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疼……

蘇善原本并不想相信那樣神乎其神的話，如今卻是信了。他感覺頭疼地厲害，大腦像是要炸開一樣，再然後，他的意識裏多了一個聲音。

__蘇善。

他好像能聽到教主冷冰冰的聲音。

起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一當然，那聲音其他人是聽不到的，因為他僅僅存在于蘇善的腦海和意識裏。

蘇善并不知道此時此刻一副發瘋的可怕模樣，一旁的傻子淩肆呆愣愣看着他許久，不住叫着他的名字，“蘇善……蘇善……”

淩肆并不知道蘇善這到底是怎麽了……為何剛才還好好的，如今卻像是發瘋了着魔了一樣。

蘇善就像是一尊雕塑一樣站在那，但是他的表情極度痛苦，他的眼神很空洞，他叫了很多遍蘇善的名字，蘇善卻像是沒聽到一樣。

他當然不知道……

一一蘇善，本座沒有騙你吧。你的一舉_動，你心裏想的什麽，本座都很清楚。

“砰砰__”

蘇善的腦子裏一片空白，直至他砸碎了大殿內所有的擺設物。

—不是_般白勺毒藥。

—而是蓋毒。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他吃下那藥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那藥并不是正常的藥的形狀，更像是某種令人作惡的蟲子，可他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蟲子，只知道是一團黑的，蜷縮在一起，小小的，乍一看的确就和普通的藥物沒有任何區別。仔細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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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西，似乎是活的。果然是……某種蟲子。

蘇善當時也別無選擇，他此時想到這，幾乎當場嘔吐起來。

“蘇善？”一旁的淩肆被吓壞了。

可他好像就只會這樣不斷地叫蘇善的名字。

他內心其實非常惶恐不安，今日的事情告訴他，蘇善的确沒有能力保護自己。一一至少，在面對白蓮教教主的時候是這樣。

白蓮教教主的确法力無邊，僅僅一招就能将蘇善打地毫無招架之力。要知道在這之前他只看過蘇善輕輕松松對付別人！

可偏偏他還成了現在這副樣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淩肆很害怕再沒有人能保護自己。

他也想表達一些自己的關心，但看着蘇善此時此刻有些瘋癫的樣子，不由自主就害怕地蜷縮在了一旁。“轟隆……”直至蘇善像是一座轟然倒塌的大山。

他倒在地上，整個人痛苦至極……但或許是他睜開眼的瞬間發現淩肆正在看他，便趕緊用衣袖擋住了自己的面容。

“蘇善……”

蘇善聽到了那一聲聲叫喚，只是此時此刻，他的意識正在和一個“外來之物”做出巨大的抗争。

---沒有用的。

那個聲音在嘲笑蘇善的可笑。

然後那個笑聲越來越大……

不知道過去多久那個笑聲才消失了。而蘇善也終于……暈厥過去。

淩肆第一次看見蘇善這副樣子，只覺得他這樣厲害的人物。一一堂堂的白蓮教左使，和自己這種小角色其實好像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他們都一樣是別人刀俎下的魚肉，在絕對強大的力量面前，他們什麽也不是……

只是淩肆心裏想的不是如何讓自己變得強大，而是如何才能有機會攀附更加強大的人。

具體如何，他好像……

也不知道。

“聽說了嗎，教主給蘇善吃的不是一般毒藥，而是白蓮教的秘術……一種可以操控人意識的蠱毒。”

“聽說不只是操控人的意識，吃下那種東西以後，主蠱能随時監控被下了蠱的人的一舉一動和他每一刻的想法。”

“這未免太誇張……真有這樣的事情？”

“什麽沒有呢……不過是你沒有見過世面什麽也不知道罷了。”

“說的玄乎其玄，怎麽還是聽不懂？”

“那就好比在你腦海中多加了一個意識，這個意識可以随時監控你和你對話，很清楚你每時每刻在想些什麽……甚至還能和你對話。更可怕的是，這個意識是真實存在的，也是真的再和你對話。而和你對話的，

正是……”

“懂了……太可怕了。”

若是肉體被人這樣監視，已經是一種折磨，已經會給人造成極其可怕的心理負擔，竟然有這麽玄乎的東西，可以給人下蠱，然後監視和操控一個人的意識。想想便讓人覺得可怕……

“每時每刻，自己心裏想的是什麽都會被另外一個人知道，這太可怕了。”

