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我們成婚，我便願放棄一切……

第七十章 我們成婚，我便願放棄一切……

縱然溫初沉天生冷清冷血，卻也受不了自己在乎的人被人……不，是被一只鳥這樣诋毀謾罵。一一當然，鳳凰其實沒有任何诋毀之肆，只是嘴巴有點欠。

“笨蛋淩肆……”

“大蠢貨淩肆……”

“動人”的歌聲還在繼續。

可愔溫初沉還是渾身沒有力氣。

他在心裏想着，這次又能持續多久呢？

大概……比上次還短暫吧。

可上次好歹還見到了淩肆，這次他身邊卻只有那麽一只蠢鳥。

鳳凰唱了一會兒歌，覺得無趣便不唱了，自言自語道：“怎麽半點動靜都沒有，不會是出了什麽事情吧。可愔，本神獸既然答應他看着這個死人……也不可能把他一個人丢在這。哎，淩肆啊，你真是……”

死人？

指的誰？

當然是溫初沉。

溫初沉心裏也知道鳳凰所說的是自己。

只是……

淩肆……又到底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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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希望能看淩肆一眼。

不是蘇善的身份，而是他自己的身份，是，溫初沉的身份。

可偏偏，他若是早一點醒過來，一切或許都會不同，偏偏又晚了一步。

溫初沉渾身無力，索性就繼續假裝自己還在昏睡中。

鳳凰無聊地一直在自說自話。

“早說了，你即便為他做了那麽多事情，他也不知道！”

鳳凰的都一句話戳中了溫初沉的痛點：還有……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僅不會知道，說不定他醒來也以後也不會感謝你為他做的。不，也說不準他真的死了……”

溫初沉心口又是一沉，仔細想想，他昏睡了多久……以蘇善這個身份活下去的時間裏，溫初沉這個人便是“死”了。

他本來以為溫初沉死了又如何，這世上其實沒有誰會在意溫初沉這個人。

小時候被帶入白蓮教成了親傳弟子，所有人都說教主對他很特別，似乎格外器重，其實吃了多少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是天生感情比一般人冷淡些，卻也并非真的一開始就冷心冷清，只不過是見了太多勾心鬥角，心慢慢就涼了。

他當時便知道，這世上或許只會有_個叫淩肆的傻子少爺還記着自己。一一可那時候他又何嘗知道淩肆是不是能活下來。一時間，竟是真的連一絲一毫，最後一點希望最後一點光茫都再也瞧不見捉不住了。所以做溫初沉也好，做蘇善也好，都不曾有太大區別。

後來好不容易以為自己找到了“淩肆”，誰曾想卻是錯付了那麽多溫柔和時間。

卻傷害了……真正的淩肆。

一想到淩肆對身為蘇善的自己有多麽厭惡冷淡，溫初沉就覺得難受委屈又活該。

若要全怪上天捉弄，他自己就沒做錯半點。

若要全算在他身上，可這明明就是命運弄人……

“鳳凰……”

遠處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聲音漸漸靠近。

除了淩肆還能是別人。

淩肆……

溫初沉恨不得拼盡全身力氣爬起來，可心口卻傳來一陣鑽心疼痛。

幾乎同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

他上次變回又變回蘇善的時候，也出現過這樣的征兆。

果然……

果然是呆不久。

淩肆……

他多希望淩肆能再快一點趕回來。可他沒有資格去苛責淩肆什麽，且即便淩肆現在趕到，等待他們的結局也還是一樣的。

一切就像是他做了一場夢。

頃刻間，他果然又回到了蘇善這個身份。

身上出了一身冷汗，蘇善環顧四周，只覺得溫初沉這個人好像從未出現過。

那個山洞……他能去嗎。

可去了以後呢？

蘇善的頭部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疼痛……

“啊——”

他的嘶吼嚎叫傳遍了整個白蓮教。

“教主又犯病了嗎……”

“教主許久沒有犯病，果然又開始了……這一次不知道他又會做什麽。”

“其實教主比前教主仁慈太多，若是前教主，動不動便會丢了性命，相比之下，教主雖然喜歡發瘋，總是喜怒無常的……至少不太殺人。”

“這一點倒是……可誰知道呢。以後說不定動起手來更加可怕。”

“之前讓我們去皇宮找那個什麽三皇子，任務沒完成，還以為他會把我們全殺了，沒想到他竟然算了……”

“說起來，皇宮傳出消息，說是那個什麽三皇子不見了，怎麽就湊巧就是三皇子？你說不會有什麽關聯吧？教主不是失蹤過一段時間嗎？”

