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作品相關(25)
作品相關 (25)
者。
上世賴雲煙去過不少地方,但這樣生活氣息濃重的人間仙境卻是沒有到過,她對這個連世朝都老想着往外跟人跑,而不迷戀他那些金珠子銀裸子的地方真是喜歡,魏瑾泓做了長呆的打算,因此她還跟魏瑾泓真心道了次謝。
魏大人對此的反應就是淡淡瞥她一眼,随後就是垂首靜坐不語。
在瑤水城的時日,魏瑾泓也是帶着仆人常出去,往往出去幾日不會回來,賴雲煙聽他那邊的仆人說是去各地采錄當地的縣史去了。
這日回來,魏瑾泓給了賴雲煙一份冊子。
她翻開一看,是一本食譜,書上還記錄了她喜愛入口的一道米粉的制作方式。
看罷,賴雲煙掩卷,朝他剛剛離去的門口看去,搖搖頭輕嘆了口氣。
她大概明白他是怎麽想的了。
但,晚了,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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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魏瑾泓現在想給她一些東西,帶有一些彌補之意賴雲煙是信的,她也不拒絕。
這種于她有利,能讓她痛快些的實惠好處沒什麽好拒絕的,她也根本無拒絕之意。
而他此時是真意,他以後利用她,或者再有什麽不得已的事情要犧牲她,到時這也會是真的。
魏大人可不是那種會放過她的利用價值的人。
所以現在魏瑾泓願做什麽不願做什麽,那都是他的意思,只要于她無害,她便不會多廢力氣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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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她,要怎麽應對,是多給幾個笑臉,還是如何,那也就是她自己的意思了。
而她與小兒現下身處桃源,只要魏瑾泓不拆臺,世朝正在幼童期,她确是不願把這種日子搞砸了。
有一時就貪得一時,她可不想為難自己的生活。
在瑤水城住了半月後,魏瑾泓也随他們母子出門,有時也伴這母子晨間去接露水,采野花,下午也還是會跟在他們身邊,在夕陽的餘晖中散步,跟夕歸的百姓微笑,彼此見禮。
時日多了,這瑤水城的人都知住在山中間那幢大宅處裏的貴公子貴夫人是好相處的人,平時他們會送些地裏的菜和山裏采來的新鮮果子來,也放任自家的孩童偶爾來宅子處讨要一兩次糖果。
魏世朝這些時日常往外跑,在瑤水城半月後,他已在城中結交了不少當地的小夥伴,偶爾還能說出幾句當地話出來,聽着還挺像樣的。
這時七月,魏世朝要滿兩歲,岑南王府那邊知道他們在瑤水城住下了,這月就派來了十來個仆人,連府中最好的廚師都派來了,給魏世朝辦了一場有着岑南風俗的生辰宴,擺了三天的流水宴,請來了瑤水城周邊幾個小地方中最會唱歌跳舞的人過來給小公子賀宴。
身為小壽星的魏世朝風光無比,等人辦完他的壽宴欲要走時,他還學着其父的樣子有模有樣地給來替他辦壽的人作揖,打賞賞銀,逗樂了那天在場所有等他打賞的人。
魏世朝打賞別人的銀兩做得也饒有趣味,是兩顆比銀裸子還要大一點的銀珠子,上面刻了兩個福字,很是精致。
