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油潑面揚眉吐氣.jpg【三合一】……

張三兒皺眉盯着眼前的人,來人全身被籠在一張灰麻布裏,大熱的天,腦袋上還扣了頂帶簾的大草帽。

“我想買櫻桃醬。”

來人的聲音明顯也是憋着的,聽不出來年齡高低。

張三兒:“抱歉,我這兒有票有錢,還有別的東西,就是沒有你說的櫻桃醬。”

麻布蒙面人:“你不是才收了一罐櫻桃醬嗎?怎麽可能沒有?”

咦?她咋知道自己收了醬的?

張三兒奇了,搖着蒲扇起身,圍着來人轉了一圈。那人紋絲不動,但是透過捏緊的拳頭卻是可以看得出她的緊張。

注意到這個細節,張三兒笑了:“櫻桃醬嗎?三斤肉,一罐醬,要換就這個價!”

他張嘴就開了個天價,本以為對方會退縮,哪知對方卻是猶豫了下,朝某個方向看了眼,然後點頭:“行。”

張三兒:“!”突然返身坐下,“抱歉,天太熱,不想換了。”

來人似是早就料到他會出爾反爾,愣了一下,“嘿嘿”笑道:“你确定?”

張三兒:“确定。”

那人反手亮出一樣東西,“加上這個呢?換不換?”

看着對方手心托着的東西,張三兒眼睛倏地瞪大,“你,你哪搞來的?”

那人手裏拿着的,竟然是一顆新鮮熊膽!足有成年男性拳頭大小,色澤灰黑,品質上乘。

張三兒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目光黏在那顆渾圓的熊膽上一動不動:“如果我還是不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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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的行為讓他心裏有一點害怕,老爺子出事也是這幾天的事兒,可以說整個黑市裏,除了剛才的米衛國,就沒有別人知道他需要熊膽了。

可偏偏這人洞若觀火,還直接把熊膽都拿來了。再加上對方莫名其妙知道自己收了櫻桃醬的事兒,他本能地感覺其中有詐。

麻布蒙面人輕輕笑了下,手一翻就把那熊膽收了回去:“你要是不換,那我就天天舉報,讓你這黑市開不下去。”

聞言,張三兒笑了:“別說你了,我這黑市一市一地兒,就是我,都不知道下次市開在哪裏,你怎麽舉報?”

麻布蒙面人:“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就像我知道你這櫻桃醬和熊膽一樣,我敢保證我次次都能找到你。”

張三兒頓時沉默了,半天沒有吱聲。

“怎麽樣?換不換?”

這次輪到麻布蒙面人催他了。

張三兒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扔下蒲扇:“我給你拿醬。”

張三兒到底還是留了個心眼兒,蘇芫給他的那罐醬他并沒有全給對方,而是自面上平刮了一層下來,他就不信對方知道醬,連重量多少都能知道。

好在他賭對了。

對方似乎也沒想到要去稱重,打開聞了下确定是自己要的醬之後,便随手掏出一個紙包放在他攤子前面,裏面放着的正是之前張三兒要的三斤肉并那一顆熊膽。

張三兒拿起東西檢查一番,肉是豬肉。跟那顆熊膽一樣,肉也很新鮮,新鮮得像是剛從豬身上割下來的一樣,還帶着微微的熱氣,摸起來軟嫩彈滑得可以。

他謹慎地并沒有将這東西直接收進自家庫房裏,而是把這兩樣東西單獨找了容器放到一邊,做好标記。

忙完這一切,那麻衣人已經不見了。

想了想,他早早收攤,出門看門的老太太說了聲,自己便循着之前米衛國離開的方向往前尋去。

就在張三兒出來尋人的時候,米衛國已經帶着閨女在一處民居吃完涼粉轉到供銷社了。

衆人到時,供銷社剛好開門,不過大多櫃臺都還沒有人。只有賣布的櫃臺先開了,看櫃臺的是一名老裁縫,性子很好。眼瞅着收山貨的櫃臺還沒來人,他便扯着蘇芫先去看布。

“我說扯這個花布,給你跟福福一人一身,我還有衣服。”

“你家裏唯一像樣點的衣服已經在身上了,還破了好幾個洞,不行,給你扯!”

