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3)
次,修遼宇沒有再攔她,他知道自己殘酷的傷了她,但也重重的傷了自己。
是他,讓彼此兩敗俱傷……
“丹丹?你怎麽了?”章可思,一接到電話,馬上向自己兼職擔任晚班看護的老人請假,匆忙趕到她身邊。
“可思,清純可愛的章可思小姐,來,跟我喝杯吧。”袁丹丹一手攬上她的肩膀,滿身酒氣。
“我的老天,你怎會喝得這麽醉?”輕蹙眉頭,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酒是個好東西,不喝就太對不起自己了。”她舉起灑瓶,又仰頭一灌。
“啧啧啧,這種喝法,難怪會醉。”搖搖頭,将酒瓶搶下。“夠了,你不要再喝了,再喝下去醉倒我可扛不動你!”
“不要阻止我!可思,我需要灑。”袁丹丹倏地紅了眼眶,哀聲央求。
章可思看着好友泫然欲泣的模樣,心疼的撥開她散落在臉龐上的發絲,關心的問:“發生什麽事了?”
從“那件事”之後,她就沒再看過丹丹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這次肯定又有什麽大事發生了。
“可思……”袁丹丹美麗的臉龐因為酒精而浮上一層紅,黑自分明的晶亮瞳眸卻染上了濃濃的傷痛,“他回來了……我見到他了……”
“他?”章可思的心一驚。能讓丹丹變成這樣的人……老天爺,可千萬不要是他啊。“是……修--是修……”她實在是說不出那個成了禁忌的名字。
“修遼宇--嗝--你幹嘛不敢說?就是修遼宇……”袁丹丹邊打酒嗝,邊說出了那個埋藏在心中許久的名字。
真的是他……唉!章可思在心中暗嘆了聲,“丹丹,別喝了,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去,我還要喝,可思,陪我喝一杯,服務生,再來一紮生啤。”她揚聲喊道。
“不用了,她喝醉了,請幫我們結帳。”趕緊阻止想送上酒的服務生,迅速的結帳後,硬是拉着醉醺醺的好友離開。
“放開我!章可思,放開我……我還要喝……”她腳步不穩的走着,大喊大叫的引來不少注目。
“好好,我們換個地方喝,走吧。”邊安撫着她,邊撐着她走。
“真的喔,我還要喝喔,嗝,你可別騙我。”她傻笑着說。
“嗯,不騙你。”這下怎麽辦?丹丹醉成這樣,不能馬上把她送回家,否則老師一定會生氣又難過。章可思皺了皺眉,打電話搬救兵。“康宣,丹丹喝醉了,你那邊方便先讓她休息一下嗎?”
“康宣?”袁丹丹聽到這名字,硬是搶過電話大聲道:“你這個臭娘宣,真的很不夠朋友耶,從美國回來都不會先來拜碼頭喔?快滾出來陪我喝酒,快!”
“哎呀,丹丹,康宣現在忙着準備結婚的事,他哪有空出來喝酒?手機快還我啦。”章可思搶回手機,無奈的瞥了她一眼。
“喂喂?”另一頭的康宣急切的喊着。
“沒事啦,丹丹醉了。”章可思趕緊回覆。
“我去接你們好了,你們在哪裏?”
