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
風很冷。刑蔚走出大廈的時候向上望了一眼。鋼筋鐵骨的高大建築,上面是高而遙遠的碧藍色晴空。
結束了啊……
鼻子一酸,刑蔚深深地吸了口氣,裹在風衣裏面的身體瑟縮了一下。
──「小安,我都要走了,你就告訴我實話吧,要結婚的事情是假的,對嗎?」
──「雖然真假都與你無關,不過──到時候應該還不會真的去結婚。」
果然是假的……
沒有婚禮,沒有被改變的結局,自己去過的那個未來……始終很真實。
我真是個神經病,刑蔚自己罵道。
明明曾經恐懼過那樣的未來可能會改變,因為如果改變,則代表着摯愛之人的湮滅。因為真的很愛他,十年後溫柔的小安,雖然明知道也許再也無法相遇,可是心底裏總還是希望他能夠存在于這時空洪荒的某個角落,只有那樣,也許總有一天還可以再度擁抱。
可是,現在證實了那未來确實是不可避免的,卻還是一樣淚水不斷地滑落。
什……麽……啊……
這是什麽樣扭曲的無解的軌跡──如果未來他不死去,安晉臣就永遠不會變成他摯愛的那個人,結果這一場愛情的奠基石,卻是以他自己的死亡為開端。
別說他做不到改變未來了。就算真的能夠改變,這一切始對他來說終也會是個悲劇。不是他消失,就是他愛的安晉臣消失。他想要的那個人,他注定永遠也不能與他有所交集。
刑蔚感覺自己的命運真是一場巨大的黑色幽默。
是不是……不該就這麽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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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麽認輸了?
在十年後的未來,安晉臣就可以做到一直在等,他可能花上一輩子的時間倔強地等待着永遠不可能再出現的人,可是現在的那個人面對着無法違抗的命運,難道就這麽放棄了?
可是不放棄,我現在又能夠做什麽呢?
到了「那一天」,就如安晉臣所建議的那樣,幹脆不去坐飛機?但是刑蔚總覺得這并不能改變任何事情──既然命運已定,不坐飛機,也會被車撞,不被車撞,可能突發心髒病──總而言之,已經安排好的事情不會因為他一個抉擇的轉變就産生錯亂。
就如同他那時心存一念要留在未來,就在他出現了那樣的念想之時便被打回了現實一樣,「時間」和「命運」或許允許有一兩個能夠跳躍時空的異能者,卻絕不允許他們擁有修改命運的權利。
可是有必要那麽嚴格嗎?通融一下又不會死!
翻來覆去睡不着,刑蔚爬起來,打開了電腦。一開始只是煩躁地随便浏覽着網頁,可随着一個新聞彈窗,他突然愣了愣,似乎在暗淡的命運中,看到了一絲渺茫的希望。
那是一則國外的新聞,是講又發生了傳說中的「外星人綁架事件」,幾名自稱被綁架的人中,有在現實世界中失蹤了數十年之久又突然出現,相貌年齡絲毫未變的,總之一則新聞寫得神乎其神。
擱在以前,這種新聞刑蔚肯定是不屑一看的,雖然他自己本身就不是個普通意義上面「正常的人」,但是在他看來,并不能改變任何規律的時空跳躍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什麽巫術、蠱、乘客集體消失的幽靈船、擁有前世記憶的人之類的,就有點扯了。
但是,或許這個世界上确實存在着許多超自然的力量也說不定,有人能夠跳躍時空,或許就有人可以改變現在與将來……
如果我用剩下的有限時間,踏遍那些傳說中的地方去努力尋找,或許真的可以讓我找到某個奇跡也說不定?
