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離開……

鳳凰說：“總歸你心裏高興了。”

淩肆卻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麽紮了一下。

高興嗎？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可開心的。

蘇善若是沒有出手救他，他可能已經死了。

可他現如今活下來了，好像也未覺得有多開心。

“你不開心嗎？”鳳凰一臉古怪，“可你不是……希望他救你嗎？你是怎麽想的。”

淩肆輕輕搖了搖頭。

“也是……瞎了一只眼睛，還換了一身的傷勢……就算活下來了，誰又會覺得開心。總算你還知道疼了。”

淩肆竟是沉默不語。

“你怎麽了？”鳳凰想問他，為何從醒來之後就一直不對勁，“你要是真的想通了，我倒也不說什麽，可你……”

“疼……”鳳凰說了一堆話都未見淩肆有什麽反應，半晌突然聽到淩肆有些可憐兮兮地說了這麽一句。

他的一只眼睛看不見了，又有滿身的傷，不疼才怪。

卻是第一次那麽實誠地說自己疼。

“你……你疼我也沒有法子。那……怎麽辦？我把我最後一點靈力給你？”

淩肆輕輕搖了搖頭，“不疼了，不要你的靈力……讓我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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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着便慢慢閉上眼睛。可此時此刻的他哪裏還能睡地着……

不過終歸也沒有那麽孱弱就是。

淩肆雖然也有過放棄生存的念頭，現如今還是慢慢地冷靜下來了。

回過頭來，其實他仍不後悔所做的每一件事。

不過正如鳳凰所說……

一一若是喜歡，做了那些事情又如何。

一一本也沒有什麽可後悔的。

一一也絕沒有必要就此放棄。

一一若是溫初沉不愛，那便想盡法子讓他愛。

一一巧取豪奪也好，旁的什麽法子也好，又有什麽大礙……

似乎……

曾經也有別的人同他說過類似的話。

可淩肆實在想不起是誰同自己說過那些。

他睜幵眼睛，問鳳凰，“你也覺得我先前所做的一切很蠢嗎？”

“我都說了……你願意怎麽做就怎麽做吧。只是橫豎……你得先讓自己活下來啊，我知道你不怕疼也不怕死，你每一次都無所顧忌也并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可你就沒想過……”

“萬一真的死了……以後溫初沉和別的人在一起了，你心裏就不難受？就不覺得不是滋味嗎？”

淩肆聽到這話，心口的确感覺像是被什麽狠狠刺了一下。

他并不知道前世自己死後溫初沉是否……和別的人在一起了。可如今聽鳳凰這門一說，他便覺得極為痛苦。

鳳凰又說：“我先前說覺得你這人夠毒夠狠……卻原來你唯獨對自己夠毒夠狠，碰上溫初沉的事情你就跟傻子一樣……自己的安危可以不顧及，可你真的死了……他現如今只怕都不會記得你是誰。”

“我知道這樣說你又要不高興……可這也是實話。”

“你要保他安全，總歸還是要自己先好好活着……一次次铤而走險也不是辦法吧？”

“我現如今……”或許真的保護不了他吧。

當初若是有能力和陸寒華做對手，也不至于用那種手段。

現如今若是能有能力以一挑百傲視白蓮教的那些高手，也不至于如此……

“先前就不說了，的确是實屬無奈，可這一次你落地這個下場，其實還不是怪那個蘇善。”鳳凰先前還問淩肆被蘇善救了高興不高興，如今倒是又反過來埋怨起蘇善：“要我說……若是在意那個什麽溫初沉，也不在意這個什麽蘇善，哪裏會有那麽多事情？你就找個地方專心地修煉……有我在你身邊，凡人界的這些人早晚不是你的對手。”

“不只是凡人界，就算是以後去了修真界，我也會讓你傲視群雄，站在整個修真界的巅峰。”

“何苦執着于這些亂七八糟的感情！”

“真是一點不值當。”

“就算真的要糾結……等修成絕世高手再說，不好嗎？”

“那你覺得我需要多久才能修成絕世高手？”淩肆問鳳凰。

後者啞然，“這……這怎麽好說？天賦異禀的……十年二十年……”

等那時候……劇情都要走完了吧。

淩肆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等不及。”

“怎麽就知道等不及？是你心不夠冷不夠硬罷了！橫豎說了你也不會聽……傷了一只眼睛……恢複了容貌以後，得醜好多呢。”

雖然又是一番挖苦的語氣，其實卻包含了太多關心。

淩肆不由地笑了。

卻是這時候，門忽然打開，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蘇善看了一眼床上的淩肆。

只一眼，四周的氣氛好像都被冰塊凍住一般。

淩肆看向突然出現的蘇善，卻不知道該要如何面對。

他心中有疑惑有委屈有不甘心。卻也有激動喜悅和向往……

可蘇善只是冷冷一句，“不自量力。”

