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回洞府
“阮長老。”麒鑫道君那邊也終于回過神來,趕緊上前見禮。
“打擾了,麒鑫師侄。”阮西笑着擺手,然後轉身走到韓朔面前,拱手見禮,“好久不見,韓師叔。”
“也不算久吧,我的化神大典也沒過去多久。”韓朔漠然道。
阮西的笑容不由一僵。
沒等阮西繼續,韓朔已接着問道,“軟師侄來此有事?”
“這個……”阮西的目光明顯轉向一旁的夏羽川,在收到一個明确的回複後,阮西收回目光,再次向韓朔拱手,“家師有急事要見我那小師弟,因此命我過來找人。”
“連你都派出來了,看來是夠急的。”韓朔挑起眉毛。
“呵呵。”阮西只能幹笑。
“既然急,就趕緊帶人回去複命,不必因為與我多禮而耽誤時間。”韓朔說完,也不等阮西答複,便招出長劍,抓起輕什騰空而去。
輕什被韓朔的猛然上天搞得一驚,下意識地伸手亂抓,結果沒抓到韓朔卻把望朔的尾巴抓在了手裏。望朔立刻惱火地嘶吼一聲,使勁甩動尾巴,想把輕什的手給甩開。韓朔也被這倆莫名的厮打搞得一愣,連忙把兩個家夥一邊一個地分開,結果輕什腳下踩不到東西,反倒是掙紮得更加激烈。
望朔察覺到輕什的不妥,連忙開口,“讓他專心帶你,我自己能飛!”
輕什總算還有一絲理智,聽到望朔這麽一說,立刻向韓朔大聲道,“讓它自己飛!”
“它能飛?”韓朔不由疑惑地看了望朔一眼。
“能!”輕什肯定地答道。
韓朔當即放開望朔,而望朔也順勢向上一躍,一對金色羽翼霎時間便從兩肋伸展開來,略一拍打便穩穩地停在空中。
見望朔果然能飛,韓朔便将注意力全轉回到輕什身上,回去的路又不遙遠,韓朔也懶得再幫輕什調整站姿,幹脆将他打橫抱起,将靈力灌入腳下長劍,加快速度向洞府疾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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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什此時也穩定了下來,只緊緊抓着韓朔的衣衫,将頭埋在他的臂彎裏,不再掙紮叫嚷。
韓朔一路疾行,很快便穿過禁制飛入自家洞府。落了地,韓朔正想把輕什放下,低頭卻看到輕什難得一見的乖巧模樣,心裏不由一動,一時間竟有些不願意放人了。
但輕什也注意到了落地的感覺,當即扯着韓朔的衣服追問起來,“喂,到了沒?”
“嗯。”韓朔心有不甘地将輕什放了下來。
輕什一落地便直接跌坐在地上,沒等韓朔開口質問,他已搶先擺手,“沒事沒事,讓我坐下緩緩,一會兒,一會兒就好——對了,望望呢?”
韓朔這才想起同行的還有一只靈獸,正想出去把它帶進來,轉過身卻發現那靈獸竟已自行進了洞府,背上的翅膀已經收了起來,此刻正撒歡似的在藥田裏狂奔,邊跑邊往自己嘴裏塞靈藥。
“望朔你個混蛋,不許偷吃我的靈藥!!!”輕什也看到了望朔的德性,頓時氣得大叫,“不知道暴飲暴食會死掉啊?!不想爆體而亡就他奶奶滴趕緊給我過來!!!”
望朔似乎被輕什的話吓了一跳,但還是忍不住又吞了一棵靈草才匆忙地跑了過來,搖搖尾巴,讨好地道,“沒事沒事,我沒吃多少。”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旁邊的韓朔聽不懂望朔說話,只覺得它這副模樣很是窘異,不由開口問道。
“這個說來話長了。”輕什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拍拍望朔,“恢複原樣吧,這裏很安全。”
望朔當即晃了晃身形,變回原本的大小和模樣,韓朔也一下子變了臉色,“望天犼?!”