雖然希望異常渺茫,這也是我如今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不能待在你身邊,不想惹你讨厭,也不想你以後難過,也許現在所想的一切,所做的一切最終只是徒勞,我也只能……
也只能如此。
本來說去國外,只是散散心,強迫自己不會因為過度的不甘心而一次又一次找上安晉臣。可是現在,這漫長的國外之旅,似乎有了剛好的緣由。
「刑總你難得叫我出來。」雷南雨翹着二郎腿,若有所想地上下打量着刑蔚:「幹啥,需要法律咨詢?從實招來,你做什麽不該做的事情了?」
「律師同志,我需要你幫我寫一份要拿去公證的文件。」
「什麽文件?」
「就是……如果我意外死亡的話,我名下的財産,除了還你們幾個東家的股份之外,剩下的全部都轉給安晉臣。」
「毛,遺囑?」雷南雨立刻就跳了起來:「刑蔚,你大好青年意氣風發,可不要因為失戀就想不開啊!」
「誰想不開啦!我失戀多久了,要想不開在你們這群沒良心的給我開失戀慶祝派對的時候就想不開了!還留到現在?這我不是準備出國去一段時間嗎?不過是以防萬一啊!」
「什麽以防萬一?你當心烏鴉嘴!你他媽年紀輕輕的哪那麽容易就意外啊!」
「整天周游列國,飛機失事什麽的……還是很有可能的嘛!」
「屁咧!空難事故率很低的好嗎?每年死掉的人比車禍死亡的少好多倍好不好!要我說,你周游列國比每天呆在S市安全多了!S市車那麽多,整天都在追尾……」
「你少廢話,」刑蔚一拍桌子:「到底寫不寫?不寫我找別的律師去了。」
「寫寫寫寫寫!」雷南雨抓了抓頭:「不過,就算是遺囑,你把你自己的東西給安晉臣幹什麽?他又不缺錢,你要真想施舍勞苦大衆不如寫給我算了。我很窮的。」
「……」刑蔚低下頭:「我就是想……留給小安。」
因為将來,我已經什麽也沒辦法親口對他說了。雖然明知道他并不需要這些,可是總有一天安晉臣回想起來,應該能夠明白刑蔚此刻的心情。
雖然我回不去了,雖然連道別的機會都沒有,但是你會明白,是因為我一直想着你,才會将一切留給你的。
「切,說什麽沒可能了沒可能了。照這樣子看來,和他們關于安晉臣的賭約……我還是有可能贏的嘛。」雷南雨小聲道。
刑蔚不置可否。
交接掉了一切國內的事物,刑蔚就真的去周游列國去了,背着一個輕便的小包,從非洲走到美洲,那些神秘的文化與古跡,他都嘗試着尋訪過,金字塔,瑪雅文明,大海撈針一般走訪着世界各地的傳說。
也許最終也将一無所獲,也許最終只是徒勞,有的時候刑蔚自己都會迷茫。他所尋訪的究竟是什麽,這生命中最後的時間,他是不是不該浪費在這麽漫無目的的搜尋中。
走在路上的時候,遇到非常美麗的景色,他就會用随身的相機拍下來。種滿薰衣草的山坡,異國的雪,漸漸拍得多了,就洗出來裝包裏,繼續拍。
這就是他後來裝訂成冊送給安晉臣的影集。
果然每一件事都是按照一定的軌跡發生的呢……他有時候拿着這些照片發呆,想着曾經,那個到達了十年之後的自己想過的事情──為什麽要拍這樣的影集?這樣的東西,讓安晉臣自己為自己編織了謊言,束縛着他無法走出過去,既然知道,自己為什麽還要将這個送給他?
