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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坐在外形可愛的高?爾夫球車上, 向馬場前?進的途中,景尋的手機響了。

并不?意外的,是?原主生?父打來的電話。

景尋給沈逸燼看了眼那條來電顯示, 随即在沈逸燼的目光中, 緩緩地接起了電話。

.

離開?莊園後, 一行人一路來到了後面的馬場。

這?裏?是?一大片草坪, 不?僅有?馬場還有?高?爾夫球場。

但沈逸燼先前?所說的“玩兩把”, 卻不?是?騎馬也不?是?打高?爾夫, 而是?玩打靶。

聽說沈總要來打靶,所有?人都自動來到了射擊館。

即使是?作為全場唯一一個迫切想?遠離這?裏?的人, 嚴正伯也不?得不?一路跟過來。

射擊館中有?公共打靶室,還有?私人VIP練習室。

而無論是?哪個場地, 據說裏?面用的都是?真家夥。

其他人先在公共打靶室玩了一陣, 也不?比賽,就是?每人一個窗口, 随意練習。

而後,令其他人費解的是?,沈總竟然主動指了嚴正伯, 要跟他切磋。

“嗨呀, 好累, 我們先過去那邊休息一下吧。”

眼見他們老大開?始指人, 小唐趕緊配合, 給了其他人一個眼神。

其他人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但還是?領會了唐小少爺的神色, 一行人都走到一邊的休息區坐下來聊天。

場地之中,就只?剩下沈逸燼和嚴正伯兩個人。

靶場雖然是?封閉的,但休息區卻是?半開?放式的。因為距離射擊區域很遠, 又不?攏音,所以即使不?戴耳機也不?會被那邊的木倉聲震到。

只?是?距離太遠,他們也聽不?清沈總在那邊跟那個人說了什麽。

衆人目之所及,就只?見沈逸燼緩緩地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挂在了一邊。

袖口的黑寶石袖扣閃耀着亮眼的光,沈逸燼一邊一言不?發?,一邊緩慢地向上卷着衣袖。

“這?個人也真蠢,連自己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看着場地上對立而站的兩個人,那個“介紹”嚴正伯過來的小富二代不?禁吐槽說。

雖然他也很想?知道,嚴正伯到底怎麽得罪沈總了。

但他不?敢問。

他的地位其實并不?夠參加這?場私人聚會。

他也深知自己能夠來到這?裏?,只?是?因為他能把嚴正伯喊來。

而據說,向來很少出席活動的沈總之所以會來參加這?場聚會,也是?因為想?會一會這?個人。

那麽問題來了,這?人到底做了什麽事兒,值得沈總這?樣?興師動衆的?

說話間他視線有?意無意地落在前?排正坐在唐家小少爺邊上的“沈總夫人”身上。

穿着白色西裝的青年?明亮耀眼。

明明面龐驚世絕豔,又偏偏溫和地像一池溫水,眉眼溫潤如玉,五官俊俏,處處透着精致。

老實說,要不?是?這?位是?跟沈總一起來的,還是?連聶總都要特別關心關照的人,他都要直接上前?搭讪了!

但?叫人震驚的是?,這?人竟然是?沈總親口承認的愛人。

……不?是?男朋友,也不?是?玩伴。

而是?就要結婚的那種,愛人。

而且這?青年?也姓嚴。

這?樣?就微妙了……

場地中央。

緩緩露出一截小臂的沈逸燼終于?拿起了他眼前?的槍。

剛剛自由練習的時候大家也都注意着沈總的成績——他只?打了三槍。

動作随意,連外衣都沒脫。

但每一發?都堪比百步穿楊,正中靶心。

而這?一次,再度拿起木倉的沈逸燼卻沒有?對準靶心,而是?……

調轉了槍頭,将之抵在了嚴正伯的胸口上。

“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找景尋的麻煩。”

空曠的場地中,沈逸燼低啞的嗓音好聽得像優雅的大提琴音。

只?是?他此時的眼神,卻與任何優美都搭不?上關系。

沈逸燼極近冷漠地開?口:“但你?跟他過不?去,那就是?跟我過不?去。”

