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七裏坡觀戰

北朝皇宮,上書房。

兩男子各占一隅,中年男子居正首位,年輕男子位于下手五米開外一張紅木椅子。

“皇上召見臣不知有何事,雖是晚上,視線不清,容易混淆耳目,然百密一疏,若是無事,臣還是盡量少見皇上為妙。”年輕男子雖句句恭敬有禮,說出來的語氣卻是冷若冰霜,句句疏離。

良久,中年男子不說話,座下年輕男子擡眼,此人正是莫琊之子莫春風。

不知道過了多久,中年男子長長嘆了口氣,略帶感傷的望着男子,此刻竟然發現,二人是如此相像。

“做父親的想看一下自己的兒子,有什麽過錯?”

莫春風冷哼一聲,不答話。

“你只知道我辜負了你母親,個中緣由你清楚嗎?當年我對她傾心付出,唯恐令她不滿,我當年是太子,為了她,我甚至想過放棄太子之位,随她......”風皇話沒說完,莫春風一聲冷笑打斷。

他雙手撐椅站了起來,帶動桌上的綠枝險些摔到地上,茶杯打翻,茶水撒了一桌,衣袖沾了不少,全然不在意。

“我沒空聽你憶當年,既然當初選擇讓我待在将軍府,就已然料到會有今天,北城大哥就是你的皇子,我還是我的莫家三公子,我不計較身份地位,煩請皇上不要再提這些瑣事,對于我來說,我根本不想聽到,因為那只會讓我惡心。”

風皇神情一凜,臉色森然,“你真是愈來愈放肆了,朕寵你,不代表可以任由你胡作非為下去,你是朕的皇子,有一天也是有可能繼承大統的,至于北城,我定當會好好補償,莫琊跟随朕一生,征戰疆場,帶領戰士們抛熱血撒頭顱,忠心不二,我定不會委屈了将軍府。”

“我說過了,這皇宮,本就不是我的該來之地,之前答應你去南國,無非是看在母親的份上,你說母親跟你寄情于南國,我也只是想去看一下母親當年生活的地方,并無其他意思,這皇位,我也是不稀罕的。”狠狠抛下這些話,莫春風跟風皇大眼瞪小眼,情緒已然激憤到極致。

風皇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這個兒子,自己對他是什麽樣的心情,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每次私下見面,說不了幾句就要開嗆,任他是誰,他每一個兒子莫不是巴着他,仰望他,盼着他把這尊貴皇位拱手相送。

唯獨這個兒子,恨不得,愛不了,不能棄,更無法管教。

偏偏他像極了他母親的性格,自由灑脫,天真任性。

“身為皇家子嗣,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你從出生就注定,很多事情不能任性妄為,你不要以為在這跟朕吵幾句,朕便會惱你,李修曾說過,他自授課與你,發現你靈氣過人,幾可過目不忘,又有深明大義,體恤民情之心,有一顆為國為民的開闊之心,又有上天安排的天資聰慧,你莫要讓我失望。”風皇喝了口茶,目光悠然,淡淡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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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真敢公布我身份,真敢傳位于我,我定會敗了你的江山,讓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莫春風一氣之下,口不擇言,只覺得這人真是無理取鬧,強人所難。

風皇不怒反笑,“你這性子,仿佛讓朕又看到了你母親。”

最後兩人依舊是不歡而散。

自從跟随李修入宮習課以來,莫春風便屢屢被風皇召見,幾歲便知道原來自己的父親不是莫琊,自己的父親就是一直高高俯視自己,威嚴尊貴的皇帝陛下。

每次跟師兄妹習完課,總會被李修叫到宮裏單獨辟出的一處庭院,聽雨閣,單獨教習。

每每只覺得厭煩之極,卻還是認真接受。

他想,只要皇帝別認自己,只要自己還是自由的莫家三少,多學點多費點腦子也無妨。

索性,該胡鬧還是胡鬧,有自己喜歡的騎馬蹴鞠,喜歡的弓箭軍事,也有自己心愛喜歡的女子,這身份,還是莫琊之子,這樣就足夠。

卻不料這幾年,風皇頻頻召見,每次都說莫名其妙的繼承大統,子承父業,恢複身份,讓他愈來愈煩,恨不得趕緊逃離北朝,有多遠,逃多遠。

夜黑風高,天氣已經微微轉暖,宮南枝換上男裝,束了高高發髻,招呼了一下子夏冬青就出門了。

剛轉出後門,一個影子蹭的竄出來,一把拉住她,繼而團團包住,宮南枝先是一驚,随後松下神來。

“你吓死我了,毛毛躁躁,我以為遇到地痞流氓了。”

莫春風得意的笑笑,“那也是帥氣沖天,風流屌炸酷的小流氓。”說罷用手指勾勾她下巴,迫她擡頭靠近自己的臉。

宮南枝一把拍掉他的手,起身先往前走,“快走啦,要不然七裏坡那邊該偃旗息鼓了。”

莫春風小跑幾步,跟上後便拉住她手雙腳點地,騰空飛起,一躍幾百米。

“莫三,這個時候的你最讓我歡喜,哈哈。”宮南枝雙手摟上他脖子,大大啦啦挂在他身上,心情無比暢快。

倆人到的時候,七裏破正是熱鬧時候,周邊綠樹環繞,芳草萋萋,大部分人抱臂站在一旁,此時場上一男一女正在過招。

男的一身白衣,手拿長劍,女的着一身紫衣,卻不見武器在哪。

就在衆人到處尋找武器的時候,女子快速抽出腰間軟劍,銀蛇舞動,招式變化迅猛,軟劍急急刺向男子胸口,逼得對方不住後退。

最後知道無路可退,雙腳抵住後面樹幹,飛身起來,迅速将手中劍打橫展開,對面軟劍噌的一聲,正中劍面。

刀光劍影中,女子玄身彈起,一腳蹬開男子劍面,弓步跨開,銀蛇已然落在男子脖頸。

“承讓!”女子利落收劍,幾個眨眼間,那劍便已經纏在了腰間,若不是細看,絕技發現不了。

男子面上一紅,卻還是抱手躬身,“姑娘好劍法,路某甘拜下風。”

衆人議論紛紛,莫不贊賞這女子高深劍法。

男子自稱路某,身着的也是當下十分流行的蠶絲白衣,看手中長劍,若非猜錯,這人應是七裏坡路家公子。

場上頃刻間已經換了人比試,兩個男子,一黑一白,一人使簫,一人用琴,不出片刻,衆人只覺得耳膜震響,嗡嗡作疼,莫春風伸手捂住宮南枝耳朵,俯身說道,“你武功太弱,聽到這琴簫合奏,定會損傷內力,專心沉息定氣,排除雜念。”

宮南枝趕忙閉眼修整,這才覺得好受一點。

原來二人是借樂器鳴高深內功。

最後吹簫之人略微不敵彈琴男子,胸口一震,一手扶胸,硬生生吐出一口鮮血。

如此來來回回,待到看完已是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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