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突破

俞飛梵可以說是,眼睜睜看着阮漁在娛樂圈站穩腳跟的。

當初那個《捉迷藏》的直播綜藝,經紀人因為他行程關系給拒了,結果沒想到這個節目帶來的影響居然那麽大。

然而等到後悔的時候,也無藥可吃。

因為那綜藝壓根就沒幾期,還是可着第一期嘉賓的意願一期期續的約。

早先不被看在眼裏的嘉星闌,在随後兩周的時間,攀上了一個國際品牌的滄蘭洲代言,還進了兩個主流節目,後續的資源也進行了疊代升級。

其他人更是,或多或少的都有了好的發展。

雖然其中肯定有經紀公司操作的手筆,可他們多了人脈,道路順暢了不少,也是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的。

其實卓顏沒多給他們什麽,只是,很多人會腦補,而之前為了緊急鋪開節目組,她的動靜有點大。

所以後來對參與嘉賓有了多多少少的影響。

這也沒什麽,機會來了,人家抓住了,是本事。

此次卓顏的人向外遞信兒,詢問是否有意願參加一場別開生面的比拼競演的時候,盡管還不曾詳細透露內情,卻依然有不少人先接了下來。

至于真正簽合同,那就遠了,中間還要好多步驟要走,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會被她這邊挑中。

等告知了大概內容,雖說不太細致,很多地方雲裏霧裏,但其主旨與大膽創意,被邀約的明星卻是都明白的。

他們倒吸一口冷氣,明明是三伏天,都感覺到了寒毛直豎。

太野了,也太蠻橫了。

全開麥,直播,最好的舞臺,沒有限制連打歌都行。

唯一的要求就是,別瞎沖着節目組逼逼。

簡稱,後果自負。

所有人:“……”

節目組本身就有着最大的權限,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有時候又不是。

如果你粉絲多、咖位大、德高望重,那麽,就是節目組遷就你。

娛樂圈,不紅是罪。

節目組亂剪輯黑你,那就是你的影響力比不過他們,所以他們才有恃無恐。

對于真正不敢惹的,就算是地方臺,他們敢這樣做嗎?

就像是拍戲的時候,現在劇組亂象,一部分就是資方與明星瞎改劇本,有不少人進組更是直接帶着自己的編劇,最後出的本子跟開拍之前差到了十萬八千裏。

阮漁可不想回頭他們自己唱車禍了,還得來磨着自家人給修音給營銷。

可別了,都虧她這幾百萬砸下去的水花。

卓顏也煩,這一次她們真是下了大價錢了,一百多米高的屏幕、背後是鋼鐵森林巨幕,針對選手歌曲進行特效設計的視覺團隊更是貴到滴血,遑論其他雜七雜八的,堆起來算的話,一期錄制的消耗都能有幾百萬。

六期算下來實打實的三千萬。

而這些,只是給技藝都算不上多好的“頂流”們進行比賽用,說一句暴殄天物一點都不為過。

阮漁:“……別罵人啊。”

這咋還罵起我來了呢?

卓顏翻了個白眼。

阮漁哼哼:“有付出才有回報,标新立異方能帶來絕佳效果。”

她們的這大手筆,合該就是請國家隊的人來演出。

唯有此,才不負設備與團隊。

真是有點可惜。

——

團隊搭建完成,明星邀約确認,并不意味着即刻就能展開名為《角逐》的歌唱比試節目。

因為還要對每個參與明星的選曲進行對接,為其設計獨有的特效、燈光、美術等等。

樂團也得現場配合,所以還需要進行時間很緊的彩排。不過這一項放在錄制之前不久進行即可。

卓顏建議阮漁唱《商橋》裏的歌,相比後來的《何謂罪者》,前面那個的受衆面積更廣,阮漁演唱的效果也好。

阮漁搖搖頭,道:“我想唱原創。”

卓顏:“???”

她震驚:“你什麽時候還會原創了?”

阮漁:“一直在學啊,我沒跟你講過嗎?”

卓顏茫然:“你有說過嗎?”

阮漁更納悶:“我沒嗎?”

我不是一開始就說了嗎?

最初接納系統的時候,阮漁就開始進學習空間刷課了,先學的是表演,因為這個比較方便,在裏面學會了就等于她整個學會了。

但聲樂和舞蹈不然。

這倆得在線下練習,因為阮漁現實裏的身體是沒有經歷過實際學習的。

所以,她需要過兩次課程。

練舞最煩人了,阮漁還得重新練柔韌度,簡直是吃苦遭罪乘以二。

她這才在三者裏更偏好表演的,多好啊,腦子記住了,一演就直接出來了,都不用再重複一遍的。

但阮漁也沒落下其他兩門課,頂多就是慢了點。

原創在聲樂課裏,有專門的老師來指導她。

卓顏:“……好像是說過。”

在最初的時候阮漁吐槽過聲樂課,不過之後就沒聽提起了。

對于這,阮漁表示:“說一次兩次就夠了,再多就招人煩。”

面對困難的時候很簡單,要麽幹過去,要麽轉身就走。

非得在這兒原地不動糾結萬分,實在是沒必要。不僅浪費時間,還讓自己心情變得糟糕。

卓顏:“那你有作品嗎?”

