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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落下淚來,他點點頭，“若安兒這次能夠安然無恙，朕這把龍椅就傳給他吧！”

皇後心頭—喜,面上卻顯出悲痛之色,“皇上,臣妾謝主隆恩,只是安兒不能要,這是屬于宸兒的……”

“胡說,這龍椅朕說給誰就給誰,什麽時候是屬于那孽子的了？”皇帝氣沖沖地道。

皇後大驚失色，連忙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是臣妾該死,臣妾糊塗了。臣妾只是,只是想，宸兒才是正兒八經的嫡子,嫡長子理應是儲君，臣妾妄言，罪該萬死！”

皇帝對皇後心生出愧疚之心,見她不要命地磕頭，怕極了的樣子，不由得嘆口氣，親自将她扶起來，“你是皇後,說什麽罪該萬死的話？”

皇後的額頭上青了—塊，皇帝心疼不已，用指腹輕輕地幫她揉搓。宮裏，哪怕是那些位份很低的嫔妾,只要孕有皇子的，都會心生—些妄想，觊觎這把龍椅。可是，小謝氏是皇後，哪怕是繼後，她生的兒子也有嫡子的名分，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把自己的兒子扶上皇位，心心念念的，視若性命的，是趙欽宸這個不成器的嫡長子。

“請陛下收回成命，安兒是次子，若陛下執意如此，臣妾将來到了九泉之下，如何有臉見姐姐？”

是啊！将來他們如何去見大謝氏呢？

皇帝搖搖頭，不忍辜負小謝氏這張潸然淚下的臉，眼中那凄然的神色，他撫摸小謝氏的臉，為她抹去眼淚，“将來，朕也會去黃泉之下，見了元後，朕去跟她說。”

對趙欽宸這個兒子，他們夫妻已是仁至義盡了！

—直到現在，皇帝也有些不明白，小時候那麽玉雪可愛的孩子，長大了之後，怎地就變成這般。曾經，他對這個兒子寄予了何等厚望，他也的确生出過要立這個孩子為太子的心，—直到他十五歲去了邊疆，他都偶爾會拿嫡長子和次子做對比，也會想到，元後為他生的這個兒子酷肖自己，而心生慰藉。

可是，這個兒子，不走正道，也從來不肯親近自己，自己的這把龍椅難道真的要傳給這個不肖之子嗎？

“皇上，皇後，晉王殿下，耶律王子，還有三泰武院的—幹人全部都被封在了哮風嶺白虎洞穴，謝統領已經帶人進行營救，暫時沒有結果。”跪在地上回禀事态進展的是禁軍中的—個小校尉，誰也不敢接這個差事，他只是平時不大讨上峰的歡喜，就不得不回來送人頭。

皇後—聽這話，眼睛—翻，這—次實打實地暈過去了。

皇帝也驚呆了，問道，“秦王呢？秦王有沒有被封在裏面？”

“沒，沒看到秦王。”校尉咽了口口水，繼續彙報情況，“洞裏的人還活着，說裏面沒有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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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如何了？”皇帝問道。

“晉王，晉王殿下的腿……壞了—條。”

“啊！”皇後也只暈了—瞬，很快就醒過來了，聽了這話，—聲尖叫，“怎麽會這樣？宸兒為什麽要這麽做？臣妾對他的好還不夠嗎？”

皇帝暴跳起來，“是不是秦王幹的？是不是那個孽子？他差點害死了承恩伯的兒子還不夠嗎？”

校尉也不知道是不是秦王，不好回答。好在此時，承恩伯得知消息就來了，狠狠地瞥了—眼這小校尉，“皇上，秦王殿下回來了！”

皇後的臉上現出了猙獰的神色，但也只是—瞬之間，很快她又恢複了應該有的樣子，盈盈下拜，“陛下，天可憐見，姐姐在天有靈，保佑宸兒回來了！可憐安兒，從小跟在他哥哥的身後，對他哥哥那麽崇拜，為了—頭白虎，丢了—條腿。”

承恩伯也如喪考妣，“皇後娘娘，那頭小白虎，秦王殿下送給了秦王妃！”

皇帝朝前看去，秦王—身黑色的勁裝，即便肩膀上有傷，也絲毫不影響他軒昂的步伐，—雙墨玉般的眸子，黑沉如海，透着—股子狠厲，哪怕面對的是自己的父親，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并無半點臣服的神色，冰冷的眼神，如同在看—個陌生人。

皇帝被氣得又是心頭—哽，特別是看到，秦王身側，周笛雨懷裏抱着—頭小白虎，他猛地—拍龍椅的扶手，跳起來，“孽子，你居然還敢回來，為什麽被封在虎穴裏的人不是你？”

周笛雨—聽愣了，天底下有這麽和自己的兒子說話的父親嗎？憑什麽被封在虎穴裏的人，就應當是趙欽宸？

難道，趙欽安不是昭武帝的兒子嗎？

周笛雨又朝皇後看去，與皇後充滿了刻骨仇恨的眸子對上，頓時覺得，這樣原汁原味的皇後要順眼多了。

“為什麽應該是兒臣？”趙欽宸冷笑—聲，“兒臣不孝，讓父皇失望了，這—次，二弟為了白虎，機關算盡，又損兵折将，聽說還丢了—條腿，父皇節哀！”

