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殺馬特校園大佬(十六) 【一更】……
逼仄而狹小的門衛室,雙眼已經快要冒出火來的王師太,板肅着一張臉,正端坐在低着頭裝乖巧樣的寧潇、閻烈的面前。
因為自小所受過的關愛太少,閻烈從來都十分珍惜主動上前關心他的每一個人,包括面前這個身材嬌小,對于自己的教育事業無比熱愛,提倡有教無類的中年女人。除了外公和小姨,她幾乎是他來到淺川之後第一個對他釋放出善意的陌生人,除了看到他的打扮有些傷眼之外,其餘時候都是溫聲細語的,只是後來他他太不上進,她才從開始的和風細雨轉變成後來的暴風驟雨,一看見他就想訓兩聲。
可即便是這樣,閻烈也依舊沒法對她兇神惡煞起來。
寧潇就更不可能了。
這也就導致了王師太一聲大喝,兩人便立馬跟兩只小鹌鹑一樣跟在她後頭進了門衛室,一副認錯乖寶寶樣子站在了她的面前。
可即便這樣,王師太依舊覺得心頭氣不順,還沒開口,眼神一不注意瞥到兩人依舊系在一起的衣角,頓時眼睛一瞪,“還不趕緊給我解開!”
聽到這樣的聲音,兩人這才發現他們的衣角此時竟然還是系在一起的。
見狀,寧潇略有些詫異地擡頭看了眼身旁的閻烈,直看得他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一片,側過身手忙腳亂地就開始解了起來,可偏偏越急越亂,越亂越急,一個好端端的漂亮蝴蝶結就這麽在三人的注視下越解越死,最後成功成了一個圓溜溜的死結大團子。
看了眼王師太越來越黑的臉色,和閻烈紅的快要滴出血來的臉頰,一旁的寧潇用力咬出了自己的唇,緩緩偏過頭,真怕自己會不小心笑出聲來,害得場面更加尴尬的一發不可收拾。
可即便她不笑,現在也已經很尴尬了。
“行了!”
終于忍不住了,王師太氣得開口阻止了閻烈的動作,轉頭将視線轉到了一旁看上去容易聽得進去的寧潇身上,深深地吸了口氣,“你們兩個到底知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到底是什麽身份,又該做什麽事情?早戀是你們現階段能做的事情嗎?你們父母送你們來上學……”
因為訓人都快要訓出習慣來了,各種恩威并施的話王師太幾乎不用多思考便能脫口而出,實在是這樣的早戀現象她真的是見過太多了,可她就沒見過有哪一對最後成功過,常常那都是戀愛與學業全都搞得那叫一個亂七八糟,害了自己,也害了對方,還害得父母跟在後頭吃苦受累,後悔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原以為她今天也能勸回兩個迷途知返的小羔羊,可說着說着,王師太就覺得不對勁了。
只因為面前的寧潇聽是聽了,表情還特別嚴肅沉重,頭也點得幹脆又利落,一副我知錯了,真的知錯了的老師最想看到的樣子。
但就是因為太輕而易舉了,王師太莫名就覺得這漂亮小丫頭在敷衍自己,而且還是那種高水平的敷衍,你根本就看不出敷衍來的敷衍,這才是最可怕的,當老師的最怕遇見的就是這種痛快認錯,卻死不悔改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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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閻烈……
王師太根本就不想往他那邊看去,他竟然還在盯着那坨死結不放,一看就知道她說的話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當即,王師太就覺得自己沒當場給他倆表演一個原地爆炸,已經算是她生命力頑強了。
于是她終于停止了訓話,看着寧潇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依舊一副愧疚的不得了的樣子,而閻烈可能是覺得背景音樂突然停了,轉頭就茫然地看了過來。
哎,你怎麽不說了?
