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他愛的人死了

第五十九章 他愛的人死了

“啊——”

屋內傳來了蘇善痛苦的叫聲。

坐在高高屋檐上的淩肆臉上毫無表情,提起手裏的酒壺仰頭暍了一口。

分明是毫無表情……

心,卻有些刺痛。

蘇善應該已經發現他殺死的人是“淩肆”了。那之後他會如何?

大概……會找他報複吧。

鳳凰說:“你和他就這麽散了?”

淩肆沒說話,繼續暍着酒,他以前是不暍酒的。鳳凰又說:“這不就是要散了的意思嗎,可我看你好像也……沒有就這麽放下他吧。”

“放不放下,誰說得清楚。”就算淩肆自己告訴自己放下了,難道就放下了?

同樣的……他所做的事情,也未必就是看上去那般意圖。到底是什麽意圖,卻不好解釋。

蘇善的叫聲還在不斷地響起,每一次都響窮天徹,讓人懷疑他是不是要瘋了。

淩肆卻淡定地暍酒暍到了天亮。

他不記得自己暍了多少。

聽說酒量是天生的,有些人是生來就會暍酒暍不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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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寧可偶爾醉那麽一會兒。

雖然……總歸還是清醒着比較好。

天亮之前他離開了。

未曾和蘇善打過一句招呼,獨自一人便離開了。

幾天後,武林盟的事情傳幵了。

“那個武林盟還以為只是正道那群人弄着玩,沒想到還搞出了點名堂,聽說短短幾天剿滅了幾個魔教……雖然都是些小門派,但如今魔教盛行,那些魔教的人一邊互相殘殺一邊又一直對外抵禦正道,正道和魔道打起來就算了,苦了我們這些百姓……武林盟如今算是立了大功。”

“武林盟此舉也是在敲打合歡派和白蓮教吧。”

“當然有那個意思……只是未免又過于嚣張了。正道那群人要是真的有那個本事還好說,沒有那個本事……又搞地如此嚣張,只怕以後更沒有好日子過。”

“如此說來武林盟剿滅幾個魔教……反倒不是好事?”

“這……誰說地清楚。我自然打心底希望武林盟勝利,誰不是這樣想的……可……魔道橫行霸道,正道之前被打地毫無還手之力,除非有個什麽神人橫空出世,拯救萬民于水火。”

“還真的有,聽說武林盟的盟主不一般,說是從山上修煉下來……活了一百多歲,是真正的劍仙……要不你們以為武林盟這幾日怎麽突然起來了?”

“當真嗎?”

淩肆在路邊小攤吃了一碗面,沒想到也能聽到有人議論自己。

只可惜那些人只是聽說過武林盟和武林盟盟主的事跡,并不認得淩肆這人。

倒是有人因為淩肆戴着面具覺得稀奇不由地多看了幾眼。一一其實也并非是覺得稀奇,江湖武林自魔道橫行起,便總有些奇奇怪怪的人出沒,與其說是覺得淩肆打扮稀奇,其實是害怕他是魔道之人。只是即便他是……誰又敢如何?

誰要如今魔道橫行。哪怕武林盟這幾天收拾了幾個小的門派,人們對魔教之人還是充滿不安和忌憚。不過淩肆這人身上咋一看是并無半點魔道之人氣息的。

店小二給他送完酒,還稱贊他,“客官看着好似天上的神仙,或是隐匿的高人……”

淩肆聽了只是笑笑。沒說話。

鳳凰說:“那些人是不了解你。”

淩肆身上的确有一種超凡脫俗甚至偏偏若仙的氣質。可那都是乍一看,他骨子裏是有一股狠勁……當然,輕易也并不會顯露。

“你們還有空讨論武林盟弄掉了幾個小門小派的事情?都不知道出大事了。”忽然有個人大聲說道。

果然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什麽大事?”

“都不知道吧……白蓮教換教主了。”

“白蓮教……就是那個特別厲害的魔教……”

合歡派是當即第一魔教,而白蓮教便是第二,只是對于平明百姓來說,換個教主又有什麽區別?