說着,“咔噠”一聲,他擡手将子彈推上了膛。

冰冷的槍管貼着嚴正伯的皮膚,嚴正伯卻說不?上來是?那截金屬管冷,還是?正對着他沈逸燼目光?冷。

他幾乎兩股戰戰,就差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了。

打從在這?裏?看見沈逸燼和嚴景尋從車上下來時起,他的心理防線就開?始崩塌。

……他向往着聶延東的世界。

可誰成想?,沈逸燼的世界,又是?聶延東拍馬不?及的。

那些人眼中的巴結和讨好都不?可能是?作假。

他比不?上。

也永遠都追不?上。

以前?總是?心比天高?,即使知道對方的地位也從未将這?位真的放在眼裏?。

初生?牛犢不?怕虎。

可今天見識了其他人,包括那個他極力巴結讨好的小二代對待沈總的态度,他才真的知道了什麽叫差距,什麽是?天外有?天。

這?是?嚴正伯真正開?始心生?畏懼的開?始。

而在這?一刻,真正跟沈逸燼對視的時候,那種猶如被君主睥睨、被極高?者漠然俯視的感覺……又讓他覺得一陣胸悶氣短,一種濃濃的壓迫感緊随而來,叫他完全喘不?上氣來。

嚴正伯還從未經歷過這?種,積年?累月的狠厲陰鸷沉積而成的氣場。

那雙眼睛明明清冷高?貴……單看眼型,那本是?一雙非常好看的眼。

但偏偏陰沉晦暗,黑得深不?見底,黑洞一樣?仿佛随時都可以把他撕碎。

他只?覺得一面被看得心神劇震,一面還有?種恨不?得把全部?的自己都當着這?個人的面一一剖開?,對之臣服的感覺。

可怕得令人徹底崩潰。

“我……我也沒想?那麽多。”嚴正伯哆哆嗦嗦地說。

他迫不?及待地想?解釋,想?忏悔。

即使深知沈總想?聽的不?是?這?些。

“我就是?想?……我爸……我爸他最近總想?讓嚴景尋回公司,我覺得,覺得他擋了我的路。”

“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了,現在知道了,嚴景尋是?您的人,我,我……”

在某種本能地驅使下,他最後說:“我保證,以後都不?找嚴景尋的麻煩了……絕對,絕對不?會有?下次!”

“這?是?你?說的。”

嚴正伯:“對對。”

沈逸燼:“可要記住了。”

抵在他胸前?的冰冷金屬管緩慢下移,最後徹底移開?。

沈逸燼開?始調試槍支。

“你?先前?做的事屬于?造謠诽謗,我已經找律師來處理了。”

嚴正伯現在十分上道,他當即點頭表示:“好的好的,需要什麽賠償我都配合……我向嚴景尋……景尋道歉。”

沈逸燼便沒有?再出聲。

寡淡的神情也沒有?再在他身上停駐,沈逸燼擡手,修長的左手穩穩地拖着槍托,兩肩微沉,單肩抵着槍把。

幾乎沒怎麽看靶,他打出了一發?子彈,再度正中靶心。

“輪到你?了。”

嚴正伯:“……”

這?樣?應該就算完了吧……

嚴正伯反應了一會兒,才顫顫巍巍地拿起自己面前?的槍。

他以前?也有?打過木倉,可也僅僅只?是?瞎玩兒的程度,哪裏?能打準。外加上現在手抖,最後竟然連最外環都沒有?打中。

遠處嘲笑?的聲音此起彼伏,哆哆嗦嗦的嚴正伯卻一無所覺。

根本什麽都不?在乎了。他現在只?想?離開?這?裏?。

這?個時候還是?跟沈逸燼最熟的唐勵負責揭秘:“沈總在國外可是?一連練過三年?的射擊,還代表國人參加過比賽,拿過一等獎。”

“哦哦哦!”其他人表示沈總厲害。

只?有?坐在一邊的景尋面色有?些凝重,臉上已經難得的沒有?了笑?意。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沈逸燼這?樣?“氣場全開?”的時候。

跟他在一起時的先生?無疑是?智慧知性、沉穩守禮的。

他也還是?第一次見到先生?這?樣?……霸氣側漏的一面。

帥當然是?真的帥啦,射擊場上的沈逸燼挺拔無俦,是?常人難及的英俊帥氣。

可是?……一想?到這?樣?的沈逸燼,俨然就是?書裏?描述的殺伐果斷、狠絕淩厲的大反派的模樣?,景尋就高?興不?起來了。

他幾乎就快忘記了,沈逸燼還是?書裏?的大反派!

這?段時間景尋之所以過得這?麽開?心,完全忽略了這?件事,就是?因為沈逸燼令他覺得十分親切,忍不?住想?要與之親密。

可是?當真正親眼見到先生?暴戾陰鸷的一面,景尋便不?免開?始有?些擔憂。

今天這?一幕就猛地提醒了他,沈逸燼到底還是?具有?反派的潛力和能力的。

沈逸燼,到底還是?沈逸燼。

……

好在,“切磋”過一局以後,沈逸燼就恢複了正常。

他沒有?要繼續的意思,甚至不?要嚴正伯再在這?裏?,而是?直接吩咐了人,送他回去。

嚴正伯如臨大赦,連說了幾句謝謝沈總後,就幾乎屁股尿流地離開?了。

“慫貨。”旁邊的唐勵直接被他這?副模樣?給逗笑?了,他走到沈逸燼的身邊:“這?個嚴正伯不?是?比尋尋弟弟大不?少嘛?怎麽這?麽沒膽?也太好吓了吧!就這?樣?還想?取代我尋尋弟弟繼承家業?”

