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死了……

“死了？”蘇善感覺心口傳來莫名_陣刺痛，“再說一遍。”

“追他的過程中……出現一點意外……”

“意外？”蘇善冰冷的面容毫無表情。

一時間讓人看不出他是懷抱着什麽情緒說出剛才那兩個字，下屬低着頭，匍匐在蘇善腳邊，一動也不敢動。

“說清楚。”蘇善冷冰冰地說道。

下屬只能顫抖地說出了自己編造的謊話。

若是被蘇善知道淩肆是自己跳入懸崖死了，下屬擔心蘇善會責罰他，于是乎編造了一系列謊話，說是追到淩肆的時候淩肆已經被其他門派的人殺害。

“我們到的時候……他已經死了……屍體被分……分屍成一塊_塊……”

“最後屍體被扔下了懸崖……那個門派的人說……這一切都是因為……”

“因為那個叫淩肆的……說我們白蓮教妄想一個人獨占寶庫鑰匙，這簡直就是個笑話，以後要是被他們逮到機會，他們要殺光我們教中所有人。”

說完開始給蘇善展示自己身上的傷口，“我們人也不少……還是受了傷。”

蘇善驟緊眉頭一言不發，半晌才冷冷吐出兩個字，“出去。”

下屬們本以為迎來的會是蘇善的滔天怒意，沒想到蘇善只是讓他們滾。這個結果倒是比預期好了太多。他們并不知道他們适才離開，蘇善就因為突然突然的毒發倒在了地上。

疼……

為什麽會那麽疼……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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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

毒發越來越沒有規律可言，每一次發作，他最多能讓忍耐半分鐘，超過三十秒他就徹底無法忍耐。所以适才他才冷冰冰地讓侍從滾蛋，其實是知道自己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一一他匍匐在地上，因為那從每個毛孔湧出的巨大的痛苦，比粉身碎骨還要難受，還要難以忍耐，以至于連高高在上的他……都變成了狗一樣可悲的生物。

蘇善卻不清楚一切的到底是因為是什麽。

動情？

他只對淩肆有過情，也不過是愧疚心疼。

為什麽會在乎那個侍從的生死？

__左使，早膳。

—左使，茶水。

__左使，午膳。

__左使……

不過是一個伺候人的下屬……

為什麽偏偏……

蘇善不知道自己的疼痛感維持了多久，他發病後持續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聽到了嗎……左使真的不是受傷了嗎？”

“上一個以為左使受傷的是陸寒華……差點被左使殺了，現在正被關在牢獄中……右君使不回來，陸寒華怕是不會被放出來。”

“就算右君使回來了，那陸寒華說不定也活不下去了。左使因為那個傻子的事情對陸寒華恨之入骨……”

“也是那陸寒華愚蠢……小心思過于明顯了。”

下屬們竊竊私語卻不敢多說什麽。

直至有教主那邊的人過來，“差不多時間了，教主命令左使帶着淩肆去見大殿見他。”

“左使現在……”可蘇善的下屬卻不敢在此時此刻去打攪蘇善。尤其是想到蘇善殿內剛才傳來的痛不欲生的低吟，不管到底是何原因，誰要是現在進去，只怕會惹禍上身。

“怎麽？教主的命令也敢不聽從？”

“不是，只是左使……現在還未……”

“不論如何總不能讓教主久等了。”來人是教主身邊的侍從，雖然是侍從，卻也是頂級高手，雖然身手只怕還是抵不過左使蘇善，可總歸也不是一般人能忍的，更何況他正是代替教主辦事。

“可……”下屬們一時間有些為難，想着要不要拖延一下時間。他們雖然是蘇善的下屬，可更害怕白蓮教的教主，夾在中間真是為難死了。

誰知道正是這個時候蘇善自己推開了門，“我知道了。回去禀告教主，我馬上便帶人過來。”

“既然左使親自答應了，那下屬便放心了。”那侍從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倒也沒有要監視到底的意思。畢竟真的得罪左使也不好。

蘇善的下屬們頓覺有驚無險，目光在蘇善身上打量的時候卻發現了一些纰漏。

比如蘇善的衣裳為何如此淩亂，為何……

總覺得怪蹊跷的。

“在外邊等着吧。”蘇善丢下冷冷一句話，重新回到了大殿。

他走進最裏面的偏房，傻子淩肆正睡地安穩。

他輕輕拍了拍淩肆。傻子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撒着嬌，“蘇善……我好困。”