“聽說他們魔教之人一向來勾心鬥角……且争鬥不休,新教主把以前的教主鬥敗了,可不就換了嗎,換了誰都一樣惡心。”

“就是,都不是好人……”

“是啊,那個新教主的确不是什麽好人。偏偏有個極其諷刺的名字,他啊,叫蘇善……”

蘇善。

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淩肆心口還是不由地一顫。

“還敢議論,萬一四周有白蓮教的人,小心你小命不保。”

“噓——”

議論聲果然小了。

其實幾大門派不至于盯着大街上閑聊的人為難,可若是真的遇見了,的确只怕只有死路一條。

“他回去白蓮教繼承了教主之位?”鳳凰一臉奇怪,“這才短短幾天時間,他以為自己殺了最愛的慕容清塵,竟然還有心情回去當教主……所以我說了,世間少有喜歡一個人便喜歡到你這個地步的。哎。”

說着說着自然忍不住又是對淩肆一番“數落”了。只是淩肆依舊惬意地暍着茶,對此好像毫不在乎。

淩肆早就料定蘇善會回去白蓮教了。

不回去該如何?就那樣守着那具屍體嗎?

其實那天清晨他離開的時候,剛好聽到屋內有了動靜,應該是蘇善抱着那具屍體走出了屋子,而他沒有繼續看下去……已經料想到了之後的一切。

他暍完茶便一個人走了。

多數世間他都是一個人,雖然成了武林盟盟主,可他還是愛好獨來獨往。武林盟的人不敢多問,但是對他十分信任和崇拜。一一其實是否真的信任崇拜也不好說,但是淩肆這幾天帶着武林盟剿滅了好幾個小的門派,倒是真真切切樹立了不少威嚴,手下也逐漸有了衷心跟随之人。

他在街上轉了一圈,好似普通人一般閑逛着。可愔還是被下屬找到了。

“盟……”

“噓。”淩肆做了一個手勢,拉着人去了僻靜處。

“盟主,我查到消息,白蓮教教內現在一片混亂,新任教主上位,很多人對他不滿……尤其是白蓮教右君使,聽說是專程從外邊趕回去,想必白蓮教會有一場動亂……不如趁着這個機會。”

淩肆只是笑笑。

白蓮教換教主的事情,也就是剛剛才流出的,可白蓮教教內現在是什麽樣子,卻沒有人知道……很多人以為現在便是最好的時候。淩肆卻不這樣覺得,“不,由着他。”

“可是……再不會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若是白蓮教的新教主和右君使打起來,等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不正是最好的時候嗎。”

淩肆依舊不說話。

那人一臉費解,有些激動地說:“盟主……以你的武功,等到那時候……必定能将白蓮教……”

“若真的如是,你覺得合歡派就不會有動作嗎?”

後者啞然,“屬下心急了……沒想到這一層。您的意思是,等合歡派和白蓮教兩敗俱傷之後……再……”

淩肆其實并非是這個意思。

因為……

他不覺得區區一個白蓮教右君使便能影響到蘇善什麽。

蘇善……已經不是音日的蘇善。

他唯一的軟肋應該就是“淩肆”吧,可如今那個人已經死了啊……既然如此,不就是……沒有軟肋了嗎。

可世人如何會知道這些。

“還是盟主高瞻遠矚。”下屬以為淩肆正是這個意思,激動地誇贊起來。

淩肆擺擺手,“走吧。”

至于他……

總有他的去處。

深儀。

皇宮。

“滾出去,看見就讓人厭煩。”

“是……”宮女唯唯喏弄地離開了宮殿。

宮殿內,三皇子的臉色并不好看,而當他轉過身去,被眼前那個戴着半張面具的男人吓了一跳。

“不滿意嗎。”淩肆問眼前的人,“慕容清塵,若是這裏你都不滿意,我實在不知道要送你去什麽地方。”

“你……”慕容清塵被突然出現的淩肆吓了一跳。

自策劃“淩肆”假死這一事情,淩肆便開始着手安排慕容清塵,最後被他找到了這個地方。

江湖武林太亂了,恐怕沒有慕容清塵能待的下去的地方,他只能将他藏匿于皇宮。

天下大亂,江湖紛争不休,可這宮殿內卻還是一片盛世繁華。

說是繁華,其實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罷了。只是也無妨,淩肆只是找個地方安頓慕容清塵罷了。

慕容清塵實際是很滿意的,在這裏榮華富貴用之不盡,怎麽能不滿意。

只是不知道為何……才過了這麽些天,他竟然覺得有些乏了。

“我要何時才能做到武林第一人的位置?”

淩肆聽完這話笑了。

“我知道你有這個本事……你是武林盟盟主對嗎,我已經知道了。”

“是嗎。”淩肆臉上依舊毫無表情,語氣也很冷淡。

“你答應過我讓我做那個位置的!”

“你如今還有何不滿?”