一句話如同在淩肆頭上潑了一盆冷水。

“你的武功是從哪裏偷學的？你這個年齡，武功修煉成這樣已是不錯，可白蓮教中那麽多高手，你一人難道能以一敵十？簡直可笑……”

蘇善居高臨下看着淩肆，他的眼底只有輕蔑。

“你身上處處都是疑點，這樣的你，到底有什麽勇氣繼續留在白蓮教中？我讓人用教規處罰你再将你趕出白蓮教可謂是放你一馬，你卻激怒那些高手，最後險些被……”

想到那少年滿身是血，被人狠狠扯下褲子的畫面……

蘇善的目光忽然閃過一抹淩冽可怕的殺意。

那股殺意讓淩肆感覺到了莫名一陣害怕。

同時……

原來是自己想錯了。

蘇善自始至終都只是覺得自己可疑罷了！

讓自己離幵……也不過是……放自己_馬？

可這是為何？

“左使既然覺得我疑點重重，為何要讓我活下來，最後又為什麽救我？”

淩肆艱難地張幵嘴，才發現從自己嗓子裏流洩出的聲音是如此的陌生。

“一條小小的泥鳅能翻出什麽水花。本座網開一面，也不過是難得花費時間在你身上罷了。”

蘇善嘴角勾着冷笑，反問他，“不然呢？”

原是如此……

“左使……也可以殺了我不是嗎？”淩肆卻是不死心。

他早就想找蘇善問清楚了，如今便也不願再扭扭捏捏，是什麽結局都好，他只想要個痛快。

“你是覺得本座，不會殺你？”蘇善冷笑，“一開始本座就察覺到了你的一些異常，不過是懶得指出來罷了。若要殺了你……現在也是可以。”

如此說着，蘇善的劍直指向淩肆。

淩冽的劍鋒不帶感情，甚至在淩肆脖子上劃破了一道口子。

鮮血流出……

疼??????

淩肆竟覺得比之前被鞭打幾十下的時候還腰疼，還要痛不欲生……

心底更是湧上了一股沒來由的酸楚。

“左使對我……難道和對其他人，沒有不同？”

“什麽不同？”

蘇善的話讓淩肆很難繼續接下去。

他該怎麽問？直接問他……

溫初沉，是你嗎？

若是他一幵始便這樣問，倒也問地出。

現在……只怕沒有這個必要。

“左使可曾覺得我有些熟悉。”

“笑話，一個小小的侍從，與本座攀什麽關系？”

“左使可認識一個叫……淩……淩肆的人。”

蘇善愣住。

但也只是一瞬間。

淩肆……

這個侍從提起了淩肆。

提起了……應該是已經死了的淩肆。

蘇善感覺心口莫名地疼了起來……

然後，那種疼痛越來越劇烈。

一一只能無心無情，毒發的時候疼痛才會少一些。

換而言之，每次動情的時候，那種疼痛，毒發就會越來越嚴重，每一次毒發……都會很忽然，且每一次都痛不欲生。

這_次……

毒好像又發作了……

他不能繼續在這逗留了。

“不認識。”

蘇善冷冷丢下這句話，“既然那麽喜歡留在我宮中做侍從，那就等傷勢好了，繼續伺候我吧。”

說完之後，男人轉身便走了。

毫不留情……

淩肆連讓他站住的機會都沒有。

“他為什麽走地如此匆忙。”鳳凰說，“是心虛了嗎？還是真的錯了？”

“我也想知道……”淩肆感覺心口一陣陣地疼，“難道真的是我錯了。”

蘇善，蘇左使，本就不可能是溫初沉的……

難道真的是他弄錯了。

【系統提示，雲九九已知道寶庫鑰匙的秘密。】

【雲九九和合歡派已經開始對宿主展開追殺。】

淩肆的目光一沉，“怎麽會如此之快。”

系統說：“在淩肆生母留下的物件中，有一樣物件清楚說明了寶庫鑰匙就藏在玉像裏。此為隐藏劇情，宿主未能找到……而這條線索已經被雲九九和合歡派的人知道。”

“不僅如此……淩家現在有難。”

【宿主可以選擇是否開啓任務：拯救處于危險淩家。】

拯救……

淩家？

淩肆笑了。

那個淩家，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不僅如此，白蓮教，他也不願意繼續呆下去了……

蘇善，就此告別吧。

他總覺得蘇善該是溫初沉的。

現在……他又覺得或許真的不是。

既然不是，也就沒有了留下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