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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您真是給兒子我丢盡了臉面!”

在宮裏讀了兩個月書,但是一眼都沒見過四公主的秦寬回家怨氣滿滿——傳聞公主在忙,但是也有人說,公主只想看見敲鑼打鼓擡進來的四位,對半夜捆綁進宮的他們極為厭惡,所以就連讀書也不願意跟他們一起了。

這話讓少男懷春的秦寬十分傷感。而且在宮裏,公主府裏的小宮人對他的态度和對莫啓的态度可是天差之別。

莫啓是戶部尚書的兒子,今年十六歲,生的比他醜,卻在學堂裏最受歡迎。秦寬覺得這是因為他家老爹是跟四公主做對的人,戶部尚書是支持四公主的人。

所以,他連怨都不能怨,只能怨自己的爹。

秦寬覺得自己對殿下一見鐘情,看見公主每天那般的勞累就心疼。且他在宮裏也聽得一些事情,已經被洗腦了。

總然言之,他現在作為欽慕公主的人,很為公主鳴不平:公主那麽好,他爹為什麽要害公主?

他爹,秦大将軍,腦袋上隐隐爆起青筋,恨鐵不成鋼的罵了句:“滾!早知道老子就該殺了你,換你哥哥進宮!”

秦寬就有些嘚瑟,“換他進宮?他一個庶子,配的上殿下?”

他甚至還有些自卑,“說實在話,我阿娘多美啊,若不是父親你長的難看,傳了些不好的五官給我,我還能更好看些——父親,您都不知道,莫啓那小子唇紅齒白的咧——”

秦大将軍就想動手了。

三十多歲才生出這個小兒子,家裏人是将秦寬捧在手心裏疼的,以前倒是還好,只是不聽話,有點蠢,但這是小兒子,将來多給點家業就好,總能保住他一生富貴,也不用他如何建功立業。

誰知道他生個孽障,自認運氣不好,結果皇室的運氣更不好,之前總是單傳,一代傳一代,傳到當今聖上,總算是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了,歡喜的天天跟臣子說朕家皇兒怎麽的怎麽的——說的多了,就死完了。

這運氣,絕了。

如今只剩下四公主這根獨苗苗,想要她做皇太女?

其實四公主做皇太女,是大勢所趨,大家也都知道,但是在這之前,有些利益,該争取的,還是要争取。皇上是只猛虎,而且是頭攻略性很強的猛虎,秦家在皇上幼年的時候,就已經将皇帝得罪了,秦将軍敢保證,只要他後退一步,皇上就能把他全族生吞活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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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皇上又是個矛盾的人,他顧着大局。周圍各國蠢蠢欲動,朝堂暫時還不穩,他不敢大動幹戈。

畢竟,秦将軍扪心自問,他還是很有價值的。

秦家一直都掌着西南邊境的大軍,秦大将軍雖然在京都,但是他們在京都出了事情,邊境就難守了。

其實,說到底,大家都是為了活的更好罷了。

秦大将軍捏着拳頭,心中想着事情,并不打算真的揍秦寬——畢竟他揍了小兒子,待會,就是他老娘來揍他,夫人來扒他的皮了。

可是,耐不住秦寬作死。他自小就嚣張慣了,見了他爹捏拳頭,非但不怕,還沖上去用臉蹭他爹的手,口裏嚷嚷。

“你打啊,你就朝臉上打!明天我還進宮讀書呢!讓大家都好好看看,威風凜凜的大将軍是怎麽打兒子的!”

秦大将軍:“……”

他真是前世造了孽才剩下這麽個孽障啊!

打又打不得,只能斬釘截鐵的道:“前秦末,大旱三年,民怨四起,各州揭竿而起,分化成七國。我禹國偏居一隅,據于雲州,青州一帶,算是七國中國力差的。”

“七國鼎立,已有七八十年光景。這些年,各國明面上看着修生養息,但是小戰不斷,暗地裏都有計較。若是十多年後,天下大亂,她一個姑娘家,又能讓幾人信服,又能帶着禹國前往何處?難道我禹國就要亡國嗎?如今陛下安康,難道不是應該早早讓四公主殿下生下皇太孫,早早讓陛下教導,成為大禹之主,更加的令人禹國百姓,令全天下信服嗎?”