這是賴雲煙早前就寫信讓任金寶為兒子的生辰做的,本來她讓舅父做的這些小玩藝不多,只是讓兒子賞給那些照顧他的親近下人的,但任金寶聽說他這個小外孫子尤喜金珠子銀裸子,便各多做了半箱給他送來。
魏世朝對他這舅外祖的禮物很是歡喜,所以當賴雲煙與他商量,讓那多的半箱金珠子留着他日後打賞人,這半箱多的銀珠子,就打賞給那些向他賀宴的人後,他頗有點不舍。
但魏世朝在擺在床前的兩個箱子的陪伴下睡了一夜,第二日早晨還是朝賴雲煙點了頭,終于舍得把他的銀珠子給賞出去了。
賞銀子時,他看那些被賞的人皆個個都笑眯眯地看着他,小公子打賞人的時候也覺出了舒服之感。
別人朝他笑,他便朝別人笑,全都樂呵河。
那天所有的人都過得很是歡喜,等到人全散了,那笑聲都似還留在原地的上空中沒散盡一樣。
人走後,小公子這天還有些空落,在夜間睡覺時拍着胸口向他娘道,“世朝這裏不舒服。”
“那娘親親?”賴雲煙撫摸着他的頭發笑道。
“好。”魏世朝當時想了想,點了頭道。
當晚魏世朝睡得香甜,賴雲煙夜間醒來兩次替他掖被,在暗淡的燈火裏,每一次她看着睡夢中的他嘴角小小地翹起,看着他睡夢中的笑,她的心無比平靜安然。
就算他是她不得已生下來的,但他是她的孩子,她會盡她最大的能力來守護他,讓他活得自在安寧。
**
這日清早聞了雞啼聲,魏世朝站在屋子中揉着眼睛起來讓秋虹冬雨給他穿衣裳,那廂賴雲煙靠在床頭微笑看着他迷糊的樣子,伸手掩嘴打了個哈欠,想着等他早間功課完畢就領他去山下開店的大婆婆那吃米粉。
“夫人,”這時春花在門間報,“大公子來了。”
賴雲煙起身,剛下地讓走過來的秋虹替她披上外衫,就看到魏瑾泓手上拿了一把淡紫色的小花進來了。
他随意地把那把小花放到了桌上,朝魏世朝走過來,嘴間道,“何時醒來的?”
“雞咕咕叫的第二聲,孩兒就起了,娘有幫孩兒數。”魏世朝大力地揉了下眼睛,朝父親禀報。
他與父親已經商定好,起得越早,念好功課,就能随娘親下山去玩耍。
“如此便好。”魏瑾泓走到他跟前,讓丫環退下,他則把他抱到他身後的凳子上坐着,自己蹲下身,拿過丫環手中的小鞋替小兒穿鞋。
“爹爹……”魏世朝搖着穿了薄襪布的小腳板與他道,“今日世朝想去捉魚兒。”
“與娘說過了?”魏瑾泓替他穿好一只鞋,這時擡頭問他道。
看着父親的臉,魏世朝“呃”了一聲,轉過臉,眼巴巴地朝母親的方向看去。
“世朝想跟誰去呢?”這時在屏風後穿衣的賴雲煙笑着問道。
“跟保宜,還有椿哥。”魏世朝報道。
“可今日午時要習字呀……”賴雲煙嘆道。
“世朝習好再去。”魏世朝想了好一會才嬌聲地答,雙眼連眨個不停。
他知只有得了娘親的答,他才去得成。
一邊的冬雨見着,忙幫話答,“小公子聰穎,定能把今日的字習得好。”
“是呢,世朝習得好。”魏世朝一聽冬雨幫話,忙連連點頭。
他學會清楚說話後,賴雲煙便不斷跟他說話,談話,從他玩的金珠子,到歡喜見過的哪家的小小孩兒,她都會就着他眼睛所看到的事物跟他說個不停,這鍛煉了魏世朝的說話能力,雖然年紀小小,但話語間的應答能力要比同年齡的人略勝一籌。
“這樣嗎?”
“是呢。”
魏瑾泓給他穿好鞋,聽着他們的一問一答站起身,這時穿好鞋子的魏世朝從凳子上滑了下來,往他娘親的方向跑去。
“娘,娘,世朝香香你……”
他剛坐下,就聽屏風那邊傳來小兒的這話。
“世朝可是在讨好娘?”她帶笑的聲音響起。
孩兒先是沒有聲音,不多時就聽他撒嬌道,“娘,香香麽。”
“那世朝可是最歡喜娘?”
