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沐林

“依兒，若光是誰？”許久，雪冰青問道。無緣無故多出個小男孩，雖然知道原因，但是還是忍不住問了句。畢竟，冷依被人叫媽咪，不會很怪麽？

他只是被我救下的孩子，算是領養的。冷依一邊打着手勢一邊用唇語。雪冰青那個頭疼！不能發聲，自己看的都累！還是找醫生再給治治！自己都受不了了！

生病就找醫生，要好醫生就找林紹紹。而林紹紹呢？最近心情似乎不怎好。

“林醫師，有人找你。”護士小蘭興沖沖的跑來找還在寫着病例的林紹紹。幾個月了，忙個不停。

“誰？”好像沒有認識的人吧？有可能只是病人罷了。

“哦，是林醫師幾個月前救的沐小姐。她現在在林醫師的辦公室裏等你。”看來，小蘭是什麽都知道了。

“哦，我知道了。”林紹紹替病人做完檢查，寫了病例，回到辦公室。的确，是那個人。

沐小姐，也就是沐雪。幾個月前出院後，再受到林紹紹的特別照顧後，身體已經完全康複了。此次來只是想來謝謝她的。

“那個，上次謝謝你。”明明練過很多次，可是效果還是不明顯。沐雪就很糾結，怎麽到這個人面前，自己連話都不會說了呢？

“嗯，不客氣。救人是醫生的天職，不用專門來道謝的。”林紹紹淡淡的說道。她真的不是很在意什麽道謝和謝禮什麽的，她做醫生有她的理由，并不是單純的為了醫治病人，她學醫其實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為了她自己，引以為傲的手。出事前學醫是想救人，而出事後，她是為了自己。

“可是，我還是想謝謝你。”有哪個醫生會像林紹紹這麽盡職盡責？連病人跑了都要去追，而且林紹紹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幹什麽。

“叩叩。”在林紹紹剛想說點什麽的時候，門響了。林紹紹微微皺了皺眉頭，在她的印象裏，沒有人會來敲自己辦公室的門敲的那麽響。

‘吱吖’沒等應門，門便開了。進來的是兩三個男子。林紹紹皺着眉頭看着他們，難道醫院就沒有人來攔着他們麽？‘嘩’的站起走到桌前。

“沐小姐，你先出去吧。”林紹紹不悅的看着來者不善的三個男子，她不是很想連累別人。這畢竟是自家的事情。

“哦。”沐雪有些擔心的看着林紹紹，在三個大叔級別人物的目光下出去了。

“啊紹，怎麽，看到爹地來也不向你朋友介紹一下？”為首的男子很明顯是個賭徒，而他正是林紹紹的親生父親——林行業。

“你又來做什麽？！”林紹紹真的是很不希望看到他，她希望這輩子最好不要再看到這個人。

“啊紹啊，你爹地現在手頭有些緊，借點錢好不好？”果然，林行業除了這個原因外，是不可能會來找她的。而林紹紹記得上一次也是這樣，已經有幾個月了。

“上次已經給過你了，而且，我現在根本就沒錢！”是的，林紹紹在幾個月前，被林行業從銀行裏取出了她所有的錢，一分都不剩。短短幾個月，竟然告訴自己全部輸光了。也是，這種人，借錢只是借詞而已。你永遠也等不到他會還錢的那一天。

“我真不知道媽咪為什麽還要給你那麽多錢！”錢，都是錢。也許，在眼前曾經是自己父親的人的眼裏只有錢吧？林紹紹現在別說銀行裏的錢，就連身上也沒有錢。自從有工資起，這個男人就一直來向自己要錢。而自己，不給的話就會被打。

銀行裏少說也有十幾億，就這麽被輸光了？錢，只是身外之物，沒了還可以掙，但是只要有這個男人在，根本就不可能再有。

“啊紹啊，我畢竟是你爹地。”林行業有些不耐煩了，他是個賭徒，而且還是只會輸錢，不會贏錢的家夥。現在他欠下了賭債，他也只能再來這裏借錢。借錢，說的很好聽，只是，在林紹紹眼裏，那根本就是搶錢！