……

兩人誰也不讓誰,最後福福受不了地推開兩個大人,自己一個噠噠跑去櫃臺:“阿姨,二尺五的花布,剩下三尺五的青布!”

然後回身叉腰,一副小大人的樣子:“爸爸媽媽一人一件衣服,不做褲子,如果有剩下的布再給我随便搞個小衣服就行啦!”

那個營業員以前是老裁縫出身,搭眼一掃就明白小福福這分法是正正好的,如果用料再省點,說不定還能省條女式褲子出來。

她頓時好奇:“小朋友,你是咋算出來這個尺寸的啊?”

福福一下卡殼:“啊?咋算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咋算的,就想着要趕緊結束這場争論,腦子裏就自然而然浮現出這麽兩組數字來,她便說了。

一看她的樣子,老裁縫頓時搖頭淺笑——她只怕是魔怔了才會覺得一個才三歲的娃娃有自己的計算能力。

笑完轉頭看向同樣被小姑娘一推搞懵的夫妻倆:“怎麽樣?要不就照小朋友的說法裁?這樣如果用料省省,說不定還能省條女式褲子出來。”

蘇芫一頓,“行,就這麽裁,不過省下來的布料您不用做褲子,給我就成。”

米衛國:“為啥不做呀,做!”

蘇芫氣急,用力在他腰間擰了一把,小聲:“你那褲衩子沒一條好的,回去給你做褲衩子!”

米衛國頓時讪讪地,摸着腦袋說不出話來。

營業員已經聽到夫妻倆的話,她年紀大了,倒沒覺得不好意思,只是有些感慨兩人感情好。感慨完,她又從櫃臺裏摸出一個盒子:“這裏面有成品內褲,自己做麻煩不說穿着還不大舒服,這種布料是新料子,摸着柔軟,穿着舒服。要不帶一條?”

蘇芫瞅着上面印的圖片,臉色瞬間爆紅,倒是米衛國看了又看,最後欲言又止。

蘇芫用力一拽,卻沒拉動。

米衛國湊上去,沖營業員比劃:“就想問聲,這種成品,呃,內褲,有沒有女式的?穿着舒服一點的那種?”

看着圖片上那緊身貼膚的造型,他頓時感覺可以給妻子買一個。每次她來月事,由于內褲太松總是會不小心弄到衣服床鋪上,每次看到妻子大半夜爬起來偷偷洗床單,他都覺得很心疼。

因此看到這內褲造型的第一反應,便是要給蘇芫買一個。

蘇芫大窘:“米衛國!”這人咋還耍起流氓了呢?

米衛國不管不顧,扯着營業員買了一條女式內褲,粉色的。原本他還想買兩條,但是這內褲雖然看着只有巴掌大一塊布料,結果卻貴得很,竟然要一塊五一條!想着明年還要修房子,他便決定先給妻子買一條試試,如果好穿,大不了下次上山回來再買!

蘇芫被突然發瘋的丈夫搞得面紅耳赤,扯着閨女站得遠遠的。

唯有米衛國十分寶貝地把內褲裝了起來,還聽了營業員的吩咐,單獨用幹淨的紙包起來,不跟其它雜物混放。

陳秋菊站在她身邊,看到這裏忍不住捅了蘇芫一下:“三弟真是心疼你。”

蘇芫窘得頭頂都快冒煙了,聞言頓時一跺腳:“大嫂!”

正好這時收山貨的櫃臺開張,她便趕緊拽着閨女過去了。

哪知她的櫻桃醬還沒掏出來,身後便傳來一聲呼喚:“蘇妹子!衛國兄弟呢?”

蘇芫轉身就看到拎着一只木盒走過來的張三兒。

“張大哥?你怎麽來了?”

米衛國收好東西興沖沖走過來,看他頓時眼睛一亮:“張大哥,你這是忙完了?”

張三兒趕緊拖着兩人走到一邊,然後打開木盒,裏面好端端躺着一塊約莫三斤重的肉,并一顆渾圓的熊膽。

米衛國看到這些東西的第一反應就是遺憾——啧!那把直刀被換出去了!