“若是安平之年倒是也罷了,如今危局,我等臣子,怎麽能不為了禹國着想?且陛下今年尚且四十,完全還能再生皇子。”

沒錯,秦将軍一衆人其實還想送幾個家裏的女兒侄女外甥女進宮。

這番話,經不住推敲,但用“女子之身”和“戰争”放在一塊,就足以鎮住秦寬這般的少年郎。

因為,自古以來,都沒有女子征戰沙場護國的概念,都覺得女子是不能保住國家的。

秦寬一時間被問的啞口無言,又覺得不對,但是又找不到東西反駁,便支支吾吾的站在那裏,一張臉憋的通紅。

秦大将軍看見他就生氣,他老子都在金銮殿上要撞頭了,他自己反倒心疼起別人來了。于是将人趕出去,罵一句“小畜生”,随後卻鄭重的拿起書案上的一張紙看起來。

上面寫着兩個大字:簡歷。

他聚精會神的看了許久,不知道想到什麽,叫了小厮進來,“你去,請師爺來一趟。”

***

“不用大人請,老朽也是要來找将軍的。”,師爺摸着胡子,一臉的高深莫測,“将軍也知道,這兩個月來,四公主做的事情了吧?”

秦大将軍點頭,“本來她開什麽醫學院,我沒多注意,拉攏誰家不好,但是拉攏大夫們——實在沒什麽用處。不過,這是她第一件出現在衆人面前的第一件事情,我不免多關注了幾分,然後發現,咱們這位四公主殿下,真是個妙人。”

先是造醫學院,造的同時還在招學生,就是從這時候,他發現不對勁了。

“簡歷,面試,教室,宿舍,這些都是了不得的東西。”

“師爺你看,這個叫做簡歷的東西,看起來簡單,卻将對方的生平都知之甚詳,是個好東西,還有,你看公主吩咐人做的號碼牌,還有他那個面試的流程指引圖,上床下桌圖,還有助聽器什麽的——”

他之前沒在意,但是後來越來越多新奇的東西到他手裏時,他有些坐不住了。

師爺卻直接打斷秦将軍的話,搖頭道:“将軍,簡歷和面試是好東西不錯,但是比起屬下待會要說的,就不值為一談了。”

秦将軍聞言立馬坐正身子,不解道:“可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師爺點頭,“是,将軍可知,前段時間,公主突然說她記起來一個古籍裏的神藥秘方,便将太醫院的于太醫置于蟬鳴宮裏研究秘方的藥材,還派了人把守。”

秦将軍:“哎呀,師爺,有什麽話你就說,何必在這裏磨磨唧唧,說一句話還要問我一句的。”

師爺也深知秦将軍的性子,深吸一口氣道:“臣打聽到,那秘方研究出來了。聽聞可以從閻王爺手裏搶人……說是在戰場處理傷病的時候,若是能用一點那神藥,閻王也要給三分面子。将軍——”

秦将軍就笑起來,“師爺,這種話,你也信?”

天下真有這種藥,那就是萬民之福了。

師爺嘆氣,“原本我也是不信的,但是今天,屬下剛剛得知,這是真的,雲州邊境,已經有士兵用上了——本是必死的人,卻活了下來。”

雲州邊境帶兵的将軍,可是陛下的心腹沈家人,他們能得到第一批藥,秦将軍并不意外,師爺也不意外。

他跟師爺對望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都不是三歲兒童,自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麽,也知道師爺的意思,半響才道:“這藥,我們必須有。”

師爺神色凝重的點頭。

“沒錯。将軍,咱們行軍打仗的,在外都是提着腦袋,若是有這種神藥,用于戰場之上,可想而知,能活下來多少兄弟,但是,屬下怕——”

你前腳剛踩了公主,現在就想要人家的藥?