她大概說了下兩人所在的地方,然後硬是拖着丹丹找了個階梯坐下來。
“康宣馬上就來,我們等一下吧。”章可思安撫着她,不舍的看着她。
“娘宣?好耶,他要來陪我喝酒了是嗎?”袁丹丹拍手道:
“咱們三個國小時的麻吉,真的好久沒聚了,叫他快來!”康宣小時候很懦弱,才會有“娘宣”這個綽號,想當初可都是她在罩他的呢。
“好、好,他馬上到。”章可思拍拍她的手,輕聲道。
“好……嗝……好……”她扯扯唇露出一抹笑,随即不勝酒力的将頭埋在雙膝之間,沉默了下來。
章可思無語,一臉凝重。
兩人就這樣不發一語的等着,直到康宣的車子駛近,停靠在人行道旁。
“丹丹沒事吧?”快速的下車,他關心的問。
“康宣?你終于來啦!走,我們去喝酒。”袁丹丹猛地擡頭,起身腳步不穩的迎向他。
“啊,你都喝得這麽醉了還喝?是借酒澆愁嗎?”康宣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揚了揚自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濃烈酒氣。
“夫。”她舉起拳頭,踮腳敲了他的頭。“誰--誰有愁啊?你皮癢喔?”她語凋誇張的揚起,反而更突顯了她的異樣。
章可思趕緊朝他使了個眼色。
康宣了解的點點頭,撐起袁丹丹的身子道:“我們上車吧。”
“我不要,你回去吧,我不跟你喝了。”她突然使起性子。
“對不起,我剛剛說錯話了,大姐頭,你就不要跟我計較了。”他求饒。
“大姐頭……”袁丹丹的神色突然變得落寞,眼眸淚光閃閃,“我不做大姐頭很久了。”
糟糕,他又說錯話了!康宣自責的輕拍了下自己的臉頰。
章可思則是無言的白了他一眼。
袁丹丹沉默半晌,深吸口氣,緩緩推開他。“我沒事了,你們都回去吧。”
“你醉成這樣還說沒事?”章可思擔心道。
“我的酒量一向很好,剛剛我只是在借酒裝瘋罷了。”她自嘲。
“還是讓我送你回家吧。”康宣勸着她。
“不用了,我自己搭車就好。”袁丹丹堅持。
“那我陪你。”章可思趕緊道。
“我想一個人靜靜。”她執意獨行,就這麽步履蹒跚的走入夜色之中。
“丹丹--唉,她就是這麽頑固。”看着她的背影,懊惱道。
“若非如此,她又怎能撐過那段日子?”雖然丹丹人生最低潮的時期他人在美國,但回國後,可思有跟他說了些。
“你哪,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你知道她遇到誰了嗎?”章可思沒好氣的瞥了好友一眼。
“誰?”康宣一頭霧水。
“修、遼、宇。”她氣惱的說出這個被埋藏許久的名字。
“丹丹以前的男友?”他訝異的瞪圓眼,隧即了解的點點頭,“難怪她會這麽失控……”
“那個男人害慘了丹丹,現在竟然又出現在她生命中,我真怕又會對她造成什麽傷害。”她一臉憂心。
“現在擔心也沒用,還是先跟着她,确保她安全到家吧。”
章可思點點頭,輕嘆了口氣,搭上康宣的車跟上袁丹丹。
還記得那是個大雨滂沱的夜,眼前氣派的大門緊閉着,任憑她怎樣呼喊,依舊沒有開啓的跡象。
“伯母,我求你開開門,讓我跟遼宇見面說個清楚。”她死命的按着對講機,長發狼狽的濕黏在臉頰、頸後,分不清交織在臉上的是淚水還是雨水。
“你走吧,我們修家不可能讓一個亂搞男女關系的小太妹進門,你若有自知之明就趕緊離開。”對講機中傳來殘酷的話語。
“我沒有,我自始至終只有和遼宇一個人交往過啊。”袁丹丹急切的解釋。
“少騙人了!你根本就是貪圖我們修家財産,我告訴你,你打錯如意算盤了,不管怎樣,你永遠都不可能進我們修家的大門。”
冰冷的女聲并沒有因為她的解釋多出一絲溫度。
“伯母,我求你,我什麽都不要,只要讓我跟遼宇見一面就好,我有話要告訴他。”袁丹丹哀求着,這輩子她還沒這麽軟弱無助過。
“遼宇說了,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這淫亂的女人,你死心吧!”張荑蓮站在富麗堂皇的大廳中,看到對講機裏女子的狼狽模樣,卻沒有一點心軟。
“不會--他不會的!”她不相信的搖頭。
“你自己擡頭看看二樓吧,若他想見你早出來了。”
袁丹丹怔了怔,仰頭望向二樓,只見窗後站着一個模糊人影,隔着窗簾露出一雙眼睛冷冷的看着她--是他嗎?是啊,若他真想見她,早就下樓出來了,又何必躲在房中?他是那樣不信任她嗎?
“修遼宇,你--你真的這麽狠心?”袁丹丹嘶吼,聲音卻淹沒在雨中。“我懷孕了,我有你的孩子啊!”她再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但窗後的人影卻緩緩走開,沒有再出現。
她發狂似的回到對講機前喊着,“修遼宇,我肚子裏有你的孩子,你聽到了沒有?”