哪知下一刻,張三兒就遞給他一卷用布包着的硬梆梆的東西:“這東西給你,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你以後進山都帶着。”

米衛國手一搭就意識到是剛才那把直刀,頓時被他搞懵了。

張三兒三言兩語把剛才的麻衣人跟他說了,又說對方啥也不要,給了三斤肉一顆熊膽就為了換之前蘇芫給他的櫻桃醬。

“櫻桃醬?!”

夫妻倆齊齊震驚,“那東西這麽值錢麽?”

張三兒撓着腦袋:“就是說呀,我也感覺奇怪,所以就趕緊來找你們了。別不是什麽人要拿你們的東西來害你們!”

“害我們?”

蘇芫腦筋一轉,猛地想起當年師父被送到大山村改造的原因來。據說當年他也是做了某樣吃食,而被人陷害,以至流落到大山村。

米衛國顯然也跟她想到一塊兒去了,于是将她的背簍一捏:“咱這櫻桃醬別賣了,反正這次賣的野物錢也夠多。”

蘇芫點頭:“行。”

見夫妻倆上心,張三兒的目的也就達到了,拎着木盒轉身去找藥鋪:“我得去找老大夫驗這熊膽。”

聞言,蘇芫心裏一動,上前一步:“可不可以讓我先看看。”

張三兒倒也大方,直接把東西往前一遞,蘇芫接過盒子細細地聞。不管是熊膽還是那塊豬肉,都帶着一股新鮮現取的血腥氣味,沒有絲毫久取之後的腐敗腥氣。

很新鮮,這些東西距離割下來,時間絕對不超過一個小時。

她腦子裏突然浮現出這麽一句話。

她皺皺眉,繼續聞——

而且品質上乘,不管是豬肉還是熊膽,品質都非常好。

她将東西遞回給張三兒:“沒看出來有什麽不妥,那塊豬肉我敢肯定,是上好的大黑豬身上最好的部位。至于那熊膽,倒沒有看出有什麽雜質,但是你還是找老中醫再确認一下,況且這東西還得專業人處理一下,否則天氣這麽熱,明天就壞了。”

張三兒點頭将東西收起:“那我就先走了,你們自己小心點。”

米衛國緊走兩步,将手裏的布包一揚:“張大哥,這東西……”

張三兒頭也不回:“你留着,反正本來就是給你物色的,往後有東西別忘了我就成。”

聞言,米衛國便将刀收下不再推辭。

然後回去跟哥哥嫂子們說了一聲讓他們先回去,不必等他。然後又去買了一盒餅幹一包糖帶着,出發去秦廠長家看看有沒有老爺子的消息。

不出所料,秦廠長那邊還是跟往常一樣,絲毫沒有老爺子的消息。兩人心中早知道結果,倒也沒有失望,便将買的餅幹跟糖,以及蘇芫自制的熏肉并鹵味兒并兩罐櫻桃醬留下便起身準備告辭。

秦廠長沒有推辭,只是臨走時問了蘇芫一句:“現在福福也大好了,之前同你說的事兒你想好沒?”

鎮上的國營飯店缺學徒,之前秦廠長就問過蘇芫要不要來。但那時候福福沒好,蘇芫便沒同意,今兒正好碰到,是以秦廠長又問了這麽一句。

蘇芫頓了下跟米衛國對視一眼,當學徒太累,後者本想拒絕,哪知她卻先他一步答應了:“好,啥時候能上工?”

秦廠長示意她稍等一下,自己撥了個號碼出去問了聲,便道:“這個月沒幾天,那邊說下個月初一上工,可行?”

蘇芫爽快:“行。”

等兩人出去,米衛國便迫不及待開口:“芫芫!國營飯店學徒可辛苦了,每日裏三四點就得到店準備,晚上再回去,你怎麽受得了?”

蘇芫:“可是家裏不是缺錢麽?你明年還想翻修房子,處處都得用錢,總得先把人的債還了吧。”

米衛國勸阻的話頓時噎在心裏,什麽也說不出來。因為這事,之後他便一直悶悶不樂,直到碰到陳柱。

陳柱老遠就看到他蔫兒頭搭腦地走在路上,身後小福福蹲在背簍裏好奇地東張西望。

“米老三!”