其實該是沒有什麽不滿的,如今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子,只是……

“我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過是在這皇宮裏,出去這皇宮我便什麽也不是了。”

原來是不知足。

淩肆冷笑,語氣也變得冰冷可怕,“我只是答應了你,我何曾說過什麽時候。”

慕容清塵只覺得淩肆身上一股殺意在一瞬間綻放出,那般淩冽可怕,吓地他一時間不敢說一句話。

“有皇子的位置讓你做着……有用之不盡的榮華富貴,不要不知足。”

淩肆一邊說着,一邊審視着這皇宮。

真美,真華麗。

不過不适合他……

他還是愛自由,喜歡居無定所,喜歡到處游蕩,一顆心好像沒有一個安定。

以前總覺得那是因為溫初沉不愛他,他單方面喜歡着溫初沉,自然沒有一個安定。自他發現自己對蘇善動心開始,淩肆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真心了。

“這皇宮如牢籠一般,我根本沒法随心所欲!”慕容清塵滿臉委屈和不滿。其實現在的生活正是他從前做夢也想要的,即便在白蓮教他也沒有如今那麽自在。

他如今的身份是當朝三皇子,原來的三皇子是個草包,可偏偏是帝王最寵愛的兒子。原來的三皇子不是好人,現在的慕容清塵肆意嚣張……

“等着。”淩肆并不同情慕容清塵,這個人還是太貪心了。他清楚記得一開始帶慕容清塵來這裏的時候,慕容清塵是那般歡天喜地,還說什麽:“若是真的能在這皇宮長住……我還當什麽天下第一,沒有意義。”

他後來在這皇宮裏做的那些事……淩肆不是不知道,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可這人果然還是貪心。

淩肆偶爾會來皇宮看看,不能讓這人脫離自己的掌控。

也因為皇宮內有一種好酒是他在宮外實在找不到的。

他喜歡暍酒……真的也就是最近開始。

“聽說外邊……有些動蕩。”慕容清塵有些戰戰兢兢走過來,“你可知道……蘇善如何了。”

聽到慕容清塵說起蘇善,淩肆心口不由地被什麽紮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慕容清塵,“你在意?”

當初他問過慕容清塵是否要和蘇善回白蓮教,是慕容清塵自己一口拒絕的。

後來淩肆帶着慕容清塵來皇宮,給他易容,讓他頂替當朝三皇子的身份,他在這樂不思蜀,早不記得什麽蘇善。

如今……

倒是又記起來了。

鳳凰說:“這人果然貪心不足。”

“你……”慕容清塵小心翼翼看着淩肆,那眼神倒是好像淩肆是什麽壞人:“你是武林盟盟主,你以後要對付蘇善嗎?”

“你覺得呢?”

鳳凰發現淩肆有時候心思也挺壞,明明一眼看出眼前這個冒牌貨心裏想的什麽,卻總要逗他一下。

“我……我猜是……可你能不能……假使真的有那一日……能不要對付蘇善……”

倒是……也有幾分良心?

“到時候,能否将他交給我?”慕容清塵說起這個的時候,分明是懷着什麽小心思的:“橫豎他對你沒有用……交給我。”

“交給你?你不怕他又發瘋然後殺了你?”淩肆嘴角勾着一抹笑。

那樣雲淡風輕的語氣,卻還是把慕容清塵吓到了。

其實吓到慕容清塵的是他自己,他對蘇善的真心,總歸只有那麽一丢丢。

至于信任……那就更少了。

所以他害怕啊……

一害怕,便有了放棄的打算,卻還未完全死了這份心思,“你……你不是神通廣大嗎,你能幫我成為天下第一……我信你……你還把我弄到了皇宮……你甚至還是武林盟盟主,你肯定什麽都能做到。”

“所以呢?”淩肆依舊只是笑笑。

好像半點不懂慕容清塵的心思,其實仍舊是早就看了清楚。

所以他每次對着慕容清塵笑的時候,慕容清塵的內心其實一片心虛。

“你一定有法子……”

“什麽法子。”淩肆依舊笑笑,“對付蘇善?不如到時候我将他的腿腳鬥砍斷如何,這樣一來,他便無論如何鬥傷害不了你,即便發瘋……也不需要擔心害怕了。”

“何至于此!”慕容清塵着急地說:“你……你別砍斷他的手腳。”

若是真的砍斷了手腳,那樣子多可怕……豈不是成了……

“不砍斷他的手腳,你就不害怕?”淩肆暍了一口酒,“他蘇善可不是個普通人,他就算被廢掉了所有武功,也有辦法重新恢複武功,不砍掉他的手腳,你當真不怕他有朝一日砍掉你的頭顱?”

若是慕容清塵對蘇善有半分信任,也會出口反駁一句。

可他沒有……

甚至于,只是這一瞬間,他已經想到了那個畫面。__想到蘇善發瘋将自己殺了的畫面。他不由地一陣害怕。

淩肆覺得慕容清塵這人真的挺有意思,他會害怕,會不相信蘇善,你也不能說他無情,他力求自保有什麽錯?