她分明就是從他的眼中看出了這麽一句話來。
當即就把王師太給氣了個手抖,再待下去她真怕自己爆血管,最後硬是從嘴中憋出了好自為之四個字,拎起自己放在一旁的包就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見狀,閻烈手中扯着死結,茫然的小眼神直接就沖寧潇轉來。
寧潇是真的想忍的,可她實在是忍不了了。
一開始還只是抿唇笑,很快她伸手指着閻烈彎着腰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女生的聲音很好聽,就算笑得這麽大聲,也依舊動聽的不得了。
而閻烈一開始還有些被她笑得臉紅,可很快就也被她帶着一起笑了起來,只因為寧潇現在笑着的模樣看着實在是太開心了。
她一開心,他不由自主的心情就會變好。
最後死結還是在寧潇的細心下一點一點地解開了。
月色如水,兩人一前一後地來到了女生宿舍樓下,寧潇擡頭看了一眼面前一路上都好像有什麽話跟她說的一臉糾結的閻烈。
“我到了。”
她提醒道。
“嗯……”
“宿舍快關門了,我該進去了。”
她又提醒了聲。
“嗯。”
閻烈點了點頭。
見他還是點頭,寧潇作勢就要轉身。
“寧……寧潇……”
一見寧潇要走,閻烈頓時急了,忙不疊開口留住了她。
“嗯?”
“我……我……”
我們複合好不好!
他在心裏這麽大聲喊道,可當着寧潇的面,看着她那雙漆黑又明亮的眸子,他除了一個我字其他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
“怎麽了嗎?”
寧潇笑着歪頭看他。
“我……我們……我們……”越是急,他的話就越是說不出口,垂在身側的手指用力掐着大腿上的肉,深吸一口氣,“寧潇,不如我們……”
就在這時,閻烈的手機突然就在他的褲子口袋裏震動了起來。
直震得他的眼睛瞬間睜大,随後頗有些懊惱地快速從自己的口袋裏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機,看着上頭顯現的外公兩個字,少年的表情瞬間就從懊惱中慢慢平複了下來,眼中還閃過了一絲疑惑。
外公年紀大了,向來睡得早,現在都快十一點半了,他怎麽會打電話給他呢?難道出了什麽事情?
這麽一想,閻烈甚至都顧不上還站在他身前的寧潇,直接就滑開了手機,“外公……”
聽見了這麽一聲呼喚的寧潇,安靜地等在身旁,眼睛卻一直都在注意着閻烈的表情。
她看着他的表情逐漸從開始的擔憂慢慢平息,直至面無表情,最後徹底成了一片冰冷。
“……嗯,好,我會去的,我不會跟他鬧起來的,您放心。早點休息,以後不要熬得這麽晚了,你的身體不好,需要好好休息,外公晚安。”
說着,閻烈便挂了電話,人還沒有從剛才冷冰冰的情緒之中抽出,轉頭便朝寧潇看了過來,看清她臉上的擔心,硬是給她擠出了個笑來。
“不早了,門一會要關了,快進去吧。”
一通電話徹底打亂了他所有的情緒,現在他已經有些找不到剛剛想要跟寧潇提複合的心情了,就算提也是不莊重不認真的,他不想他跟寧潇是在這樣的氛圍下複合的,于是他也就沒有再提起剛剛的話頭了。
見狀,寧潇點了點頭,咬了下唇,往後退了兩步,就沖着閻烈擺了擺手,“那我先回去了,你回家的路上也小心點。”
“好。”閻烈點頭。
看他點頭,寧潇便轉過了身來,徑直往宿舍裏頭走去。
閻烈則始終都站在臺階之下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寧潇的身影都快要消失在了拐角處,少年的心頭突然湧上一抹沖動。
“寧潇……”
“嗯?”燈光下,寧潇回頭。
“周末……”說着說,閻烈深吸了口氣,“周末可以陪我去一個地方嗎?不遠,就在……”
“可以啊。”
閻烈的話都沒說完,寧潇便已經笑着點了點頭。
“……就在距離學校不遠的荷香水苑……你……你答應了?”閻烈有些懵。
“嗯,我明天就打電話給辛周,說我周末請假好不好?”
