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初來葵水

不多會,宮南枝便體會到了相逢何必太恰巧。

遠遠梅花樹下,一對佳人天成。

這近處一個腳印都沒有,這兩人如何來的,除非已經呆了大半天。

宮南枝見他二人已經發現自己,便索性走了過去。

白音此時是男裝打扮,宮南枝不自覺看向她耳朵,已經掩飾好了,喉結都在,當真仔細。

“南枝,你起的這般早。”夜月笙一如既往的淡雅高潔,他的月白袍子映着皚皚白雪,越發面如冠玉,英姿神朗。

“月笙哥哥,你們比我更早呢,這雪剛停,我竟看不出半個腳印,不冷嗎?”宮南枝看着那面色白皙的兩個人,揶揄道。

“宮小姐自己一人嗎?”白峥朗聲道,這易容手法高超,連聲音都是男色。

“此時不是我們三人嗎?對了,月笙哥哥,聽說南國使臣也到了,如今便在梅嶺坡,今日皇上便會召見。”宮南枝突然想起昨日見到的南國使臣。

“恩,午時風皇召我過去,主要還是商談與風桐的婚事,畢竟還有兩月了。”夜月笙嘴上帶笑,手上卻是折了一枝梅花,一邊把玩,一邊答道。

宮南枝此時聽到這番話,心裏已是沒有多大波瀾,以前覺得他有千番好,自己死皮賴臉跟着,真是當時年紀小,瞎胡鬧了。

“你們先聊,我去那邊看看。”宮南枝借口想要離開,畢竟兩人有事要談,這風雪情景,真不适合自己在這礙事。

方走出去不過幾步路,背後一聲暖意,“小心前面雪深。”

宮南枝沒回頭,腳步卻放的愈加小心。

當真是雪越來越深,沒過了腳踝,路也愈發難走。

宮南枝兩手提着裙子,一步一停,一個不妨,摔了個狗啃泥,面上一片冰涼,趴在地上的時候,宮南枝直叫但願沒有旁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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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的瞥瞥四周,還好沒有人。

自己拍拍手,起了身,雪厚摔不疼,就是姿勢不好看。

就着一旁的樹,宮南枝折了幾枝梅花,抱在懷裏,早上沒來得及喝口熱水,此刻身子冰的厲害。

是該回去了。

回到別苑的時候,莫春風已經坐在她房中了,回眼看到她一身雪,忙迎了過來。

“摔倒了?”他給她拍拍身上腿上的殘留,接過梅花放在鼻底嗅了嗅。

“大清早出去就為了這幾朵梅花,不怕把自己凍在外面回不來,怎麽也不喊我一聲,我陪你去也好。”莫春風握住她雙手,放在懷裏暖着。

“帶着你太招搖了,避嫌避嫌。”宮南枝身子漸漸暖了過來,面上也好看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涼,我小腹有些陰疼。”宮南枝此時覺得下面冰冷的厲害,說不出的難受。

“過來靠着暖爐。”莫春風有些心疼的将她拉倒暖爐旁,仍不松開手。“喝杯熱茶,真是傻瓜,冒着冷氣的傻瓜,下次多穿點衣服出去,真要凍成冰人了。”

喝完水,宮南枝還是有些不自在,“我想去躺一會,你回去吧,我睡一會,不用管我。”說罷起身。

剛走到床前,宮南枝低頭看自己裙擺,白色裙褲上面點點猩紅,她面色一變,“莫三,我好像生病了,好像剛才摔傷了,我流血了。”

莫春風趕忙低頭看,待發現那點點紅色,他卻變得有些不自在,“傻瓜,你沒生病,也沒受傷,你,你是長大了。”

宮南枝不解,莫春風靠近她耳旁說道,“你的葵水來了,我的南枝。”

話音剛落,宮南枝已經藏在被子裏面了,微微露出腦袋,眨巴着眼睛,可憐巴巴又氣急敗壞的喊道,“你趕緊出去,幫我把子夏叫過來,快出去。”

莫春風替她掩掩被子,面上帶着無限按不住的歡喜走了出去。

春風得意莫過于此,連腳步都帶着歡快,整個人看上去像轉了大運一般,翩翩潇灑。

子夏幫着給宮南枝清理了一下,又幫她換上幹淨衣褲,“小姐,出來的匆忙,那些東西都沒預備好,我得去問哪家帶了年紀大點的嬷嬷,順便借點月事帶,你在這躺着不要起身了,等我回來。早知道出門應該也帶着冬青,你乖乖的啊。”

“去吧,我沒事。”宮南枝縮在被子裏,一動不動。

能帶一個婢女到別苑已經是格外恩賜了。

迷迷糊糊快要轉睡的時候,有個人坐到身旁。

牽起她的手,拍拍她的臉,宮南枝像被一只無名的手按住一般,想睜開眼,卻怎麽努力都打不開,只能任那人在一旁有所動作。

“總是這般讓人不放心,你什麽時候才能,讓我不那麽......”宮南枝聽着這話,心想,不那麽什麽,這人真吊人胃口,話說到一半卻不再繼續,真真心急。

外面又傳來動靜,宮南枝覺得手上突然失了溫暖,床上那人極快的閃開了。

繼而有嬷嬷的聲音,“公子別擔心,老奴恰巧帶了多些月事帶,自小服侍公主,您就不用挂心了,宮小姐就交給我了,這邊不方便,要不然你回避一下。”