韓朔叫對了名字,望朔的情緒明顯高昂起來,很是高興地向着韓朔搖起了尾巴。
“你是犼,不是狗!”輕什不悅地給了望朔一記響頭,明明是他花心思帶回來的,怎麽一下子就讨好起韓朔了?
望朔似乎也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顧不得計較輕什的無禮,翹起尾巴做起了高傲樣。
“它懂人語?”韓朔訝異地問道。
“嗯,被人調教過,我們說話它都能聽懂。”輕什點點頭,然後拍拍屁股站起身,向韓朔燦爛一笑,“韓長老,若是因為這只犼而與一個化神修士結怨,不知你可介意?”
韓朔面色不變,只是淡淡地說道,“來龍去脈,給我說清楚。”
“咱們還是坐下說吧。”輕什笑嘻嘻地拉着韓朔到一旁桌椅前坐下,将遇到望朔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當然,期間殺掉兩個築基期同門的事被他隐去不提,只說對那殿宇的禁制起了好奇,便把全部時間都花在解禁上,望朔也在這時候被他身上攜帶的玉牌吸引與他進行交流,而他也對望朔起了興趣,最終破開禁制将望朔帶了出來。
“韓長老,你這玉牌到底什麽來歷,裏面怎麽會有別人——還是那麽久之前的別人的神識啊?”說完經過,輕什将韓朔的玉牌遞還給他,同時好奇地問道。
“這玉牌倒是沒什麽特別,不過……”韓朔接過玉牌,臉上飄過幾絲緬懷,“為了繼承這座洞府,師尊曾命我将自身神識置入玉牌,送進此處的一座法陣進行繼承儀式,此後我才能在洞府中自由出入,而我那師尊卻變得要我允許才能進出。現在想來,那神識應是在繼承儀式中經由法陣從師尊的玉牌轉入我的玉牌——這麽說來倒是越發奇怪了,這小家夥是怎麽進來的,難道是趁我不注意貼在我身邊鑽進來的?”
“這裏本是我家主人的洞府,我進出自然比他還方便!”望朔立刻挺起自己的胸脯,炫耀地晃起自己脖子上的項圈,“還有,我可不是什麽小家夥,我的年紀比他大多了!”
“嗯嗯。”輕什安撫地拍拍望朔,轉頭向韓朔翻譯道,“望望說這裏曾是它主人的洞府,所以他才能自由進出。哦,還有它年紀很大,不喜歡被叫小家夥。”
“你能聽懂它說話?”韓朔頓時挑眉。
“我要是不懂,怎麽會和它搭讪并帶它回來?”輕什順口答道,随即便驚醒般跳了起來,笑嘻嘻地湊到韓朔身邊讨好道,“韓長老,聽懂獸語也不算什麽吧,第五峰靈獸堂的弟子哪個不懂幾種獸語啊?”
“但那是靈獸堂不傳之密,就算掌門,只要不曾入靈獸堂執事也一樣無法修習。”韓朔瞥了輕什一眼,冷着臉道,“而且此犼乃是上古靈獸,它的言語,就算是靈獸堂的人也未必能懂吧?”
“韓長老,誰還沒有點秘密啊?”輕什繼續笑嘻嘻地賴在韓朔身邊撒嬌,“看在我給您帶回一只犼的份上,您就大人有大量,體諒弟子一次?您看,它叫望朔,您叫韓朔,它是犼,您用的劍也叫犼,多有緣分啊!”
“什麽緣分,這小子明顯是我家主人的後輩傳人!”旁邊的望朔不由吐槽。
但韓朔是聽不懂望朔說話的,輕什也不會給他解釋,全當沒聽見一樣抱住韓朔的手臂,讨好地笑道,“韓長老,您不會因此生我的氣吧?不,您根本沒生氣對不對?”
