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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張聖手居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她很不明白，張聖手到底是着了什麽魔非要這般維護周笛雨的？

如果說，張聖手認周笛雨為徒弟,這還說得過去。但不是,正好相反,張聖手口口聲聲叫周笛雨師尊,而周笛雨還很嫌棄他的樣子。這種,上趕着倒貼,一向不應該是出現在實力懸殊的兩人身上嗎？

現在實力是懸殊的,關鍵是，實力強的，在倒貼實力差的。

皇後臉上的笑有些繃不住了,“張聖手,的确是神仙托夢讓您拜周笛雨為師的嗎？本宮從來沒有聽說過秦王妃會醫術，不知,張聖手拜秦王妃為師，究竟為何？”

張懷景心說，你不知道我師尊會醫術那就對了！

他師尊是真正的高人啊,深藏不露。

“草民的師尊不會醫術，草民會醫術就行了。”張懷景願意為師尊保密，“不知陛下和皇後娘娘是否接受草民的這個小小的要求？如若不，草民這就告退！”

“這有何不行？”皇帝不明所以，當即就宣布,“宣承恩伯和骠騎将軍，再，把秦王夫婦請過來！”

皇帝純粹是為了讨好張聖手，才會用“請”字。

“皇上,不可！”皇後吓得花容失色，拉着皇帝的手都在顫抖，一張臉，連胭脂都蓋不住其蒼白。

“為何不可？安兒的腿不能不保，難道皇後不願意安兒早點好起來？”

“不，不是！臣妾當然願意，臣妾恨不能代其受罪，可是皇上九五之尊，若是讓人知道，皇上不但指使不動張懷景，還不得不對其妥協，陛下的龍威何在？臣妾寧願安兒的腿遲一些時候好起來，也不願陛下的威嚴受損！”

到了這會兒，張聖手不但知道孟恒的傷恐怕沒那麽簡單外，還知道皇後對其起了殺意，他也不怕，冷笑一聲，“陛下，草民敢說，晉王殿下這腿傷，天底下，除了草民，還真沒有幾個人能夠治好。且過了今晚，明日這難度又會加大，到底能不能好，還真不好說了！”

“你是在威脅皇上和本宮？”

晉王一直在等張聖手為他接骨。他很清楚自己的腿到底傷成什麽樣了。在虎穴山洞裏的時候，他本來躲在一塊大石頭的旁邊，哪怕是山洞塌下來，他都未必會受傷。

周琴鳳到底是什麽時候摸到他身邊的，趙欽安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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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那條大蛇發瘋，尾巴狠狠地擺在了洞口的巨石上，山頂上落下了一塊石頭，眼看就要砸在周琴鳳的頭上，她突然朝自己這邊沖了過來，順手把他拉了一下，趙欽安趔趄一步，摔在了地上，那塊石頭就砸在了他的腿骨上。

洞裏很亂，死傷慘重。人人至少都有點擦傷磕碰，可是周琴鳳也是能耐，居然連油皮都沒有被擦破。

說起來，當時的山洞裏，光線很暗，但是偏偏一線天光落在了周琴鳳的臉上，趙欽安在關鍵的時刻看清楚了她的臉。再，周琴鳳身上那股子濃厚的胭脂粉味，趙欽安也不可能聞錯了。

此時，脂粉味再次襲來。趙欽安沒有睜眼也知道周琴鳳來了。

周琴鳳在床邊坐下，她知道趙欽安醒了，直接道，“王爺，如今就張聖手能夠救王爺了，可是，他有個條件，要孟恒說出實話，到底是誰傷了他。”

趙欽安一聽就明白了。他雖然跟了死了一樣躺在這裏，但平臺營地這一塊，任何一點風吹草落，他都知道。

“王妃，你跟本王說說，你說，秦王妃她真的是被惡鬼附身了嗎？”

“是不是被惡鬼附身，妾身不知道，但王爺不也覺得她像是被換了個人嗎？”

的确是被換了個人了，趙欽安自己就深深地體會過了。

這樣的周笛雨，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人還是那個人，可是如果再來一次，他一定不會把她丢下了。

“王妃，若本王沒有猜錯的話，王妃應當不願意嫁給一個殘廢吧？”

周琴鳳不知道晉王殿下要做什麽，她忙道，“王爺，妾身自然希望王爺能夠完好如初，可是，你我本是結發夫妻，無論王爺如何，妾身對王爺的心都不改。”

趙欽安似乎很滿意，他握住了周琴鳳的手，“若本王的腿好了，我們就要個孩子吧，将來若本王再有個三長兩短，王妃也好有個依靠。”

周琴鳳的心差點從胸腔裏跳出來了，她母親也跟她說過這件事，告訴她，女人嫁了人，丈夫都未必管用，但兒子可以是一輩子的依靠。

就像這一次，如果趙欽安的腿真的不能了，如果她有兒子的話，她也可以靠兒子來争，也不至于這麽害怕，焦慮，不知所措。

再說了，自古以來，什麽時候有過皇太後被廢的事？但皇後被廢，真的是不少見。

周琴鳳這般想着，就不知不覺地想要幫趙欽安了，“王爺安心養病，若是需要妾身做什麽，王爺請吩咐！”