若要破除這一切，除非有辦法将蠱蟲弄出，可惜大概是沒有辦法的……

再或者……只能殺了主蠱，可惜……

誰又能殺了白蓮教教主呢？

除非……

是下一任教主吧？

白蓮教教主歷代都練就神功，且神功只會傳給下一任教主，其他人怎麽會有機會打敗練就了神功的教主，也只有下一任也練就神功，且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新教主了。想想也是一樣不可能……

蘇善以前雖然是高高在上的左使，以後卻只怕……

“可教主分明可以直接殺了他，這是何必？”

“而且監視他心中的想法……又有什麽必要呢？他都沒有能力反抗教主……對教主而言，蘇善不過是一個蝼蟻罷了。”

“誰知道呢。”

“教主心裏的想法，那裏是我們這些人能猜到的。”

只是後來任憑誰都發現蘇善變了，變的比以往更加寡言少語，更加喜怒不行于色。

很多時候你看着他，你會覺得他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他的溫柔還是會偶爾綻放，依舊是……對着淩肆的時候。

“你當真是天資聰慧。”

鳳凰平日不怎麽誇人，這次是真心實意表揚了淩肆一番。

誰知道才誇獎完，就發現淩肆有些不對勁，“你怎麽了，表情如此痛苦……是修習過程中出現什麽問題嗎？”

淩肆似乎也沒有力氣回答鳳凰的話了，他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分外痛苦的樣子。這種情況之前也偶爾會有，都是淩肆修煉過程中太過于急功近利的後遺症。

“你試着用之前的法子平複。”

“不是。”淩肆艱難地開口，“是……毒。”

“什麽毒？”鳳凰起初沒有反應過來，随後才明白了。

淩肆給蘇善做侍從的時候，一開始蘇善就給他喂了毒，一開始的毒和後來是不一樣的。具體不一樣在什麽地方，那就是前者據悉會致人于死地，而後者不至于害人性命，再就是前者毒發周期很短，至多七天，而後者時間更長，可具體多久……

山中無歲月，鳳凰算不清楚。

“不至于要我性命。”過了好久淩肆才慢慢爬起來，“也就只是疼。”

“只是……”雖然時常聽淩肆說這句話，鳳凰還是覺得莫名有些難受。他也不記得是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竟然會為淩肆難受……

他現在雖然落魄，可以前到底是修真界站在頂峰的神獸……

“你心疼我？”淩肆笑他。

“沒有，反正你也是活該！”說完這句話，鳳凰沒忍住問淩肆，“既然如此……那你恨他嗎？等你修到能助我恢複靈力打破結界，你應該是可以有能力報複回去的。他讓你如此痛苦……”

報複？

知道蘇善确實不是溫初沉的時候，的确想過要報複回去。

“不知道為什麽，我想到這人，心口就更疼了。”淩肆笑着說。

“這也能笑地出……”

不知道過去多久，淩肆終于不覺得疼了。

他繼續修習了一會兒，片刻的休息時間，他一個人跑回了那個寒冷的山洞，又開始隔着結界眺望溫初沉。

鳳凰說：“真有一天你救他出來，希望他別再辜負你了。”

辜負？

就算他救了他，難道溫初沉就要自此喜歡他嗎？

淩肆笑了，“我其實已經想通了，我所做的一切……既然是自己放不下，又皆因自己對……從前的不甘，其實從始至終，确實和他無關。從今往後……我只希望……就這樣看着他。”

可這句話一出，某長時間不曾出現的系統當下沉不住氣了，“宿主你似乎忘了，你的任務是攻略攻略目标溫初沉，只是遠遠看着，這是不被允許的！”

不被允許……

淩肆嘆了口氣，有些無奈。

愛他是心甘情願，是心中愧疚，是心有不甘，是義無反顧。

卻原來也是……

不得以的宿命。

__分明早知道，是不得已。

“其實我又相通了，他的确長得好看，看一眼就讓人願意為他死，可我仍舊不願意你再為他死。”

聽了鳳凰這番話淩肆又笑了，“你又琢磨些什麽。”

“你……還喜歡蘇善嗎？我覺得你還是喜歡他的，不如還是別管這個溫初沉了？其實能設下這個結界……

背後想必有不少不簡單的事情。我總覺得你不該摻和進去。那個蘇善雖然也不見得是好東西……可……”

“可什麽？”

“不至于像是溫初沉那麽禍水。”

“怎麽說？”

“他至少沒有溫初沉那麽好看……越好看的人越禍水！”

淩肆一時間無語。

“關鍵是，看你每天呆在這，修習外就是隔着結界對着那個人……總覺得怪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