韓朔本來就只是想震懾一下輕什,眼下輕什伏低做小,他自然也不會吹毛求疵地與這小人計較,只是礙于一只通靈懂事的犼在旁邊觀望,他只能繼續擺出化神修士的架子,淡然地拂開輕什的糾纏,開口道,“好了,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你以後也當心一點,莫要因此事引得旁人起疑生誤。”
“韓長老教誨,弟子自當謹記。”輕什立刻裝模作樣地躬身致謝。
“行了,說正事吧,為什麽我會因為這只犼而與化神修士結怨?這個化神修士又是哪個,難道是恒楚真君?”韓朔轉而問道。
“正是。”輕什重新落座,将夏羽川和汪小波在五霞仙境中的行事又講了一遍,然後道,“您也看見了,阮西仙君都親自出馬了,由此可見恒楚真君對此犼有多麽勢在必得。要不是也我給您發了傳音符,而您又來得及時,望望最後落在誰手裏還真不一定呢!”
夏羽川估計也是在出來之後給自家師尊發了傳音符求援,可惜他萬沒想到輕什這邊與他是一樣算計,而且還直接招來了韓朔這尊大神。
“對了,我之前一直跟他們說望朔是您從外面帶回來的靈獸,只是暫時賜給我護身的,您不妨也照此解釋。”輕什又道。
“不必如此欲蓋彌彰。”韓朔搖搖頭,“不管此犼來歷如何,現如今都在我的洞府,那便是我的靈獸,誰還能強行讨要不成?”
“若是恒楚真君真的來強行讨要呢?”輕什追問道。
韓朔頓時冷笑,“若是他真的好意思撕開面皮強行讨要,那我自然也好意思直言相拒。”
“這可是您說的哦!”輕什立刻展露笑顏,“若是那人真來讨要了,您可不能說話不算數!”
“哼!”韓朔沒再答複,只用一聲輕蔑的冷哼表達了自己的态度。
“那我先帶望朔熟悉下洞府,這麽長時間沒回來過,想必它也有些陌生。”輕什笑嘻嘻地站起身,拍拍望朔,帶着它在這塊不大的地盤裏轉悠起來。
韓朔雖然對輕什一回來就把心思都花在一只靈獸身上感到些許不快,但人和獸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而且這倆在名義上又都歸自己所有,他也不好出言抱怨。默不作聲地在旁看了一會兒,韓朔便無趣地站起身,縱身躍入岩壁洞穴,坐回蒲團行功養劍。
“這洞府可比我家主人在的時候荒涼多了。”望朔一邊跟着輕什閑逛一邊很是感慨地品評。
“已經好多了,你要是半年前過來,更荒涼。”輕什停下腳步,指着身邊的藥田道,“這些藥田都是我親自開墾又種上草藥的,原來這裏長的全是野草。”
“以前主人也是在這裏種了許多藥材,還有果樹……那座靈泉倒是以前沒有的,還有那棵樹。”望朔看着洞府中間的水潭,疑惑地道,“奇怪,那泉竟是無根的,還有那樹,我竟然不認得!”
“這世上你不認得的東西多了,你都多少年沒出來見過世面了。”輕什不以為然地說道,“哦,對了,這段時間你先老實在這裏待着,我得找些靈藥什麽的給你補補身子,你現在太虛了,空有一副金丹殼子。”
“我聽你的,不過能不能先給我找點肉吃啊,真是好久沒有痛快地吃頓肉了。”望朔道。
“一會兒我就去食堂那邊給你要點,不過醜話說在前面,最近幾天我只能讓你吃好,不可能讓你吃飽。”輕什道。
“知道,我又不笨,自然知道什麽對我好,什麽對我不好。”望朔不屑地昂頭。
“若果真如此我就省心了。”輕什回以一記白眼,“不過,有件事我越想越覺得奇怪,你給我解答一下呗。”
“哦,你說,我若知曉答案,自然不會吝于解答。”望朔傲然道。
輕什微微一笑,開口問道,“你到底是怎麽被困在禁制裏出不去的?”