“嗯，你去幫我把母後請過來，我有話要和母後說。”趙欽安握住周琴鳳的手，“我會把母後拖住片刻，張聖手那邊，就請王妃多費力了。”

費力什麽？自然是想方設法地讓張聖手達成自己的心願了。

周琴鳳明白了，驚愕地道，“難道說母後她不願意王爺的腿好嗎？”

“王妃，你我結發夫妻，榮辱一體，我的腿就指望王妃了！”

趙欽安的眼裏盛滿了深情，讓人一眼望去，就深陷其中，沉溺不出。周琴鳳何曾被男子這般看過，她的心砰砰砰地跳，跳得好快。她要起身，手卻被趙欽安握在掌心裏，趙欽安的手有些溫熱，溫度其實并不高，但周琴鳳只覺得自己的手好似被一團火裹着。

“王爺，妾身去了！”

“嗯，萬事小心，我的腿不算什麽，你的安全至關重要！”

周琴鳳深吸一口氣，褪去了眼底的熱意。出了帳篷，她站在門口朝皇帝的中帳看了一眼，無論如何，一定要讓張聖手出手為王爺治腿。一直以來，皇後都更加看重趙欽宸，雖然趙欽安是她親生的，但皇後能夠穩住自己的後位，未必就不是因為她視趙欽宸為己出的緣故。

可是，周琴鳳自己，她只有趙欽安這一個依靠，若是趙欽安的腿沒了，她的後位就不用想了。

兒子，還沒有圓房的她，想生兒子有點太早了。

“母後，您去看看王爺吧，王爺他，他……他性情大變，不吃不喝，尋死覓活，妾身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周琴鳳也不管皇帝的中帳裏都有什麽人，撲了進來，跪在皇後的腳前大哭道。

周琴鳳披頭散發，臉上還有五個手指頭的紅痕，一看就是被人打過了。

皇後正和皇帝對峙不下，被周琴鳳打斷，看到周琴鳳這般模樣，大驚失色，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這副模樣？”

周琴鳳大哭，“母後，去看看王爺吧，王爺聽說腿治不了了，就，就……不願活了，妾身勸不住王爺，求母後去看看王爺吧！”

皇後臉色大變，怒道，“到底是誰在王爺跟前嚼了舌根？”

周琴鳳道，“說好了這會兒張聖手該去給王爺接骨的，王爺左右等不到人，就猜到了，說必定是有什麽條件，王爺說便是死了，也不叫皇上和母後為難，他，他……王爺真的是心存死志了！”

皇後再鎮定也不肯拿獨生兒子的性命說事，她大驚失色，二話不說就朝帳篷外走去。周琴鳳跟着小跑過去，邊跑邊喊道，“王爺，母後來看王爺了，王爺可千萬別想不開啊！”

皇帝怔了一會兒，才醒過神來，再次下旨，“傳旨承恩伯和骠騎将軍，傳旨秦王夫婦！”

平臺之上，早就等着的人很快就就位了。

周笛雨抱着小虎，看向躺在擔架上，只剩了半條命，随時都有可能去黃泉地府報道的孟恒，“孟恒，你且說說你受傷的經過吧，是王爺下的手嗎？”

“不是！”孟恒怕死，他還這麽年輕，未娶妻生子，他怎麽可能會不怕死？哪怕是自己有欺君之罪，沒有到了要被砍頭的那一刻，他也還是心存幻想，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只要把實話說出來，就不會死。

“是李傕！”

圍觀的人很多，基本上，跟着皇帝來的權臣貴戚們都來了，聽說是李傕，所有人都驚呆了，不是說是秦王殿下的嗎？

“不，不是我！”李傕撲了過來，跪在地上，拼命地朝皇帝磕頭，又對孟恒道，“骠騎将軍，你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出爾反爾，你是想犯下欺君之罪嗎？”

“李傕！”周笛雨呵斥道，“你當我們都是死人嗎？當日，到底是誰對孟恒下手的，你當我們眼瞎了，都沒有看到？”

“咳咳！”皇帝不高興地咳嗽兩聲，朝周笛雨揮揮手，“孟恒，你說，朕赦你不死！”

孟恒心說，你赦我不死沒有用，我還等着秦王妃給我活路，他虛弱得很，但聲音不低，“是李傕，我的劍傷是他所為。是他說，如果我能夠栽贓給秦王殿下，他就能讓我獲得爵位。”

人群中議論紛紛，一些不明所以的人都不能理解，這跟秦王有什麽關系？

雖然孟恒只提了李傕，但是，皇帝不傻，他想起來了，當日是誰在他面前哭得死去活來，是誰說為了給孟家補償，建議封孟恒為骠騎将軍的？

是他想多了嗎？

皇帝朝周笛雨看了過來，很顯然，是周笛雨逼孟恒的，難道說，周笛雨是想用這招來對付皇後？

可是，皇後是多麽滿意周笛雨，她為何要對付皇後？

周笛雨瞥了皇帝一眼，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扭頭看向李傕，“你有何話要說？”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