當然,也的确是沒有那麽愛蘇善。

可他倒是……從始至終鬥不覺得淩肆會對他動手。好像吃定了淩肆,斷定他至少不會殺了他。

淩肆搖搖頭,自顧自暍着酒。

幾天後。

白蓮教的內鬥算是落下帷幕。

“聽說那右君使在新任教主面前根本不堪一擊,什麽內鬥……簡直不要太平靜。”

“聽說那蘇善早就修煉了白蓮教歷屆教主才能修習的神功,那右使怎麽可能打地過他……野心勃勃回去以為可以打敗蘇善,結果落地個五馬分屍的下場。”

“五馬分屍……白蓮教的人果然可怕。”

“五馬分屍算什麽,魔教的人手段殘忍可怕到極點……比着更可怕的多着。”

“聽說合歡派的人本也蠢蠢欲動,想着白蓮教內鬥之後可以坐收漁翁,哪裏知道卻中了埋伏。”

“聽說那蘇善已經修成了神功,只怕已經是天下第一了。”

“他若是天下第一……那我們正道豈不是再無出頭之日?這天下還要亂到什麽時候……”

“從前合歡派和白蓮教還會制衡一下,以後換做一家獨大,只怕形勢更加可怕了。”

“倒也未必……傳地厲害罷了。”

“武林盟盟主不是什麽劍仙嗎?他若是和那白蓮教的新教主打,能打臝嗎?”

淩肆聽着這些話笑了。

能……嗎?

酒肆裏總有人忍不住對江湖的事情高談闊論,魔教的人不至于盯着小小酒肆的談話,但若是被遇上了,必定是_場劫難。

譬如現在……

“你們敢議論合歡派的事情?”有人忽然站了出來,原是合歡派的人,“怎麽,你們正道一群廢物,也敢如此嚣張了?別說你們這群廢物正道,那白蓮教也一樣是我們合歡派的手下敗将,整個江湖無論早晚是我們合歡派的。也論得到你們高談闊論?”

如此說着便要動手。

那些私下議論江湖事情的人,其實多數也都是身懷武功的,平時一副普通百姓的打扮,裏面其實也不乏有高手,只是合歡派的人一旦出沒,幾乎不會一個人形單影只出現,一出現便是隐匿了十來個合歡派的教衆,一聲令下一擁而上,那群人便沒有了退路。

求饒也不一定管用,因為合歡派這幾日和白蓮教的确有摩擦,且摩擦不小,還受了些怨氣,正想撒氣,這些人被他們盯上了,是斷然不會放過的。果然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正道那群人裏也有些厲害的,可似乎還是寡不敵衆,且合歡派的人若是打不過,便會馬上發布煙霧彈召集其他人。

等這群人被打地落花流水,合歡派的人也不會輕易放過,輕則直接殺了,重則捉到合歡派內一通折磨……

除非有其他正道的人前來支援,勉強逃過,也要小心以後又被追殺,只能活地小心翼翼。

當今的正道人士,其實也差不多都是這般戰戰兢兢。

鳳凰看了會兒戰勢,“這群人好像不太行,怕是一會兒就要被合歡派的人收拾了。”

淩肆暍着茶,好像只是在看熱鬧。

直至最後一刻,他出手了。

合歡派的人并未看出這人是如何出手,也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打敗。

似乎只是一瞬間,所有合歡派的教衆整齊劃一地倒在地上,而他們身上多了無數道的傷痕,死狀慘烈

“盟主……”人群中有人高呼一聲。

“你……你是……”那群得了救的正道人士震驚不已地看着眼前這個帶着半張面具的男人,他們起初壓根沒有注意到這個人。

淩肆是很擅長藏匿自己的,若是他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便不會讓任何人發現自己。

所以他們高談闊論的時候也好,他們和合歡派的人打起來的時候也好,都沒有人注意到淩肆……

這個男人明明如此張揚坐在那品着茶,卻好像超脫整個凡塵世俗。

而此時此,他如同神明一樣站在那。與此同時,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身份……

原來傳說中的武林盟盟主,便是眼前這人

武林盟盟主的名聲早就傳幵,他的勢力一直在一點點增長,只是還是很少有武林盟以外的人認識他。這一次,他用一招秒殺十幾個合歡派高手的事跡一下傳開。

在場所有人都記住了他……

“教主,武林盟盟主當街殺死合歡派十多個高手,還将屍首挂在城牆上……這是在示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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