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滴水
自從上了小學,莉蒂西亞覺得自己會的真的不多。
銀刀號上的課程由各種老師兼任,五花八門什麽類型都有,主要就是誰今天有空誰負責代班,也沒有什麽教材。
今天第一堂代班的老師是食堂的大廚,胖子麥克還穿着白色的廚師服,他戴着高高的帽子,把手裏的教尺揮舞得像鍋鏟一樣。
“海裏的魚不是所有的都能吃,比如獅子魚、石頭魚、刺鲀、海蛇等,如果漁網捕撈到的話一定要記得放生。”
“但是如果抓到了這種魚,可以先将毒腺去除,注意不要弄破,然後熱水焯過一遍,先放鹽……”
胖子麥克滔滔不絕唾沫橫飛地講解海中的食用指南,莉蒂西亞默默将筆記記下來,時間一長,對照着字幕她也稍微能聽懂一點了。
下一節課的代班老師是賽爾雅,這個黑心醫生對于莉蒂西亞的目光視而不見,她是少有的帶道具來上課的老師。
“這是我養的小老鼠,雖然毛不是白的,但它的名字叫小白。”賽爾雅拿出一排試管,裏頭裝着各種顏色的古怪液體,“今天我要教大家在面對中毒情況時如何進行急救。”
“來,首先我們先給它喂點海裏常見的魚類毒素……”
莉蒂西亞看着賽爾雅打開老鼠籠子,默默閉上了眼睛。
經過半天的學習,到下午的時候,才輪到她親自上陣。作為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語文教師,莉蒂西亞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表現。
“我來自王都,那個小島原本是一座高山的山頂,名叫阿茲喏姆雪山。”莉蒂西亞精心準備了上課教案,将她存放在腦中十幾年的知識一股腦兒倒了出來。
“它和附近的兩座高山一起并稱為阿茲山脈,長約一千公裏。其下原本有一個湖泊,是皇家自己挖掘的人工湖,主要用來觀賞,後來也就逐漸被淹沒了。”
因為是全普通話版敘述,孩子們聽得吃力,不過好在莉蒂西亞準備了課件,她一邊對照文字一邊糾正讀音,這樣接受度會比較高。
“陸地上的植物種類有很多,除了我們現在還能看見的水草、海澡,和船上的一些樹木、莊稼,還有許多許多從未見過的植物。”
“春天像雨一樣的落花、夏天郁郁蔥蔥的樹蔭、秋天随風落下的紅葉,冬天在雪下默默生長的根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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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幾句話,描繪出了這個時代的人們再也看不到的景色。
“蓮花長在水裏的根可以吃,那我們船上的樹根可以吃嗎?”
“什麽葉子秋天會是紅色的?”
“老師老師,再多說一些吧。”
一直到下課,所有孩子再也沒有人偷偷開小差了,莉蒂西亞被簇擁着走出教室,還有人在不斷提問。
“老師!古時候的人們也住在房子裏嗎?”
“當然了,他們把房子建在山腳下,還有的地方會把房子建在河邊。”
“那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把房子建在海面上,我們也能有家了?”有孩子問。
莉蒂西亞一滞,沒有回答。
這個時候有家長過來了,女人向她比了一個感謝的手勢,将自家孩子接走了。
她正抱了教案準備回去,忽然頭頂懸空的機械索道劃過一個鐵箱,上面坐了兩個男人。船上的房子層數那麽多,他們要搬運東西一般就是依靠連接在各個軸點的機械索道,有點類似平行的電梯。
那是兩個水手打扮的男人,又黑又粗沒什麽特別的,彼此還在交談。
但是引起莉蒂西亞注意的不是他們,而是放在鐵箱裏搬運的東西,一堆一堆捆紮起來的,是金黃色的麥穗。
鐵箱滑行得不快,經過她頭上的時候掉了幾粒麥粒下來,她撿起來撚了撚。
銀刀號上只有頂層的老傑克負責種植,每年也産不了多少糧食。那這些是哪來的?
她愣了片刻,忽然朝鐵索末點的方向跑去。
越來越多,除了那兩個男人,一路上竟也有別的人手上抱着、或者提着一些東西,多是蔬菜水果之類,都不是銀刀號上能生産的。
“艾薩克!”她喊了聲,站在船舷邊的男人回過頭。
“艾薩克,我看見……”莉蒂西亞跑到他身邊,氣喘籲籲,還未說完一句話就頓住了。
在銀刀號底層的銜接口,碼頭一樣存放小船的地方,現在停泊了一艘黑漆漆從未見過的中型貨輪。
從揚帆上就能看出,絕不是銀刀艦隊的旗幟。
在那貨輪上站着幾個面生的水手,大副海德雷和瑪麗站在船上和他們交談,不斷有人爬上爬下,搬運着什麽東西。
“現在吹北風,會有一些自由貿易商來賣東西,算是小型交易。”艾薩克拍了拍她的背,“想下去看看嗎?”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莉蒂西亞自從來到這裏,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外來人,她拉着艾薩克的手,幾乎是幾步一跳地上了對方的船。
海德雷看到他們,轉頭對艾薩克說:“這些足夠全船的人吃上幾頓的了。不過成色不太好,應該是舊糧。”
那自由貿易商的船主聽到了解釋道:“有舊糧賣就不錯了,今年連生産糧食的庫布艦隊産量都下降了30%!我到這裏為止就不再往南去了。”
莉蒂西亞聽懂了一點點,她回頭問艾薩克:“庫布艦隊産糧,那銀刀號産什麽,産肉嗎?”