陳柱快跑兩步跟上去,一拳擂在米衛國的肩膀上:“幹啥呢?跟只垂頭喪氣的老狗一樣!”

說他是狗,還是老狗?

米衛國頓時炸毛:“你才老狗呢!來鎮上幹嘛了?”

陳柱将一卷錢塞回他手裏,正是之前他給他的那六塊八,“庭哥路過咱鎮,幫他有點事。我問了他,他說這錢不是他們的。”

“不是他們的?”米衛國奇了,捏着手裏的錢一臉懵逼:“那是誰的?這錢難不成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陳柱笑得沒心沒肺:“天上掉錢還不高興?反正掉你家了你就收着呗!反正你缺錢!”

米衛國還想再問,哪知陳柱卻擺擺手:“行了,不跟你說了,我正跟人幫忙呢,回聊!”

米衛國一聽江庭又來米陽鎮了,趕緊将錢往蘇芫懷裏一塞,拎了兩罐櫻桃醬就跟過去了,剩下一點點原本留着給福福路上吃的熏肉他也帶上了——上回江樾救完福福就走了,後來又一直兵荒馬亂的,他還沒機會對人說謝謝呢。

蘇芫看着遠去的丈夫背影,手裏捏着這卷毛票,沒想到它兜兜轉轉又轉回自家手裏,一時心裏也不知道說啥,便只好找帕子将錢包起來,塞進衣服口袋裏收好,又按了按。

江庭是一個人來的,看着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米衛國連話都沒說上幾句,只來得及将東西塞進車裏,對方接過就走了,留了句下回詳聊。

待這一切搞完,一家三口便決定回家。

只是臨出鎮子的時候,米衛國又想起還有東西忘了買,便叫蘇芫前面慢慢走,他去去就來。

蘇芫牽着小福福走到國營飯店門口,卻迎面碰上了一個意外之人——李鐵栓。

對方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蘇芫,不由一怔,怔過之後想了想還是搓手迎了過去:“蘇芫。”

沖她打完招呼,他又不知道說啥了,只看着蘇芫牽着的福福一臉抱歉。

小福福五官秀麗,原本蘇芫米衛國兩口子就已經很好看了,這丫頭又專挑父母好的長,更是越發伶俐可愛,惹人憐愛。

看着眼前的小丫頭,李鐵栓眼神一閃。

說起來,小時候他跟米衛國關系其實挺好的,兩家離得近,年齡又相仿,但是後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娘總是跟米衛國的娘幹仗,便日漸疏遠了。

及至後來各自結婚,兩人的關系便越發淡漠。

想到這裏,李鐵栓的眼神微不可及地在蘇芫臉上一掃,然後低下頭去:“抱歉,我家孩子他、他本性不壞。只是家裏把他寵得無法無天,差點害了福福。我、我代他跟你們說聲對不住了!”

說完,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事在蘇芫他們心裏早就翻過不知道多少頁了,見他重提便大度揮手:“沒事,孩子們一起玩有些磕碰難免的,只是往後注意一點就成了。”

聽蘇芫這樣說,李鐵栓眼睛倏地一亮:“你不怪罪我?”

蘇芫:“孩子們打鬧,我怪你幹啥?”然後客套一句:“行了,我們要回去了,你有沒有啥要給家裏帶的?正好我們手空着。”

李鐵栓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原地轉了兩圈,然後突然一拍腦門,指着國營飯店大門:“我、呃,我給福,啊不,我家鐵生愛吃這裏的肉包子,正好我還有張票可以買幾個,我去買幾個,你們幫我帶回去給他。”

說完,便忙不疊地進去了,出來的時候他手裏就捧了四個包子。

他抓出兩個就要給福福,被蘇芫一把攔住。這李家的東西可不是那麽好拿的,萬一被林碧蓮知道,只怕得被那老婆子說蛻層皮。

李鐵栓堅持要給,最後蘇芫推脫不過,只好接了一個:“不行,只能拿一個,這肉包子可不便宜,而且還要票才能買,回頭下次你再買給她。”

李鐵栓:“下次?哦,好,好,下次再買。”然後一臉熱情地把人送走了。

等米衛國買東西回來,就看着小閨女捧着個大肉包子在路邊啃得油光滿面,旁邊站着個一臉無可奈何的老婆。

“咋回事?”

