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雁安近來可好?”太後拉着紀雁安,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手中。

紀雁安邊委屈邊裝出一副要哭的樣子:“雁安現在都不敢一個人獨睡,一閉上眼睛全是自己在水裏的場景!”這話委實不假,但經過她爐火純青的演繹誇大後,下面紀母都看的心疼。

太後這邊也早在紀母請人來宮裏傳太醫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紀雁安落水之事,如今再看看紀雁安那紅通通的杏眸,擔心更甚。

“可有追查出是誰人所害?”不出紀雁安所料,太後果然問到這裏,那雙蒼老渾濁的眼睛裏盛的滿滿都是關心,這可是與她流淌着相同血脈的人,紀雁安的眼角竟真的滑落幾滴淚珠,勾勒出巴掌大小的臉型。

當今太後的娘家也就是紀母的娘家,紀雁安是紀母娘家唯一的外孫女,當然舉家寵着,太後亦是如此。

看着紀雁安哭,太後更加心疼了,提着自己的錦帕就輕輕替她擦拭:“雁安不哭,有什麽委屈都跟哀家說!”

原本歡快的氣氛也瞬間凝固,幾個嬷嬷大氣不敢出,宋憶也蹙着眉看那個小小的身影立在太後跟前,心裏說不出的悶。

大家都在等紀雁安說話,她卻松開太後的手,一個人退到正位的臺階之下,猛地下跪。

這串動作倒把太後吓着,她連忙要下去扶人起來,紀雁安不等太後起身便高聲開口:“雁安被害,卻至今無法為自己報仇,若無宋憶搭救,雁安此刻恐怕已入黃泉!”

紀雁安越說越激動,頭上的步搖晃得厲害,眼看着還要叩拜磕頭求太後做主,宋憶連太後也不顧了,她疾步走到上前扶住正要磕頭的紀雁安,冰冷着一張臉将她拉起。

“你不用向任何人磕頭。”宋憶甩下這麽一句話也不知紀雁安聽沒聽見。

太後注意到這張陌生的面孔了,沒有聽清她說的話只是詢問:“你就是宋憶?”

紀雁安任由宋憶扶着,宋憶微微屈身:“在下正是罪臣之女宋憶,太後不必挂心。”

聽到“罪臣之女”四個字,紀雁安的心就一悸,原書中宋父母就是因為惹了劉貴妃一家,故被按上毀壞軍糧的罪名賜死,哪裏是什麽真正的罪臣。

紀雁安小手不自覺地死死抓牢宋憶的衣角,擡頭看她,對方表情并沒有什麽變化,還是那般請冷。

太後不涉政,才不管宋父犯了什麽罪,她現在只知道是宋憶救了紀雁安。

“雁安是哀家母家裏唯一的外孫女,你救了她也是救了哀家。以後不必用罪臣之女自稱了,另賞黃金千兩。”

“是。”宋憶僅僅應了一個字,連謝恩也沒有,扶着紀雁安就坐到自己身邊,臉上看不出喜怒。

紀母見自家女兒如此給力,同樣不甘示弱,幾句話的工夫便把太妃來府上鬧事也告訴了太後。太妃與太後本就不對付,這下可讓太後抓住把柄了,一個眼神,太後身邊的嬷嬷便知道該怎麽做了。

殿內暖和的讓人直犯困,太後與紀母閑聊,紀雁安好不容易不哭了,倚着宋憶就要睡過去。

恰值此時,太監急匆匆跑進來,在太後耳邊說了幾句話,竟是劉貴妃要見一見這個救了紀雁安性命的宋憶。

太後點點頭先讓太監下去,撿了一個葡萄塞入嘴裏才道:“憶兒啊,永安宮劉貴妃要見一見你。”

宋憶聞言将紀雁安叫醒後,緩緩起身要走。被叫醒的人兒一邊揉眼睛一邊軟着嗓子問:“唔……你要去哪兒?”

“劉貴妃傳我過去。”宋憶不自覺的就放柔了聲音,她實在沒有想到今天小家夥入宮就哭,還是為了給自己撇清關系。

話音未落,本來還一臉睡意的紀雁安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連忙直起身來:“我和你一起!你不能自己去!!”

宋憶看着紀雁安一臉害怕,仿佛劉貴妃是什麽洪水猛獸一般就算是明白了什麽。

“我……”宋憶剛想說自己有所防備,不會出什麽事的,可紀雁安不讓她說完,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跑。

留下紀母和太後四目相對。

“現在的孩子,都是這麽活泛。”紀母苦笑着道。

……

“為什麽要和我一起來?”宋憶前面有太監引路,身側就是如臨大敵的紀雁安。

宋憶不知道,紀雁安怎麽可能不知道,這劉貴妃可就是害宋家父母的元兇啊,劉家勢力也是不容小觑,要是真出了什麽事,太後不可能為了個宋憶就和劉家撕破臉皮。

唯一一個方法,就是紀雁安也去,一旦局勢不對,只要紀雁安以命相逼就一定可以讓局面扭轉。

“我要護着你。誰也不能欺負你!”紀雁安不能把這些實話說出來,只能堅定的說自己的打算,穿越過來之後,紀雁安才算明白宋憶這個看似冷淡孤寂的女主,其實有着一身傲骨,也有着宏圖大志。

而紀雁安把能給她幫助的人渣男主給推遠了,能夠彌補的就是紀雁安自己也要發揮自己最大的能力。至少……保她不被欺侮。

也不知前面太監有沒有聽到紀雁安的話,總之兩人跟着太監七拐八繞的,擡頭一看牌匾上書“永安宮”才知道是到了。

因為在宮裏不似府裏,紀雁安和宋憶身邊都沒有跟着丫鬟,行走倒是也快。

紀雁安走在宮道之中,方才沒來得及好好看一看,現在人少,她又開始四處張望了……

宮中的青瓦紅牆現在都被白雪覆蓋着,這說不出的富麗堂皇也少了些俗氣。

永安宮朱紅的大門兩側左右蹲守着兩只威武的石獅子,長長的宮道兩邊時不時站着侍衛走來走去的巡邏站崗,井然有序。

在門口等了一會,進去報信的太監飛似的跑出來,口中殷勤的請宋憶和紀雁安進去。

邊走還邊誇紀雁安好看,紀雁安只是低頭笑笑,這宮裏人慣會的不就是阿谀奉承嗎。

宋憶跟在紀雁安身旁,即便絲毫不遜色,卻也沒有人敢上前奉承,罪臣之女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誇的。

在深宮相處久了,丫鬟太監個個是人精,紀雁安不屑于和他們同污,宋憶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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