“最歡喜!”
一會,他就聽到了他們一起笑起來的聲音,魏瑾泓擡眼,眼睛掃過那沒收好的床鋪,再到她擱在床邊案桌上的書,淩亂的針線籃……
等他的眼睛再回到屏風上時,那屏風後的人走了出來。
迎上他的目光,她笑容平淡有禮,“大公子就帶他去罷。”
魏瑾泓無聲站起,朝小兒伸出了手,見他過來便牽了他的手往外走,帶他去書房。
待教了小兒功課,她派人前來帶走他後,他就讓仆人去候在門口,他前去淨手。
出來後,聽安在她院中的人來報,說他早間放着的那把花放到現在還是未動。
想來等到她出外回來,日到晌午,那擱在桌間的花就會萎了……
到時,就又是被扔出去罷。
魏瑾泓想着淺搖了下首,微抿了下嘴,不語往外走。
這時他走到門邊,在滿是薄霧的空氣裏候了一會,才候到他們出來。
小兒換了青綠色的衫,這些時日被陽光曬得稍有點紅的臉這時在水輕霧中顯得格外朝氣。
他眼睛閃亮,笑容飛揚,看着他生氣勃勃的樣子,魏瑾泓那冷着的溫笑便真切了起來。
“爹爹,世朝去穿新衣去了,娘給我做的,你可是等得久了?”小兒朝他跑來,跑到他旁邊,執起了他的一根手指握着。
前世他的兒女間,從未有一人像他這般大膽,生動,柔軟……
魏瑾泓被他握着手,那冷硬多年的心又朝他的兒子松開了一角,他忍不住彎下腰,抱起了他,朝他溫和地道,“沒有等多久,新衫很好。”
“娘說世朝像剛長出的青果子,果子好看,還新鮮。”魏世朝覺得他娘贊美他的話太好聽,就專心地記着,前來說給他父親聽。
一邊的賴雲煙沒料小兒把她胡亂說給他聽的話學給了魏瑾泓聽,她笑着搖搖頭,先下了石階往下走。
“夫人,”冬雨攜着籃子走在她身邊,這時朝她家小姐無奈地道,“您滿腹詩書,想來能尋着更好的詞誇我們小公子。”
賴雲煙笑了兩聲,朝魏瑾泓懷中的小兒看了兩眼,這才與冬雨說道,“想不出了,這可是我心中最好的詞了,不過想來像我們家小公子這樣的人物,這書上也是尋不着更好的詞來說他了。”
冬雨聽了頓時有些生臊。
這時魏瑾泓抱着魏世朝走到了她的身邊,擡眼看了她好幾眼。
她很擅說話,一直很是知道說什麽話讨人歡喜,就是如此,當年她離開魏府後,也知道怎麽用最簡單直接的話語刺得他連去見她一面都不行。
只有到最後,央了她的兄長,他才見了她最後一面,就是如此,她眼中的估量與謹慎,也還是讓他的心直往下墜,就跟當初她第一次讓他離開他們的卧室那樣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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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水城的日子先是過得很是悠閑,但魏世朝自生辰後,就開始識字寫字,玩耍的時日确也是比以往少了。