蘇芫一臉無奈:“別提了,剛才碰到李鐵栓了,本來只是随口客套一句問他要不要帶東西,結果他就真的去買了幾個包子叫我們幫忙帶回去。還給了福福一個。”

米衛國一聽也是無語,不過他也沒說什麽只道回去由他去送東西,讓蘇芫別管這事兒。

小福福啃完肉包,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就一蹦一跳地跟着爸爸媽媽走了。

至于大人們愁的怎麽面對林碧蓮那個事兒精的事?

福福還是個小孩子,小孩子當然不用管這些事啦!

小福福沒心沒肺地東張西望着,突然,她看到國營飯店大堂裏似乎坐着一個熟悉的人影。但是一眨眼,對方又不見了。

小家夥頓了頓,便什麽也沒說,只是乖乖任由爸爸媽媽牽着手,開開心心,滿載而歸!

回去的時候東西少,兩人的腳程便快了許多。

福福走了一段就又被米衛國背起,夫妻倆到家的時候也就堪堪比先走的哥哥嫂子們慢了那麽半個多小時。

他将東西送到李家的時候,林碧蓮果然對為啥只有三個包子産生了疑問:“一張票四個包子,這裏咋只有三個哩?別不是你家小丫頭半路肚餓,偷吃了吧?”

一直在村口等着接孫女的馮秀萍早就從兒媳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聞言頓時就給她噴了回去:“可去你的吧,幫你帶東西你還覺得是我家偷吃?你是覺得我家買不起這包子還是怎地?我馮秀萍的孫女,還用去偷你家的吃食?!真是開玩笑!要不是你家鐵栓子低聲下氣非要用一個包子補償我孫女被你家推下水去的損失,我孫女會接?”

“說起來,也就我孫女跟兒媳婦大度!要換作是我,哦不,換作是你家孩子被推下水了,區區一個包子也想了事?真是瞎了她娘的狗眼!!”

林碧蓮頓時氣急:“你說誰是狗呢?”

馮秀萍:“誰應誰是狗!哦,我話還沒說完呢!大家夥接着聽啊!”

她的語速又快又急,突突突的跟機關槍一樣,林碧蓮完全插不上嘴,嘴都氣歪了。想動手吧?又打不過,真真是憋屈!

看着林碧蓮的樣子,米衛國不由沖媳婦比了個大拇哥兒:還是老婆英明,見面第一件事兒就是把帶包子的事情說了,否則就他還真不是林碧蓮的對手。

馮秀萍的聲音還在繼續:“我看那推人的怕不是得被你扒下一層皮?!啊呸!你也好意思說!把我孫女推下水到現在沒個表示也就算了,就連句道歉都還是他老子幫他說的!”

“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偷人玉米自己摔了跟頭,結果還叫人玉米主人倒賠了十個雞蛋!要臉不要?!”

周圍圍觀的人聽完,頓時哄堂大笑。林碧蓮灰溜溜地接了東西,緊着就往家去了,生怕走晚一步,馮秀萍那機關槍一樣的嘴巴又要突突出來什麽東西,她可招架不住。

這些話可不是馮秀萍編的。

當初李鐵生有次去村裏一戶人家菜園子裏偷玉米吃,結果被那家的狗攆着腦袋摔了一個大包。這林碧蓮愣是帶着菜刀砧板在人家門口連罵了三天,逼得那家主人後來拿出十個雞蛋賠償了事。

馮秀萍罵跑煩人的老婆子,便笑眯眯轉身,彎腰一把将小孫女抱進懷裏就是一頓心啊肉地亂疼:“唉喲,還是我們的福福最懂事最好,奶奶最喜歡你了!下回去鎮上奶奶跟你一起去!奶奶給你買大大的肉包子!買很多很多肉包子!”

福福眼睛放光:“那也要給哥哥姐姐他們一起買!”

馮秀萍:“好,一起買!”