“好,有勞嬷嬷了,回頭定當感謝。”莫春風的聲音,他應該去了前廳等着,偶爾有撥弄爐火的聲音,柴火噼裏啪啦的,此刻聽起來分外溫馨。

“宮小姐,醒醒。”宮南枝知道嬷嬷在喊自己,可是任憑自己怎麽努力,就是睜不開眼睛,眼皮千斤重,壓得自己難受。

隐約中仿佛夢裏還有一個鬼魅的黑影,如影随形,攝人魂魄,她想邁開腿往前跑,可是腿也擡不起來,只能眼看着那黑影慢慢靠近,陡然出現在自己眼前,宮南枝一身冷汗,悠悠然醒了過來。

“南枝,你怎麽了,南枝,醒醒......”莫春風心裏有些着急,不覺手上用了力晃。

宮南枝嘴裏發出不可聞的嘆息,恍惚間看見莫春風的臉,她伸出手去,想摸摸看,是真的還是夢境。

“你掐我一下,南枝。”莫春風難得主動,宮南枝想着便宜不占白不占,正要去掐他臉蛋,手卻無力的耷拉下去。

“我怎麽了,渾身沒勁。”宮南枝眼前的臉清晰起來。

“宮小姐應該是初來葵水,氣血不足,才導致的昏迷,這幾天萬不可碰涼,多準備一些補氣血的食物,不能落下病根,否則以後對身體不好。那沒事我先告退了,有什麽不懂的,公子可以再來找老奴。”嬷嬷囑咐了幾句,也微微欠身退下了。

莫春風替她掩好被角,俯下身貼着臉,又蹭蹭額頭,微微起身道,“南枝,女子來葵水都這般折騰嗎,看你方才的樣子真吓死我了。”

宮南枝尴尬一笑,“我怎麽知道,我也是第一次來,總之你別問了,女孩子的事情,你怎麽這麽好奇。”

“不是女孩的事情,是你的事情,我都好奇,看你這樣受罪,真想替你承擔。”

宮南枝心裏暖暖的,“有子夏在這照顧我,她去找有經驗的嬷嬷了,沒想到你這麽快,對了,你湊過來,我跟你說一件事。”

莫春風湊上耳朵,“白峥是女的。”

莫春風不驚反笑,“難道你早就知道了嗎?”宮南枝見他面色如常,心想這真是個萬事通。

“從南國回北朝這麽遠的路途,難道他能一點蛛絲馬跡不漏嗎?無非是他們內争的詭計,夜中庭自以為計謀百密無疏,送給夜月笙一個白音假裝白峥,你有沒有聽過宗□□,掌門蘇裏據說有意把掌門之位禪讓給白峥。還有,執子佩,就是你之前拿的那塊,可別小看了它,執子陰陽配,分開顏色潤玉晶瑩,碧綠通透,合起來則呈現出極亮白光,甚為耀眼。”莫春風盯着她的胸前,看她不自覺伸手去動那執子佩。

倒習慣這玉佩的存在了,蘇白搬出去的時候,自己竟然忘記還給他。

只是,莫春風說執子佩是宗□□的信物,緣何會在蘇白身上?

“這玉佩是蘇白之前抵給我的,之前種種際遇,等他高中狀元我才覺察出他不是尋常人,可是也不知道他真實身份,如今看來,他應該也是宗□□的人。”宮南枝将玉佩遞給莫春風。

莫春風也是這樣想的,傳說中執子佩,蘇裏傳給了兩個關門弟子,一男一女,執子佩分開的時候一文不值,無法號令派中人,合起來則威力無窮,南國很多朝廷中人都想拉攏蘇裏,奈何十幾年前他已經隐退,蹤跡不好再尋。

“你替我還給他吧,拿着也是別扭。”宮南枝覺得是時候還給蘇白了,這是個燙手山藥,将來不一定給自己帶來什麽麻煩。

這蘇白也是極為任性之人,這樣重要的物件居然輕易給了南枝,不知道心裏想的什麽。

“也好,你就不要再見他了,此人心機頗深,不一定給你下了什麽套,等着你去鑽呢。你今天就安心躺着吧,晚間用膳的時候我過來接你,外面雪後風冷,別着了涼,以後還得給我添幾個兒子呢。”最後一句,說的極不正經。

“登徒子,誰要給你生孩子,前幾日皇上剛給莫雨和大皇子賜婚,你這個做哥哥的有沒有給莫雨準備些禮物。”宮南枝想起莫雨那一臉喜氣,也覺得不慎歡喜。

“你替我選就好,嫂子的禮物就是哥哥的禮物,我們倆一樣,我先出去了,還有點事,皇上召見父親和我,乖乖等我晚上來接你。”莫春風親親她額頭,先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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