對講機另一邊沉默了半晌,張荑蓮的聲音又緩緩揚起,“誰知道你這種男女關系混亂的小太姝,懷的是誰家的雜種?你別想要誣賴我兒子,也別想破壞我兒子的人生。”
“雜種?你說我肚子裏的孩子是雜種?他可是你們修家的血脈啊。”袁丹丹覺得自己的心窩被狠狠刺上了一刀。
“別說我根本不相信你這小太妹肚子裏的孩子是我修家的,就算是,我也絕對不會承認,不管你用哪種手段,你都別妄想我們會接納你!快滾,別死皮賴臉的纏着。”張荑蓮毫不留情的道。
血緩緩的自她心頭上的傷口中汩汩流出,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光了,她無力的癱靠在大門上。
雨無情的落在她的臉上、身上,徹底的心碎後,取而代之的是被羞辱的怒火。
往昔甜蜜恩愛的景像一幕幕閃過眼前,纏綿缱绻還深烙在腦海,但此刻卻全都成了諷刺的笑話。
一旦我袁丹丹決定跟了你,就不許你後悔,否則--
當初情意正濃時的提醒,沒想到,今天卻真成了她的承諾。
修遼宇,我要你後悔一輩子,一輩子後悔!
“後悔……一輩子後悔……”呓語自微啓的唇瓣逸出,淚水沾濕了枕頭。
“丹丹,快醒醒,丹丹。”李迪諾關心的聲音鑽入了她的耳中将她喚醒。
眨了眨淚眼,袁丹丹茫然的看着俯身望着她的未婚丈,“怎麽了?”
“你邊哭邊說夢話,急死我了。”他趕緊拿起熱毛巾替她擦了擦臉。
“作夢……”原來是夢嗎?她美麗的臉上逐漸恢複平靜,淡淡道:“對,我作了一場惡夢。”
“我想也是,別怕,只是一場夢而已。”李迪諾安慰她。
袁丹丹抿了抿幹澀的唇。她多希望如他所言,這真的就只是一場夢而已,這樣她就不會如此痛苦。
“你怎麽會在這裏?現在幾點了?”她的腦袋還有些混沌,想必是昨晚的酒精仍在作祟。
“昨天我等不到你的電話,一直打你的手機卻是關機沒回應,又因為太晚所以不敢打來吵伯母,才會今天一早就來看看狀況。看你喝醉了,我就留下來照顧你。現在已經中午了,別擔心,我已經幫你請假了。”
“難怪我頭這麽痛。”酒真的不能喝過量啊。
“誰叫你喝這麽多酒?”宋月锳正巧端了杯溫牛奶進房,聽到她的話不悅的皺起眉頭。
“伯母,丹丹應該是不得已的,有時候工作上需要應酬,真的是推也推不掉,我能體會。”李迪諾趕緊替她緩頰。
“工作重要,身體也要顧啊。”昨晚看到女兒醉醺醺回家,讓觸吓了一大跳,畢竟女兒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放縱了。
“我沒事。”袁丹丹接過牛奶,輕啜着。
“伯母別擔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李迪諾接口道。
“真是麻煩你了,害你今天也沒去上班。”宋月锳頗感抱歉。
“沒關系,應該的。”他笑着說。
“你去上班吧,我也要去上班了。”袁丹丹放下杯子,起身下了床。
“你要去上班?”李迪諾錯愕的看着她。
“嗯,今天事務所還有事要處理,我沒時間休息。”她冷靜的回答。
“可是你才剛醒一一”
“不好意思,迪諾,你可以先回去嗎?我要盥洗準備上班。”袁丹丹打斷他的關切。
“這--”看她神色冷然,李迪諾只好點點頭,“不然我送你去上班。”
“是啊,讓迪諾送你去,我也比較放心。”宋月锳連忙附和。
袁丹丹看了他一眼,想到他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若一再拒絕怕是會傷了他的心,便有些心軟。“嗯,那請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馬上好。”
“好好好,你慢慢來沒關系,我在外面等。”仿佛得到女王的特赦,他開心的離開了房間。
“丹丹,你對迪諾會不會太冷淡了?”一等李迪諾出去,宋月锳忍不住皺眉開口。
袁丹丹沉默的走進浴室盥洗,沒有回答。
“你既然決定,就應該要多花點心思在他身上,否則當初就不該答應人家。沒有人在感情裏是不求回報的,迪諾現在對你很好,但若一直得不到你的回應,總有一天會倦的。”宋月锳提醒女兒,不希望女兒錯失了這樁好姻緣。
“媽,我不想談這些。”她看着站在浴室門口的母親,淡淡的回應。
“你這個孩子以前并不是這樣冷漠的啊。”宋月锳感嘆道。
“現在的我,依照媽的意思有了好學歷、好工作,還有一個優秀的未婚夫,這樣不是最完美的狀态嗎?我只是還有累,才會冷漠了一點。”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宋月锳深深的看了女兒一眼,一種複雜的情緒盤踞在胸口。
是啊,女兒不再混幫派,不再是個總是跷課打架的壞學生,她是應該要高興才對,但看到現在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女兒,她又有種窒郁難解的感覺。
“但我覺得你不開心。”就是這一點,讓她這個為人母的無法釋懷。
袁丹丹抓了毛巾佯裝擦臉,掩去自己眸底的黯然,然後抛下毛巾,朝母親擠出一抹笑,“媽,你在說什麽?我現在不知道過得有多開心,你說的沒錯,以前的我太不知天高地厚,總以為我那時候所做的一切是對的,卻忽略了現實的可怕,現在我真的了解了,和一般人一樣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是嗎?”