“可教主回來以後也沒有帶人啊。”

“保不齊是教主已經将那個三皇子殺了。”

“可教主為何要那樣做？把皇庭和武林攪地如此亂，又有什麽意義？”

“我們魔教就是要危害天下啊，能有神目的，只要不被人查出是白蓮教做的，又有什麽關系？”

說着說着，也漸漸聊到了其他話題，至于蘇善發瘋這件事……

白蓮教上下誰不是看習慣了？只不過在這之前蘇善倒是安分了有點時間。

果不其然這個時間，非常短暫。

可再怎麽樣，也無非是回到了曾經那副瘋瘋癫癫的模樣。

第二天清晨，侍從們一如往常等候在教主蘇善宮殿的大門外，“教主，您該用早膳了。”

若是蘇善不回答，他們便會一直一直在外邊等着，直至蘇善開口讓他們進去。

“啊……”

裏面又傳來了痛苦的聲音。

侍從們面面相觑，既害怕又習以為常，跟着繼續低頭等待。

“頭……好疼……”

“腦袋仿佛要炸裂……”

“什麽也想不起來了……為何……”

蘇善捂着腦袋，只覺得痛苦異常，他好像丢失了一塊記憶，怎麽想都無法想起。

但是他還記得……

淩肆……

“淩肆……成婚……與我……”

“淩肆……武林盟盟主……隐藏真實身份……”

“淩肆……不願意見我……”

“淩肆……我的……”

門外等待的侍從們隐隐約約好像聽到蘇善在說什麽，可又聽不真切。

“教主說的什麽？”

“閉嘴……小聲一點，教主能聽到的。”

蘇善如今的武功之高，讓他的五感變得比從前強悍數百倍，所以這些人說完也開始後悔了。

只是蘇善似乎忙着發瘋，并沒時間精力理會他們。

直至很久之後……

蘇善勒令下屬來到大殿，頒布了一則命令，“找到淩肆。”

聽到這一則命令，所有人卻都愣住了。

“淩肆……”

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又有些遙遠。

“可是教主……那個淩肆銷聲匿跡很久。”

“也許在合歡派，可是合歡派否認了這件事……”

蘇善輕輕皺了皺眉頭，随後改口，“找到武林盟盟主，無名。”

相比已經失蹤有段時間的淩肆，武林盟盟主當然好找很多，只是……

“教主，您還要同武林盟盟主決鬥嗎……可……”

“教主三思！”

“教主，成敗不在一時……”

“教主既然已經決定，那裏是我等可以幹預的！”

“閉嘴。”蘇善冷冷打算了所有人，“找到武林盟盟主……本座……”

衆人莫名生出一種不祥預感，總覺得即将有事情發生，紛紛瞪大眼瞧着蘇善，卻又有些害怕，額頭身上都已經布滿了汗漬。唯恐蘇善一念之間，會将整個白蓮教都傾覆……若真的如此，他們寧可蘇善随便殺幾個白蓮教的弟子發一發怒火。

誰知道蘇善一字一頓地說：“找到武林盟盟主，告知他還有天下，若是他願意同本教主成婚，白蓮教從此改邪歸正。”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有人當場驚地暈厥過去。

“教主……教主的病越發嚴重了……”

“教主……我們是魔教……哪裏有魔教和武林盟……”

魔教一樣有魔教的驕傲和尊嚴，哪怕魔教的生存規則殘酷，可這些人仍舊瞧不起武林正道，覺得區區武林盟難道就配他們低頭？一一如今，倒好像真的配！

可他們還是不敢相信……

一來蘇善身為魔教教主，怎麽會有如此驚世駭俗的想法。

二來魔教雖然各種關系混亂，可男人和男人到底還是被世俗所不容忍，雖然以魔教來說沒什麽問題，可魔教主動央求武林盟結姻……其不等同關于送人和親？？？

三來，白蓮教若是改邪歸正，世間是從此沒有白蓮教嗎？他們這些白蓮教的教徒怎麽辦？以前各種勾心鬥角，殺個人跟切白菜一樣，說改邪歸正就改邪歸正了？就算他們能做到，那些武林中人有人相信？

若還要說理由，真是一百條一萬條都數不清！

“教主三思！”

“教主瘋了……”

一時間說什麽的都有。

可蘇善一個眼神下去，整個大殿頓時又沉默了。

“本教主決定的事情，也是你們能質疑的？”

蘇善的記憶空了一塊，他猜這可能和自己練的武功有關系，他修煉的白蓮教歷代教主才能修煉的絕世神功因為難度系數極高，一不留神當然會有所偏差。

但他還保留着非常清楚的執念……

那就是……

淩肆……現在的武林盟盟主，改了個名字隐藏身份。

可記得很清楚。

他，一定要得到他。

“聽說了嗎，白蓮教教主瘋了。”