“乖，我們出去一會兒，只一會兒。”蘇善知道既然教主已經讓人來催促了，想必已經沒有太多耐心。昨日大殿上教主的态度就已經很鮮明了。

可傻子淩肆也許是被蘇善每天溫聲細語小心翼翼寵了太久，已經有些無法無天，“不要……蘇善……我怕……我不要去外邊……哪裏也不要去……”

他緊緊捉着被褥，一雙眼一下就開始掉眼淚。

“別……別哭……”蘇善不忍心看這張臉的主人掉眼淚，“就只是出去一會兒。”

淩肆不住地搖頭，“我怕……我害怕……”

如何能不害怕，他已經知道蘇善為什麽要他出去。

什麽只是出去一下根本就是騙人的。

現在人人都以為他就是淩家的那個傻子少爺，人人都以為他身上有什麽寶貝！

可他不是啊……

他以前是個孤兒，在青樓長大，聽人說他其實不是孤兒，可青樓裏的姑娘沒人承認生了他，都說他是被老鸨當女孩撿來的，誰知道撿回去才發現是個男的。

其實男的又如何……煙花之地的男人也不少！他從小就長得好看……老鸨也确實想讓他去接客。後來他自己逃走了，可卻被白蓮教的人捉住了。

有個人說帶他去白蓮教是要他以後吃好暍好，誰知道卻對着他天天一通折磨，想把他打成傻子。

他假裝自己真的傻了，好不容易等到了蘇善……

蘇善對他好，也許也是別有目的的，可至少比他在別人那好……

“蘇善……我不去……不去……”

“乖，聽話。”蘇善只是輕輕摸着他的腦袋，“這一次我一定保護你。”

這一次？

什麽意思？

他如今也不想多想別的，一心只害怕自己之後不好過，更用力捉着蘇善的胳膊，甚至想對他發火。可他還是強忍下來了……

他的身份是假的，可誰會相信啊？

人人都認定他就是淩肆，認定他身上藏着寶庫鑰匙的時候，他就是該死的……

他真的恨透了淩肆……

恨透了。

“哈欠。”

“怎麽一直打噴嚏，誰在想你？”

“或許吧。”淩肆發出一聲苦笑。

天眼看着亮了，可他還是沒有找到溫初沉的下落……

“就在附近了，明明就在附近啊……”

“別耗費你的靈力。”淩肆阻止鳳凰繼續使用靈力，“我再找找。”

既然就在附近，怎麽會找不到？一定是自己錯漏了什麽。

表面鎮定的淩肆心底其實慌張地一筆。

怎麽就找不到……

到底在哪裏？

溫初沉……你真是欠我太多。

當然，這話始終不過是調侃罷了。

淩肆又接連找了很久，鳳凰說，“你的身體已經吃不消了，先休息吧，你還只是凡人之軀，不會以為自己真的能不吃不暍不眠不休吧？再這樣下去，你小心一點……”

這個烏鴉嘴的話倒是很管用，因為他話音剛落下淩肆就腳下踩空，從山上滾了下去。

因為意外總是很突然，淩肆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迎來的就只剩下天旋地轉……

身體也的确在沒有任何力氣，他努力想要捉住一切，可卻什麽也捉不住。

無力的感覺在一瞬間湧上……

一切停止的時候，他墜入了_個山洞。

他躺在地上，疲憊不堪地嘆了口氣。

系統卻發出提示……

【叮！恭喜宿主找到任務目标！】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積分+50.】

淩肆整個人都傻了。

任務目标，溫初沉……

在哪裏……

他不管不顧從地上爬了起來，可身體極度疲憊，加上從山上翻滾下來的時候受了一點傷，他爬起來便馬上摔倒了。

鳳凰說，“有沒有覺得這裏不對……這裏好冷啊！但是……溫初沉似乎就在這……”

“我知道。”

“你知道？”

在鳳凰的不解中，淩肆再次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他腳踝受了點傷，勉強站起來後，前行地異常緩慢。但是他有一個直覺，繼續往前走就對了……

“裏面越來越冷了。”鳳凰忍不住一直碎碎念，“這股陰冷氣息和我相沖，你身體有沒有什麽異常？”

“小聲一點。”

身體的确有些不适，但都在淩肆的忍耐範圍。既然系統都提示他找到了溫初沉，一切……注定不會太久。

他一步步緩慢地前進。

每一次前進，都能感覺自己應該是和溫初沉更近了一步。

他知道溫初沉應該就在這個山洞裏。

心口有千百種滋味湧上，埋怨，委屈，痛苦，欣喜，害怕，緊張，不安，雀躍直至他看到了……

山洞盡頭，一個冰冷的深潭中，有一個身影。

那人好像是站着的，又好像是被鐵鏈鎖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