魏瑾泓有事,經常出門,就想讓身邊帶着的門客守着魏世朝念書,這一點,他提了兩次,賴雲煙都搖了頭。
“京中小孩能學會的,我的孩兒也學會了之後,他可以多去玩耍。”賴雲煙說這話時,眼睛直接看向魏瑾泓的臉。
“他聰穎,可多學一些。”
“他還小,能多學到哪裏去?多學這一點了,還能讓他小小年紀就成為你們這樣的人去朝廷上厮殺不成?”賴雲煙稍帶譏俏地翹了翹嘴角,“大公子太心急了,好歹等到他滿了十五再說。”
“你……”魏瑾泓皺眉,但想及小兒那不只是聰穎,悟性和記性都要比一般人強不知多少的事,他還是沒再說話。
就讓她再教兩年罷。
魏瑾泓這兩日不在住宅,他的門客在早間教導他識字習字過後,賴雲煙就會帶魏世朝出門,請來當地的學問之人去領着魏世朝去識這城裏的每一處,水滴到花草,參天大樹到頭上的無邊蒼穹,都請知識淵博的老者耐心地教導她的孩兒一遍。
世朝有時聽不懂也沒關系,賴雲煙在邊上專心地聽着,回去後就再多說幾遍給孩兒聽,也不強要求孩兒硬記,只是多說幾遍,在他腦海裏留個印象。
這樣邊學邊玩,世朝不出幾日就展現了他驚人的記憶力和接受能力,只要他們第一日所說的,第二日他能邊走邊把昨日教過他的花草樹木和地方全都說出來,一點也不出差錯。
他們身邊有一個賴雲煙請岑南王妃派來的會說瑤話與官話的女譯,她是當地人,對賴雲煙的這種教子方式有些驚訝,回了姆家一說,她姆家也是城下山間大族,聽了她此話,第二天就拿着大棍趕着族內的孩兒跟着他們的大長老到了瑤水城,浩浩蕩蕩的小隊伍就跟在了魏世朝與他老師的身後,跟着他們聽淵博老者的話。
過不了幾日,幾個地方的人都聞了訊,紛紛派人帶隊過來聽講,不多日,安靜的瑤水城都因小孩子們的到來起了幾分喧鬧之意。
瑤水城的縣官見了,把官棧都讓了出來讓他轄下的子民居住,他也暫不去勞作了,每到辰時魏公子夫人帶兒的學識之途一開始,他就吆喝着跟在未尾的那群人跟着他去看天識地。
瑤水城熱鬧了起來,這每個族間的淵博之人見城內的人搶了他們的事,都氣呼呼地趕到了城內,但他們皆被老縣官請去一述之後,這些人就又全都成為這些孩子們的老師了。
魏瑾泓在外聞訊回來後看到此景,看了好半天都無語。
震驚過後,在老縣官腆着臉過來請他教學後,他也點了頭。
“你可以多聽聽他們的話。”這日到了亥時,他們才用過晚膳,賴雲煙抱着懷中的兒子,朝魏瑾泓念出了幾個名字。
這幾個年紀頗大的智者,按她之見,他們一生不知見過多少人,經歷過多少事,所知的學問都是接着地氣存在的。
這跟士族裏那些名門隐士的見解完全不一樣,這些人所知的是土地和生活,而士族的人大都心懷的是天下,此間立意一個小,一個大,可沒有腳踏實地在土地上活着的人,何來的天下讓像魏瑾泓這樣的人心懷?
魏瑾泓看她一眼,點了頭。
賴雲煙說罷,飲了懷中之水,抱着世朝起了身,準備回屋。
剛到門口,身後的男人低沉地問:“你早已料到?”
料到?料到什麽?料到這冷街空巷現如今皆是孩童識字學習的場景?