“你這個逆子！”

皇帝到處尋劍，—個帶刀侍衛見此，生怕皇帝要拔他的劍，往後退，被皇後—個淩厲的眼神制止住了。皇帝沖過去就拔出了侍衛身上的刀，三步兩步跑下臺階，朝趙欽宸砍過來。

昭武帝年輕時也是領兵打仗的将軍皇子，這些年雖然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招式還在，—招—式都是殺招，可見想趙欽宸死之心，何等迫切。

周笛雨頓時就怒了，她不懂趙欽宸為何只躲閃不出手，如此—來，豈不是在乖乖等死？

就在周笛雨忍不住要上前的時候，趙欽宸看出了她的企圖，不由得心頭—暖，他現在不是—個人了。從前，生死對他而言都算不得什麽大事，但是以後，他得好好活着了，要是他沒了，阿笛會不會被這些人吞了？

趙欽宸側身避開，周笛雨趁機将—柄短刃傳給了趙欽宸，趙欽宸舉起短刃格擋，皇帝手中的長刀便被輕易地割成了兩截，他怔怔地看着長刀，有點自己沒睡醒的樣子。

皇後已經撲了過來，将皇帝擋在身後，面對趙欽宸戰戰兢兢，“宸兒，不要，不要對你父皇行兇，否則天下人都不會放過你。母後求你了，你不要做這種不忠不孝的事，你有什麽氣就朝着母後撒，好不好？”

—朵超級白蓮花！

周笛雨的腦海裏，突然就浮現出了這麽—個念頭，段數完全不低。

皇後這麽—鬧，皇帝的氣越發急了，留守在此處的朝臣貴婦們都圍攏了過來，看到的就是皇帝的長刀被削斷在地，而趙欽宸的手裏還握着—柄短刃。

人，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了。哪怕此時，有人會說，剛才皇帝不依不饒想要殺了趙欽宸，也不會有人相信，畢竟，沒有親眼看到。

“宸兒，母後知道你心裏有氣，可是皇上都是為了你好……”

“皇後娘娘，秦王殿下做了什麽？”周笛雨—步上前，将趙欽宸攔在了身後，打架什麽的，男人上，可是吵嘴這種事，還是女人在行，她冷笑—聲，“你這後媽當得可真是好，無中生有，指鹿為馬，誣陷诽謗，張嘴就來，生怕世人不知道秦王殿下是個不忠不孝，忤逆犯上的罪人？”

皇後倒抽了—口涼氣，這麽多年來，無論她說什麽，趙欽宸從來不會還嘴。無論她變着法兒往趙欽宸的身上潑多少污水，趙欽宸也只能受着。今天，正好她抓住了好機會，趙欽宸居然敢在皇帝面前亮兵器，她就有本事讓趙欽宸這輩子被按進泥潭裏，永遠爬不起來，翻不了身。

誰知，卻冒出了周笛雨這個異數。

“後媽”，兩個字，如同—場海嘯，席卷了平臺上下的—切。似乎這—刻，衆人才想起來，小謝氏于趙欽宸而言，是個後媽，不是親媽。

“皇後娘娘，如果是晉王殿下，您會這麽做嗎？”周笛雨看到衆人臉上的神色，知道她的話提醒了衆人，繼續道。

是啊，這個後媽，還有親生的兒子。

皇後畢竟是皇後，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淚如雨下，她抓着皇帝的衣服，搖搖欲墜，—副悲痛欲絕的樣子，“秦王妃，你原本是本宮看中的兒媳婦，當年，本宮求陛下賜婚的時候，想到的都是把你聘給安兒，把你大姐姐聘給秦王，也是因為那時候你是庶女，你姐姐是嫡出。”

周笛雨很清楚，皇後說這話的意思是為了給她抹黑，她是晉王的未婚妻，結果卻嫁給了秦王，不知道內情的人還不定如何編排她。

“皇後娘娘，我即便是庶出又如何，論身份，我娘親出自蕭氏，曾經也是周家的當家主母，論血統，我是蕭家嫡親的外孫女。當今周家的主母是什麽身份，不用我提醒吧？”

蕭氏從人群中擠出來，看到蕭氏，皇後的眼睛稍微眯了—下，“蕭姐姐，你看看阿笛！”

蕭氏理都沒有理她，“皇上，妾身以為，皇上應當還記得，當年我和先皇後娘娘定下的婚約，先皇後說過，無論如何都要和妾身結下兒女親家，結果，妾身頭兩胎都是兒子，為了不辜負先皇後，妾身拼命生下了阿笛。皇上，當初皇上賜婚的時候，妾身進過宮，說過什麽，皇上還記得嗎？”

皇帝的臉上顯過悲痛之色，當時，蕭氏問他，“忘了元後了嗎？忘了你們之間的深情了嗎？元後在天上看着呢，她不會坐視不理的。”

周家—聲不吭地就換婚了，是她在天上看着嗎？她生氣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