“魔教之人有不瘋的嗎？動不動就殺人，動不動就你死我活……”

“不是說這個……”

“那是什麽？”

“魔教教主蘇善之前不是一直要和武林盟盟主決鬥嗎？”

“是啊……聽說兩方打地你死我活，就是沒能争出一個上下。”

此話一出便有人不滿了：“什麽沒有争出上下，分明是魔教之人狡詐！靠着陰謀算計，才僥幸逃脫了，我們武林盟盟主那是劍仙下凡……”

“就是就是，白蓮教教主蘇善若是真的有那麽厲害，怎麽會放像是現在這樣老實安分！”

“可白蓮教若是真的不行了，為何不和合歡派聯手？不是我要潑冷水……武林盟盟主是厲害，他的帶領下正道也算有希望了，可他若是真的是劍仙下凡……還會打不過白蓮教教主蘇善？都不能打臝蘇善，以後若是白蓮教真的和合歡派聯手……我們江湖武林再無安寧。”

“真會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合歡派作風一直霸道，現在能那麽安分，不也是因為懼怕武林盟嗎？！”

“說什麽白蓮教和合歡派合作……你們能夠不能安靜一下，聽我把事情說完？”

一群人打了岔子，半天沒說到正規，有人着急了，“你們就不想知道，那白蓮教教主之前幾次找武林盟盟主決鬥是為了什麽？”

“什麽啊，還以為有什麽驚天秘密。”

可不就是有嗎！

那人将蘇善在白蓮教大殿親口說的話又複訴了一遍，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真的假的。”

誰會相信白蓮教教主蘇善竟然親口說……

只要能和武林盟盟主成婚，從此帶着整個白蓮教改邪歸正。

“假的吧……”

“那蘇善，真話假話？”

“這絕無可能吧……”

“兩個男人……”

“那蘇善可是魔教教主，魔教……最不知道禮義廉恥……”

“就不能是真心喜歡？”

“這……誰信啊！說不定一切都是假的！”

“可他還說願意把白蓮教的掌教權都給武林盟盟主……甚至可以把白蓮教只有教主才能學習的武功都交給他。”

“胡說八道吧……”

“這誰信啊……”

所有人都覺得震驚切不信任。

“可若是真的呢？”

“要是真有這等好事……”

“白蓮教和武林盟若是能聯手，合歡派必定會被鏟除……”

“信他們能改邪歸正？”

“萬一呢？”

“你們可真有夠天真的！”

“可真要一直這樣打下去，誰知道要打到什麽時候……”

消息傳着傳着便傳到了慕容清塵耳朵裏。

“蘇善……和那個人，怎麽會？”

慕容清塵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和其他人一樣不相信，随後是不理解：“蘇善怎麽會看上淩肆……這不可能……這一定是假的。”

他恨不得現在就去找蘇善問個清楚，可他……做不到。

他只要離開武林盟，就會立刻失去庇護，沒有武功的他，便是社會的底層……

這樣的他有什麽資格去找蘇善。

“不會是真的，一定不會是真的。”慕容清塵更寄希望于找淩肆問問清楚，可淩肆也消失了有段時間，他詢問過武林盟的人，可武林盟的人都說不知道。

“盟主肯定有他自己的計劃。”

“他不會不回來吧？”

“慕容公子你說什麽？你這是什麽意思？”

“白蓮教教主蘇善之前不是一直想和盟主決鬥嗎……”

“你的意思是盟主會因為決鬥的事躲起來？慕容公子……你……怎麽會這麽想？”

一番對話，慕容清塵在衆人心裏的好感度下滑的更厲害了，他那裏還敢問。只能繼續天天等着盼望着淩肆回來。直至知道蘇善說只要武林盟盟主願意和他成婚……

慕容清塵的心一下變了。

他此時此刻只恨不得淩肆就這麽死在外邊算了，他本就嫉妒淩肆，只是一直覺得淩肆斷然不會喜歡蘇善。

可誰曾想……現在是蘇善對整個江湖揚言願意為了一個淩肆不要白蓮教。

慕容清塵感覺心口疼地厲害，他越來越不甘心。

“為什麽……為什麽……”

“難道……淩肆，你根本早就喜歡蘇善，所以才要改變我的容貌，因為……你喜歡他。”

若是如此，淩肆簡直是這個世間最虛僞惡心最無恥的人！

“你怎麽能這樣……若不是你，我不會遭遇這些，可到頭來你還要搶走我喜歡的人。”