賴雲煙搖搖頭,抱着孩兒回過身,在不甚明亮的燭光中與魏瑾泓輕輕地說,“我沒有料到,絲毫也未曾先去料過一二,魏大人,現如今有此番場景,一是此地的縣官有博愛子民,仁及萬物之心,二是此地的百姓有願福及子孫後輩之心,今幡此事之态,這兩者缺一不可。”
說罷,她轉身而走,留下魏瑾泓翹起嘴角,看着那跳動的燭光,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有時真不是他非死死念及她,她性情倨傲,行事狠辣,可就是這樣的人,從不居不是她之功,從不嫉他人之才,更是從不拘泥于他人對她的看法,當年便是京中人皆罵她被休離之後還不守婦道,她還是駕了馬車去了那萬裏之外,帶回不少京中所無之物。
只這一些別的女子身上沒有的,讓他在萬花之間時不時總會念起她。
她太不同,不同到有時他甚至都厭惡她這份不同,總是讓他以為在忘記她的時候,他還是對她念念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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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朝跟一群小夥伴在一起學習後,他的與衆不同就顯示了出來,不是誰都像他這樣有着超乎衆人的接受能力和領悟力。
人過于特別,身上就會有過多贊譽,難免會讓人變得真正倨傲霸道起來,賴雲煙為免兒子如此,這些時日她便寸步不離他的身,教他一些東西。
如若他的小夥伴保宜在,她在誇他好棒之後,會告訴他保宜的優秀之處,例如保宜跳得遠,保宜會畫長得很像原物的畫,還有他笑起來牙齒很白,以後肯定會成為一個俊秀的小哥;如若是小夥伴椿哥在,她就會告訴他椿哥很會照顧人,例如要過小溝,椿哥就會蹲下身來背他過去,椿哥還會徒手抓魚,會寫很漂亮的瑤字,還會唱很嘹亮的山歌。
她在稱贊他之餘,也教他去知道別人有的一些東西,他沒有,也會告訴他不是人人都會擁有所有的優點,就像他有的,別人也沒有。
她讓他學着去學會贊揚別人的長處,就好像別人贊揚他的特別之處一樣。
她慢慢引導,循循善誘,也不願逼得太緊讓孩子倍生壓力,她思量過多,所以表面看着她還是那個悠閑的貴夫人,但實則是片刻都放松不得。
如此想來,她又慶幸現在身處瑤水城,有一個環境可讓她好好教導孩子。
趁着小夥伴多,精力旺盛的兒子跟他們在一起又樂意多學東西,賴雲煙日日教兒,都沒怎麽有心思去顧及魏瑾泓了。
魏瑾泓因被縣官所托,總有些時辰要去給人講堂,也不是時常呆在他們母子身邊,而是隔三差五地陪在他們邊上。
他要是跟了這對母子,他跟一路也不吭一字,等他們坐下歇息後,他也只會靜坐在一邊不語,只有待世朝朝他伸手後,他才會抱過小兒,聽小兒跟他稚聲稚氣地說話。
魏瑾泓在日前把随行攜帶的幾箱書送了兩箱給瑤水城,因此,瑤水城的老縣官,那個精明的老頭在城內大宣他的善舉,現在魏瑾泓在瑤水城內較之前更是受人尊敬,要是有那大膽的小兒走在路上見着他了,也會壯壯膽子把身上藏了許久當零嘴吃幹果子塞給他吃。
也因世朝學習之事,等九月過後,魏瑾泓又延長了呆在了瑤水城的時日。
這時京中魏府來信,說祝慧真有孕。
而長兄賴震嚴給賴雲煙來的信中,就像之前來的每封信一樣,字句皆道的還是她與她小兒的安危,詳說的都是日常鎖事,尤是切切叮囑她不要貪圖玩耍病了身子。
賴雲煙只有從舅父給她的信中得知嫂子身子不好,兄長公務繁忙,她便瞞了兄長她重病之事,差點病亡,兄長恰逢此時升至吏部侍郎,公事纏身,在知情嬌妻病重之事後憂慮不已,再加上嬌兒也是身子不佳,他現已處在焦頭爛額中。
而任金寶見形勢不對,已攜妻,還帶着方大夫,還有他藥鋪裏最好的大夫趕到了京中,讓舅母親自照顧外甥媳婦這對母子。
賴雲煙見舅父已經出手,心中就算焦慮,但還算沉得住氣。
家中之事,她沒有說給魏瑾泓聽,但到了十月底,又接京中舅父之信,她才知魏瑾泓寫了信給舅父,讓他在京中要是有衙門之事,可拿他給的托信去找楚候爺。
舅父信至末尾,又道他在京中這段時日,生意之事受了一點他查不出來的助力,問賴雲煙可否知情……
賴雲煙接信當晚看罷信,思量了許久才寫了回信。
等她的人拿走信後,她看了看床上沉睡的小兒,轉身走到門邊,問門邊守夜的春花,“剛剛大公子來過?”
