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卑微的距離感!

唐明在臨下班前放了蕭正鴿子,理由是白老大讓他去健身房受訓。對此蕭正報以冷笑:“叼絲注定孤獨終老。”

唐明的精明就在于察言觀色,圓滑世故。他雖然嘴巴上極為逞能,好像沒有拿不下的女人。但實際上對自身定位十分清晰,要說跟新奧某位普通女員工暗度陳倉,玩一手珠胎暗結,他有這個膽量。可要他染指位高權重的藍總監,唐明自認沒這個本事。

保安就是保安,就算背後有中層領導錢主任撐腰,唐明也絕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更不會自讨沒趣,幻想着野雞變鳳凰。

這也是唐明和蕭正最大的本質區別。唐明家境小康,從小不愁吃穿,還有個經濟實力不俗的小姨罩着。只要穩紮穩打,這輩子不指望有大出息,卻也不會比同齡人混的差多少。可要是行差踏錯,陰溝裏翻了船,這輩子也就毀了。蕭正則不同,他打小就經歷了大起大落的人生。無數次接近成功,又主動或意外的被打回原形。短短二十五年品嘗的酸甜苦辣比尋常人一輩子都多。所以在生活态度上,他比謹慎的唐明更為不羁,面對問題時亦更加豁達。

也許這也是蕭正至今沒能混出個人樣的主要原因。不然以藍心對他的評估,不說雄踞一方,起碼也要是業界精英才對。

明珠一號作為豪華游輪餐廳,一年之中以夏季的生意最為火爆。而在一日之中,夜晚的客流量也超出白天數倍不止。

吹着江風,品着美酒,一覽明珠璀璨夜景,如果在這個時候身邊還有一兩個雍容華貴的美女,人生基本上也就達到圓滿了。

這就是明珠一號的賣點,也是達官貴人們喜歡往這艘造價斐然的游輪上擠的原因。

蕭正乘地鐵抵達約會地點,先是遠遠看了一眼高達近三十米的巨大游輪,啧啧稱奇:“簡直就是一座水上王宮。”

明珠一號共計八層,除了向客人提供精美的餐飲服務之外,還有水上酒吧、ktv等娛樂設施,甚至免費向客人提供了雜技表演,比起許多中心商業城的娛樂性還要豐富百倍。當然,如此高檔次的場所,自然不是普通人能消費的。單單是一張入場船票,就高達一千,而除了免費向客人提供的表演之外,多數娛樂消遣都是單獨收費。就算是一個人上船消遣,懷裏不揣個萬八千,都別想有尊嚴的走一圈。

從遠處看,置身水上的明珠一號星光燦爛,如一座水上王宮散發出璀璨的光芒,歡愉而放肆的笑聲從游輪上飄蕩下來,如魔鬼一般撩動着船下普通市民的自尊。

晚七點,天已經完全黑了。一輛接着一輛的豪車停在明珠一號提供的停車區域。一個個或衣冠楚楚或雍容華貴的男女從豪車內走出來,神采飛揚的走向普通人望而怯步的明珠一號,開始他們紙醉金迷的夜生活。

坐在石凳上抽煙喝礦泉水的蕭正用近乎冷漠的目光打量着登上明珠一號的男女。眼中沒有羨慕,更加沒有嫉妒,撐死了能從他那雙深邃的眼睛裏發現一絲麻木的光澤。

他不仇富,更加不是一個悲天憫人的男人。他只是見識過世界另一個角落的絕望,以及荒涼。當有人醉生夢死的打發着一個又一個無聊的夜晚時,世界的另一邊還有許多人正用盡所有力氣去兌換明天生存的資格。這就是生活。有的人在天堂,更多人在走向地獄。

蕭正去過地獄,所以他比更多人有發言權,所以他願意把所有的積蓄投給老院長,默默的支持老院長。從前,蕭正并不認為老院長做的事情有多好,他甚至在某個叛逆的階段以惹老院長生氣為樂。但如今,他認為老院長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男人。

藍心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默默注視着穿着普通,渾身彌漫着頹廢氣息的蕭正。和那艘奢華而璀璨的游輪相比,孤身坐在石凳上抽煙的蕭正落拓極了,仿佛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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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被藍心刻入骨子裏的男人,一個曾經意氣風發,被視為天之驕子的男人。七年過去,他變了。變得不再飛揚,淪落成一個小保安。為那點微薄的薪資而茍活。他的眼神依然熟悉,卻不再清澈,他的臉龐變化更大,失去了年少時的棱角,亦不如當年細滑,粗糙中帶着一絲寂寥。仿佛這七年受盡了生活的摧殘,把他折磨成社會上随處可見的失敗者。

藍心思緒萬千,一股苦澀的意味湧上心頭。有憐惜,但更多的是渴望。渴望了解他的過去,渴望讓他重新振作起來。渴望——他再次成為那個神采飛揚的天之驕子,意氣風發。

“藍總。”

耳畔響起低沉而輕緩的聲音,驚得藍心芳心微顫。擡起頭,只見蕭正略顯謙卑的望向自己,眼神中有若隐若現的距離感。

這種眼神很熟悉,因為她的眼中,就始終帶有淡淡的不傷人的距離感。這是她多年職場生涯磨砺出來的防禦意識,也是一種久居高位的氣場。可蕭正眼中的距離感,分明是另外一種意味。一種或許會滿足人的虛榮心,卻讓藍心痛心的卑微。

是的。如今的她是新奧cfo,受人仰望的超級女強人。而他,卻是一個無名之輩,龜縮在小小保安部,為一日三餐忙碌的潦倒男人。二者的距離又豈止高中時期的一桌之隔?

回過神來的藍心強行遏制住心頭不斷湧出的相認沖動,她想不顧一切的告訴蕭正,自己就是高中時期,坐在他的後排,偷偷在他的抽屜裏放水果牛奶的女孩。是那個為了和他上同一所大學,寧可放棄優秀的高考成績也要複讀的女孩。

可她不敢。混跡商場多年的她早已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女孩。她冰雪聰明,睿智機警。有着屬于自己的一套生活規則。她知道,大多數男人的自尊可以被生活踐踏,但決不允許被女人傷害。那會讓他坐立難安,連最後一塊遮羞布也被無情的粉碎。

所以她決定隐瞞下去。和他重新開始…

“來很久了吧?”藍心強行壓制心頭的混亂,一臉溫婉的笑道。“怎麽不進去等我?”

雖是一句情急之下的無心之言,可猛然出口,藍心就後悔了。

進去等?

事業有成的藍心當然不會對一千塊的船票産生任何負擔。可蕭正呢?他一個月賺的錢,甚至不夠上桌開瓶酒。

藍心嬌軀緊繃,小心翼翼的望向很有可能被戳傷的蕭正,懊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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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editorbyjack2014-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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