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九幽

老管家手指顫抖了半天，最終還是沒開槍，他看着劉京山說：“先生，為了少爺，我……”

“不要說了，我是不會同意的。我該做的都做了，要是還不能救回雨生，那就是他命該如此，我說什麽也不會犧牲你這個老夥計。”劉京山斬釘截鐵地說。

“可是先生，這樣回去怎麽跟太太交差？我兩個兒子都長大成人了，以後只要先生多照拂他們一下就好，我願意為了少爺……”

“閉嘴！”劉京山忽然狂躁起來，“劉雨生雖然是我兒子，可他的命并不比你更重要，這件事不要再提了。”

轉過身來，劉京山對老周說：“既然你們做事不利，那麽請你轉告大師，協議作廢，那幾個碼頭我一個都不會給。”

說完這些，劉京山扶着劉雨生轉身就走，看都不看老周一眼。老管家狠狠瞪了老周一眼，跟着也轉身走了，不過他腳步輕快，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老周饒有意味地看着劉京山他們離開，既不做聲挽留，也不動身離開。

來到車前，老管家先是招呼劉京山和劉雨生上了車後座，自己則打開駕駛座的門坐了進去，來的時候有司機，回去的時候只能他開車了。

車子打着火，老管家緊繃的心終于放松下來，他正準備戴上安全帶，眼角餘光忽然看到車廂裏人影閃動！

“蓬！”

一根鐵棍結結實實砸在了老管家頭上，老管家渾身一僵，此時鐵棍接二連三砸下來，随着蓬蓬的悶響聲，老管家腦袋上鮮血迸濺，人也滑到了車座下面一動不動了。

劉京山扔掉鐵棍，費力将老管家拖下了車，并從他腰裏拿出那把手槍，然後對準老管家的腦袋開了兩槍。

老周不知何時來到車子旁邊，嘴裏啧啧有聲：“啧啧，海龍王就是海龍王，這翻臉殺人如同翻書一般簡單。”

“少廢話，做你該做的事。”劉京山面無表情地說。

“得嘞！”老周答應一聲，接過老管家的屍體，将其拖到了一處火堆之中。

劉京山攙着劉雨生下了車，走到六個火堆中間，整個過程中劉雨生一言不發，無論是司機的死還是老管家的死，在他眼裏都視而不見。

“大師呢？如果他還不來，我就殺了你。”

劉京山并沒有什麽過激的動作，也沒有太多的情緒流露，然而他這句話說出來，老周就覺得渾身發涼。剛剛親眼見到劉京山不動聲色地殺了跟随自己多年的老管家，老周相信劉京山要殺人的話絕對不是虛張聲勢。

“大師已經到了，你看。”老周伸手一指，遠處果然亮起一盞孤燈。

大師提着一個血紅色的燈籠，腳步似慢實快，眨眼就來到了跟前。

“大師……”劉京山想要說點什麽，但大師根本沒有理會他，徑直伸手一指，劉雨生就不由自主向六個火堆的中間地帶走去。

劉京山伸手想要抓住劉雨生，不過猶豫了一下又放棄了，他看着大師認真地說：“我劉某人就這一個兒子，三代單傳，一切都拜托您了。”

劉京山的話并非單純的囑咐，威脅的意味也很明顯，一切都拜托給大師，成功則已，要是不成功，恐怕就會有不忍言之事發生。

大師從始至終都對劉京山不屑一顧，不管是在醫院第一次見面，還是後來的接觸當中，他都不大理會劉京山，這次也不例外。

“退去百步以外，沒有我的準許不得靠近。”大師指了指劉京山說。

劉京山捏了捏拳頭，老老實實退後了一百步，盡管一肚子邪火，卻并未爆發出來。

“占住丁坎位，口誦滅心經。”

大師斥退了劉京山，又給老周安排了事情。老周二話不說立刻照做，掐指一算，找到丁坎位，擺了個五心向天的姿勢坐在那裏，口中念念有詞。

大師走到劉雨生身前，閉目片刻，猛地擡頭睜眼，眼中有電光閃過，他大喝一聲：“陣起！”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劉雨生所站立的地方晃蕩了起來，并冉冉升高，塵土飛揚間，一座祭壇憑空出現。祭壇離地足有三米，下方圍繞六個火堆，火堆中有六具屍體。此時如果從天空俯瞰，便能清楚的看到，六個火堆似乎沿着天罡北鬥陣的星位排布，但最重要的天權位卻黯淡無光，因為天權位沒有火堆，只有老周坐在那裏。

大師衣袖飄飄，一派仙家氣度，一看就令人折服。老周見到大師揮手間就有偌大陣仗，不由得羨慕不已，嘴上還在誦念滅心經，心中卻在暢想，若是自己也能學到高深功法，成就通靈大師，那該是何等威風？今次配合大師為劉雨生招魂，也算幫了他的忙，說不定就有機會求道呢……

老周想的美滋滋，不料變生肘腋，大師起了祭壇之後，并未發動六道返魂陣，而是把手中血紅色的燈籠一甩，手指着他大喝道：“九幽喚靈陣！陣眼何在，還不快快入彀！”

“九幽喚靈陣？”老周聽到這個名字一陣頭皮發麻，沒等他做出任何反應，那盞血紅色的燈籠已經飛到了頭頂。

“嗡！”

燈籠中射出一束紅光，直直照在老周身上，令他動彈不得，随後他所在的位置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和其他六座火堆一樣的是，這火焰似乎并不傷人，不一樣的則是其他火堆裏放的是死人，老周可還沒死呢。

嘗試掙紮了兩下，發現自己的力量完全無法撼動那一束紅光，老周絕望地問道：“大師，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做，為什麽是我？”

大師用憐憫的眼神看了老周一眼：“你不記得自己的生辰了嗎？”

老周一愣，旋即想到自己也是二月二十九日子夜出生，他恍然大悟。

“所以我從一開始就已經被你選中了？那些通靈秘籍根本就是你特地安排給我的對吧？我還以為自己是天選之人，是人間主角，沒想到，沒想到我只是一枚棋子！”

“法不可輕授，通靈道術尤其如此，你早該有此覺悟，”大師淡淡地說。

“哈哈哈哈哈，覺悟？”老周狀似癫狂。

“喂，你兒子要死了！”

老周沖着遠處的劉京山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