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無人知是舊人來

南國

涼亭月下,孤風冷影。

石桌旁兩人抱臂坐着,大眼瞪小眼,一人是南國二皇子夜中庭的貼身侍衛,另一人便是莫春風的陪讀陪練屈然。

房中,一盞燈幽幽地亮着,昏黃的光映在明紙窗上,投出兩個碩大的黑影。

“回報是什麽?你要我留住夜月笙,那你能給我什麽有利條件來交換。”莫春風手中把玩着一顆透明的珠子,絲絲盈盈的綠意透過光隐隐呈現,價值連城。

夜中庭呵呵一笑,起身推開窗戶,涼風吹進來,燈影搖曳。

“我不信莫琊将軍能生出你這個兒子,你倆哪點像,他耿直正義,你,總讓人捉摸不透。”夜中庭忽然湊過臉來,“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哦?不知讓二皇子想到了誰,莫某洗耳恭聽。”莫春風也探過身子,用夾子絞去了燭心黑色的餘燼。

“哈哈,罷了,不可能的,你怎麽會是那個人的孩子。”夜中庭想了想還是搖了頭,心想自己這是中邪了似的。

那人到死都沒有嫁人,怎麽會有孩子。

“若你幫我留住他,将來南國若是北朝來犯,必當想方設法送你一城,只是送你,如果來的是莫琊,莫秋北,哪怕是你們風皇,我定然一城不讓,唯獨你。”夜中庭捏緊拳頭,給他最大承諾。

“聽上去很誘人,有憑證嗎?”莫春風笑語盈盈。

打開桌下暗盒,夜中庭拿出一張紙箋,接到手裏,莫春風凜眉細看,“寡人今送一城與春風兄,北朝元三年”

北朝元三年,也就是明年。

寡人,好大口氣,還沒稱帝,莫春風諷刺一笑,很快消失于嘴角。

“好,那就提前恭賀新君了,莫某明日也将啓程,來日方長,細水長流,我們這約定,說不定我也用不到這一城。”莫春風拂袖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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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明日莫兄還請帶一個人去北朝。”

“何人?”

“白峥”夜中庭回眸看他,“他是我的人,還請莫兄一路照料好他,安全交到夜月笙手裏才好。”

“未來陛下的旨意,莫某自當全力以赴。”莫春風吱呀一聲開了門,屈然見狀趕上前去,倆人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中。

“二殿下,音姑娘去北朝,是不是有所不妥?”侍衛段天涯猶豫再三說了出來。

“哈,甚是妥當,去北朝的是白峥,不是白音。怎會不妥?”一抹冷意隐隐欲發,“希望他不會讓我失望。”

“二殿下和音姑娘從小青梅竹馬,必不會辜負殿下一片真心。”段天涯信誓旦旦。

“音兒......”喃喃的聲音随清風逐漸破碎,飄遠。

但願如此。

臨近年夕,宮裏府裏分外熱鬧,小丫鬟來來回回換着窗紙,挂着燈籠,打掃院落。

冬青打開肉肉的籠子,仔細清理它的糞便,吃食。

“小姐,這肉肉才幾個月時間,已經比原先大了一圈,這籠子看上去也小了,明早我們去早市買個新的吧。”

宮南枝剪了幾個彩人,将其貼在一張山水圖上。

又将它拿起來映着外面的太陽看了再三,調皮的撇撇嘴,眼角彎起,宛若冬日裏的一個小暖爐,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畫中高山,流水,叢林中隐隐有種仙氣,這幾個紅彤彤的彩人被貼到了叢林之中,顯得格格不入,又有種似乎本該如此的感覺。

畫的右下方,蓋着宮南枝的印章。

宮家小姐

“冬青,明早跟子夏一起,我們去南門早市轉一圈,我這屋裏總該添一些新鮮玩意了,順便給肉肉買個新家。”

“小姐,我看別人家的印章起名字都飄飄欲仙,或是大氣凜然,或是悠然一夢的,你這印章怎麽就這麽俗氣呢,宮家小姐”子夏往窗戶上挂了幾朵紅色彩綢花,稍稍将身子挪下來,把手裏的剪紙小畫貼到一旁剛換了明紙的窗戶上,登時顏色鮮亮了不少。

宮南枝抄起桌上的暖爐,護在肚子上,手指微微有些泛紅,青蔥般點綴着梅花似地。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聽起來順耳就用了。”

“小姐,明天帶上你的書畫幾幅,聽說早市最近有古玩字畫買賣,看看小姐的字畫值幾錢,可好?”子夏快步從外面闖進來,雙手反複搓着,摸摸臉,掐掐耳朵,,帶進來陣陣白霧,飕飕寒意。

宮南枝眼睛一亮,小嘴一翹,哈哈笑起來。

“子夏主意甚妙,你幫我選兩幅,一幅字,一幅畫,只兩幅就好,別帶印章的。”

“子夏,你撺掇着小姐賣畫做什麽,老爺一直教導小姐鋒芒不可外漏,小姐本就天真爛漫,心機不深,一心更是撲在夜殿下身上,不知哪天便是無限傷情,你沒瞧見夜殿下臉上稍一挂着笑意,小姐便能回來高興數日,我怕,我怕有一天小姐終會被情所傷,為情所困,倒不如真真随了莫三公子。”冬青私下悄悄拉了子夏,語氣有些着急,又有些惱怒。

子夏熄了燈躺下,“冬青,我倒是瞧着夜殿下對咱們小姐也是有情的,此中緣分,不是你我便能決斷的,早些睡吧。”

風凄凄,透過窗戶一陣陣的蕭索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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