望朔頓時啞聲。
“我真是越想越奇怪,你那主人若真想困住你,不可能只在那殿宇布下禁制,卻不在進出的法陣上做手腳。同樣的,若你那主人真的不想讓你出去見人,大可在飛升前将你殺掉,既然他沒殺你,就應該是想留住你。可既然他想你活,那就算把你困住,也該留下足夠你存活的吃食,而不是像如今這般讓你餓得半死不活。”輕什戲谑地說道,“說吧,你到底怎麽進去的。”
“什麽……怎麽進去的……”望朔垂下頭,用爪子刨了刨地面,聲音越來越低,“就是,就是啥也沒想就進去了。”
“別告訴我你是習慣使然。”輕什也無語起來,雖然已經猜到了原因,但在聽到事實的時候,還是不由得不感慨獸性的無奈。
“是,是又怎樣?”望朔破罐子破摔地扭過頭,冷哼道,“我每次随主人進入虛彌境都住在那裏,就算剩下我自己了,自、自然也還是要住在那裏。”
“結果卻忘了你家主人已在那裏布下禁制,然後就自己把自己給困在裏面出不來了。”輕什無奈地長嘆一聲,“記得你也說過,你主人飛升的時候,你還沒有結丹吧?”
“……嗯。”望朔再次把頭垂了下來。
“我算明白了,那只允許築基以下修士進出的法陣其實是為你而設的吧,你家主人怕你被人欺負,特意将那虛彌境給你留下做了個安樂窩。”輕什繼續說道,“原本你可以平平安安地在虛彌境裏結成金丹便出來享受自由或是另尋機緣,結果你這個沒腦子的只結成了金丹,其他的統統都沒享受到。哎,難怪你從頭到尾不肯說你家主人一句壞話,原來根本就不是人家的過錯!”
望朔幹脆趴伏在了地上,把頭也埋在了自己爪子下面。
“若不是遇到我,你豈不是要困死在裏面?”輕什哼道,“這麽算起來,我對你可是有再造之恩,你說,你該怎麽謝我?”
“你,你說該怎麽謝?”望朔擡起頭,可憐兮兮地反問。
“這個嘛……”輕什摸了摸下巴,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很快又沮喪起來,“我也想不出有什麽需要你報答的,算了,先記賬吧,等我想到了再找你要,你別到時候不認賬就成。”
“只有人才會做那種惡劣之事,獸族向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望朔傲然答道。
“那好……”
輕什還要再說,禁制之外卻忽然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
“韓朔師弟可在,愚兄恒楚來訪!”
——恒楚真君?!
輕什不由一驚,難道自己又烏鴉嘴了,恒楚仙君還真跑來強取豪奪了?!
沒等輕什做出反應,韓朔已飛身出了岩壁,一邊打開洞府禁制迎入恒楚真君,一邊向輕什傳音,“別發傻,趕緊來我身邊!”
輕什立刻回過神來,飛快地跑向韓朔,望朔也湊趣地跟了過來,和輕什一起站在了韓朔身後。
随着禁制開啓,恒楚真君的身影也出現在洞府門口,身後還跟着和輕什一樣剛從五霞仙境中出來的夏羽川。
“恒楚師兄。”韓朔主動拱手,身後的輕什也老老實實地跟着躬身施禮。
“不必多禮,韓師弟,我冒昧來訪,希望師弟不要見怪。”恒楚真君并未還禮,只是微微颔首,倒是他身後的夏羽川很是恭謹地向韓朔行了一個弟子禮。
“恒楚師兄不必客氣。”韓朔一向不善也不喜逢迎,此時也未多言客套,直接伸手請恒楚真君上座。
恒楚真君無論修為還是資歷都在韓朔之上,自然也不會真的和韓朔客氣,邁步走到洞府唯一的一套桌椅前,拂衣落座。
韓朔緊跟着在他對面坐下,夏羽川和輕什則分別站在兩人身後。望朔此時也察覺到了恒楚真君的修為,乖覺地蹲在了韓朔腳邊,警惕地瞪着恒楚真君。
“這就是你座下童子從五霞仙境中帶出的那只靈獸吧?”恒楚仙君也未多加托辭,指着望朔,開門見山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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