……只是因為,想要傳達那份思念而已,想要告訴他,我從來沒有改變過。
我沒有改變過,我一直在思念着你。
所做的所有事情,留下的所有痕跡,都是為了在遙遠的十年之後對他訴說着這樣一句話而已。
這段感情,對二人而言,都是一種心酸的甜蜜,而它的對立面是逐漸淡忘。想要品嘗這種銷魂的甜,就必須承受對應的痛苦,如果選擇淡忘痛苦,也就切斷了那種狂樂欣喜的可能。
小安……是不會選擇将它淡忘的。
所以刑蔚必須努力讓它變得更甜美,甜得蓋過苦澀。雖然明知道很難做到,還是不得不不遺餘力。
旅途的中轉站,刑蔚終于來到了英國。
他還記得安晉臣對他說過的那個小鎮,關于橡樹,關于埋藏在樹下的記憶盒子,那個在十年後,他們曾約定好一起去,一起打開盒子,卻沒有能夠履行約定的。
小鎮上的孤兒院已經搬走了,整個遺址空蕩蕩的,顯得非常荒廢。在這個地方,來了又去那麽多孩子,刑蔚很難從那牆上亂七八糟的塗鴉裏面找到一絲屬于安晉臣的痕跡。
孤兒院外面确實有一棵大橡樹。刑蔚緩緩走到樹下,橡樹粗粗的根緊緊紮着地面,看不出任何曾經掩埋了什麽東西的痕跡。
距離安晉臣埋下盒子,到現在……也已經過了十年了。那個時候,他究竟許下了什麽樣的願望,究竟是否實現?那個和他在一起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呵……某個短發的家夥,不是現在的他還能是誰?所有發生的一切,前後全部都是可以互相聯系的,現在他來到了這裏,也是命運的指引。
「就回去到那個時候吧。」
回去到他們的「初次相見」,七歲的安晉臣,與二十二歲的刑蔚,在這棵橡樹下。
待刑蔚再度睜開眼睛,周遭的景物變了。雖然人還是在閉上眼睛之前的地方,可是季節卻是深秋,樹葉掉光了,眼前的孤兒院倒是還沒用破敗,半敞開的大鐵門裏面,看得到孩子玩耍的身影。
他……應該在裏面吧?
從鐵門側身進去,孤兒院裏面的孩子們也并不介意走入了陌生人,繼續玩他們的。刑蔚在孩子群裏默默搜尋着,卻一直找不到安晉臣的,倒是有一個熟悉的中年女性映入眼簾。
姑媽!
刑蔚反射性地就躲到了牆後面。不是不想念姑媽,而是和小時候的安晉臣見面沒關系,小時候的安晉臣不認得他,但是姑媽不一定認不出來──真被她認出來了,自己無法解釋!
「喂。你是誰啊?在做什麽?鬼鬼祟祟的很可疑。」
一只小手戳了戳刑蔚的肩膀,刑蔚一回頭,差點沒驚得吼出來。
那是一個黑頭發黑眼睛的小孩,胖胖的包子臉,面孔很是熟悉。
他就算認不出小時候的安晉臣,都不可能認不出小時候的這個人。因為這個人他太熟悉了──這,不就是他自己小時候的樣子麽?
喂喂,不同時空裏,自己不是不能和自己說話的麽?為什麽碰到了?對了,自己小時候碰到過現在的自己麽?他怎麽完全沒印象?
不過刑蔚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抓了小時候的自己就問:「我是來找安晉臣的,你知道他在哪麽?」
「安……什麽?」小刑蔚一臉空白:「我是不知道這裏所有人的名字的。」
不知道?你憑什麽不知道呀!刑蔚馬上就毛了:「就是安晉臣呀!就是那個和你一樣黑頭發,但卻是藍眼睛的,和你差不多大,有沒有印象?」
「啊,他啊──」小刑蔚想了想,似乎想起了什麽:「那孩子一般會自己跑到東邊的街上去耶,你去那裏找他好了。」
刑蔚聽到他這樣的回答,心中難免既高興又憤慨。心說刑蔚啊刑蔚,明明小時候你和他是見過的,你是知道他的──後來你卻居然把他忘了!
如果你能夠現在就和他結識,是不是起碼能多勻個十年出來?是不是兩人有交集的日子,就不會再顯得這麽短暫?
只是,沒有那樣的如果了。
或許……就是因為自己當時年紀太小,把這段記憶忘了,所以不會任何産生問題,所以才可以和過去的自己相遇和交談。
丢下小時候的自己,刑蔚就往東邊的街那兒去了。轉過轉角,就踏上了一條白色的街道,街道兩邊是琳琅滿目的商店攤販,似乎是什麽集市的節慶一樣,熙熙攘攘都是人,黑皮膚,白皮膚,黃皮膚,哪國的都有,就仿佛一條摩登的絲綢之路,刑蔚混在裏面,絲毫不顯得突兀。
啊──找到了!