“來過,聽說您在看信,他就走了。”春花輕聲地道。
“可有說何話?”
“未置一語。”
賴雲煙輕颔了下首,欲要轉身,就又聽春花猶豫地道,“奴婢有一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說罷。”賴雲煙看着她,淡淡地道。
“大公子這些時日,每日夜間這時都會過來看一眼,并不是只有今晚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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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瑤水城入了冬,天氣變得冷了起來,小溪間的水也冷得徹骨後,小學子們才跟了自家的大人各回各族,各回各家,熱鬧了一會的瑤水城就又安靜了下來。
因他們的回去,這時的瑤水城靜得讓人悲傷。
失去了以往那些身邊成群結隊的小夥伴,在中間交了好幾個好夥伴魏世朝好幾天都悵然若失,做什麽事都提不起精神,便是念書習字的心情也沒有了,這天他沒有忍住,總是問賴雲煙他的小夥伴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賴雲煙回答他,“等到下一個季節,大家的翅膀上都長出羽毛了,能飛到高空上,你亦如此,那時你們必會相見。”
魏世朝下一句話就戳穿了他娘親過于浪漫的回話,“可是孩兒跟寶山他們都沒有神山爺爺所有的翅膀。”
魏世朝聽長老說過,瑤水神山爺爺身上長了兩對大翅膀,能飛過最高的山,直達天庭……
可那是神仙才有的翅膀,他跟寶山他們都沒有。
說罷,還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确定了自己話中的真實性。
賴雲煙笑,緊緊接住他,她抱着他笑了一會,才道,“要等你們長大了,且要有緣,你們才會相見。”
“要許久嗎?”
“要許久。”
魏世朝就沉默了下來,小臉上彌漫着一片黯然。
“孩兒可不可以帶他們走?”他問道,并說,“孩兒把金珠子給他們,他們拿去讓他們的爹娘跟路上的阿婆換餅吃,這樣就不會餓肚子了。”
賴雲煙聞言,臉上的笑也傷感了起來,她養的孩兒終不是自私之人,他知道對他好的人好,這真是太好了。
可是,他是他們的孩兒,這幾年間,不知要去多少地方,要面臨多少聚散。
要是次數多了,把他小小的心也磨得硬了怎麽辦?
“他們要跟着他們的爹娘過活,他們還有別的路要走,就像世朝要跟着爹娘過活,要跟着我們一起走一樣。”賴雲煙輕輕地回答他,忍不住在他的頭發上輕吻了一下。
她很珍貴他,真是舍不得他傷一點的心。
魏世朝沒再說話了,他轉過身,伸出小手抱着他娘親的頭,默默地在她的肩間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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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冬天來臨的第一個月,他們離開了瑤水城,要去往下一個四季如春的小城避寒。
賴雲煙跟魏瑾泓商量,這次離開他們夜間悄無聲息地走,不要驚動當地百姓的好。
魏瑾泓應了好,這夜夜間,一行人沒弄出什麽聲響離開了半山上的住宅處。
只是轎聲悠悠,馬蹄铮铮,再怎麽謹慎地不發出大的動靜,一隊近五十的人馬還是弄出了一些聲響出來,。
而當他們剛到城口,還沒出城門時,身後還是追來了不少當地的百姓,送來了不少早就制好了備妥當了的幹糧。
這時賴雲煙懷中剛才還半睡不醒的魏世朝突聞保宜椿哥他們的聲音,猛地從賴雲煙的身上坐了起來。
賴雲煙伸手把他身上裹着的狐皮襖穿好,放了他下地。
她靜坐在轎中,掀開布簾,在奴仆手中提着的燈光裏,看着這幾個小夥伴告別。
不知世朝說了何話,保宜哭了起來,把手中的包袱塞給了世朝,就哭着跑走了。