“當然,”她輕輕一笑,“我不會再讓你替我操心了,我去上班了。”
“嗯。”宋月锳雖然同意的點點頭,可看着女兒的背影,胸口的那股抑郁仍沒有散去,為人母的直覺讓她覺得女兒的心情像她自己說的那樣。
唉,她只希望女兒可以獲得真正的幸福啊。
宿醉後的頭痛讓袁丹丹平時就冷漠的臉色更加的冰寒,讓人感到越發不易親近了。
“那個……”助理小夢站她的桌前,看到她的臉色後,講話都結巴了起來。
“什麽事?”她一如以往的冷聲詢問。
“金--金先生請你過去他的辦公室一趟。”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完。
“嗯,知道了。”她淡淡的道。
“那我先出去了。”微微欠身,一見到她點頭就快速的轉身逃離。
“你幹嘛?逃難啊?”見小夢快步踏出袁丹丹辦公室,大大松了口氣的模樣,同事小琳不禁取笑她。
“你少說風涼話了,你去跟着她一起做事試看看,包準你覺得像進入冰窖般,快凍死了。”小夢做了個全身發抖的動作。
“人家是有高智慧的美人啊,是有那個本錢高傲冷酷。”
“聰明美麗有什麽用?整天冷着一張臉,對周遭事物漠不關心,簡直是個冷血動物。”她撇撇唇評論。
“噓,出來了。”小琳瞄了眼袁丹丹的辦公室,朝她擠眉弄眼的輕聲提醒。
小夢迅速的閉起嘴巴,縮着脖子坐回了座位。
袁丹丹自辦公室走了出來,美目瞥了眼一臉心虛的助理,又面無表情的收回視線,繼續往金偉中的辦公室走去。
她不是不知道其他同事私底下都對她的不易親近與冷漠議論紛紛,但她一點都沒有想要改變自己的意思。
熱心助人且笑口常開,喜歡跟別人打成一片的袁丹丹已經是歷史了,現在的她根本就不需要那些多餘的感情。
因為和人有太多的牽扯、擁有豐沛情感只會讓自己受傷害,只有“獨善其身”才是保護自己的最好方式。
走到金偉中的辦公室門口,她舉起手正打算敲門時,卻聽到裏面傳來陣陣愉悅的談笑聲--除老板,還夾雜着好熟悉的笑聲……
舉在半空中的手頓了頓,本想收回,但還是朝着門板敲了幾下。
“丹丹嗎?快進來吧。”金偉中爽朗的聲音馬上回應了敲門聲。
袁丹丹緩緩推開了門,瞬間對上一道深邃銳利的眸光,心頭頓時一震,心跳加快,而她似乎看見那雙合黑的眸底燃燒起灼熱的光芒。
“哈哈哈,快過來,你們已經見過,我就不替你們互相介紹了。”金偉中沒發現在他們之間交流着的異樣氣氛,仍開心的朝她招招手。
“不知道您找我有什麽事?”她佯裝不在意修遼宇的視線,只望着老板問。
“遼宇都跟我說了,他說昨晚你們相談甚歡,決定把案子交給你去處理。”他滿意的稱贊,“我就知道,有你出馬,一切肯定沒問題。”
相談甚歡?袁丹丹看向修遼宇,剛好瞥見他隐沒在嘴邊的戲谵笑意。
“袁小姐做事冷靜專業,我相信她一定可以替敝公司處理好所有法務問題。”
他緩緩開口。
“很抱歉,我們事務所裏還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選,您的贊美我心領了。”她冷冷回道,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呃--丹丹,你何必謙虛,你是我們事務所裏最優秀的律師,除了你還有準能擔任‘寰宇企業’的法律顧問?”金偉中尴尬的趕緊打圓場。
“我是有能力,但是我不願意。”她不想再跟他有所牽扯,也顧不得此舉會造成什麽後果,直接拒絕。
“丹丹--”金偉中懊惱的低喝了聲。
“袁小姐對我們公司有什麽不滿意?”修遼宇慵懶的扯開嘴角,“若是嫌報酬不夠多,這可以再商量。”
“你們這種有錢人就只會用這種模式思考嗎?”袁丹外想起當年他母親對她的羞辱,忍不住惱怒起來,“你家的臭錢,我一毛都不想要!”