“淩肆……為什麽世上會有你這樣的人……樣樣都比我好，輕輕松松便能當上武林盟主，便能被所有人憧憬敬仰，又生的那樣一副神仙一樣的面容……什麽都占盡了，卻……要搶我的東西……”

“我值得你費勁手段做到這個地步嗎？還以為你是真的對我心中有愧……慕容清塵……你真是個傻子……

你怎麽會相信他……你怎麽會覺得這人是個好人。”

“沒錯，你的确給了我還算不錯的生活，可這只是為了滿足你的愧疚心，而你的愧疚……其實才幾個多少？”

“難道我們這種人就要被辜負，就要一輩子被人欺辱嗎……為何我的命便如此之苦……”

“慕容清塵……為何……”

他痛苦不已，當場哭了出來。

其實這已經是他不知道多少次如此。

他有時候吃着飯都會覺得委屈，覺得為何淩肆可以那樣恣意潇灑又被人敬佩，想要什麽都輕而易舉，自己卻永遠生活在黑暗淤泥之中……他每每追根溯源，都覺得一切錯都在自己的這張臉上。

如今他更是如此覺得……

“淩肆，你這樣的人，高高在上，應有盡有，卻……卻偏偏和我喜歡同一個人。”

“且蘇善至始至終喜歡的都是我，你一定也很不甘心吧？所以……竟用上了這種手段哈哈哈……”

他先是大哭随後又大笑起來，覺得淩肆從始至終都在費盡心思針對自己，因為自己才是蘇善的真愛。

“離開這裏……只要離開這裏……”

“讓蘇善看清楚我的臉，一切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可到底要如何做？

他嘗試過一遍遍擦拭自己的臉，可現在這張臉就如同真的長在自己身上一般。

其實這張屬于慕容清塵的臉，比他原本的樣子好看太多。

若不是蘇善唯愛那樣子的他，他是不願意換回來的。可現在的問題是……換不回來。

之後的幾天，慕容清塵常常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裏。

他的屋子裏有時候會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

不過武林盟的人除了照顧他的衣食起居，其他時候也沒有心思時時刻刻盯着他。

終于有一天外邊說淩肆回來了。

慕容清塵也終于不将自己關在屋子裏了，可他去找淩肆，淩肆卻說不見。

慕容清塵倒是也不生氣。

裝地很董事的樣子，一邊和其他人打聽。

“聽說盟主帶了個人回來。”

其實淩肆帶回來的就是溫初沉……

可其他人當然不知道他帶他的是誰，而慕容清塵馬上開始擔心起來，“是……是誰？”

“不知道，沒看見臉，只知道盟主親自抱着他進來，那人之後一直在房間裏，聽說好像是身體比較虛弱還是什麽。”

這樣一來慕容清塵還是擔心淩肆帶回來的是蘇善，可淩肆已經說了現在不見任何人，他能怎麽辦，只能繼續和其他人打探。

“抱歉慕容少爺，我們都是盟主的下屬……盟主不主動說，我們不可能過問太多。”

“不如慕容少爺你親自去問？你不是說你是盟主的摯友嗎？”

慕容清塵的臉刷刷一下白了。

他自己說自己是淩肆的摯友，還編造謊話說自己救過淩肆的命等等……說這些不過是為了讓武林盟的人對自己更好一些。

“沒看清楚臉，那其他呢？”

“啊？”

“我哪裏好意思去問盟主這些事情……你也說了，他若是願意說肯定會自己說，我身為摯友更不好去問，所以才只能和你們打探。”

“抱歉，記不得了……”

該死。慕容清塵在心裏破口大罵，随後想到什麽，“那武林中最近可有什麽事情發生……我聽聞前些日子白蓮教教主蘇善……有些過分的要求。”

他開始旁敲側擊，只要外邊還有蘇善的消息，那那個屋子裏的人就一定不會是蘇善。

“這……最近沒聽說白蓮教教主有什麽動作。”

“沒有動作嗎？”

“是……但是最近的武林的确有些亂……朝廷那邊三皇子不見了，引發了一場不小的事情……還有別的……”

慕容清塵對別的什麽事情根本不感興趣。他現在只想知道蘇善……是不是就是被抱到屋子裏的那個。

如果不是蘇善，為何要遮着臉不讓人看？

肯定是那人身份特別……

慕容清塵越想越覺得正是這個道理，也不由地越想越氣。

淩肆……你果然惡心下作。

至始至終不讓他暴露身份，原來是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早就愛上了正道無比憎恨的魔教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