最終一家人回到家,已經是下午五點。

花花聽到動靜,搖着尾巴早早就沖出來迎接他們。

“汪汪汪!”花花圍着福福的腳繞來繞去,興奮得一直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尾巴也是搖得跟個風火輪一樣。

福福張開手想要抱住它,哪知花花卻是屁股一扭就跑了。福福頓時“哈”地一聲,追了上去,一人一狗鬧作一團。

時間不早,蘇芫來不及做什麽好吃的,好在昨天的鹵味兒并熏肉她留了一點,便将之切了上鍋一蒸。

趁着熱熏肉的當兒,她又把今天買的白面舀了一碗,摻了把玉米面一和,揉成光滑不沾手的面團。

這時,鍋裏蒸的鹵味跟熏肉也開始上汽了。被這熱氣一激,沉澱一晚上的鹵味跟熏肉香氣頓時被激發出來,香氣撲鼻。

饞得原本正在外跟花花打滾玩耍的福福“噠噠”跑進來,聳着小鼻子:“媽媽,我好像聞到了什麽香味!太香了!”

來自小閨女的肯定,頓時讓蘇芫笑眯了眼,她順手掂起一小塊兒鹵兔肉塞進閨女嘴裏:“給香個嘴兒,一會兒熱透了再吃,今兒媽媽給你做油潑面!”

“油潑面?”

小福福重複,腦袋裏莫名其妙浮現出一幕場景,她坐在一個奇怪的擺有很多桌子的房間裏,門外一口大鍋熱氣騰騰,一個胖乎乎的男人扛着一大坨白面站在鍋前,手一動——

“咻咻咻!”那白面條就跟下雨似地“咻”進了那口湯鍋,然後男人回頭:“油潑一碗,要辣子不要?”

好大一坨白面啊!而且全是白面沒摻任何雜面!

福福忍不住咽一口口水,“不要辣子多加香菜。”

蘇芫一怔,不知道小女兒為啥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來,頓時笑道:“媽媽知道啦!我們福福吃東西有自己口味兒了,還知道要多加香菜。”

福福腦袋裏那副場景一閃而過,轉眼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壓下去了。小姑娘頭有點暈,她晃晃腦袋,正好這時花花又撿了球回來,她的注意力瞬間被轉走。

她接過球,用力一扔,花花便汪汪叫着追了出去。

一人一狗玩得開心,福福很快就将剛才的不适抛到腦後,追着花花滿院子撒歡。

很快,蘇芫那邊的飯就做好了。

雖然她在白面裏加了些玉米面,但是由于她揉面的手法地道,并沒有影響到面條的口感,相反,還給面條增加了一點白面所沒有的嚼勁。

一碗微微泛黃的面條,上面擺着幾根燙得正好的青菜,上面再撒一把蔥花,舀一勺辣子面,綴一點大蒜沫并芝麻粒兒,倒上醋,淋上醬油,再用滾燙的熱油一激!

只聽“滋啦——”一聲,一股麥子香混雜着辣子的辛香,蔬菜的清香飄浮在空氣中,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再配上一顆煎得油黃的雞蛋,以及熱得正好的鹵味熏肉,這一碗面,用料十足,香氣逼人!

饒是米衛國已經吃慣蘇芫的飯菜,這一刻也是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然後上前端起碗:“這一碗有辣椒,是我的!”

福福激動得小腳丫在地上直點,她個子太矮,還看不到竈臺的高度,只得一疊聲地問:“媽媽,媽媽,我的呢?還有我的呢?”

蘇芫笑眯眯,一邊燒油一邊端碗:“別急,下一個就是你。”

福福抓着筷子,努力踮啊踮:“好噠!”

又是“滋啦!”一聲,不同于剛才的辛香誘人,福福這一碗是五香味兒的,她愛吃芝麻,蘇芫便放了足足的芝麻粒兒,被滾油一激,屋子裏滿滿的便是芝麻香味。

福福頓時笑彎了眼,伸出雙手接過自己的小碗,小心翼翼地端到桌子上:“媽媽,我先把飯拿過去,等下你快來噢!”

蘇芫:“知道啦。”

然後又伸手給福福的小碗裏加了一小撮香菜——這可是小女兒飯前就特意點過的!

