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浴室燈很亮。

夏檀搬了一張凳子放在浴缸前，垂着頭，将頭發全部梳到了前面。

做好準備以後，就大喊，“韓總！洗頭發啦！”

韓徹撐在陽臺欄杆上抽煙，聽見夏檀喊他，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

他深吸了口煙，随後将煙頭用力摁進煙灰缸，大步往裏面走去。

走進浴室，就看見夏檀已經乖乖坐在了凳子上，垂着頭，長長的頭發垂在浴缸裏。

夏檀聽到腳步聲，忙又喊，“韓總你來了。”

韓徹：“……”

韓徹在門口站着，盯着夏檀看了很久。

最後像做了很大一番思想鬥争，深吸口氣，終于朝着夏檀走過去。

他将襯衣衣袖卷起來，“夏檀，我上輩子欠了你錢？”

“啊？”夏檀沒清楚，“你說什麽？”

韓徹繃着臉，“沒什麽。”

他彎身拿起浴缸上的花灑，擰開水龍頭，調了下水溫。

等了幾秒，感覺差不多了才往夏檀頭發上淋，“水溫怎麽樣？”

“可以。”夏檀閉着眼睛回答。

韓徹太陽穴還在突突地跳。

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會幫個女人洗頭發，傳出去他也不用混了。

韓徹從來沒做過這種事情，幫夏檀洗頭發的樣子，實在是很笨拙。

“哎呀，你扯着我頭發了。”夏檀感覺頭發被韓徹的手指扯了一下，疼得叫了一聲。

韓徹：“……”

韓徹坐在一旁凳子上，耐着性子，動作稍微輕了點，指腹揉捏着夏檀的頭皮。

洗了約莫有五分鐘，他又重新拿起花灑，擰開水龍頭，随後将水往夏檀頭發上淋——

“哎呀我的媽呀，好燙呀！”夏檀尖叫一聲，燙得腦袋急忙往旁邊躲。

韓徹愣了下，下意識伸手試了下水溫。

“……”果然有點燙。

太陽穴又跳起來，他擡手把溫度調了一下，又忍不住說了次，“夏檀，我上輩子是欠了你錢？”水溫調好，見夏檀還把腦袋扭在一旁，心底生出一股無奈，又有點好笑，“頭，過來。”

“……哦。”

夏檀把腦袋乖乖扭回去，韓徹拎着花灑往夏檀頭上沖。

剛沖了會兒，夏檀捂住眼睛，“哎，泡泡進眼睛裏了。”

韓徹：“……”

夏檀眼睛疼，睜不開，她推了推韓徹，“泡泡進眼睛裏了。”

韓徹盯着她，半晌，才呼出一口氣，将水開小一點，“頭低下來。”

夏檀乖乖把頭往下低了低，花灑輕輕對着她眼睛，韓徹的手覆在她眼睛上，輕輕揉了揉，“好了沒？”

夏檀：“……還有點疼。”

韓徹：“夏檀。”

“嗯？”

“我想把你扔出去。”

“………………”

給夏檀洗頭發，洗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搞定。

韓徹從凳子上站起來，從毛巾杆上扯了根幹毛巾，回頭往夏檀頭上一蓋，搓了兩下，“自己擦。”

夏檀擡手按住毛巾，回頭望着韓徹。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眼睛彎彎地望着他，“謝謝你呀韓徹。”

韓徹看她一眼，嗯了聲，轉身出去了。

韓徹出去後，夏檀自己擦了頭發，站在鏡子前，左手拎着吹風機，吹了十幾分鐘，總算把頭發吹幹了。

頭發幹了，手也軟得不行。

不能對韓徹要求太高，肯給她洗頭發就不錯了，可不能指望他還給她吹頭發。

不過他要是還肯給她吹頭發，就更好了。

夏檀吹完頭發，将吹風機收好放回櫃子裏，然後回卧室裏換了條裙子。

韓徹家裏很暖和，穿條裙子就可以了。

夏檀從卧室出來，往走廊上一瞧，韓徹的書房燈還亮着。

她慢吞吞走過去。

扶着門框，趴在門口往裏看。

韓徹坐在辦公桌後，低着頭，還在工作。

“韓徹，你還要工作很久嗎？”夏檀趴在門口問。

韓徹擡頭看她一眼，嗯了聲，又低頭繼續工作，“你去睡。”

“我陪你呀。”夏檀走進去。

書桌很大，夏檀趴在上面，腦袋湊到韓徹的電腦前。

韓徹浏覽的英文界面，夏檀偏着頭看了半天，“這什麽呀？”

她英語一般，上面很多專用名詞，她看不懂。

夏檀靠韓徹很近，她一偏頭，腦袋就靠到韓徹臉上。

韓徹微頓了下，擡眸看了夏檀一眼。

夏檀還一臉認真地盯着電腦，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和韓徹已經挨得太近了。

但如果她這時候轉頭，她可能會親上他。

韓徹盯着夏檀瞧了一眼，眸子裏閃過絲笑意。

後背靠到椅子上，伸手從辦公桌上拿了根煙，叼在嘴裏點燃。

夏檀眼睛閃爍了下，随後也直起身子，轉過身，屁股貼着書桌沿，看着韓徹問：“你一般要工作到幾點啊？”

韓徹夾着煙，吸了一口，道：“不一定，有時候早，有時候晚。”

“哦，你真辛苦。”夏檀手指無聊地卷着睡裙腰帶。

韓徹笑了聲，沒有應答。

“你平時都一個人住，連個陪你說話的人都沒有。”

韓徹嗯了聲，“清靜。”

他抽了幾口煙，伸手将煙頭摁進煙灰缸，随後坐直身體，又繼續工作。

夏檀站在旁邊陪了他一會兒，然後就出去了。

夏檀出去的時候，韓徹擡眸看了她一眼。

韓徹以為夏檀回去睡覺了，結果過了十分鐘，又聽見夏檀的聲音。

“韓徹。”

韓徹愣了下，擡眼，就見夏檀端着個盤子從外面走進來。

韓徹看着她，“你還沒睡？”

“沒有呀，我說了陪你的嘛。”夏檀端着盤子走過去，将盤子放到書桌上。

韓徹低頭看了眼，是夏檀削好的蘋果。

不僅削好了，還切了成塊兒，放了兩把水果叉子。

夏檀自己拿起個叉子，叉了一塊蘋果吃，“昨天何助理買來的，很甜。”

說着，又拿起另外把叉子，叉了塊蘋果喂到韓徹跟前，“給你。”

韓徹盯着她看，沒接。

夏檀又把叉子往前送了送，“給你呀，請你吃。”

這話總算把韓徹逗笑了，他伸手接過叉子，笑道：“你倒是會借花獻佛，我拿錢買的東西，你好意思說請我吃。”

夏檀眼睛彎彎，說：“那回頭我請你吃其他的。”

韓徹似笑非笑地瞧着她，“你請我吃什麽？”

夏檀想了想，一臉認真地說：“我最近有點窮，請你吃我們學校外面的麻辣燙。”

韓徹：“……夏小姐真大方。”

夏檀嘻嘻笑，“很好吃的。”

韓徹看着夏檀，不由笑出一聲。

将叉子放回盤子裏，又繼續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