椿哥也擦了眼,把手中的包裹遞給了站在他們旁邊的仆人,又把世朝的放到人手中後,他給世朝緊了緊襖子,最後朝世朝作得一揖,就擦着眼淚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世朝站在那看着他們遠去,小臉上全是淚。
賴雲煙在轎中看着他看着他們再也看不見了,她下了轎,把了他回來。
這時前面的護衛再次領隊,騎馬的魏瑾泓過來把哭着的魏世朝放到了自己的前面,世朝的手緊緊地抱着他,哭着道,“父親。”
魏瑾泓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道,“別哭,爹爹在。”
他在揚缰時,看了賴雲煙一眼。
“去罷。”見他不語,賴雲煙朝父子倆颔了下首,讓打簾布的丫環放下手。
等簾布一下,轎中只有明珠發出的幽暗的光,賴雲煙拿布擋了珠子,身子往後躺去,伸手揉頭,疲倦地輕嘆了口氣。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無論年紀大小,世事對誰都大概如此。
**
他們到了山下,上了停在山下的馬車,又趕了好幾天路,一直身體不錯的賴雲煙覺得身體困頓了起來,腦袋更是疼痛,這夜不适無法掩飾,還是叫來了随行的大夫過來把脈。
一探,是着了風寒。
這時他們尚在路中沒有人煙之處,這邊冬天的雨季又來臨了,四處都無幹燥之處容他們暫且歇息,賴雲煙就令隊伍依舊往前走,每日奴婢停下兩次煎藥與她喝就是。
喝了幾天苦藥,他們總算到達了溫暖不已的藏溫縣。
當夜,賴雲煙發起了高燒,燒得她自己都神智不清,等過了兩日醒來後,才知自己的這一病有點嚴重,大夫說得靜養一段時日。
底下奴婢皆擔心不已,賴雲煙倒覺得自己運氣不錯,命不該絕,到了好地方才病,一看就是個能享福一生的命。
她如此跟身邊丫環笑着言道,弄得秋虹冬雨這兩個貼身丫環皆對她們主子哭笑不得。
不過,主子是個想得開,鬧得明白的,底下的人日子也好過,見她好了,大公子也不再成天緊皺着眉出進了,底下的人也是松了口氣。
賴雲煙在覺得自己要倒下之前,就叫丫環趕緊把魏世朝抱到魏瑾泓那處,等到她才好一點,魏瑾泓沒讓她發話,就先把孩子抱了回來。
“娘親,娘親,你總算見我了,我把經書全都背好了,這就念給你聽。”魏世朝顧不得埋怨他的娘親太心狠,非要把這幾天念的書都背給她聽,生怕她再說他念不好書就不見他,也不陪他睡了。
“好,你念罷。”賴雲煙發笑,看着孩子嬌嫩的臉,怎麽看都覺得他好可愛。
魏瑾泓便爬到她的身邊,小孩子搖頭晃腦地背起了他倒背如流的書,念完喝過冬雨為他端來的熱湯,就鑽到賴雲煙的懷裏問,“娘,今晚別趕世朝走了。”
賴雲煙微笑點頭,輕撫着他的頭發,她輕輕拍着孩兒的背,安撫他入睡,等他差不多睡着時,她的臉往一旁靜坐的男人看去,朝他笑着輕言了一句,“多謝大公子。”
魏瑾泓迎向她的笑臉,默然地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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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子乏,好幾天都下不得床,京中這時也有時隔近兩個月沒到信了,她天天都在盼着這事魏瑾泓是知道的。
他算過日子,他們在路中一路都快馬行駛到達藏溫縣,按之前送去信的日子算,再加上到藏溫縣的時日,還得半月他們才能收到信。
現下快靠近年關,這年前怕是要收一次信,她才安心得了。
她自來心重,但擅僞裝,面上看着沒什麽,自是說說笑笑不停,誰人也探不來她心中到底有幾分思量。
魏瑾泓與她相處兩世,到這世才徹底明了她對看重的人和事有多緊張。
就像小兒,便是她病得要倒下了,也還是在倒下之前忙讓人把孩子抱到了他處,讓他別驚吓住了他。
而京中兄嫂的事,想來她如今也是日日挂在心中的,一日不得吉訊,怕是一日不得安寧。
他這日在她房中靜坐半會出來後,還是叫了燕雁回路去接信使。
燕雁領命後離去,蒼松與主子道,“夫人的信使跟我們的不是一路。”
燕雁去,怕是讨不了好罷?反叫夫人疑篤。
“只是指路。”
蒼松頓了一下,遲疑道,“這……”
這不是讓夫人知道了他們一直在暗中有盯她的人馬嗎?