這個時候的安晉臣,穿着褴褛,有點髒兮兮的,但絲毫不能掩蓋他從小就顯着的相貌。此刻的他,正站在集市的某個櫥窗前面,那似乎是一家糕點店,安晉臣看起來……很餓的樣子。
「也沒有什麽想要的,我買給你?」
安晉臣回過頭,警惕地看了刑蔚一眼,居然轉身就走。
「啊……喂……」
刑蔚起先不明白為什麽,追了幾步,安晉臣居然拔腿就跑。刑蔚這才有所領悟,他可能……被當成什麽怪蜀黍一類的了?
「喂,你別跑啊,我不是──」
「喂,前面的小子你別跑!!!」
刑蔚正要追,前方忽然閃出一個頭巾阿拉伯大漢,幾步跳上去拽住小孩将他提小雞一樣提了起來:「你,從我攤子上面偷東西了吧!」
「誰偷你東西了!」安晉臣不甘示弱,在空中亂踢。
「沒偷東西,那你跑什麽!你是孤兒院的孩子吧!你們那裏的孩子經常在我的攤子上偷東西!」
「別人我不管!反正我什麽都沒有偷!」
「大叔,當街欺負小朋友不好吧?」
刑蔚從後面敲了敲那大漢,那阿拉伯大漢轉過頭來,滿臉胡茬的臉和濃郁刺鼻的香水味,讓他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你想多管閑事?!」那大漢瞅着刑蔚那完全比他細了一大半的毫無肌肉感的胳膊和腿,掄起胳膊兇神惡煞。
刑蔚雖然自诩會打架,但是這體格差距也太大了,更何況他可斷斷不想渾身沾上那種混着體臭的洗不掉的香味!
「咳咳,大哥,你攤上少了什麽,我付你錢就是了!」
付了點錢──好在那阿拉伯大漢也沒有太訛他,安晉臣終于被放回了地上。刑蔚舒了口氣,心說這幸好是在英國。十年前還沒有流通歐元,這要是在歐洲大陸上碰到這事,他還拿不出救急用的零錢咧。
「得救啦!」笑着看了看瞪着眼氣鼓鼓的安晉臣,刑蔚覺得他的樣子可愛極了,很像去摸一摸他的頭,拼命忍住了。
「要你多事!我根本沒有偷東西,你付他錢幹什麽?」
「息事寧人嘛。」刑蔚笑道:「我沒有認為你偷了東西呀。」
「我才不需要──」
話說到一半,卻被肚子裏咕咕叫的聲音壓了下去。安晉臣臉色一窘,偏過頭去。
「你餓了吧,」剛才還在對着糕點店流口水,刑蔚自然不忍心他餓着:「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安晉臣白了他一眼:「就算你買東西給我,我也是不會跟你回家的。而且我對你來說,年紀太小了吧?大叔你有戀童癖嗎?」
「大……大叔,我才二十二歲好不好!」刑蔚還有一句沒吐槽──事實上我比你還小一歲呢!