秦将軍臉色一僵,“公主,是禹國的公主,士兵們,是禹國的戰士,難道公主殿下有了這等神藥,卻不給為她出身入手的戰士們嗎?”

師爺就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若是按照将軍的意思,那将軍還是皇上的奴才,是禹國的臣子,不也是嚷着撞金銮殿不遵照皇命嗎?

秦将軍被看的心涼下去,梗着脖子,“大不了,老子再撞一次金銮殿。”

反正那藥一定要得到手。

師爺:“……”

這事鬧的。

師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四公主,平日裏不聲不響的,但是一出手,就是雷霆之事啊。

***

“你就這麽将消息傳了出去?”,禹皇吃着一塊瓜果,“不怕那秦老賊不要臉,最後不僅不支持你做皇太女,還要撞柱子逼着你給青黴素等藥?”

折青也捧起一塊瓜果吃,這些日子真是累死她了,她真怕自己再次猝死。

醫學院的事情已經不用管了,醫館的屋子也按照網上搜來的圖在造了,但光是煉鋼就一項,就要累癱她。

雪生這丫頭,實在是聰慧,但到底是一口吃不成胖子,慢慢的試,快速的學,總算練成了一爐廢鋼。不過,廢鋼也是鋼,作為可循環資源,還是能用的,慢慢進步就好。

于是就松了一口氣,躲到禹皇這裏偷懶,聞言道:“他總該撞柱子的,但是西南邊境那邊,卻也不能耽擱。”

她笑道:“女兒不想跟秦将軍打交道,但是父皇跟他過招這麽多年,要用什麽條件談下來,父皇便看着去,女兒在後面學。”

禹皇就拍拍她的頭,“放心,都交給父皇。”

然後又叮囑她,“去學堂看看,跟同齡人多呆呆。”

折青不得不放下瓜果離開,等她到學堂的時候,裏面正鬧哄哄的,夫子不在屋子裏,那個叫秦寬站在最前面,嘴巴裏不斷的在說話,周圍的七個人站在一邊安靜的聽。

折青好奇之下,躲在門口普偷聽。

“公主身為皇室血脈,本就是老天指定的皇太女。”

“公主已經夠苦了,她的三個皇兄逝去,她不僅要面對喪兄之痛,還要照顧傷心的陛下。”

“又為了天下百姓,為了他們病了有藥醫,重病了有人治,自己掏腰包給那群學生建造學校,教授醫學。”

“我們坐在這裏讀了兩個月書,但是,公主卻是為天下百姓,整整兩個月沒睡啊!”

“但公主殿下這麽好,卻還要受到打壓!她自己不好出面,難道我們還要任由她受到欺負嗎?”

“但是,我們的身份,卻也不能明着為公主做事,所以,我們只能暗暗的站在她的身後,什麽都不能做。”

“公主殿下要開一個醫館,你們知道吧?我想了一晚上,這是公主第一次做事情,我們可以不出力,但是,我們可以出錢。”

他說話抑揚頓挫,又富有感情,很有一套,底下的人被說的申請嚴肅。

不過,依舊有人提出疑問:一個穿紅衣的少年郎道:“可是,公主的銀子不比我們多嗎?我們出銀子做什麽呢?我們出的銀子也不會多啊。”

他們的銀錢來源都是家裏人給的。

秦寬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覺得他破壞氣氛,罵道:“你懂什麽,公主辦醫館,那是公主的仁心,用不上咱們的銀子,可是,我們可以購買藥材,分發給京郊附近的平民,告訴他們公主的事跡,這就跟赈災一般了,知道嗎?”

他幹脆的道:“公主已經很難了,我們必須要幫公主。”

折青:“……”

好家夥,這人怎麽看着跟她腦殘粉似的?還是粉圈頭子的感覺,剛剛那套話術,叫做虐粉嗎?

折青就覺得,這人雖然沒有頭頂天才的金光閃閃大名,但是,卻好像開創了“粉絲運營”的先河啊。

有前途,必須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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