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買自行車（上）

鄢紅凱去追那個賣冰棍的青年，鄢紅菱則在火車站附近轉了起來，她身上帶着錢，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後，她小心翼翼将錢貼身放在胸口。

“大姐，你這衣裳怎麽賣的？”

“大姐，鞋子怎麽賣的？”

“……”

鄢紅菱在火車站轉了一圈後，對這裏的物價和東西都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八五年，改革的春風已經到來，不少人已經開始做起了個體戶，票據逐漸消失，除了一些電器之外，很多東西都可以用錢買到。

不過這裏的衣裳真的是……鄢紅菱記得，最近幾年，喇叭褲一直很流行，從東南洋海傳來的，在這個時代，誰若是穿了一條喇叭褲，那簡直就是回頭率爆表，可是，在這裏，她沒有看到一條喇叭褲！

鄢紅菱覺得自己的機會到了，她迫不及待想跑出去一趟，進點衣裳來賣。

她在火車站附近問了一圈，只要問及他們從何處進貨，一個個便三緘其口，鄢紅菱沒再自讨沒趣，她琢磨着，她記得省城有一個地方搞批發，但那是九幾年了，現在……她不太确定，想親自去看看。

回到火車站，鄢紅菱拿介紹信買了兩張票，她記得身份證快要下來了吧，現在正在搞試點，每次去許家開介紹信都很麻煩，以前她和許靜香關系好，找她爸開了好多介紹信，可接下來如果每天都要跑南豐縣的話，只怕是那些介紹信都不夠了。

鄢紅凱在火車開走之前回來了，他喘着氣，一邊跟着鄢紅菱往裏面擠，一邊說道：“姐，我看見了，我知道在什麽地方批發冰棍，還有那個泡沫箱，等明天我帶你去看看！”

回到芭蕉村時，天早就黑了。

王桂香把飯菜做好了，問起姐弟兩在縣城生意如何，鄢紅凱跟她說：“生意可好了，明天要多帶一些去。媽，姐說，我們以後就去南豐縣城賣炸土豆，不去紙廠前面了。”

王桂香點點頭：“你們不去是對的，今天早上我去河邊洗土豆蛋子，看到村裏好幾個人提着小爐子去賣炸土豆，我們附近幾個廠加起來能有多少人？你們去縣城，省得跟他們争搶。”

鄢紅菱數着介紹信，皺着眉頭說道：“明天回來，我得去一趟村長家，介紹信不夠了！”

鄢大民一聽，微微皺了皺眉頭：“許衛國這個人小肚雞腸，你和靜香這孩子的事，只怕是會遷怒到你身上，明天我和你上面王叔公一起去！”

鄢大民口中的王叔公，家就住在鄢家上面不遠，王叔公在村裏地位很高，聽說曾經上過私塾，六幾年還當過大隊的隊長，和鄢家有親戚關系，王叔公和鄢紅菱爺爺乃是同母異父的兄弟，許衛國再怎麽小肚雞腸，也絕對不會對王叔公怎麽樣。

Advertisement

鄢紅菱倒不怕許家，但她不願意惹麻煩，許靜香和宋勝利……她看到這兩人很就很惡心，特別是宋勝利！

夜晚，鄢紅菱和鄢紅菱數着錢，今天一共掙了七十八塊，比前面幾天掙得都多，這還只是兩個小時掙的錢，如果他們多帶一些去，肯定不止這些。

鄢紅凱拿出前三天掙的錢，鄢紅菱數了數，一共兩百二十一塊錢，她将零錢二十一塊拿出來，剩下的兩百她仔細疊放起來，對鄢紅凱說：“這兩百塊明天去買一輛自行車，這二十一塊錢看看批發一箱冰棍回來，到時候你先幫我把東西送到中華路，等我們賣了，再批發一箱冰棍，我們騎車回來！”

鄢紅凱激動不已，自行車啊，現在村裏一共沒幾輛自行車，鄢紅凱在學校裏看到有同學騎自行車，他還跟同學借來學會了，沒想到今年他們家也能買上一輛自行車了。

“姐，兩百塊呢，真的，真的要買嗎？”

鄢紅凱很想買，但是，他們家條件不太好，兩百塊錢，足夠他上學的路費和生活費了。

鄢紅菱：“從南豐縣城回來，怎麽也得兩三個小時，不騎車走路得一天呢，不劃算。再說了，兩百塊也不多，你算算，我們一共才賣幾天？”

鄢紅凱一想也對，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他們就掙了兩百多塊錢。

“別心疼，我們把自行車買了，以後去南豐縣做生意也方便一些。你要是心疼，以後天氣好的時候，就從縣城多批發一點一些冰棍回來賣，把錢掙回來就是了。”

鄢紅菱想，等她弟弟紅凱去上學了，這輛自行車還可以給她爸用，比如說去一趟鎮上什麽的，不用那麽麻煩了。

第二天一大早，鄢紅凱肩膀上扛着一袋，背上還背着一袋土豆，鄢紅菱背上背着一個背簍，裏面全是番茄醬和辣椒醬，賣了四五天炸薯條，她也發現了，大部分都喜歡番茄醬，一來，他們沒吃過，二來，大家沖着所謂的外國貨去的。

剛把手推車停放好，馬上就有人上來要，鄢紅菱和鄢紅凱分工明确，鄢紅菱一邊負責砸薯條以及裝袋，一邊負責收錢，鄢紅凱則飛快将土豆處理好，昨天在家他們一家浸泡過鹽水了，今天還要裹上一層澱粉上鍋炸。

整整兩袋子的薯條，幸好鄢紅凱從小就幹農活，要真是一個只讀書不幹活的男孩子，不一定能扛得動這麽多薯條。

“姑娘，多給我來點番茄醬！再來一勺！”

“我說大娘，你看看，你那都裝不下了！”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一個勁的讓鄢紅菱給她加番茄醬，鄢紅菱給她放了好幾勺，可她還是貪心，一個勁催促鄢紅菱繼續放，後面排隊的人看不下去了，就說了她一句。

誰知道老太太直接從自己的布包裏拿出一個搪瓷杯子，“用這個，用這個，裝不下了用這個！”說着，她還笑眯眯跟鄢紅菱說道：“姑娘，我孫子不愛吃薯條，他就愛吃番茄醬，你多給我來點！”

鄢紅菱無奈的笑了笑，“奶奶，我要是把你的被子裝滿，後面的客人就沒了，這樣吧，我給你再來兩勺，你看可以嗎？”

老太太有些失望，不過，她還是點點頭。

老太太終于走了，一個大娘走上來：“真是，姑娘，你脾氣真是太好了，都舀了那麽多勺，再舀，我們大家夥都沒了。”

鄢紅菱沖手推車下面又拿出一瓶番茄醬，“放心阿姨，一定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