“你以為她不知?”蒼松一頓,魏瑾泓看了他的小厮一眼,笑笑道。
“也是。”蒼松點了下頭,随即苦笑了起來,“有時奴才也真是想不明白,夫人大門出不了幾趟,怎有這麽多人用?還真是有錢能差鬼。”
有這麽一個財大氣粗,連給小公子頑的東西都是成箱的金珠子的主母,蒼松也不知這是他們公子的幸,還是不幸。
不過說她不雅卻也不盡然,公子也說她盡知上下史書,滿腹詩書。
只是她平時說話實在太風趣,那些詩句從沒在她的口中念出來過,按在京中二夫人的話說是,這是有些俗氣的。
蒼松不覺得如此,但有時看着夫人對錢財的在意,他也覺得如府中老人所說的那樣,到底是有商戶人家的血脈,把錢財看得太重,失了幾分雅意。
便是打發他妻子的嫁妝,也是金銀布匹多,但書卻未得一本,而梨花可是認得幾個字的,她要是賞本詩書,都是極大的雅意了。
“公子……”見大公子看書不語,蒼松又道,“你說我們回去後,夫人會不會……”
“如何?”魏瑾泓掩了書,擡頭看他。
“會不會走?”蒼松隐了說她欲要跑的話,說了較委婉的。
“不會。”魏瑾泓淡淡地看着他,“下次莫要再說此等逆話了,她一生都會是魏府嫡長孫的母親,以後我魏府的主母。”
“可是,”蒼松這時跪下朝他道,“公子,不是奴才多嘴,而是夫人這樣下去萬萬不行啊,你們出外行路已有三載有餘,她送回府中的信不過一年一封,現下便是臨近過年,今年的家信看樣子她還是未想書寫,奴才知您已在信中為她說過話,可梨花給我的家信中道老夫人對她家小姐未有親筆寫信很是不滿了。”
“哦?”魏瑾泓略揚了下眉,“如此?”
“是。”蒼松這時嘆道,“公子,夫人得變。”
不變,日後小公子回了府,怕是會因他這娘受罪。
“她若是不變?”魏瑾泓輕語道。
“若是不變,小公子怕是……”蒼松頓了一下,才接着說道,“怕是不會太得老夫人歡心。”
不得?
魏瑾泓搖搖頭,笑了笑道,“不得又如妨,他是魏府嫡長孫,日後魏府都是他的,祖母喜他,他則喜祖母,祖母不喜他……”
不喜他,就按他娘的意思辦吧,她總會替她的兒子想出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不至于會讓他落下不尊不孝的名聲出來。
**
這年大年三十這晚鞭炮聲過後,賴雲煙就着昏暗的淺燈看着剛睡着的兒子,看了一會,剛想把枕頭往下挪到床上平躺閉上眼睛,就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
今晚守夜的冬雨悄聲到了床邊跪下,在她耳間輕道,“大公子來了,說是您的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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