桌上擺的要更上一個檔次。
“你來了!”
待周笛雨行過禮後,黃氏這才放下茶盅,擡起頭來,朝桌上努了努嘴,“為娘讓人送了一些料子來,你和你大姐姐一人挑幾匹,讓針線上的再給你們多做幾套衣服。”
她上下打量周笛雨,“你姨娘雖然給你也準備了一些,可這也是為娘的一點心意。”
周笛雨瞪大了眼睛,“姨娘”是誰?黃氏不會是說自己的母親吧?這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顏無恥的人,周笛雨也是受教了,覺得自己在嘴皮子上,恐怕還沒有修煉到黃氏這般境地,暫且閉嘴沒說。
周笛雨随便扒拉了一半布匹,然後抱在懷裏。剩下的十多匹,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黃氏為了顯擺自己的公平,特意把布匹打散了放着,雖說都是上好的,但好中也分三六九等。她和周琴鳳是算準了自從周笛雨懂事以來,吃穿用度比府中的丫鬟還差,一個沒見過好東西的人,怎麽分得出好歹?
周琴鳳便可以在周笛雨猶豫,不知道怎麽下手的時候,将好的布匹都挑出來。留下來的,就都歸周笛雨了,到時候,也好在外頭說,周笛雨身上穿的,都是她自己挑的。
一來,黃氏這個繼母可以撇清,二來,周笛雨沒見過世面,不識好歹也夠供世人笑話一年半載的。
蕭氏那個心高氣傲的,又可以好好地氣一氣了。
誰知,周笛雨根本就不按規矩出牌。
周琴鳳的臉色很不好看,她冷哼一聲,“三妹妹,你這是在做什麽?跟我搶嗎?”
“不是平分嗎?”周笛雨一副懵懂的樣子,“一共二十三匹布,我只拿了十一匹,剩下的都是姐姐的,我還多給了一匹大姐姐了呢。”
她似乎是才看到矮幾上還有五匹,又過去抱了三匹,也虧得她力氣大,居然全部都抱的動,笑道,“不用大姐姐了,我就說,夫人是最公平的,家裏也不缺一匹布的錢,斷沒有讓我們姐妹為了一匹布,鬧不開心的事。”
“誰會為了一匹布和你鬧不開心?”周琴鳳覺得,和周笛雨這個廢物在一間屋子裏,都會讓她短命,這種蠢貨,要不是她不想嫁給秦王,誰願意和她一天出閣!
“沒有就好!”周笛雨一副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抱着布匹,就準備離開。
饒是黃氏愛面子,她眉頭也狠狠地抽了兩下,笑道,“三姐兒,你大姐姐最喜歡煙粉和玫紅兩個色兒,要不,用這水綠和蔥黃的和你換?”
一個“換”字,如同一道春雷,狠狠地劈在周笛雨的腦門上,她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之前,想了好久的疑惑,如今,答案似乎就在眼前了。
如果,周琴鳳真的不想出閣的話,那麽,她扒拉這些用來做嫁妝的布料做什麽?身為周家嫡長女,在家中的地位比嫡長子都要高,周琴鳳她那種心高氣傲的人,至于和她搶這麽幾匹布料嗎?
搶的還都是紅色系的布料。
周笛雨心中疑惑,面上卻半點都不顯出來,歪着頭笑道,“夫人,這兩匹布料,我準備用來做件通袖袍兒,再做一件對襟羅衫,婚後第二天,進宮謝恩的時候穿。大姐姐想要嗎?”
“你大姐姐之前也打算和你一樣的。”
所以,這兩匹妝花緞就放在矮幾上,想必是黃氏一開始就幫周琴鳳挑出來的。
“但凡是大姐姐想要的,就可以和我換嗎?”周笛雨狀似懵懂地問道。
黃氏和周琴鳳一聽這話,面上一緊,似乎周笛雨問了什麽了不得的話。周笛雨宅鬥不行,但察言觀色是把好手,她一看這母女二人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恐怕正如她想的那般,讪讪一笑,很委屈,回到桌邊,将幾匹好布料,全部都放了下來,換了幾匹不好的,抱着走了。
周琴鳳和她的身形差不多,周琴鳳的衣服,她不是沒有穿過,以前,黃氏還沒有把原主的庫房鑰匙拿到手的時候,原主穿的都是周笛雨的舊衣服,還挺合身的。
周琴鳳的未婚夫是誰來着?秦王?
出了瑞慶堂,花箋從周笛雨的懷裏接了幾匹布料過來了,她本來想自己一個人搬回去,但有點重,她一個人搬不了。
好在,到了最後關頭,自家姑娘少拿了兩匹。但等把布匹搬到了她們那個破院落之後,花箋又巴不得方才姑娘沒有少拿那兩匹布。
“又累不死!”花箋有點後悔,剛才自己怎麽不提醒一下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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