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寒暄

落兮很明顯被宋修文的話震驚住了，自己一直避免接觸圈子裏的人，可誰知道，這個圈子裏的人的身份簡直越來越高了。想起剛剛聽到的那些內容，落兮盯着宋修文的眼睛說道：“今晚的飯局本身的目的不是為了那個爛尾樓吧。”

點點頭，又搖搖頭，宋修文略有些擔心地望着落兮，他知道落兮不喜歡被別人利用，可是，落兮已經被郝銳欺騙了一次，自己也只是希望落兮能了解錢小寶那個人，語氣放得很熟舒緩：“主要還是為了那個樓，只不過，李展威想認識一下錢小寶，又沒有什麽借口，落兮，你不會不高興吧。”

落兮沉默了，她知道上層社會的人一貫的作法，很多事情都是在酒桌上解決的，還要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而自己，這次只不過恰巧為他們提供了一個借口罷了。

落兮很難說清自己的心情，看到宋修文眼裏的不安，勉強笑了一下：“李少想認識錢小寶，該不會別有內情吧？”是為了他家族背後的人，還是為了錢小寶的特殊的職業？不過這話，落兮只是在心裏想一想，沒有問出來。

宋修文猶豫了一下，落兮仿佛知道了什麽？難不曾錢小寶将對她沒有什麽隐瞞，連自己專門盜取達官貴人的家的事也告知了落兮？想了想，還是沒有把李展威的懷疑說出去，自己沒有什麽證據，現在這樣說出來，別讓落兮看輕了自己。

“別想得太多了，你知道這個圈子裏就是這麽複雜，你本來就是圈子裏的人，落兮，你逃避很久了，可是，真的能逃避得了？”

室內陷入了沉寂，宋修文提起茶壺，為落兮續了些茶，看着茶水上空袅袅的輕霧，落兮輕輕地嘆息着：“有的時候，明明很簡單的事，為什麽要弄得那麽複雜。”

包廂的外面響起腳步聲，接着傳來李展威爽朗的聲音，包廂內二人的視線移到門口，門被輕輕地敲了兩下，接着服務員推開了房門，李展威和一個不熟悉的人就走進來。

宋修文恢複了他一貫懶洋洋的面孔，站起來：“展威，來了啊，陳先生，請坐，請坐。”對那個陳先生伸出來的手好像沒看到一樣，跟着就回頭對落兮介紹說：“陳先生。”

落兮在二人敲門的時候，臉上就恢複了淡淡的微笑，禮貌地站起來，對李展威和那個陳先生點點頭，簡短地介紹自己：“林落兮。”

四個人坐下來，落兮細細地打量了一下那個陳先生，看起來是三十往上的人了，也許快到四十了？男人過了三十歲後，反倒不容易從外表來判斷他具體的年齡，個子不矮，但是肚腩都凸出來了，皮膚微微發黑，眼睛裏透着精明，對待李展威那是一個小心翼翼，對宋修文假裝沒看到他伸出來的手也沒有介意，反倒是陪着笑臉。

對待自己，哦，看他的眼神，很明顯有些不屑和迷惑，看來他是把自己歸結為那種女人了，只是對自己身上不甚高檔的服裝還是不解，若是一個依附于男人的女人，即便不被包裝得穿金戴銀，也該是各種名牌加身吧。

宋修文介紹說是陳先生，就說明那個人還不夠資格成為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人，不然，至少是一聲陳少了。落兮不動聲色地打量了陳先生幾秒，立刻就對這個陳先生下了判斷，這個人，今天同自己一樣就是個陪襯，是作為借口來的。

剛剛閑聊了幾句，包廂的門再次被輕輕地扣幾下，接着進來的是歐陽軒和錢小寶，包廂內的四人都站起來，宋修文作為主人，自然是離開了座位迎上去：“歐陽公子，錢少，來，這邊請。”

落兮注意到宋修文一聲“錢少”，讓歐陽軒和錢先生的微笑一滞，但瞬間，二人的表情就恢複了正常，和包廂內的幾人熱情地打着招呼，仿佛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朋友了，雖然，落兮敢确定，錢小寶和宋修文一點也不熟悉，和李展威是第一次見面。

包廂內的氣氛有些微妙，落兮注意到，那個陳先生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他周圍年輕才俊們的寒暄帶給他無形的壓力，他的優越感在這裏完全沒有體現出來，周圍的年輕人對他客氣着，但是，宋少、錢少、和公子的稱謂，讓他感覺到自己完全是這個圈子外的人，好在還有一個女人，和自己一樣，不，甚至還不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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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兮看出了那個陳先生的想法，有些好笑，笑着和歐陽軒、錢小寶打着招呼：“錢少，原來我們來的是一個飯局，歐陽公子，久違了。”語氣很是随意。落兮本不是将金錢看得太重的人，再加上和在座的這些人要說不熟悉，也就算是李展威了，多半還是因為一些成見。

歐陽軒也笑着和落兮打着招呼：“林小姐，也就幾日不見，怎麽看起來你又漂亮了？小寶，你有沒有這個感覺？”

錢小寶搖搖頭：“我幾乎天天能看到落兮，別忘了，我們住對門，落兮每天都這麽漂亮。”

大家笑着落座，落兮的左手處是宋修文，右手是錢小寶，宋修文的旁邊是李展威，然後是那個陳先生，小寶的另一側是歐陽軒，這麽一坐，錢小寶和李展威就是面對面了。

宋修文笑眯眯地：“錢少，給你介紹一個朋友，李展威，李少，省委書記的公子，現在任沈城公安局刑警隊長。”

這介紹很有趣啊，宋修文只是為錢小寶介紹李展威，卻沒有向李展威介紹錢小寶，就是向錢小寶傳遞着一個信號，李展威對錢小寶很是了解了，而且，宋修文在介紹的時候，強調的是李少，就是說，今天李展威是作為省委書記公子的身份出現的，但是後面同樣提起他刑警隊長的職務，是不是在暗示着什麽呢？

錢小寶注意地看了一眼李展威，笑着：“啊，李少，聽歐陽說起過，久仰。”他這麽一說，自然也表示對李展威有些了解的意思，還有就是他和歐陽軒非常熟悉的意思。兩個人都站起來，象征性地握了一下手，落兮好笑地看着他們的裝腔作勢，真是的，也不嫌累得上。

接着宋修文繼續介紹：“這位是陳先生。”還沒等那個陳先生有所表示，宋修文就又坐下了：“很難得啊，歐陽公子，不到一個星期就能和你喝上兩次酒。”

歐陽軒輕輕地一笑：“宋少，這話該是我說吧，我還是借了小寶的光吧。”

“不不，”宋修文搖着頭，“不是錢少，是落兮，我們這兩次都是借了落兮的光，說起來，你歐陽公子就不太夠意思了，落兮福利院你去了一次就不再着面了。”

歐陽軒眉毛一揚：“啊，這确實是我的不是，最近太忙了，疏忽了，林小姐，你不會怪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