“夠了！你要錢我沒有！你要錢的話你不會自己去掙嗎！”林紹紹幾乎是吼出來的。醫院辦公室的隔音效果還是很好的，所以，在門外的沐雪根本就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事。雖然，能聽得到談話的聲音。

‘啪嗒’一聲悶響，一個花瓶重重的砸在林紹紹的手臂上，被砸得粉碎，玻璃碎片落地的聲音，還有辱罵聲，在辦公室裏回響着。

“老子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林行業抓過一個花瓶砸向了林紹紹的手臂。

‘咔嚓’一聲，門開了。

“你們在做什麽！！”站在門外許久的沐雪聽到玻璃碎了一地的聲音，也不再顧及其他，直接沖了進去。清晰的可以看到碎了一地的花瓶的玻璃，而血正順着林紹紹的手臂一滴一滴滴到雪白的地板上。

“老子是她爸！”

“你這種人才不是我爸！”林紹紹吼。

“啪！”一個巴掌狠狠扇了過去，留下了鮮紅的五指印。“你給老子閉嘴！”

家庭暴力，一個詞很快在沐雪的腦子裏閃過。

“住手！你根本就不配做她的父親！”沐雪心疼地把林紹紹護在身後吼道。

“哼，說！錢在哪裏？！”林行業不耐煩開始砸東西，當着林紹紹的面。林紹紹的瞳孔猛的縮了一下，小時候，也是這樣。只要他輸了，他都會拿花瓶砸她，沒有花瓶了，就随便砸東西，而她那時候才七歲，她媽咪那時候根本就不在家。

可惡，為什麽還會想起來？一切的一切都是這個男人的錯。

“你要錢是吧？我給你！”說話的不是林紹紹，而是沐雪。再這樣下去，林紹紹的傷就來不及了。而且，林紹紹現在的臉色不是很好。說着，從口袋裏摸出一張支票寫下天文數字，遞過去。

“哼，算你走運！”林行業絲毫不客氣地拿走支票，什麽也沒說帶着其他兩人走了。

“你沒事吧？”沐雪現在最擔心的還是目光有些空洞的林紹紹，現在的她，真的讓她很心疼。

“你為什麽給他？你給他一次，他還會再來一次。反反複複，這樣你也會變成窮光蛋的。”手臂上的血還在流，那鮮紅的巴掌印還在上面，林紹紹忽然覺得很可笑。

也會變成窮光蛋？難道你已經沒有錢了麽？

“但是，如果不給他，你會被打死的。先去包紮一下好不好？”沐雪實在是不忍心看到這樣的林紹紹。誰又會知道那個天才醫生林紹紹現在成了這個樣子呢？而且，誰又會知道那個人人稱贊的醫生竟會有那麽暴力的父親呢？

“這些跟你沒關系。”林紹紹淡淡的開口，她現在是生不如死。

跟我沒關系？沐雪的心抽一般的疼。

“我喜歡你。”沐雪輕輕扳過林紹紹的臉，迫使她看着自己，伸手別過掉落下的碎發，滿眼柔情。

“喜歡不是随口亂說的，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唔——”發生過。話還沒說完，唇就被貼住，還有那被放大的臉。林紹紹現在能感覺到的是沐雪環住了自己的腰，那靈巧的小舌撬開了自己的貝齒，滑入了自己的嘴中，有種甜甜的感覺。

“紹，我喜歡你。”笨蛋，真是笨蛋，如果不是喜歡，大半夜的，鬼才會特地來見你，鬼才會管你，鬼才會一直在門口等你。不是喜歡的話，鬼才會吻你。

“先去包紮好麽？”手臂上的血還在流，染紅了瓷磚。沐雪也不管林紹紹答不答應，扶起她去了急診室。但是問題就在于大半夜的很多醫生都下了班，現在這個時間在的醫生也只有林紹紹了。看來，也只能叫護士了。