沈逸燼則淡漠地扭頭看他:“不?許叫‘尋尋弟弟’。”

唐勵:“……”

之前?他叫景尋“弟弟”的時候沈逸燼還能忍着不?出聲。

現在……看樣?子是?完全接受不?了了。

沈逸燼一本正經地糾正:“景尋有?名字。”

唐勵:“草。”

沈逸燼:“?”

唐勵:“……是?一種植物。”

沈逸燼:“嗯。”

其他人圍在旁邊沉默地看着大佬們之間的“鬥嘴”,誰都不?敢插話。

一直沒搞懂發?生?了什麽的聶延東則抖着膽子問:“所以……剛才那個人到底怎麽得罪沈總了?”

“嗨,都過去了。”

沈逸燼什麽都沒說,唐勵已經代為解釋:“那種人也撲騰不?出什麽浪花,吓唬吓唬保證以後不?敢蹦跶就得了。”

聶延東:“……”

這?官腔打的,所以到底是?啥事兒啊?!

倒是?沈逸燼,接下來還特別為聶延東組織這?場聚會表示了感謝。

聶總連忙表示:“還得謝謝沈總能賞光過來,以後沈總有?什麽事打個電話吩咐我們一聲就是?。就像剛才那種人,哪兒用得着沈總出面,我們幾個就能輕易把他給解決了!”

“對。”

“就是?。”

其他人紛紛應和。

沈逸燼說:“城東度假村的項目,聶總要是?真有?意願做的話,約個時間我們談談。”

聶延東:!!

“好的好的。”聶延東忙應了下來。

臉上憋不?住地露出意外之喜的笑?,聶總緊接着張羅着:“要不?咱們去馬場轉轉?”

其他人當然不?反對,聶延東只?特別問了景尋:“嚴先生?,您說呢?”

剛才坐在一起的時候幾個人已經達成共識,不?叫景尋“夫人”,而是?叫他的名字或者嚴先生?。

當着沈總的面兒,自然沒人敢叫夫人的名字。

于?是?聶延東就機智地只?叫嚴先生?。

聶延東倒不?覺得自己組織了這?麽個小局子、無意中幫了沈總一個小忙就足以讓沈總開?口,邀他加入城東度假村的項目。

那可是?個回報率至少一倍的優質項目!是?之前?他無論如何也求不?來的!

思來想?去,聶延東覺得自己做得最對的點,應該還是?識時務。

——從打見識到了沈總對夫人的态度後就再也沒有?作死送去什麽小鮮肉,反而抱上了夫人的大腿毅然決然地成了夫人的擁護者,這?才讨得了沈總的歡心!

被刻意征求意見的景尋看了眼沈逸燼,有?點兒欲言又止,但還是?說:“去吧,那去騎馬吧。”

景尋知道,事實并不?像其他人猜測那樣?,沈逸燼答應參加這?個聚會并不?是?為了過來“教訓”那個嚴正伯。

先生?想?找嚴正伯“談心”,有?的是?法子和契機。

沈逸燼今天過來,主要還是?正好被邀請了,于?是?興致大發?,要帶他來玩兒的。

深知這?一點的景尋也不?怕先生?臨時有?什麽事兒,于?是?一口答應下來。

雖然,景尋現在也沒什麽心情玩就是?了。

他一想?到剛才的沈逸燼,想?到先生?或許終有?一天還是?會黑化的,就……

或許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只?是?衆目睽睽中,沈逸燼來到了他的面前?。

“小尋?”他嗓音低沉但輕柔:“怎麽了?”

“沒什麽。”景尋仔仔細細地打量着沈逸燼的眼眸,只?在對方漆黑如墨的眼裏?看見了自己的身影。

……先生?正對着他的眼底裏?依舊透着一絲溫柔的光。

幾不?可查。

但确實還在。

這?叫景尋微微覺得安心。

可轉念一想?:先生?平時在他面前?都是?這?樣?好的,但剛才那陰鸷暴戾、氣場淩厲的一面不?也說切換就切換上來了。

這?樣?想?着,景尋這?心突然又不?安分起來了……不?行,他得跟先生?單獨談談。

現!在!就!談!

他一把拉住沈逸燼的手,發?覺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的動作、紛紛向他看過來的時候,景尋……突然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麽跟沈逸燼單獨談。

最後,他腦筋一轉,福至性靈地說:“我想?去洗手間……”

不?擅長說謊的景尋姿态有?點兒不?自然。

頂着其他人或疑問或驚異的視線,他纖長的睫毛不?受控制地亂顫,青年?面頰紅紅地說:“先生?,你?陪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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