她還真沒見阮漁拿出來過,一時間很是好奇。

阮漁不好意思地撓了撓眉骨:“有,但不怎麽樣。”

老師說合格了,也有覺得不錯的,可阮漁總認為差點什麽。

連她都不滿意的東西,拿出來給人看也是白搭,所以幹脆就直接壓箱底了。

卓顏:“這可怎麽比?”

阮漁沉默了一會兒,她長嘆一聲,道:“我有一個想法……”

卓顏一個哆嗦随即就出來了。

她現在是真的怕了阮漁突如其來的靈感。

——

阮漁最近比較忙碌,一直到第二部 電影殺青,都沒停下來。相反,有了短暫的休息時間後,她壓根就沒癱着,反而更全神貫注地創作歌曲了。

她想在《角逐》上演唱自己的原創作品。

“如果要做突破自己的事情,那為什麽不徹徹底底地突破?”

她這樣跟卓顏說道。

但這樣的話,就給了自己很大的壓力。

阮漁用了幾個月,連在拍戲的時候都思考着,卻依然沒有找到被自己認可的那首歌。

沒有詞曲就無法推進下面的工作,哪怕正式開拍要再過兩個月,時間看似充裕,實則緊張得要命。

第一期的其他七個人,已經在準備了。

而阮漁,沒有任何的進展。

直到,她看到了自己的“記憶”。

那一抹被冰凍起來的,幾乎要被遺忘的,末日後期。

她閉上眼睛,幻想着自己朝玻璃房走去,裏面霧蒙蒙的,不明物體氤氲蔓延,撞上了透明的牆壁,然後趴在上面,緩緩下落。

上下左右,所有的地方都被堵了個幹幹淨淨,它逃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着神經遞質的路被截斷,它無法對其産生影響,也就不能讓阮漁有任何的情感表達。

阮漁睜開眼睛。

她沉思了兩日,然後她對系統說:“我想試試。”

試試能否接受這段回憶。

系統說:【好】

它撤掉了扣上去的“玻璃罩子”,一瞬間,與第一次穿越的所有末日情緒反饋蜂擁而來,絕望、孤寂、無能、無效、崩潰……

是渺小的人類站在巍峨雪山之中,腳底一陣顫抖,耳邊無盡巨雷悶響,陡峻的山岩上匍匐萬年的積雪随着嘶吼的風聲傾瀉而下!轉瞬即至!

冰冷,窒息,僵硬。

她被掩埋了。

看不到,聽不見,摸不着,嗅不出,嘗不了。

阮漁痛苦地坐在那裏,蜷縮成了一團,緊緊地抱着自己。

我不行,她艱難地想着,我還是不行。

想象與現實之間終歸隔着溝塹,不跳下去,就永遠不會知道到底有多深、多痛。

系統檢測到阮漁身軀內不正常的激素水平,精神起伏過大,立刻斷掉了記憶的連接,重新将“玻璃罩子”扣了回去。

片刻後,緊閉着呼吸的阮漁,終于吐出了一口氣。

【你還好嗎?】系統問她。

這是阮漁的個人空間,卓顏等人并不在。

停了似乎很久,系統聽到阮漁輕笑了一聲,靜靜地抹去臉上的淚水。

“我很好。”她這樣回複。

但她有了淺淺的靈感。

阮漁笑了起來:“再來一次。”

系統沉默後,說了第二次【好】。

——

阮漁用三日時間寫完了自己真正滿意的作品,她結束這一段日程的時候,幾乎不成人形。

卓顏擔心了整整三天,每一次看到阮漁,她都憂心不已,不知道阮漁究竟在做什麽。

可她不敢去打擾。

團隊裏的人都感覺得出來,阮漁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陷入了某個忘我的情緒裏,不能去打斷她。

所有人的動作都變得輕盈起來,說話做事小心翼翼,仿佛家裏有臨近高考的高三生一般。

直到這日,門被霍然打開。

阮漁頂着一頭雜亂的頭發沖了出來,她抓住卓顏的手臂,說話語無倫次:“我需要樂隊,不,我需要編曲老師,不對,我需要制作老師,不……”

卓顏穩穩地托住她,聲音簡潔有力:“慢慢說,慢慢說。”

被卓顏的沉穩影響,阮漁亢奮的心情平靜了些許,粗重的呼吸逐漸平複下來。

“我,”她一字一頓,聲音有着淡淡的沙啞,“我寫出來了。”

我滿意的作品,人生中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件作品。

《七年前的2517》。

阮漁看向上面潦草的字樣:“名字叫做,《七年前的2517》。”

她第一次看到末日的樣子,息平野上深眠的2517任務執行者。

此役後的第七年,末日結束。

語音落,聽到的所有人都向她看來。

阮漁鄭重地道:“我要最好、最好、最好的老師。”

這首歌的制作團隊,要最好的。

如果沒達到她的要求,那麽,這歌就不用。

“好,”卓顏輕聲道,“最好的。”

她似乎知道阮漁把自己關起來的這三日,都做了什麽了。

“頭發都沒梳,”卓顏溫柔地撫摸着,替她理順,而後推了她一把,“去,洗個澡,然後出來吃飯。”

阮漁呲牙笑,嗯了一聲,留下那幾張紙,轉身如蝴蝶一般,展開手臂飛向了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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