蘇芫口味重,便給自己的碗裏又額外加了一勺紅油,紅通通,火辣辣的紅油一看上去就讓人感覺很有食欲,不過對于不能吃辣的人來說,這一碗就稍微有點吓人了。

福福就忍不住吐了下舌頭,“嘶哈”一聲,仿佛光只是看看,就已經讓她辣得不行了。

随着蘇芫一聲:“開吃吧。”

米衛國最先下筷,吃一大口面,就一口煎雞蛋!再吃一口面,就一口香得人舌頭都要吞掉的熏肉!再吃一口面,就一口同樣香得人找不着北的鹵味兒!

米衛國埋頭猛吃,完全停不下來的節奏!

福福只聽“呼呼”連聲,她連一根面條還沒吃完呢,爸爸的面碗就已經去了大半!

福福:“!”就很吓人!

她忍不住踢踢腳:“爸爸你吃慢點呀,別嗆到了。”

米衛國吃得滿頭大汗,聞言笑了下,掰了一瓣蒜剝開在嘴裏咬一口:“吃面不就蒜,味道少一半。福福你要不要試試?”

福福捏住小鼻子,搖頭:“噫~不要,大蒜太辣了,而且吃完嘴巴臭臭!”

說到這裏,小丫頭頓了下,然後突然蹦出一句:“嘴巴臭臭就不許親親哦!”

米衛國:“……!”

手裏的蒜它突然就不香了怎麽辦?!

蘇芫被父女倆逗得眼淚都快笑出來了,一頓飯一家人吃得其樂融融。

飯後,福福自告奮勇去喂花花跟兩只雞。米衛國去喂小黑,蘇芫收拾竈房。一家人分工明确,十分融洽。

福福趁着爸爸在幫她準備東西的當兒,忍不住眯眼感嘆:“要是天天能吃白面可就太好了,而且要吃油潑,才最香!”

蘇芫頓時笑了:“可不能天天這麽吃。白面太貴不說,這油潑面還十分費油,要不是這次咱分到的肉多,我可舍不得天天這麽用。”

這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米衛國舀豬食的手一頓,将小黑一喂就背着手出門去了。

福福捧着爸爸給她裝好的兩個小盆,一盆給花花,一盆給兩只雞。

花花早餓了,盆子一到,就一個猛子紮進去,稀裏呼嚕連湯帶水地猛吃。

看得福福忍不住笑:“花花你吃東西的樣子跟爸爸好像哦!”

喂完花花,福福便又端着盆去喂雞。

咯咯噠早沒了剛來時候的神氣,看到福福過來,就巴巴地沖上來學着花花的樣子一直圍着她的腳丫子打轉,還時不時扭頭去夠自己的尾巴,逗得小姑娘直笑:“你是狗嗎?咯咯噠是雞啊!”

福福皺皺鼻子,看着咯咯噠空空如也的草窩:“咯咯噠你今天又沒下蛋,你看那邊的小麻雞——”

“哦,它今天也沒下蛋。”

福福嘀咕着,将手裏的盆子往雞窩前一放,就蹲在邊上掰着手指開始數:“咯咯噠前天下了一個軟蛋,被煮了沒法存。昨天下了一個很小的蛋,似乎也賣不出去。麻雞昨天下了一個大大的蛋,可以賣……”

數着數着,小姑娘突然感覺自己養這兩只雞好像很不劃算的樣子,不但沒有收益,每天還要出糧食養它們!

吓!

福福的眼睛倏地瞪大:“不能養啦!只養一只吧!”

小姑娘話音剛落,就見面前兩只野雞齊齊用力:“biu~”地一聲,自屁股裏擠出一枚雪白又大的蛋來!

福福:“!”

咯咯噠憋了一天,就想在福福面前下蛋求個表揚,卻沒想到麻雞這個陰險的竟然打着跟它一樣的主意。

頓時氣得它再次用力,然後“biu~”地一下,再次“biu”出一個蛋來。

福福眼睛放光:“咯咯噠好棒!”

後來居上,一次下倆的小野雞:“咯咯噠咯咯噠!”揚眉吐氣.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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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