“丹丹,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客戶說話?”詫異的瞪大了眼。這是他一向賞識的袁丹丹嗎?
“對不起,我還有事要忙,失陪了。”察覺自己失态,她挺直背脊轉身馬上要走。
“丹丹--遼宇,不好意思,她平常不是這樣的。”見她頭也不回,金偉中又氣又急想要替她緩頰。
“你怕我嗎?”修遼宇沒理會他,只是緊盯着那個緊繃的背影開口道。
她的腳步頓了頓。
“原來袁丹丹也不過如此,就只是只縮頭烏龜。”他繼續挑釁。
她的手在身側握起拳頭。
“也好,這證明了你怕我。”他下結論。
“我放你的狗臭屁!”再也忍不住,她轉身爆粗口,在看到他得逞的笑容時,不禁懊惱的咬緊下唇。
“歡迎回來,袁丹丹。”他咧開了嘴,笑得十分開心。
“你……你是故意的。”她漲紅了臉,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修遼宇揚起俊眉,黑眸晶亮異常。
她怎麽忘記了,他總是可以輕易的讓她失去控制,無法再維持優雅平靜。
“該死的。”袁丹丹顧不得老板會有什麽反應,狼狽的轉身逃離。
這次,修遼宇追上去。
金偉中則是瞠目結舌的呆坐在原地,耳邊不斷回蕩着那句他怎麽都無法想像是出自袁丹丹口中的粗話。
“袁丹丹--”修遼宇快步上前,一把攫住她纖細的手腕。
“放開我!”她用力甩開他的手,卻引來同事注目,這讓她尴尬的咬緊了靥,快步走出事務所。
該死的修遼宇,這下子她一定會成為公司內所有人讨淪的八卦話題了。
她就知道,只要和他扯上關系,一定不會有好事的!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未來她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
“丹丹!”修遼宇不放棄的跟在她身後。
“你別叫我的名字,我們之間已經比陌生人還要陌生,不許你叫我名字。”她咬牙冷冷的命令,腳步沒有停頓。
“既然是陌生人,你又何必對我如此反感?”他反叫。
袁丹丹氣惱的止步,轉身面對他,冷然提出,“你到底想怎樣?”
修遼宇面對她的憤怒詢問,臉色也沉了下來,緩緩的說:“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她錯愕的看着他英俊的臉龐。
這張臉雖因歲月增添了些風霜,但卻無損他的俊帥,反而更顯成熟的魅力。
現在的她明明很恨他,卻還是可以輕易的被該死的他撩撥了她的心。
“就跟當年第一眼看到你一樣,我明知不該碰你,卻不由自主想接近你。”他的眸底閃過一抹懊惱,“告訴我,為什麽?”
為什麽?她也很想知道。明明恨他,為什麽她還是為他心動,心痛!