面包,牛排,意粉,奶油湯。刑蔚雖然是在英國出生的,但到現在都吃不慣這些玩意。倒是安晉臣,雖然動作優雅,但狼吞虎咽一會兒就将桌子掃蕩幹淨。
你究竟是……平時裏有多沒吃飽……
安晉臣吃飽喝足,抹了抹嘴,精神氣足地瞪着刑蔚:「說吧,你究竟有什麽企圖?」
「我沒有企圖呀……只是請你吃頓飯而已。」面對安晉臣懷疑的眼神,刑蔚漸漸覺得,目前這境況,有點有口難辯。
「誰會在大街上随便請不認識的人吃飯啊!你一定有不好的企圖!」
「我有不好的企圖,你還不是吃了?吃完才說這種話!」就算對方還是小孩,刑蔚依舊忍不住吐槽了,且不自覺地就伸手在對方極為柔嫩的臉上捏了一把:「以後再遇到莫名其妙對你好的怪人,可不能再這樣了!」
安晉臣瞪着眼睛,擺明一臉「這人是神經病麽」的表情:「你也很莫名其妙啊!為什麽你就是特殊的?」
「呵呵,」刑蔚覺得他那樣子非常可愛,忍不住就又逗他:「你看看我,我條件那麽優秀,又高,又帥,又有錢,性格又好,我騙你圖你什麽啊!」
「把我賣了……你就更有錢了。」
「我還沒聽說有人販子抓孤兒院的小孩去賣呢!」
安晉臣忽然警覺:「我沒有告訴你,你怎麽知道我是孤兒院的?」
「因為我知道關于你的所有事情,」刑蔚笑道:「因為我們将來是會認識的呀,小安。」
「什麽叫将來會認識?你好奇怪。」還有那「小安」的稱呼,安晉臣糾結着想要開口,卻最終還是選擇忽視,因為他發覺自己倒并不十分讨厭那個人對他如此裝熟的稱呼。
「就是『将來』啊,等你長大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們會再相遇。」
「但是……現在不就已經相遇了麽?」
「嗯。現在……是相遇了,但是不一樣。現在的我,并不是歸屬于這個時間我,其實這個時間的你,與這個時間的我,也已經相遇了,可是,卻也無知地錯過了呢。」
刑蔚一席話,安晉臣完全沒聽懂。什麽現在,什麽時間,他究竟在說什麽?
刑蔚見他迷惑,便試圖用最為簡潔的方式向他表明:「小安,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人能夠跳躍時空嗎?」
「我不相信。」安晉臣斬釘截鐵道:「你別以為我年紀小,就想編故事糊弄我。」
額啊……刑蔚這才想起來,小安不信這些。一直到他長大成人,一直到最後,安晉臣都沒信過刑蔚這般的說辭。
「就算你不相信,我也确實不是屬于這個時空的啊……」
「大哥哥你說的好多東西都好奇怪。」
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楚呢。刑蔚嘆了口氣,擺出讓人難以抗拒的招牌笑臉:「算了,你就當我是來旅游的好了。看在我請你吃飯的份上,我留在這城鎮裏的日子,你帶我四處逛逛好不好?反正你整天也沒事做嘛,不如做做好事啦。」
「……你要待多久?」
「十五天。」一整年的跳躍時間只有十五天,他全部都要用光。因為刑蔚已經再也無法跳躍到未來,而這個「過去」,他真的十分喜歡。
因為這個時候,有着一個可愛的小安。還沒有迷失在刑蔚為他創造的紙醉金迷的世界中,也還沒有沉溺在無法尋回的漫長等待而無法自拔,他還是個孩子,活力充沛,聰明堅韌,是最初的安晉臣──還沒有受到過傷害,沒有孤傲,沒有迷失,沒有惴惴不安的小心翼翼──是最天然最陽光的小安。
如果我……可以留在這個時間就好了,刑蔚默默這麽想着。我不介意等你長大,我會努力保護你,讓你保持這樣一顆燦爛的心,就這麽長成一個爽朗快樂的人。
刑蔚突然發現,自己真是沒救了。
不管是「過去」還是「将來」的小安,他都喜歡。卻惟獨不喜歡「現在」,明明他唯一可能擁有可能碰觸的只有「現在」,他卻抛下那個人,遠渡重洋逃到另一個國度的另一個時空。
時間的扭曲玩笑,真是惡劣。
那邊安晉臣聽他說「十五天」,眉頭一皺:「在這種完全沒特色的小城鎮旅游十五天……很奇怪耶!十五天的話,倫敦都會逛膩了吧!」
「我就是喜歡這裏,不行呀!」
「這裏有什麽可喜歡的?」
這裏有……你……
「算了。雖然你很奇怪,但是實在不像個壞人。那好吧!不過如果我帶你逛的話,你每天都要請我吃東西,還要買東西給我!」
「那是當然的!你想要什麽盡管開口!」刑蔚說完,又露出獠牙加了一句:「小子你記住,這一切只是對我而已哦!你對別人可不能這樣!做人要有防備心,除了我以外沒道理對你好的人,都是不安好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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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