她暖笑着這麽說道。
而看着燈光下,精致漂亮的臉上如同被打了一層柔光的寧潇,之前那股迫切想要複合的心思再次湧了上來,“還有,寧潇,我……”
就在閻烈正熱血上頭的時候,下一秒宿管老師面無表情的臉直接就插進了兩人中間,“還有話說嗎?十一點半了,我要關門。”
說完,就站在兩人身邊如同一尊雕像,一副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的架勢。
當即,閻烈就抽了抽嘴角,“我……”
想說,可看着站在身旁的人他又實在說不出口,最後便只能幹巴巴地說了句沒有了。
聽到這,她甚至都不給兩人反應的時間,毫不猶豫地拉上了宿舍的伸縮式鐵門。
“啪!”
上鎖,打呵欠,回房間,動作那叫一個一氣呵成,幹脆利落啊!
徒留寧潇站在門裏,閻烈站在門外,瞧着并不像是上演什麽複合大戲,而是鐵窗淚。
偏過頭,看着閻烈那一臉的委屈懵逼,寧潇又有些快要憋不住了。
“咳,咳咳咳,就很晚了,我該回去了,你……晚安。”
早就想好的告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斷,還每次都是那麽尴尬的方式,閻烈真的是要瘋了,今天不宜複合,最後他只好得出了這麽個結論安慰下自己,跟寧潇道了聲晚安便立馬跟後頭有什麽在追他似的,逃了。
“哈哈哈……”
看着他的背影,寧潇克制不住地就笑了起來,笑完了,才也慢慢地回了句晚安,轉身就往宿舍裏走去。
夜晚,躺在床上。
已經翻來覆去了幾十遍的閻烈還是有些睡不着,腦中不斷回想着剛剛自家外公所說的話。
他說他也不知道什麽原因,今天他父親和小姨都打電話過來了,說是星期天會過來淺川一趟,他們還想見一見他,如果他願意就過來,不願意就算了,他不勉強。
這個時間,小姨和閻政都打電話過來,想也知道是為了他被人襲擊的事情,今天差一點點,差一點他的眼睛就要沒了,要不是寧潇……
這種不愉快的記憶讓他不由自主地便回想起他在京市時,因為頹廢了太久,一天他跟人打完架打了一身的傷回來後,坐在路口的公交站臺,突然就看見了一位母親正在訓斥她同樣打架打得渾身是泥的孩子。
“……不好好學習你就天天給我跟人家打架,呵呵,人家怕你喊你老大,背地裏人家都當你是個傻子呢,他們現在好好學習了,将來考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過着好日子,你呢,打架還能打出什麽玩意兒來嗎?就你這樣的,肚子裏沒貨,一把傻力氣,以後就給我去工地搬磚去,呵,搬磚都沒人要你,只能讨飯!你以為他們哄着你依着你供着你,是為你好嗎?那是在害你你知道嗎?”
就是這麽一段話,一下子就擊中了閻烈的心。
就從那時開始,他開始嘗試着想要好好學習,就算所有人都放棄他,他也不應該放棄自己,他甚至還跟閻政要求多請幾個家教回來,努力上進。
可天曉得,他上進了才半個月不到,一輛失控了的汽車就朝他沖了過來,要不是他當時躲的及時,恐怕現在墳頭草都有半米高了。
而之後他更是一不小心就聽到了他那個繼母在跟別人說了什麽沒撞死那個小兔崽子算他命大,我不管,他永遠都不能越過我的阿烨去,閻家只有一個少爺,那就是我的阿烨!
當時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蹲坐在那個角落裏蹲了有多久,起來的時候連雙腿都沒知覺了。
後來只要再看見那個沖他笑得和藹可親的女人,他覺得就連骨頭縫裏都是冷的。
也因此,他持續了半個月的上進也到此為止了,他還曾聽到過閻政說他什麽朽木不可雕,之後就再也沒理會過他了。
直到現在,他主動打電話過來說要見他。
呵。
他曾不止一次地聽小姨說過京市的情況,白家要不行了,被清算只是時間的問題,只要一開個口子,其他人家便會立馬像是聞見血腥的鯊魚一擁而上。
而母親所在的沈家卻風水輪流轉地在外公被排擠出來之後,靠着小姨又撐了起來,她一個女人在京市重新讓沈家擠了進去,花費了多少的心力。
閻烈甚至都不敢想。
所以才有了現在閻政的主動示好,這實在是太諷刺了!