“因為太無聊,你只是想找一個跟你背景完全不同的人來消遣罷了。”袁丹丹壓抑自己的情緒,曲解他的話,同時也是在提醒自己別再陷下去。“我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女生,沒空陪你玩。”
“只想玩玩的應該是你吧?”修遼宇抓住她的手腕,眸底溢出痛楚,“是你背叛我。”
“居然作賊的喊捉賊?我跟你無話可說!”她永遠也忘不掉自己為了他退出玫瑰幫、抛棄了姐妹,換來的卻是無法抹滅的傷害。
“等等,你說清楚。”心裏感覺到一絲古怪,他不放手想問個明白。
“我不想談這些無意義的話題,你放手。”袁丹丹拚命掙紮着。
“你不說清楚我就不放。”他無視路人側目,執着地不肯松手。
“都這麽多年了,你現在才問不覺得可笑嗎?”她怒視着他,想起他當年避不見面,心中更是火大。
“我找過你。”修遼宇凝視着她,緩緩道。
“你--你找過我?”袁丹丹愣了愣。她怎麽不曉得?
他點點頭,正要再開口之際,一道男人的斥喝聲傳來--
“你在做什麽?快點放開她!”李迪諾沖上前,試着扳開他抓住未婚妻的手。
“你是誰?”修遼宇半眯起瞳眸,沉聲問,不但不松手,反而還加重了手勁。
“在問別人之前,你應該先說自己是誰吧?”警戒的看着對方,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男人會是個威脅。
“迪諾,他是我公司的客戶,修遼宇。修先生,這位是我的未婚夫李迪諾。”
袁丹丹趕緊開口,就怕修遼宇會說出他們的過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未婚夫?他感覺自己仿佛被狠狠揍了一拳,握住她的手不自覺的松了開來。
“客戶?”李迎諾一臉懷疑,不明白為什麽公司的客戶會對她動手動腳。
看出他的疑問,她趕緊又解釋,“因為我剛剛腳絆了一下,修先生好心扶了我一把,我才沒有跌倒。”
“是這樣嗎?”還是有點懷疑……他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怪怪的,不像她講的這麽普通。
“不然呢?”袁丹丹蹙了蹙眉。
“沒有,沒什麽。”見未婚妻的臉色變了,李迪諾趕緊收起疑心,朝對方伸出手致意,“你好,剛剛是我誤會了,對不起。”
修遼宇只瞥了那只手一眼,沒有打算回握,只是淡淡的說:“沒關系,你沒有誤會什麽。”
他愣了愣,尴尬的收回了手。
“迪諾,你怎麽會在這裏?”不管修遼宇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袁丹丹故意用手挽住未婚夫嬌笑,想藉機擺脫他。
“我怕你今天宿醉會頭痛,去買了止痛藥送來給你。”她的笑容令李迪諾有點受寵若驚,方才的疑慮也在她主動的親呢接觸後煙消雲散。
“你對我真好,有你這樣的未婚夫,我應該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她是真的這麽覺得,但不諱言的,她誇大表現了自己的感激與感情。
“我一定會讓你永遠幸福的。”李迪諾大掌覆上她的手,深情的凝視她。
袁丹丹扯扯唇,回應得有點心虛,不敢再對上他充滿感情的眼睛,轉向修遼宇道:“不好意思,那我跟我未婚夫先離開了。”
修遼宇面無表情的直視着她,沒有回應。
“我們走吧。”不管他的反應,她迳自挽着未婚夫離開。
“那個男人怎麽怪怪的?一直板着臉看你。”才走沒幾步就忍不住開口。
“反正以後不會再有見面機會,別管他。”她低垂着長睫,佯裝事不關己。
“是嗎?他不是客戶?”李迪諾有點擔心。那個男人長得太帥了,而且有種危險的氣質,很容易讓女人心動。
“因為彼此沒有共識,所以不會共事。”袁丹丹淡淡說道,挽在他臂上的手悄悄的放了下來。
她不再碰觸他,令他有些失望,但還是以愉悅的口氣附和,“這樣也好,我看那男的應該不好相處,若真的有來往,可能會常常起争執、弄得彼此不愉快吧。”
“我還有事,我走那邊。”沒有回應他,她只想趕緊離開。
“你要去哪?我送你。”他連忙道。
“不用了,搭計程車很方便。”她搖頭,擡手就招了輛計程車,道別離開。
看着計程車消失,李迪諾臉上難掩失望,腦中突然又浮現了方才袁丹丹跟修遼宇在一起時的畫面,他心中的不安又急遽升起。
那氛圍真的很不像只有普通生意往來的人之間會出現的,尤其那男人看着丹丹的眼神,分明就蘊含很深的情感。
加上那個人說他沒誤會……他實在很在意那個修遼宇,看來,他得好好調查那個家夥才是。
未婚夫?……想起袁丹丹親昵的挽着那個“其貌不揚”的男人--好吧,他承認就算那個男人長得再帥,他也會這麽形容。在見到對方時,他就有股想要上前将那男人一拳揍倒的沖動。
分離這麽多年了,他早有心理準備,像她這樣出色的女人,怎麽可能一直獨處?