“自己人夠吃都勉強。”
“那産牲口嗎?”
“你有在哪見過牛和羊?”
“布匹、木材、糧食,銀刀號什麽特産也沒有啊。”
周圍能聽懂通用語的人唯獨艾薩克和瑪麗兩個,瑪麗笑得合不攏嘴,海德雷覺得奇怪,問了句,瑪麗一字不漏地翻譯給他聽。
“咳咳。”海德雷默默咳嗽了聲,決定還是裝不知道。
瑪麗用指甲點了點莉蒂西亞的鼻子:“小公主,銀刀號雖然不産糧食,但是産男人啊。”
她眼睛瞄向站得筆直的艾薩克:“優質的、健壯的、俊俏的、好用的……年輕男人,你不是見了很多了。”
莉蒂西亞尴尬一笑。
瑪麗眼睛又瞟向另一邊,意有所指:“不過還是這個最極品,別扭禁欲的死正經,一船找不出來第二個,算是特産了。”
這回海德雷雖然還是聽不懂,但是絕對不想再問了。
自由貿易商帶來的糧草,大部分被銀刀號的公立食堂買下了,用的是船隊的公共資産。不過富裕的人家,如果看上了什麽也有拿錢自己來買的。
莉蒂西亞在貨輪上參觀,除了一些品相良好的商品,她還在角落裏發現了一堆破銅爛鐵。
“他們也回收垃圾,廢鐵、廢料等都要。”艾薩克解釋道。
正好有個商人過來搬運東西,讨價還價一陣,用一袋谷物換到了一麻袋的廢鐵。
她探頭看去,在堆滿廢物的角落,還有一些雪白的棒狀物。
“這是什麽?”白白的一根根,像是骨頭。
“這是徹底死亡的珊瑚,可以勉強拿來做二次生産。”
那商人說道,“這附近的海域還算完好,再往北去,Y14區那邊已經全是空洞了,有很多這樣的珊瑚。”
莉蒂西亞不知道什麽是空洞,她知道這千年來自然失衡,卻只懂字面意思,沒有見過現實的樣子。
【失衡】表現的方面到底有多少,她也不知道。
“你喜歡這個?”艾薩克看她對着珊瑚發呆,随手撿起一根問。
那商人眼疾手快:“五毛一根謝絕還價!”
莉蒂西亞:“……”
自從白天來了那一艘自由貿易商的船,銀刀號的人明顯興致要高上許多,連晚上食堂裏的大胖子廚師,都做了幾個從未見過的菜。
莉蒂西亞含着叉子,面前的餐盤裏是一片面包配魚泥。
別說,許久不曾見到過糧食,那滋味真的有夠懷念。
幾口吃光了晚飯,食堂裏其他人還在高談闊論,場面熱鬧得如同過新年。
莉蒂西亞站起來,打算繞過艾薩克走出去。
“你去哪?”他從盤子裏擡起頭。
“我出去吹吹風。”說着,腳步沒停。
晚上的時候銀刀號浮島四周只有幾艘巡邏船在徘徊,忽閃忽閃的探照燈一圈圈發光,比起白天的喧鬧要寂靜多了。
莉蒂西亞站在船舷邊把着扶手,白天停靠自由商貨輪的地方已經空了,也不知道他們下一站是什麽地方,南邊、或者北邊的海域又是什麽樣的。
她任由微涼的海風吹透身上的衣衫,一寸寸吹過皮膚。
她一定會有機會去看的。
有細微的腳步聲傳來,她背後抵了面硬硬的胸膛。
艾薩克靜悄悄走到身後,下巴搭在她頭頂。
他的手很大,也很熱,從後面圈過來抱住她,如同将整個人嵌入懷裏一樣。
“你很冷。”
“我不冷。”
他沒有反駁,只是把她的手指分開,自己伸手,讓兩人十指緊扣,溫暖的熱量就透過緊貼的手掌傳遞過來。
莉蒂西亞低頭瞧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竟早已習慣了他的懷抱、他的手、他的人。
“艾薩克,你到底想幹什麽?”
“想和你睡覺。”
“除了這個答案之外。”
他沒理她,兀自低頭玩弄她白細修長的手指,他把它們曲起又舒展開,然後放到掌心裏揉搓。再或者用自己黑黝黝的粗糙手指穿插過去,和她十指交纏。
兩人一前一後疊在一起吹海風的時候,食堂裏的人陸陸續續走出來了。
“你小子剛才偷拿了一個土豆丸,我看見了!”
“你血口噴人,我看其實是你自己偷吃了。”
“海德雷你來評評理!”
幾個男人在門口騷動起來,漸漸推搡起來有了動手的跡象。大副海德雷是個正經人,板着臉站在中間制止,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就有了鬧大的趨勢。
艾薩克轉過頭看了一眼打群架的人們,随即不情不願地松開了她的手往那邊走去。
莉蒂西亞跟了幾步,看他走到了人群中間,她本來也想擠進去,但馬上就縮回腳了。
艾薩克正在教訓那些鬧事之徒,他揪住一個男人的領子,不費吹灰之力丢在一邊,一手又拽住另一個,一個背身砰一聲狠狠砸在地上……
“都吃的很飽?”
“要不要下海泡泡?”
明明有些水手看起來比他還健壯,在艾薩克手裏就跟雞仔一樣沒有還手之力。
不到半分鐘,所有人都被收拾地服服帖帖,鼻青臉腫抱在一起互相道歉,一副親兄弟的樣子。
現在再看他那面無表情的冰塊臉,莉蒂西亞由衷感覺,噢,對比起來大首領真的是對她很溫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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