想到這裏,他扯了扯嘴角,看着窗外的月亮就漸漸出了神。
與此同時,京市。
閻政一臉冰寒地直接就踏進了閻家的大門,直奔樓上而去,徑直走進了他小兒子閻烨的房間裏。
一看見正坐在窗前給閻烨喂中藥的白青萍,男人的眼睛微閃,頓了下,便開了口,“喂好了來書房找我。”
說完人就沒了蹤影。
聞言,白青萍的手瞬間一緊,在自家兒子擔憂的眼神之中,輕拍了拍他的手,就笑着站了起來,往門外走去,如同即将前去戰鬥的女戰士。
“媽……”
病弱少年在她身後突然就開了口,“不開心就離婚吧,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我不要錢,不要那些資産,我喜歡數學,喜歡研究,以後我會好好學習,靠我自己就可以讓你過得好,過得開心。”
聞言,白青萍腳下瞬間一頓,強行将眼中的酸澀給忍了回去。
“傻孩子……”
只丢下這麽一句話,她便擡腳往外走去。
她的手早就不幹淨了,這傻小子還以為她只要離個婚就能從這一灘泥淖中走出來呢,不說別的,就光沈容她也不會放過她,誰叫她一而再再而三對那小孽種下手呢,就是可惜這一回沒要了那小兔崽子的命,沒能在她踏進監獄之前給她的阿烨掃清所有的障礙。
呵。
而等這女人一走進書房,一本書便立馬擦着她的手臂重重地摔在了身後的牆上。
“你看看你幹的好事!”
閻政咬牙切齒道。
聞言,女人一瞬的戾氣一閃即過,随後毫不在意地就交叉着手臂,走到不遠處的沙發上坐下。
“怎麽了?小孽種不是沒死嗎?”
“你應該慶幸他沒死,否則你以為你們白家,還有你會有什麽好下場?沈容那女人是個什麽性格,當年你不過就是叫人開車吓了下閻烈,她就追着你咬了整整十年,現在……呵,她現在混得這麽風生水起,你以為這件事會這麽容易過去?”
“風生水起也不過是她睡男人睡出來的!”
“那也是她的本事,只睡了一個盛琛就有了現在的地位,換成你,你行嗎?再說人家盛琛可是單身,盡管花心,現在為了沈容也開始收心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進他們盛家的大門,到時候處理起一個你來怕是更加的輕而易舉。”
進盛家的大門?嗤……
女人在心裏嗤笑了聲,別人看不出來,她還看不出來嗎?沈容那女人可不想進誰家的大門,她沒有心,沒有感情的,沒看就連那片葉不沾身成那個樣子的盛琛都因為他們兩人這麽多年的相處而開始動心了,她依舊還是那麽一副貌似情深的樣子嗎?
她的心裏只有她那個死鬼姐姐,和她父親,還有那小孽種,其餘什麽都沒有。
女人眼睛微眯。
“先跟你說一聲,周末我回去淺川一躺,沈容也去,到時候你幫我盯着點京市的情況。”
“喲,缺席了這麽多年的父親終于要重新登場了嗎?呵,你該不會以為你去那邊扮幾天好爸爸,沈容就會為了閻烈那小子而跟你既往不咎吧?閻政,你可別忘了,當初在沈歆重病在床的時候,可是你主動跟我示好的,現在白家要倒了,我不管用了,你又開始巴結那一邊了,這世上怎麽可能什麽好事都能讓你趕上你?也對,你臉皮夠厚嘛!”
“你,滾出去!”
“呵,不管怎樣,她都不會放過你的!”
“滾!”
又一本擲了過來,夫妻兩人不歡而散。
女人起身走了出去,一出門,眼眶便瞬間紅了一片。
閻政,呵,當初是你非要招惹我的,現在想甩掉我?沒那麽容易!
就算死,我也要拉你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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