“我去叫護士來吧？”看着血紅的手臂，沐雪心裏很不是滋味。

“別！”林紹紹一聽慌忙拉住了沐雪，有那麽一剎那，兩人都失神了。

“別叫護士，主任應該還在。”意識到什麽，林紹紹松開了手，但瞬間又被沐雪緊緊握住。

“好。”主任應該還在是什麽意思？帶着疑惑，沐雪給醫院的主任打了電話。很奇怪，電話那頭聽到是林紹紹後也不問什麽就來了，是個女主任，看樣子也有四十幾歲了吧？

“他又來了？”因為已經過了挺久的緣故，衣服基本上黏在了手臂上，不得不抄起剪刀剪掉。

“嗯。”林紹紹忍着痛悶悶的應了一聲。此時此刻林紹紹的上衣基本被脫下了，潔白的肌膚上卻有雜七雜八的疤痕，尤其是那只受傷了的手臂。

在刺眼的燈光下，也許是因為酒精擦拭過的緣故，手臂上的疤痕更顯得顯眼。沐雪看着那些揪心的疤痕，驚得說不出話來。看樣子，這些疤都有些年頭了。

“诶，手是醫生的生命。紹紹啊，這種父親應該告上法庭，再這樣下去，我怕你的心理會受不了。”主任一邊包紮一邊說道。

心理會受不了？什麽意思？沐雪站在一旁很疑惑。

“謝謝你，主任。”半響，林紹紹才開口。

“你這孩子，還跟我客氣什麽？注意別碰水。”主任叮囑着。“哦，對了，有個忠告，不知道你會不會聽。但是，不管你聽不聽，我都得說，身為醫生，要以身作則，注意身體，你的肺不是很好。”臨走前，主任還不忘唠叨幾句。

肺不是很好？難道這家夥還有肺病？真是越來越不懂了，眼前這家夥盡是讓人擔心的家夥嘛！

“還疼麽？”沐雪脫下了外套給她披上，心疼地問。

“習慣了。”走出急診室，來到醫院的亭子裏，林紹紹淡淡的說道。

“有火嗎？”摸索了半天，還有一根煙，只是打火機不見了。可能剛才掉在辦公室裏了吧？

“沒有，有也不給你。”沐雪奪過林紹紹手中的煙，然後在林紹紹的目光下扔進了垃圾桶。“吸煙對身體有害，縱使你傷痕累累，麻醉自己是最笨的方法。”

“嗯。”還是悶悶的。并沒有因為沐雪扔了她最後一根煙而生氣，畢竟她現在沒有火，什麽都沒有。

“就算你不對自己負責，但是也請對我負責好不好？”一句話，把林紹紹說愣了。

“我習慣了。”還是那一句。

“那麽也請習慣有我在你的身邊，在你受傷的時候我都會第一時間在你身邊陪你的。”紹，為什麽我們才第一次見面你就讓我那麽心動呢？這就是一見鐘情麽？

“陪什麽的，不要亂說，而且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林紹紹這輩子最不願相信的就是愛情。

“沐雪。”無論在什麽時候，發生什麽事，以後都由我來陪你。天大事我替你扛着。

“我們可以做朋友，雪。”世界上最傷人的話語，并不是我不愛你，而是我們只能做朋友。

“為什麽？”沐雪忍不住問了一句。

“沒有為什麽。”林紹紹決絕的回了一句。

“紹，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讓我愛你好不好？”心中突然有種慌的感覺。

“不好，知道麽？林紹紹的心從七歲開始已經不再跳動了，它不能再愛任何一個人了。”林紹紹的眼裏有淚，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只知道說這句話的時候，心忽然很痛。

“紹！不要再欺騙自己了！你不能因為他一個人而放棄自己，這個世界不是只有他一個人！你不能因為他一個人而丢棄整個世界！你的世界不會因為他的出現而消失的，懂嗎！”沐雪按着林紹紹的肩吼，她實在是看不下去，林紹紹不相信愛情。

“你要帶我去哪？”林紹紹被沐雪按到了車上，很疑問，大半夜的。

“回家！”沐雪被氣得不輕。她現在能做的只是先把林紹紹送回家，而且有些事她想問問顧冰千到底是怎麽照顧自家的小孩的。

“你不會要去找我媽咪吧？”大半夜的，林紹紹開始不安起來。

“要不然怎樣？難道要我看着你自己沒落下去？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