但即使明白這個道理,他還是不由自主的感到憤怒,心碎--該死,她到底給他下了什麽魔咒?
為什麽即使過了這麽多年,她在他心中烙下的痕跡依然如此鮮明,日夜折磨着他!
修遼宇緊擰着眉,神情森冷,跟周遭熱鬧喧嘩的歡樂氣氛格格不入。
“遼宇,你幹嘛板着臉啊?這樣會吓跑人家的。”坐在他身旁的好友簡信瑞趕緊用手肘碰了碰他。
他這才收回思緒,舒展緊擰的眉。
“不過話說回來,咱們的冷酷王子竟會主動參加聯誼?該不是發燒了吧?”
以前他怎麽約都約不到這個廣受女生歡迎的白馬王子,今天這家夥竟然願意跟他一起參加聯誼,這真是破天荒的大事啊。
修遼宇白了他一眼,淡淡說:“就當我頭殼壞掉吧。”
“不管你是不是頭殼壞掉,我都要恭喜你終于開竅了。”簡信瑞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偷偷告訴你,今天來聯誼的可是空姐跟護士喔,保證你滿意。”
“好了,我只是來喝酒的,那些都不關我的事。”他拿起面前的酒杯,仰頭就往嘴裏灌。
“喝這麽快幹嘛?等她們來了再灌醉她們啊。”搶下他的酒杯,瞥見有幾名女子走來,簡信瑞頓時眉開眼笑道:“她們來了。”
只見幾個女子在他們面前坐了下來。
“各位好,我是簡信瑞,身旁這幾位是我們‘連光電子’的同事跟朋友,很高興能認識你們。”身為男方主辦人,他興高采烈的開始自我介紹了。
女方主辦人也跟着一搭一唱,氣氛開始熱絡了起來。
看着他們熱烈交談,修遼宇突然後悔參加了這種“無聊”的活動。
是因為袁丹丹跟她未婚夫的親昵刺激讓他感到寂寞嗎?但即使身處在這麽熱隔的地方,卻絲毫沒有減少他心頭的空虛,反而讓他更怕寂寞。
“修遼宇?你不是修遼宇?”正當他準備起身離開時,一個女子突然叫喚他。
困惑的怔了怔,他望向那出聲的女子,腦中卻找不到任何有關這女子的記憶,“你是?”
“我是黃善雅。”短發女子瞪者他。
“黃善雅……”突然,年輕時期的記憶湧回了腦海,“是你。”
他記起了,她是袁丹丹的好姐妹,玫瑰幫的副幫主,她也改變了很多。
“你想起來了。”她冷哼了聲。
修遼宇扯扯嘴角,“真巧。”
“真倒黴,遇到你這個負心漢,我要走了。”黃善雅站起身,不管其他人訝異的眼光,轉身就走。
“善雅,呃--不好意思,她的個性就是這樣。”女方主辦人尴尬的打圓場。
“遼宇,你們認識啊?”簡信瑞趕緊問。
他微微眯了眯裏眸,“負心漢”那三個字還在他的腦中轉着。這什麽意思?她為什麽這樣講他?皺皺眉,他對好友說了聲,“我先走了。”
修遼宇随即快步追向離開的身影。
“黃善雅!"他朝她的背影大喊。
她頓了頓,考慮片刻後轉身面對他,并立刻破口大罵,“你這個王八蛋,當初大姐頭--不對,袁丹丹被你害得多慘你知道嗎?你這混蛋會有報應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修遼宇神色凝煎,“你可以告訴我嗎?”
“你不知道?”黃善雅愣了愣,随即又充滿敵意的說:“你別裝傻了,我真不知道你竟然是這種男人,虧我當初還在她面前一直誇你,我真是瞎了眼。”
“當年是她背叛我。”他緩緩開明,語氣沉痛。
“你--”她瞪大了眼,不爽道:“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當年她為了你,不顧姐妹們的哀求,堅持退出玫瑰幫,本以為她可以就此得到幸福,我們也就忍了下來,但沒想到你竟然抛棄懷有身孕的她!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